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熙张大嘴巴,震惊到瞳孔颤抖:“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但说管说,他的身体还是诚实地放轻了脚步。
事关自家少主又一个笑话……不,是终生幸福,他还是很乐意亲眼见证的。
说罢,月影就轻轻拉开了环翠阁的后门。
他们还没迈开步子,倏然就见两道黑影纠缠着从门后窜出来,直直地倒在地上。
“砰咚!”
这一番动静着实响亮,因而不单是他们心头一惊,连不远处环翠阁大堂里好些客人都被惊动了,齐刷刷地往这里看过来。
月影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终于瞧见是宋音尘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云栎潇则趴伏在他身上。
宋音尘的后背狠狠砸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个云栎潇,是以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时云栎潇已经从他身上爬坐起来,宋音尘也赶忙坐起身,上下扫了一遍云栎潇,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云栎潇方才被宋音尘捉住抵在了门上,比之前更汹涌的吻如同急雨一般落下,铺天盖地向他拍打而来,想要将他溺死在宋音尘充满蛊惑的玫瑰香气里。
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根本撼动不了宋音尘半分。
云栎潇暗暗心惊,才短短时日未见,宋音尘的内力竟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然不是他能够轻易压制之人了。
宋音尘紧紧闭着眼,长而直的睫毛覆在脸上,鼻梁高挺,瞧起来依然是那个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可暗处看不见的手紧紧禁锢着他的脑袋和腰,强势的不让他有丝毫逃离的机会。
今日以前,云栎潇绝不会想到宋音尘竟能做出如此蛮横霸道之事,而他竟然无法反抗!
随着呼吸被宋音尘狠狠掠夺,云栎潇的身子也渐渐酸软无力,只能半阖着眼,双手用力攀着宋音尘宽阔的肩膀,连指骨都用力到泛白,好在宋音尘的手臂还紧紧箍住他的腰,才让他不至于因为双腿酸软而跌坐下去。
正当云栎潇觉得自己将要窒息而亡时,后背突然失去了支撑,眼前宋音尘闭眼亲吻他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最后他和宋音尘就双双摔倒在地上。
变故来的太突然,但宋音尘还是本能地同他调换了位置,让他避免了磕碰。
云栎潇轻轻摇了摇头,两人这才双双侧脸看去,终于和罪魁祸首四目相对。
月影:“……”
“哥...”月熙觉得事情不妙,立刻甩锅,磕磕巴巴地说道,“你方才不该直接开门。”
原本宋音尘和云栎潇突然从门后摔出,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之事。
但当他们瞧见云栎潇眼尾泛红,眼眸里浸透了水色,白皙的脸庞被染成粉色不说,连唇都是红肿的。
这没吃过猪肉,他们也见过猪跑,只需要略微一想,便知道这两人方才正在门后干什么好事。
月影极力稳住表情,把自己装成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瞎子,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扬声说道:“少主,你们怎得突然摔了出来?!吓了我们好大一跳。”
后面的芷韵虽卖艺不卖身,毕竟曾是青楼头牌,比起两个侍卫更是对这些事了然于心,这会儿忙低笑着圆场:“二位公子快起来吧,这打架也该挑挑地方,看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环翠阁里来的客人大多是金陵城中的权贵,多少知晓宋氏和羽氏不合,也知宋音尘和云栎潇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不想多事,便纷纷别过头去,不再关注这边。
这时云栎潇和宋音尘已经站起身,云栎潇这会儿发蒙的脑袋完全清醒了,想到方才和宋音尘所作之事被撞破了,不由有些恼了,脸上的红晕也迅速褪去。
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看都不看边上三个人,只是回过头,平声对宋音尘道:“哥哥近来虽武功有所精进,但这听竹轩已很是引人注目,最好换个住所。”
宋音尘轻轻瞥了眼不远处的大堂,那几个表面喝着花酒,实则一直盯着此处的人,他已经很是熟悉了。
他笑着摸了摸云栎潇的头:“哥哥明白,栎潇弟弟莫要担心。”
*
马车晃悠起来后,鬼针瞧见云栎潇的唇分外红肿,不明所以地问道:“公子,你怎么吃个糖葫芦,吃到嘴唇都吃肿了?难道是宋公子在糖葫芦里下毒?”
他方才就在环翠阁外守着,自是瞧见宋音尘拿着一串糖葫芦过来找云栎潇,两人一同进了听竹轩,便有此一问。
云栎潇脸一红,睫毛簌簌地颤着,避开鬼针认真探究的眼神,低声回道:“那糖葫芦外头的糖衣太硬了。”
说完顿了一下,又低声追问:“真的很红肿吗?”
