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知道关键时刻,体内那该死的蛊虫又开始捣乱,就这么几秒的差池,他就被月影给活活抓住了。
此时此刻,旁的不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总是没错的,其他就走一步看一步!
许是云栎潇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太过镇定,月熙不得不把心头刚刚涌起的“云栎潇夜半趴在窗外,偷窥他们公子”,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压了回去,真诚地发问:“是不是雪梅园进了什么贼人?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云栎潇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借坡下驴道:“方才起夜之时,确实见到有可疑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我便追出来探查一番。你们好好在屋里待着,不要擅自走动。”
说罢视线又扫了下月影还紧紧拽着他脚踝的手,月影立刻松开,云栎潇就绷着一张脸,准备以最快速度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身后那道熟悉悦耳的声音响起,还带着隐忍的笑意:“本公子真是没想到,这雪梅园层层守卫,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竟然还能有贼人夜半潜藏在外,还把原本完好无损的窗户都给扎出一个洞来。”
“看来那贼人当没有恶意,可能是倾慕于本公子又不敢当面直言,才做出这般荒唐之事吧?”
月熙和月影听宋音尘这般说后,才发现窗户上果然有了一个洞,一看就是用手指硬生生抠出来的。
顿时,月熙肯定了云栎潇一定是在偷窥他们公子的想法,月影也跟着明白过来,两个侍卫看着云栎潇的眼神立刻变得一言难尽....
云栎潇没想到宋音尘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怎在这关键时刻心细如发了?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还有,谁倾慕于他了??能不能要点脸??
顿时胸口更是气闷!
云栎潇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他清冷高傲的面具不能掉,他可不是趴在别人窗户外偷窥的变态狂!
再说这是他的雪梅园,他爱在哪里在哪里,旁人管得着吗?
于是他清清嗓子道:“我就是想确认下,音尘哥哥习武的决心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又怕伤了音尘哥哥的自尊心,觉得我这个做弟弟的不相信你,所以见到这么晚了,音尘哥哥的寝殿还亮着灯,就飞过来看一眼,这正准备走呢,就被你两个不长眼的侍卫给当毛贼抓住了。”
不长眼的侍卫月影刚刚想反驳,就被不长眼的侍卫月熙拉了一把,月熙挤着笑道:“栎潇公子关心我们公子自是好事,这既已经惊动了我们公子,不妨就进来坐坐,当面指教指教?”
云栎潇刚想拒绝,就见宋音尘已经走到窗边,对他伸出手,浅笑吟吟道:“已是冬日,栎潇弟弟穿得这么单薄,站在这窗外好一会儿,也不怕冻着!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茶也正热,快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回去吧。”
云栎潇被宋音尘这么一说,才发现,方才偷窥的太认真没感觉,现在倒确实有点冷了,再加上侍卫去医馆拿助眠药物,一来一回还需要些时间,进去坐坐也无妨。
但方才宋音尘到底是拆穿了他偷窥之事,险些让他面子挂不住,他心里自是不爽,于是无视了宋音尘递过来的手,冷着脸自己飞了进去。
宋音尘也不在意,收回手后就往回走,月熙和月影关上了窗户,便很识趣地撤到了屋外。
屋内确实暖和,云栎潇在炭火边稍微站了会儿,就拿起宋音尘搁在桌上的秘笈:“音尘哥哥这看了半日,有什么收获?”
“根据上面所说的运气法则试了一下,倒也不是很难。”宋音尘站在云栎潇身后,颇有些求夸的意思,“相信假以时日,我的内功应该会有很大的进步。”
若是其他习武之人听到宋音尘这番话,恐怕要笑掉大牙了,会觉得宋音尘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但云栎潇却知道,宋音尘说很容易,就是真觉着很容易。
毕竟宋音尘这样的武学天才,本就不能以常理来论之,不然他怎可能在短短时日里,就能和苦练武功二十余载的羽寒月相抗衡。
只是云栎潇多少是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于是轻声问道:“音尘哥哥可介意给我演示一遍?让我看看?”
宋音尘自是不拒绝,于是就坐上罗汉榻打坐运气。
云栎潇抱着双臂看完宋音尘运气一小周天后,气息确实及其平稳,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不得不感叹天赋这个东西,是如此的神奇。
云栎潇感觉到体内的蛊虫又躁动起来,只是这次的躁动和先前总是折磨他的躁动不同,反而有种气息通畅,神清气爽的感觉,云栎潇赶忙又问:“音尘哥哥运功时,可觉得体内的蛊虫有所反应?”
