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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醒了，这个混蛋！
雪夜里没有月光，只有林青杌满头的银发从头垂下，看过去竟比月光还让人感到皎洁。
顾引站过去，却不敢吭声。
林青杌脚下踩着一块大石，手里拿着油纸伞，正小心翼翼的往树枝上放。
而树枝上有一鸟窝，鸟窝里有三五只小鸟探出头米粒大小的眼正看着他。
林青杌动作有些笨拙，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油纸伞卡在树枝中间，挡在一窝小鸟的上方。
顾引侧头看去，鸟窝刚好被挡住，不用忍受风雪的洗礼，它们大概能好好活到春天。
林青杌刚刚醒来就记挂着着一窝小鸟，顾引竟然觉得这窝小鸟有些碍眼，随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小肚鸡肠，与几只鸟计较什么。
望着被照顾的小鸟，顾引却又忍不住感叹，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会黑化，甚至他在想，自己都比林青杌像个反派。
林青杌放好伞后，伸手扶着树干踩下石块，也许是沾了风雪打滑，林青杌身体一歪，竟是要朝着地上摔去。
顾引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放于林青杌腰后，一手扶于他的肩膀，将林青杌抱住时林青杌未曾束起的银发撒了二人满怀，与顾引胸前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触碰到林青杌的身体，顾引顿时觉得手心发烫，顾引也有了心思去想他的腰会不会太细了些。
“师尊，你没事吧。”
林青杌身体微僵，他侧过头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无碍，”咳咳，林青杌朝着房间而去，只是走路的步子较之前慢了几分，又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我醒了你便早些休息吧。”
说完竟是直接准备关门。
顾引却放心不下，硬是在林青杌关门前厚着脸皮挤了进去，林青杌没事了，顾引再次变成那个总是笑意灿烂，又漫不经心的少年。
反正被林青杌打骂过这么多次，在多一次也无所谓。
他是不可能放心林青杌一个人的。
林青杌还伸手扶在门框上，却低着头，似有些犹豫，最后什么也没说，依旧慢慢走路，坐回了床边又催促道：“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顾引生怕自己一走，林青杌就开始难过，他想问他的银发怎么回事，想问阿藤是不是真的死了。
可是害怕说出来林青杌会更伤心。
最后顾引拿起放在桌上的古籍上前，这两日除了照顾他，顾引就是在研究生出意识的藤蔓会不会真的死去，还真让他找出些门路来。
他捧着书坐在林青杌身边，却察觉林青杌身体僵硬了一下，顾引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他的衣角上，要是平时自己肯定挨骂，但是这会林青杌倒是什么也没说。
顾引想了想措辞，道：“师尊，我查了关于灵植类修炼的方法，阿藤能生出意识且灵力高强，只要还有根系在，就能再次生长出来，之前被烧掉的那些...虽有伤害，但是不会真的让阿藤死掉。”
顾引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轻哄的意味。
林青杌心中徒然一松，他指着墙上一副山水图，缓缓道：“画里有阿藤当初破土时留下的根系，想着阿藤顽皮，就给它收在画里。”
顾引走过去，画里果然夹着几根极细的疼枝，他小心取下来收好，弯唇露出笑意蹲在林青杌身前道：“那师尊你别难过了，我会帮你把阿藤养回来来，保证比之前还绿可好？”
林青杌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生怕顾引看出自己得不对来，可是听见顾引这样的安慰，还有想到他这几日的照顾辛苦可想而知，心里泛起酸楚来。
记忆中好像有人曾说过：“我给你养只宠物吧，你喜欢什么？那就养棵树吧，哈哈跟你一样傻傻的，保证给你养的绿油油的。”
林青杌伸手揉着头，脑海中男人欢乐的笑意淡去，他‘望着’顾引的脸，眼角带着湿意，喃喃道：“你回来了。”
顾引心中狂跳，林青杌不是对自己说话！
可是为什么自己反而更难受了，心中似有重锤敲击。
他在说话喉头都有些苦涩：“师尊，我一直在。”
林青杌猛的转脸，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上了床，似乎疲惫至极“我要睡了，我要睡了。”
而在动作间，一直放在枕头下的玉笛却被二人的拉扯间露了出来，眼看就要被林青杌的动作拨掉下去。
顾引连忙拿起，又想着他宝贝这只玉笛宝贝得紧，刚要小心放回去，结果林青杌转过头来，顾引瞬间慌了，指着玉笛道：“是你挤下来的，我帮你捡起来了。”
林青杌带着湿意的眼尾微微泛红，竟是直接又闭了眼。
顾引这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
林青杌这人爱面子得很，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衣裳不整，也不会当着顾引的面就上床，做事虽井井有条可不会连走路都变慢这么多。
顾引又拿起玉笛，声音都带着嘶哑道：“师尊，你看我...我的...”