云栎潇皮肤本就雪白,平日里的唇色就如同胭脂粉般诱人,现下更像直接抹了女子的唇脂一般红润。
鬼针闻言又瞧了好几眼,他认真点了点头,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若不是确认公子无事,我都要怀疑你的嘴唇是被一群马蜂给蛰了。”
一群马蜂倒是没有,云栎潇腹诽,但宋音尘这条狗的杀伤力比一群马蜂厉害多了。
云栎潇回忆起方才宋音尘凶狠的吮吸和啃咬,很是尴尬,假意咳了声,赶忙转移话题:”他的人都撤走了?”
鬼针撩开马车的白色帘子,往外瞧了下,低声道:“是的,寒月公子派的暗卫先一步离开了。”
云栎潇低低“嗯”了声:“他多半会在星云殿等着我,届时无论发生什么,如若没有我的命令,你都不要擅自进来。”
鬼针有些担心,没有立即答应云栎潇:“今日公子出门,寒月公子便派了人尾随于你,公子今日的动向,想必寒月公子已经一清二楚了,恐怕这次不好糊弄。”
云栎潇淡淡笑了,漆黑的瞳孔如深潭般冷漠:“本就不准备再糊弄他,既然他要追问到底,我便给他答案。”
鬼针不明所以,想了好半天后才道:“公子是要同寒月公子摊牌?他武艺高强,你我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会很危险。”
云栎潇揉捏着腰间的狐狸尾巴,眼底除了冰凉,还有蚀骨的恨意和嘲讽:“羽寒阳已除,接下来要助羽寒星掌管羽氏,我的立场迟早瞒不住。”
“我也早就不想同他虚与委蛇了。”
“特别恶心。”
“放心,即便他现在再恼我,也不会对我动手。”
*
星云殿灯火通明,甚至盖过了天上的星月,却无法让人感到丝毫温暖。
云栎潇右手负在腰后,缓步踏进殿内,就见羽寒月坐在罗汉榻上,满脸阴翳,眉眼锋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隐忍的怒意仿佛随时会喷发,吞没眼前的一切。
等闲人见到羽寒月这般神情,都会吓到周身发抖,云栎潇只是驻足在原地,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淡淡地看着他。
云栎潇瞧见羽寒月浅灰色的眼眸落到了他的唇上,尔后微微眯起,就像蛇类即将要向猎物发起攻击时的模样。
羽寒月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拇指,要轻轻拂过他红肿的唇。
云栎潇后退一步,蹙起眉头,嫌恶地躲过了他的触碰。
羽寒月的手停滞了下,牵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隐忍着怒意道:“栎潇,只要你说不是自愿的,我便相信你。”
羽寒月今日得到监视宋音尘的暗卫密报,说宋氏的马车已经出了环翠阁,向城外去了。
他本暗暗窃喜,宋音尘这个麻烦总算是要远离他的栎潇了。
随后他又知晓云栎潇收到了宋音尘的离别书信,却好半日都未离开雪梅园,更是高兴不已。
他知道云栎潇这是不打算送行了,看样子果然如同先前所说的那般,对宋音尘已经失了兴趣。
他赶紧忙完手头事务,便急急往雪梅园去了,想要同云栎潇共用晚膳。
谁知刚踏入雪梅园,便从守门侍卫处得知了云栎潇独自出门的消息,连墨染和青夜这两个贴身侍卫都未带。
他心中狐疑,但推算时间宋音尘此时早已离开金陵,应当不是去送行,又担心云栎潇一人在外的安全,便急忙派人去寻。
在暗卫回报,云栎潇是独自去了听竹轩的消息后,他的脸色就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雪梅园的下人们都不敢吱声。
他冷声吩咐暗卫继续盯着,随着消息一道一道传来,他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汹涌。
特别是最后的那道:“宋音尘去而折返,他们二人还在听竹轩相拥相吻……”
羽寒月心里清楚的很。
以云栎潇的武功,但凡他有一丝不愿意,宋音尘都不可能碰触到他分毫,更遑论搂在怀里这般肆意亲吻。
他自小养大的弟弟,他都还没有碰过!
羽寒月不愿相信云栎潇真的背叛了他,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云栎潇只是年纪还小,一时被宋音尘这样的浪荡子给蛊惑了。
只要云栎潇现在向他低头认错,他就除掉那宋音尘,尔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栎潇笑得更深了,漂亮的眉目间皆是有恃无恐的挑衅:“我是自愿的。”
第77章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羽寒月脸色阴沉如同无尽的暗夜, 薄唇泛白,唇角绷紧,浅灰色的瞳孔划过一丝震惊后, 就顷刻点燃了蓄势待发的怒火:“栎潇, 你知道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云栎潇唇边勾着的笑意不减,在羽寒月如此可怖的神情之下也没有露出一丝惧色:“我当然知道。”
“哥哥,我喜欢上宋音尘了。”
“……”
羽寒月第一反应是想告诉自己,他听错了,可云栎潇吐字如此清晰,他根本做不到:“可你上次明明说过,我同你之间的事, 与他毫无干系!你还说对他腻烦了,主动将他赶出了羽氏!”