宋音尘收住气,睁开眼道:“确有,我方才第一次运功时,其实有些找不到章法,体内的气横冲直撞,到处乱窜,后来体内一直沉寂的蛊虫竟好似醒了过来,接着那股横冲直撞的气好像一下就找到了归处,有条不紊地向我的心脉进发,周而复始,我便学会了运气。”
云栎潇托着下巴细细思考。
情蛊确实能够精进双方的功法,那个该死的注意事项还写着如若双方能够灵肉合一,就能达到大成之境。
那可是武学的最高层次。
可问题是,宋音尘上辈子并没有遇见他,也没有和他缔结情蛊,那时候的宋音尘,又是如何精进武艺直至巅峰的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关窍,他得空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不能掉以轻心。
大约是他思索的样子实在太过凝重,宋音尘对着他挥了挥手,他才意识到身边还有旁人,就见宋音尘满脸忐忑:“栎潇弟弟,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云栎潇淡淡道,脸上难得挂起了一抹鼓励的笑容,“音尘哥哥好好努力,我等着你成为天下第一,名震江湖的那天。”
屋内的灯火摇曳,空气中包裹着梅花和玫瑰的暗香,边上的炭火噼啪作响,尽显人间烟火气。
云栎潇唇边勾着未隐去的笑意,小小的梨涡仿佛自带了甜香,望过来的漆黑瞳孔里,盛满了漫天星辰。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宋音尘出神地望着云栎潇,仿佛着了什么魔,将今日晚膳时被羽寒月打断的那个问题,再次问出了口,仿若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等我成为天下第一,名震江湖以后,栎潇弟弟可就愿意,同我一起回映天山谷了?”
第48章
云栎潇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他前方站着的对手如此强大,根本不能有一时一刻的松懈。
所以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复仇以后可以做些什么。
但宋音尘这般问了, 他忽然忆起, 上一世的他原本就打算等羽寒月成婚后,就离开羽氏,一人一马,执剑肆意江湖。
既然得不到哥哥的爱,又放不下他,对如胶似漆的画面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每每见到便如同剜心般痛苦。
那就离得远远的, 在心里祝福哥哥和嫂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就好。
也许江湖游历个几年后, 他会豁然开朗, 放下这段执拗的情爱,再从容回到羽氏, 真正心无旁骛地做羽寒月的弟弟。
可他怎知, 他会到死都没能离开羽氏?
现在想这些也还太遥远了,但既然宋音尘提了,云栎潇觉得只是想一想,也没什么关系。
如若宋音尘将来真的成了天下第一,打败了羽寒月, 助他报仇雪恨,那之后人生漫长的时光,多个人同他一起游历江湖, 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云栎潇浅笑了一下,不经起了一丝丝恶作剧的心思, 低声调侃道:“不知这映天山谷藏着什么好东西?值得音尘哥哥这般锲而不舍地邀请我过去?难道音尘哥哥没有听说过,当你问出一个问题,而旁人没有回答时,就代表了拒绝?”
宋音尘:“……”
云栎潇见宋音尘平日里这张能言善道的嘴,现在竟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决定放过他:“如若音尘哥哥真能够变得那般厉害,届时我同你回映天山谷小住,也未尝不可。”
宋音尘那双平日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从最开始的紧张忐忑,到暗淡落寞,再到明亮期待,最后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云栎潇见宋音尘这一如既往傻兮兮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竟然减轻了不少。
宋音尘未必能成为他的挚友,但也绝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那映天山谷的风景确实很美,是他喜欢的模样,那里还有他最喜欢的桃花醉……
有些东西,第一次见着就喜欢上了,根本道不清缘由。
云栎潇出神地想着。
也许这一世除了复仇,他偶尔的,也能期待一下其他的东西。
*
天气渐冷,一转眼已入深冬,年节即将到来,整个金陵城到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羽寒星先前所说的园游会终于也筹备完毕,就定在除夕之日举办,各个世家子弟白日里聚会玩乐以后,傍晚正好回府和家中长辈们共用团圆饭。
这个园游会,即便云栎潇并无太大的兴趣,但也架不住羽寒星这个姐姐的耳提面命,说是万不能丢了羽氏的颜面,是以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鬼针在前两日已经结束了新侍卫入府的培训,和青夜一起回到了雪梅园。
只是青夜被安排在外殿侍奉,鬼针则可以随侍在云栎潇左右。
现在鬼针就从衣柜里拿出了两套内务府新制的衣裳,举到云栎潇面前,供他挑选。
云栎潇扫了两眼,就选择了那件米白与靛蓝相间的竖条纹长袍,外面再配了件同色镶边貉子毛的厚实马甲,低调奢华,不夺人眼球,但也不显怠慢。
鬼针便放下了另一套,伺候云栎潇穿衣,云栎潇透过铜镜望着他现今宛如中年人的脸,低声说道:“你体内的毒,我虽已经给你全解了,但影响容貌的部分,还需特殊的药物好好调养才能恢复如初。”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羽氏大部分人都认得你曾经的模样,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能够离开羽氏的那天,我就帮你恢复容貌,你再多忍耐些日子可好?”