第52章 暗害
顾引说不出话来，心已经沉到谷底，是因为林青杌眼眸微张，顾引手里拿着玉笛，而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
“怎么了。”
之前他只是不小心碰到玉笛，林青杌都会凶巴巴地训斥顾引，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察觉。
“没什么，我..我出去帮你炼点丹药，师尊早些休息吧。”
说完，顾引轻轻将玉笛放在枕头下，身形颓败地走出房间。
林青杌不想露出自己的脆弱，可以按照对这里的熟悉度而行动，顾引也装作没发现他失明的事。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揉着头发很是烦躁。
林青杌的身上没有任何新的蛊毒的痕迹，而他的脆弱也在吃了大量丹药后好转起来。
那他究竟为什么会满头青丝尽白，甚至，现在还失明了！
他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变成了这样。
忽然，顾引想起被买完了的乌黛草。
他转头看着房间，只有拿到乌黛草试试才知道了。
随后也不上传送阵，直接御剑前往。
清静峰与别的峰系不同，因为都是法修，峰内单独设有各种结界，顾引过去时因为不是本峰弟子受到阻拦，他冷下眼直接单手捏诀，以手化剑运转破妄心法，无形的灵力化为坚韧直接将结界破开。
里面的弟子们察觉结界被破，等出来查看时，看见长鱼离冷着脸走出来：“是我不小心破了你们的结界，抱歉。”
虽是说着抱歉，但是表情更像是别人破了他的结界一样，大家只得暗自憋着火，表示没关系。
其他弟子一走，顾引从阴影处走出，长鱼离也不怪罪他，只是问道：“林长老出事了？”
顾引沉着脸点头，他本不想告诉长鱼离太多，但是现在他需要长鱼离帮他拿到乌黛草。
他便将林青杌突然生病的事说了，掩去梁元暗中将林青杌骗下山之后的事。
长鱼离的表现比顾引想的还积极，他本来回来后就心绪不宁一直透支着精神力练功，现在更是直接就要拉开空间矩阵，直接从清静峰去淬金阁。
顾引只想早些拿到乌黛草，让林青杌好起来，因为也没说话，二人转瞬便到了淬金阁门口。
虽然已是夜晚，淬金阁里依旧人满为患。
作为九州最大的丹药灵植售卖铺子，所售的丹药灵植品相也是最好的。
里面的小厮先是看见顾引又是一脸阴郁的过来，小腿肚子就发软。
直到看见旁边的长鱼离，立马奔上前赔笑脸：“公子您过来了。”
长鱼离点头，直接道：“还有乌黛草吗。”
小厮一听乌黛草就难过，还是老实摇头。
顾引眸色更加阴郁。
长鱼离也不急，带着顾引直接上了二楼，里面坐着一个掌柜的。
那人留着山羊胡，满眼的生意人的精明。
面对长鱼离也是不卑不亢，只是恭敬地行了礼。
淬金阁的主子虽然长鱼离的姑母，可是阁主早就与初空国脱离关系。
而掌柜的也听说了他们要乌黛草的事，心中不由得计较起来。
早前来买乌黛草的人是古月国的贵胄，说不定就是要对付什么人，如果他们堂而皇之的卖了，说不定还会对淬金阁有什么影响。
但是阁主虽说脱离了初空国，但是对这位公子一向又还不错。
还是先禀明阁主再说吧！
掌柜的心中有了计较，露出笑脸刚要开口回绝，顾引看出他的意图，上前道：“掌柜的，如果你们能将乌黛草给我，日后我定答应淬金阁一事，只有我能办到，在所不辞。
如果真的有所顾虑的话，只需给我一粒种子即可。”
掌柜的眼睛一眯，刚想说这人好大的口气，可是长鱼离却没有半分觉得好笑的意思。
甚至也上前道：“他是我在学院的同学，本次学院大考第一名。”
掌柜的心惊，竟是第一名？
苍穹学院谁人不知是天才的聚集地，无数九州大能皆从此地结业出来，更何况现在学院里就有好几位天子卓越的弟子，比如宁羽冰在九州也是小有名气，眼前的长鱼离也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才被初空国主重视。
而这人居然打败他们得了第一？
那确实有这口气说这种话。
这样的人提前卖他个好，以后绝对不亏啊。
心思一转，掌柜的抬手就让人送出乌黛草的种子。
“这位小友，淬金阁除了售卖灵植丹药外，任何灵植不论贵贱都有种子留存，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我将家底都给你了，还请小友记得今日所言呐。”
顾引接过乌黛草的种子，心中稍稍松口气，颔首答应。
二人直接火速回了不现峰，顾引还未来得及处理种子，发现林青杌又晕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热。
他摸着林青杌的额头，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什么破身体，动不动就生病！”
长鱼离试着输送灵力为他治病，结果发现灵力进入林青杌的身体后，他的身体就像没有底的杯子一样，全部又流了出去。
