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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紧张的气氛，在双方互不言语地一分一秒中，渐渐凝固。
好半响，黄老师嗫嚅了脸颊，艰涩开口：“梁老师她…是不是出事了？”
郁眠没刻意遮挡手上道具，同时他也没迅速回答出问题的答案。
见黄老师一眨不眨盯住他看，他才肯定自己没听错。
他反问：“梁老师她有没有出事，你不是清楚的么？”
黄老师强扯起耷拉着的嘴角，“郁老师，事到如今，我觉得没必要瞒你了。”
他苦笑了下，枯瘦手腕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颤颤巍巍替郁眠打开了监狱门锁。
方舟：“……”
它转头望向自家宿主，果不其然，郁眠面容上带上了几分无话可说。
手里拎着切割机的郁眠：“……”
天奶奶，他请问呢？
下次天降“救星”前，能不能给他一个提示啊？
早说有人来帮他打开监狱大门，他就不用花费那么多积分去买道具了啊！
手里那花费大几千积分买的切割机，简直像是一个挑衅他的存在。
这下真就显得他很呆……
直播间里各位大客户们，那叫笑得一个人仰马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郁主播有点惨，但节目效果真就拉满了（捧腹大笑）】
【太搞笑了，郁主播直接愣住。心疼积分是一回事，见郁主播这幅模样，搞笑又是真的】
【你们都在嘻嘻哈哈，只有我好奇黄老师么？感觉他和之前的黄老师都不太一样（挠头疑惑）】
郁眠喊它：“方舟。”
“嗯？眠眠怎么啦？”
郁眠罕见停顿了会儿，他非常真挚地发问：“道具能退么？才刚买没几分钟，成色九九新。”
方舟为难，方舟委婉，方舟拒绝：“眠眠，好像不行。”
不出意外，答案与郁眠想得一样。
他摆摆手，“没关系，我就是白日做梦梦一下而已。”
想来按照魔方世界这么抠得本性，退也不可能退。
黄老师步履蹒跚，他一脚深一脚浅走到郁眠眼前，苍老眼眸中水光流转。
郁眠注意到他手上厚重老茧，指缝里还有没清洗干净的石头粉尘，他确认了来人身份，“造墓碑的黄老师？”
“被你认出来了。”他嗓音沙哑，“是的，我是造墓碑的黄老师。”
黄老师痛快承认自己身份的举动，反倒让郁眠更加戒备。
“不用担心郁老师，你看我现在这般样子，能对你做什么吗？”他近乎自嘲地反问，摊开了双手。
郁眠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外表上变化过大，他不明白这是否为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让他降低警惕心，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何况一个黄老师尚且不足为惧，惧怕地是黄老师超级再生的能力。
杀不死又杀不完，还越杀越多、没完没了。
黄老师不在乎郁眠神色，他拍了拍袖口处沾染着的灰尘，缓缓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才是初始的老黄。”
宛若晴天炸下道道惊雷，心疼积分的方舟，和看道具不爽的郁眠，神色有瞬间的空白。
“初始的老黄？”郁眠毫不掩饰内心疑惑，收起切割机追问。
黄老师楷去眼角泪花，淡淡叙述：“就是最开始，小梁复活的那个老黄。”
他喟叹道：“其它黄老师，不过是我的复制体而已。”
事到如今，副本接近尾声，郁眠无从考证他话里的真实性。
干脆他直接抛出疑惑：“你既然作为初始的黄老师，怎么会不清楚梁老师有没有出事。”
黄老师通红的眼珠，无机质般转了转，“我记忆被隔断了。而且我代表的是善，他们代表的是恶。”
他们指的是谁，不需要过多赘述。
“你意思是指，你拥有一切的记忆。”郁眠思绪豁然开朗，他顺着黄老师的话说下去，“同时，你不知道他们的记忆，他们也不知道你的记忆？”
“呵呵。”黄老师并未否认，他轻笑几声，目光空虚。
继而喃喃自语道：“是啊，这是祂给我的惩罚。”
“祂给了小梁惩罚，也给我了惩罚。”
“我们都被祂玩弄在鼓掌里。”
凡人妄图攀上邪神的高枝，和邪神做交易，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决定。
梁老师为了复活他，付出了所有代价，到最后得到一个记忆不全的老黄。
复活后知道一切记忆的黄老师，为了让梁老师活着，只能每天看梁老师，与他的复制体们“同流合污”。
第81章 、《笼中鸟》命不可违
“我不能说，我也不敢说啊。”黄老师瘫倒在地上，膝盖骨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闷响。
那声闷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里一抖。
下一秒，黄老师大力拉扯住郁眠手臂，瞪着双眼眸，仰头看他，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没有说出去，梁老师还是出事了呢？”他声嘶力竭呐喊道。
一室沉默，没人知道确切答案，也没人回答他。
郁眠垂下眼眸，居高临下俯瞰黄老师。
他轻飘飘说：“命数吧。”
人皆有命，命不可违。
“命数？”黄老师慢慢松开手，垂至大腿脸侧，“都变成这副不人不鬼模样了，怎么还逃离不开命数两个字呢？”
郁眠半蹲下身，与黄老师平视，“如果我说，邪神也逃离不开命数两个字呢？”