鬼针回到雪梅园的当晚,云栎潇就和鬼针秉烛长谈了一整晚,将他发现了羽寒月对他自始至终都是利用,利用完毕后就会“狡兔死,走狗烹,杀之而后快”的险恶用心揭露出来,以及他想要脱离羽氏的计划都同鬼针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是重生的以及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他亲姐姐这件事。
这些事情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容易越解释越乱,不如暂且不提。
云栎潇也从鬼针那里了解到,原来他顺利脱险是得了药王的帮助。
云栎潇当即心绪复杂,又甜又苦,原来师父虽已经昭告天下将他逐出师门,却还一直在暗处关心着他,不然怎会如此凑巧地救下鬼针?
云栎潇心中感激,却又无颜面对药王,便交代鬼针有空多回药王谷看看,药王年事已高,还需人多照顾。
鬼针对云栎潇所吩咐的一切都毫无异议,此刻那张中年人的脸上,说得好听是一脸忠诚,说得不好听则是痴汉一枚,瞧着甚是变态,得亏云栎潇不是闺阁小姐,不然恐怕会被吓出毛病来:“我回来的那天,少主就已经同我解释过了,一切但听少主安排。”
“上一次我没能信任少主,真以为少主要牺牲我来保全自己,才会在死前同你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每每想起,都颇为汗颜。”
“现如今我好好活着,还能够回到少主身边,就已经是我人生中天大的幸运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容貌算什么?即便一辈子都这样,我觉着也不打紧!”
云栎潇被鬼针奋力表忠心的模样给逗乐了,两个梨涡浅浅地浮现在皙白的小脸上,眼底有微光闪过:“哪能不打紧?你未来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年纪轻轻的顶着这么一张脸怎行?你不介意,人家姑娘还能不介意?人家是要找相公,不是找个爹回去!”
鬼针低沉沙哑的嗓音立即透出了一抹不屑:“只看皮囊不看内在的姑娘,有什么要得?”
云栎潇已经系好了黑色披风,小脸更是白皙精致,漂亮炫目,他边走边道:“等你真的遇到心悦的姑娘,相信我,你自会介意现今这幅容貌。”
“谁会不想在心悦之人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哪怕就是短暂的一秒。”
鬼针疑惑得摇了摇自己的剑柄,似是在问云栎潇又更像是自言自语:“少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通晓男女之事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少主是经历了什么?”
云栎潇的脚步一滞,脑海里立刻浮现宋音尘那张轻浮的笑脸,随即就觉得有些脸热,于是低声呵斥了一句:“莫要胡说八道!”
鬼针也不敢再多言语,便沉默着跟上了,心中还暗自给自己解释:少主也已经老大不小了,突然开窍这些事,也不算奇怪吧?
*
若要说这金陵城的世家贵女,最为贵重的自然就是当朝长公主李初雪了,各世家小姐都以长公主为尊。
当朝公主走动起来自然不比寻常世家小姐那般方便,因而宋音歌的婚宴,李初雪并没有前去,但各个世家小姐回来的这月余时光里,她已经听这些小姐把那云栎潇给吹上了天,说他芝兰玉树,貌比潘安,无数赞美之词竟不重复。
就想借这次举办园游会的机会,见见这如今在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天才少年。
羽寒星一进院子就向李初雪行礼,并将带来的年礼递给了府内的丫鬟,羽寒星同李初雪自小认识,关系甚好,见着李初雪就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是也对我那栎潇弟弟有兴趣?我可听说你是主动请缨,要操办此次园游会,这般爱凑热闹,可不像你!”
李初雪生得姿容胜雪,大气端庄,颇有公主风范,闻言嗔怪地横了眼羽寒星,扬眉一笑道:“这金陵城里的世家小姐,就你胆最大,连本公主的玩笑也敢开!我不过就是频频听姐妹们传得神乎其神,近日这公主府里也实在无聊,再者这园游会谁办不是办?不如就把人邀请到我的府邸里来见见……”
话音刚落,便见前头大殿内走来了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
一位公子一身蓝衣,面色清冷,容貌昳丽,一双勾人的凤眼让人望一眼,就好像会跌进去,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只是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稚气。
另一位公子身形更高大,一身素白的衣裳,生了一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眉宇间尽显潇洒,整个人都俊雅出尘,正浅笑吟吟地看着边上那蓝衣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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