就是不管怎么做，明明是一场普通的病症，但是就是不容易好。
顾引很有经验的扭了帕子给林青杌擦拭额头手臂，刚想扒开他的衣裳，瞟见长鱼离还在这，丝毫没有才刚刚的他帮忙的自觉，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坐在床边，顾引这才慢慢解开林青杌的衣裳，再看见他满身的伤痕事，顾引心头一跳，不自觉手指已经放在上面。
这样的伤都没死，命确实挺大。
只是长着这样一张绝美的脸，配上一身狰狞的伤痕，顾引想，日后研究研究如何祛疤吧。
幽幽叹气后，这才用微凉的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忙了半晌，感觉他的体温总算开始下降，顾引水也没喝，就拿出种子催动发芽。
好在乌黛草是普通灵植，并不需要花多少灵力。
成功催熟一颗后，顾引没有直接处理炼丹，而是用熟了的种子继续一分为二，知道催熟了几十颗种子后，天色也已经大亮。
他刚推出门，却看见坐在门口的长鱼离吓了一跳。
第53章 难得交谈
两个少年顶着同样的黑眼圈互相对视满眼嫌弃。
“师尊没醒，你先回去吧。”
说完顾引就开始处理乌黛草，乌黛草只是普通辅助类的灵植，在顾引的概念中加或不加作用没那么大。
但是现在也只有一试了。
长鱼离本不想走，却被乐游长老呼唤而去，要惩罚他昨夜毁了所有弟子的结界的事。
顾引听了微愣，只说了祝他好运便继续炼丹。
然而，当丹药出锅时，飘出的清香味给了顾引很大的希望。
之前所炼的丹药味道浓郁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丹药，这次的味道虽然没有那么浓郁，但是味道清香看着更加精炼。
林青杌说他对于炼丹只是略懂，略懂的人能对这种旁人都不明白的灵植发挥出这么大的效果，顾引再次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说的略懂。
林青杌不发烧了，但是也还没醒。
等将丹药给他喂下后，顾引就累得直接靠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当林青杌睁眼时，他看见屋顶的青木横梁，侧头就看顾引的侧脸在自己眼前。
眨了眨眼，他..又能看见了。
看来是顾引寻到乌黛草加入丹药中了。
林青杌呼吸很浅，他挣扎着要起身，结果自己的手却被顾引拿在手里，抱着怀里。
林青杌瞬间面色有些薄红。
从他到了不现峰，虽说自己担了师尊之名，实际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引在照顾自己。
而他伸手的动作拉扯，顾引同时睁眼，二人四目相对，顾引对上林青杌的眼眸，看他看着自己没有发怒，没有训斥时，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然后才又用着轻快的嗓音道：“师尊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引脸上的情绪分明还是失望的样子。
林青杌脸上还有些刚睡醒的微怔。
他这是发现自己的暂时失明，又不想让自己看出来他知道吧。
林青杌嗯了一声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他居然在想反正顾引还以为自己没恢复，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享受顾引对自己的好。
结果林青杌才闭眼又猛地睁眼，身前银发铺了满床，一部分还洒在他的胸前。
他的头发居然提前白了！
林青杌连掩饰都忘了，捏起一缕银丝在眼前，随后又看了顾引一眼，立马放下银丝，眉眼慌乱，最后转过脸去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顾引看他突然皱眉不悦，又抿唇的样子，好像在赌气一般。
“师尊，你怎么了？”
顾引关心的语气连掩饰都不掩饰。
林青杌将头更往里凑，只是满头的银丝铺满床，因为顾引靠近，一部分交差在顾引的黑发上，林青杌却觉得更加刺眼。
这下真成老头了！
他将自己卷缩在床上，伸手将头发紧紧蒙住，嗓音暗哑：“你出去吧。”
顾引看他动作，心想他不会眼睛已经看得见了，也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变白了吧。
以他要面子的性格，发现自己知道他失明，头发也白了，肯定要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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