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语阑有些心虚,小声说:“我没想到会控制不住它,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云西听得无奈,方才小师妹这一剑按理说应该不会出差错,她在远处看了许久,小师妹一共刺出这一剑十三次,次次标准,带着剑势,可偏偏这一次出了差错,就好似前方有什么阻力一般。
“你方才这一剑,可有遇到阻碍?”云西想着,便也将疑惑问了出来。
韦语阑支支吾吾,“没、没有,我就是不小心刺得偏了些。”
偏了些,云西实在想不到为何会将熟练的一剑刺偏,她当初学剑时,每一剑都会学习到位,然后再慢慢感悟。
云西耐心说:“小师妹,学剑不可心急,若是察觉到不对,便要及时收剑,不可一意孤行。”
“我知道了,师姐。”
“你的伤?”
听过云西提醒,小姑娘猛地反应过来脸上还有伤,伸手摸了上去,看着指尖的血红了眼眶。
“没事,等过去儿我去倾向长老那里给你拿些药,不会留疤的。”
因为韦语阑练剑出了差错,今日练剑便也到了这里,要回去的时候,韦语阑却突然说她走不了路,方才太过着急,滑倒那一下扭到了脚腕,这会儿脚腕已经肿了起来。
她可怜兮兮扯着长愿衣角,长愿无奈将人抱了起来,“下次记得小心些。”
韦语阑点点头,小声说:“我知晓了,师尊。”
长愿没有回她话,韦语阑有些不安,说道:“师尊,我是不是很笨,剑术学不好,修炼也没什么起色。”
长愿叹气,说:“莫要妄自菲薄,如今学不好,慢慢来便是。”
云西将竹剑收好,放在平日韦语阑打坐的地方,看着还未离开的两人,说:“师尊,我去西山帮小师妹拿药。”
“嗯。”
韦语阑缩在长愿怀中,小心翼翼看着云西,“师姐,麻烦你了。”
云西御剑离开,西山药峰离得不远,可今日倾向并不在山上,好在她遇到了刚采完灵药回来的柏衣,柏衣听闻云西的来意,将云西带去了自己平时炼药的屋子,韦语阑需要的药制作起来简单,柏衣为她炼制了丹药。
等云西拿着药回到南雪山的时候,天色已晚,韦语阑已经坐在桌前吃饭,脸上的伤口也止了血。
云西留下药,跟长愿匆匆道别后又离开。
第54章 受刑
春夏冬秋, 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云西带着一群弟子四处辗转,而夕玥夕北鹤两姐弟性子也变得沉稳许多,金丹之后, 便也能沉下心四处除魔斩妖。
云西回到浣鎏宗时又是一年中的冬日, 雪慢慢落着。
南雪山竹林依旧, 云西踩着雪回山,忽然听到一声巨响,鸟兽四散。
她察觉到发出响声那处灵气混乱,便寻了过去。
南雪山竹林外的地方有些灵兽,修为高却不轻易伤人, 但难免不会有意外发生。
好在灵兽伤人事件没有发生, 但是眼前的情况也有些不妙, 一年不见的小姑娘摔在雪堆中, 已然失去意识。
于是, 云西回宗后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受伤昏迷的小师妹去了西山药峰,倾向听完小姑娘受伤昏迷的缘由忍俊不禁,坐在一边笑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帮人看了看,表示没什么大碍, 强行御剑灵力透支,又摔得很才晕了过去。
柏衣看着云西欲言又止,小声说:“小师叔,小小师叔是不是气运不大好, 你走那日才来拿了药, 今日回来便又带她来了这里。”
云西看着仍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无奈道:“我本说等回来便教她术法, 许是这一年时间太长,让她等急了些。”
韦语阑在药峰住了一天, 第二天傍晚才慢慢转醒,看到在屋子里的柏衣还愣了一瞬,眼中防备不减,她到浣鎏宗已有两年,除去在学堂认识那些先生同窗,对其余人皆有防备。
她似乎很难融入人群之中,即便是那些同窗,她与对方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
而刚睡醒睁开眼后,便是她防备心最重的时候。
柏衣见她醒来,又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安防备,便没有靠近,温声说:“你御剑摔倒昏迷,恰好被小师叔撞见,现在可有好些?”
“师姐?”
韦语阑问道,柏衣轻轻点头。
“师姐回来了?”
“小师叔和师尊在一块,你可要见她?”