云栎潇细细瞧着羽寒月激动到发颤的薄唇,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拢, 黑色的瞳孔亮晶晶的,透了一丝疑惑, 转而又变得很清明, 似乎是明白了羽寒月话里所指:他亲口表明过,对宋音尘没兴趣的。
云栎潇心底冷笑,是时候让羽寒月也尝一尝,这得不到的滋味了。
他轻声解释道:“我同哥哥之间的事情,当然和宋音尘没有关系。”
随即眼瞳中浮起一抹明显的歉意:“那日我同宋音尘因为一些琐事闹得不太愉快, 我知道他就在门外,是为了气他才故意这般说的。”
云栎潇似是因为提到了宋音尘,轻轻咬了咬唇, 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如蝶翅微微颤动, 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连耳朵尖都渐渐红了:“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隔日就二话不说搬走了。”
“我自然不能主动低头,我们便这般冷战了大半个月,今日突然收到他的书信,实在没忍住,才趁他离开后,独自去听竹轩看看……”
“也是直到他去而折返,我才终于确认了自己对他的心意,我早就喜欢上他了。”
羽寒月看着云栎潇这番神情,听着他述说的真相,胸口翻涌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心间因为被背叛而产生的强烈刺痛,让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他直接推了云栎潇一把,云栎潇的背脊狠狠撞在了殿内朱红色的柱子上,未给云栎潇时间呼痛,他就伸手掐住了云栎潇的脖子,冰冷凶戾地质问:“所以你只是在利用我?”
羽寒月简直要气疯了。
他惴惴不安地来找云栎潇低头示好,听到云栎潇亲口表明他们之间的事和宋音尘无关,一副全然将宋音尘当作是外人的时候,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高兴。
他知道自己过去做错了很多事,没有顾及云栎潇的感受,让云栎潇一次一次地伤心失望,可幸好云栎潇从未放下过他。
既云栎潇的疏离不是因为旁人的介入,只是对他的赌气和怨恨,那便无妨。
他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弥补和讨好云栎潇,或长或短的时光过后,云栎潇一定会再次原谅他,接受他,那时他们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现在云栎潇竟然如此平静地告诉他,真相是因为宋音尘一直在外边,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宋音尘听的!
云栎潇心里早就有了别人,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算什么?
云栎潇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般愚弄欺骗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云栎潇的脖子被羽寒月卡住,但好在他还未用什么力气,是以云栎潇虽然动弹不得了,但不影响他说话。
羽寒月就见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睁大,满含抱歉,让他觉得更为刺眼,因为他知道这份抱歉不是他想要的低头认错:“我没有利用哥哥,也没有想要故意骗哥哥,只是当时心烦意乱……”
羽寒月气到发笑,用从未对云栎潇用过的嘲讽语气道:“宋音尘不愧是名震江湖的花花公子,果然有天大的本事,竟能让我一向冷静自持的弟弟如此心烦意乱,情不自已!”
随着说话声,云栎潇感觉到掐住他脖子的手指逐渐加力,他开始呼吸困难,伸手试图掰开羽寒月的手,但却纹丝未动,只能喊道:“哥.....”
羽寒月手上收紧了力气,眼里的怒意却丝毫没有消散,还参杂进不甘和痛楚,他哑着嗓子问:“栎潇,他有什么好?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空有三脚猫功夫的浪荡子!”
“他哪里比得上我!”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还要选择那样的人?”
羽寒月现在满腔的愤怒、伤心、不甘,他向来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比任何世家子弟都要优秀,蓦然知晓自己被最心爱的弟弟背叛,还是输给宋音尘那样的废物,先不谈他对云栎潇的感情,光是他的尊严都无法接受这样可笑的事发生!
云栎潇眉心微微蹙起,因为脖子被卡住了,声音比方才多了无可抑制的颤抖,但黑色的眼眸依然是清澈坚定的,甚至有些许冷漠:“不是所有的心意,都要得到回应的。”
羽寒月愣了下,用了几秒明白了云栎潇这句话的意思,眼里的冷意更甚了,整个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分。
云栎潇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坚定地要选择宋音尘了。
羽寒月低低笑了,笑声在针落可闻的寝殿里显得森冷诡异,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眸里的冷漠狠绝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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