得到韦语阑的答案,柏衣便去喊人,她还是不擅长跟人交流,与韦语阑交流似乎更困难了些,不知为何,小小师叔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不单单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云西将韦语阑带回南雪山,过了一段时间,人便完全好了起来,开始缠着云西要学术法。
“师姐,我在学堂跟着先生学的术法用不出来,先生教的那些凝气聚气我也听不懂。”
韦语阑跟着主峰教习课业的先生学了一年,由她自己所说,就只学会认识更多的字和一些大道理,那些术法一窍不通。
若不是她是长愿的弟子,辈分太高,那些教习的先生怕早将人骂得一文不值。
起初云西并不相信韦语阑所说,以为小师妹故意谦虚,毕竟小师妹天赋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可等换成她来教人,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困难。
小师妹如今刚迈入修行,不知为何只能聚起一点点灵力,她似乎感悟不到何为灵,每次运转到最后一步都要出差错。
云西教了一个月,韦语阑的修为动也没动。
她颇为苦恼,问:“小师妹,你可还记得第一次凝气的感觉?”
韦语阑想了想,摇头:“第一次凝气是师尊带着我一起。”
云西叹气,她原本想要小师妹回忆一下当时凝气的感觉,由此感悟找到修炼之法,这下有些麻烦。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云西皱着眉头,颇为为难。
韦语阑见状,低落道:“师姐,我没有办法修炼吗?”
“并非如此,还有一个办法。”
“如何!”
“我如师尊那般带着你再找一次灵,只是这个过程中你要认真感悟,且不能排斥我的灵力,不然便无法成功。”
韦语阑想了想,说道:“我相信师姐!”
云西的灵力很柔和,她叮嘱好韦语阑如何跟着她的灵力寻找灵的运转,便将自己的灵气灌入对方经脉,顺着经脉游走。
奇怪的是,她小师妹的经脉并无堵塞之处,其中亦有灵力运转,只是灵力少了些。
等一个小周天运转到一半,云西正准备问对方感觉如何时,小师妹体内原本温顺的灵力开始暴动,甚至缠上了云西的灵力,让她无法离开。
韦语阑皱起眉,面色痛苦。
云西想要帮对方平复异常暴走的灵力却无法安抚,想将自己的灵气从中撤走又无法退出,而韦语阑的状态越来越差,面色苍白。
“小师妹!”
云西惊呼,却没有办法,更奇怪的是,她原本那股灵力在对方经脉中发生了逆转,竟然变得异常不安,横冲直撞。
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灵力,却一次次被冲破,最后跑到对方的丹田处,化作了一团黑色,隐隐有与她对抗之势。
韦语阑疼得几乎要昏过去,那股灵力还在横冲直撞着,完全要脱离云西的控制。
而此时,原本正在闭关的长愿突然出现,她看到了云西手中失控的灵力不停往韦语阑体内钻,挥掌将云西振开。
失控的灵力失去支撑回到云西体内,或消散在空中,长愿封住韦语阑即将被撑破的丹田,冷声道:“云西,自去领罚。”
云西受了长愿一掌,又被失控的灵力反噬,唇角挂了血,虚弱道:“师尊,小师妹如何?”
她欲要解释的话没说出口,长愿便已带着又一次昏迷的韦语阑离开。
云西顿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灵力为何会失控,又为何会沾上魔气……
*
大殿之上,浣鎏宗长老皆已到齐。
今日浣鎏宗发生了一桩大事,云西重伤独自前去戒律堂领罚,本该闭关的长愿带着只剩一口气的小徒弟去了西山。
主掌戒律堂的华霆长老拿不定主意,因为牵扯了长愿仙尊的两位弟子,宗门长老又聚在一起。
大殿之上,夕裳禾叹气道:“云西,你且说说犯了何事?”
夕裳禾似乎颇为不安,见云西跪在地上,甚至站都不对着云西站。
云西不卑不亢,慢慢说出缘由:“我这一个月教小师妹术法修炼,却总没有成效,便想着引她感悟,没想到我的灵力进入她体内后,竟突然不受控制起来,甚至逆转成了魔气……”
众人沉默,夕裳禾更是脸色难看到一句话不说。
“为何会有魔气?”华霆问。
云西摇头,“我亦不知。”
“会不会是看错了,魔气和狂暴的灵力可不一样,话不能乱说。”李无岸撑开折扇,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慎言。
“是魔气。”
长愿和倾向师徒缓缓来迟,她静静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云西,继续说道:“我于修炼中感受到阵中有魔气出现,接着语阑的命符便越发微弱。”
她问云西:“为何你的灵力中会沾上魔气,可是故意为之?”
夕裳禾脸色又难看了些,移到倾向身边,小声问:“当真?”
倾向面色严肃,传音道:“丹田受损,经脉被魔气侵蚀,险些丧命。”
夕裳禾传音:“我问你是不是当真与云西有关!”
大殿中,云西跪在地上,因被长愿打那一掌伤势严重,面色苍白,她直直望着长愿,眼中不卑不亢。
倾向眼中情绪复杂,回道:“长愿仙尊说她亲眼所见,且、韦语阑体内狂躁的灵力的确与云西的灵力同源。”
“怎会如此,魔气呢?”
“魔气,皆已不见。”
长愿直视云西,声音似乎要比以往冷上一些,“你可要辩解?”
“辩解?”云西摇摇头,轻咳一阵,道:“云西无法自证,亦从未与魔修有所勾结,更从未想过要害小师妹,可如今小师妹昏迷不醒,的确是我之过错,云西甘愿领罚。”
长愿点头,道:“那便封了你的修为,受雷冰十鞭,于禁地困阵面壁七年。”
“仙尊不可!”
众人急忙拦道,任谁都能看出云西受反噬严重,雷冰之刑乃是浣鎏宗重罚,封了修为受十鞭,不死也要掉层皮,更何况禁地困阵内没有灵力,且终日昏暗无光,若当真如此,云西余下七年便不可能有任何精进,还要日日忍受伤痛,无法自愈。
长愿冷哼一声,环视一圈,道:“为何不可,诸位,勾结邪魔残害同门,此罪,应当如何罚?”
华霆顶着长愿的眼神,道:“九道雷冰之鞭,蚀骨钉三道,废掉修为,丢入炎谷焚身消道。”
“我那一掌用了六成功力,可顶九道蚀骨钉,如此可算重罚?”
“不算。”华霆回答。
“仙尊,此时还未查清楚,当真要如此吗?”夕裳禾问,她身为一宗之主,纵然长愿身份至高,却也有查清楚的权利。
“宗主,诸位长老,云西愿意领罚。”
长愿看了一圈,问:“雷冰之鞭,谁来行刑?”
众位长老又是一阵沉默,若是普通弟子,皆有戒律堂执法行刑,可云西身份不一般,只能由长老动手,众人一致将目光放在宗主身上。
夕裳禾怔了怔,长愿却在这个时候说:“想必诸位下手时会顾及我的面子不敢动手,如此便由我亲自来吧。”
长愿走到云西面前,冷声问她:“你可有心不甘?”
“弟子不曾。”
长愿亲手封去云西修为,接过雷冰之鞭。
这鞭子便如其名一般,鞭身覆盖着雷电与刺骨的寒意,仅仅靠近便能让人心生惧意。
云西如今被封去一身修为,鞭子只是拿她近了些,便感受到上面酥酥麻麻的雷霆之力和彻骨的冰寒。
冰雷之鞭之所以被称为浣鎏宗最严重的刑罚,原因便是在此,鞭子打在身上所造成的伤痕不易恢复,且带着雷电与寒冰之力,寒冰刺骨,雷电难愈,即便有修为在身,这伤口也难愈合。
若是封去修为,疼痛难愈,要日日遭受折磨。
长愿站在云西面前,挥鞭而下。
第55章 无光
雷冰鞭刺骨, 没有灵力护体,雷电之力在云西皮肉之上狰狞的伤疤,而深入骨髓的冷冻得人不停颤抖, 云西咬着唇, 承受着落在身上的伤。
长愿虽未使出十成功力, 却也当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落下的每一鞭子都恰好在超出云西此时能承受的最高程度,让她不至于昏迷过去。
在场众位长老不忍再看,夕裳禾更是别过眼,听到云西没咬住的闷哼声时转过了身。
而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位便是跟师尊一同前来的柏衣, 她早红了眼眶, 若不是倾向早早拉住她, 便要冲上去。
这十道戒鞭, 长愿打得很快, 过程却又无比煎熬。
云西始终保持着清醒,即便打在身上的戒鞭再疼也不曾弯下腰,她不曾勾结邪魔,亦不曾残害同门, 受罚,也是堂堂正正领的罚。
只是,她的心大抵真的不够听话,总会无缘无故隐隐作痛。
十道戒鞭收, 云西眉上凝了一层稀薄的冰霜, 唇色发白,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裳染上一道一道红, 血肉被雷电击得发黑,又被寒冰冻住。
“余下七年, 你便去后山禁地困阵思过吧。”
这一日,长愿封了云西的修为,亲自责罚十鞭,并将其罚去禁地毫无灵气的困阵石窟,不许任何人看望。
浣鎏宗禁地很大,云西所被罚到的困阵石窟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说是石窟,其实云西所待的地方不过是一个石洞,终日无光,黑暗一片。
在进入此处之前,云西身上所有储物戒皆被收,就连她的本命剑伴生和一直盘在手腕上的小龙也被长愿亲自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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