“何况与当下不人不鬼模样相比，死亡是另外一种解脱。”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哈哈哈哈哈，是么？”
黄老师低头凝视自己双手，指纹在长期劳作下被消磨损耗，指缝里灰尘怎么都洗不干净。
“是啊，死亡是另外一种解脱。”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复又抬眸，“郁老师，就拜托你结束这个副本吧。”
郁眠蹙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被黄老师堵了回去。
“梁老师死前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猜到郁眠要说什么了。
郁眠点头，“她大概意思是让你好好活着。”
黄老师边笑边摇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不，她不在我身边，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请让我也解脱吧。”
他请求郁眠。
郁眠刚准备询问方舟关于副本的一些细节，他就听到黄老师说：“我知道我们死了就是死了，没有转世了。但我想要去陪她了。”
“就这样吧，我是时候该和自己做个了断了。”
“我想要去陪她了。”
他喃喃自语般说完，强撑着站起了身。
郁眠没拒绝，他点点头，“我不准备答应你的请求，但我会努力去实现的。”
没必要许下太多承诺，重要的是当事人怎么去做。
“好。你和颜青很熟么？”他颤颤巍巍在前头带着路，猛然问了郁眠一句。
“颜青？”
“他现在境遇或许不太好。”黄老师委婉，“他在E号教学楼。”
郁眠：“……”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问：“干达和他关在一起？”
黄老师回想了下，“不止。基本上你们玩家，都被关进了E号教学楼里。”
郁眠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遇到困难，实在不行他还是去睡一觉吧，开摆！
“黄老师，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而且玩家……”
一方面，黄老师这话一出，相当于告诉郁眠：npc对玩家、副本、主线任务什么的，一清二楚。
另外一方面，按照方才黄老师所说，他与其它黄老师的记忆并不互通。
黄老师抿了抿唇角，眼尾耷拉下来，坦诚说：“梁老师死后，记忆就互通了。”
他的软肋只有梁老师，同样梁老师的软肋，也只有他。
“我记得你们副本出了提示，说npc觉醒自我意识了。”黄老师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原因，“他吞噬了干达所有记忆。”
郁眠了然，“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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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播报响起，表明黄老师所言皆真。
二人不再言语，一片寂静中，唯独穿插着零散脚步声。
“你要去救他们么？”黄老师突然转头问他。
郁眠心中思索着，被他猝不及防一问，问到了点上。
犹豫了一会儿，他仍旧摇摆不定。
先不论其它玩家，单且就论颜青。
情理上，他与颜青作为合作伙伴；
法理上，虽然他和颜青说是合作伙伴，可这关系非常塑料。
黄老师试图说服郁眠：“你拿去救他们的时间，直接去把副本结束掉不就好了么？”
郁眠觉得有理，他诚心发问：“他们撑得住么？”
能撑到他去把副本提前结束么？
好说歹说是新人副本，如果除了他，其它人都全军覆没的话，未免听上去太可怜了。
黄老师停下步伐，闭上眼睛。
好半响，他睁开血丝毕露的眸子，“暂时撑得住，除了那个叫王武的。”
郁眠勾住黄老师肩膀，“那没事了，您继续带路。王武不用管他。”
直播间里各位大客户们噎了噎，乐见其成：
【笑晕了，他们撑得住么～王武不用管～（捧腹大笑）】
【双标还得看郁主播，不过希望早点结束副本吧，他都没怎么休息（心疼）】
【是啊，真就郁主播一个人C了全场】
“嗯。”黄老师没过多言语，此时他心力憔悴，只期待早点结束这场“剧目”。
至于郁眠与王武之间的私人恩怨，按当下情况下来说，王武凶多吉少。
弯弯绕绕走过小道，血腥味无处不在，空气中粘腻气息，让人生理上就感到不适。
黄老师带郁眠又回到了血池前。
“郁老师，你把血池毁了吧。”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克制恨意。
“就这么简单么？不需要做其它的？”
提前结束副本的方法，听上去似乎过于轻松了。
“地面上所有建筑，都是以血池为基底形成的。”
“基底？”郁眠挑眉，“难怪我说食堂掺饭里，为什么都染上淡淡红色。”
汤里的原材料，大概率是攀爬在教学楼墙壁上的荆棘。
荆棘看似扎根在土里，实际上它汲取血液，用以自己生长。
因此拿荆棘做汤，汤里不可避免带上了几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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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难怪他们一直试图拉拢你。”黄老师缓慢抬起手，拍了拍郁眠肩膀，感慨道：“你真的太聪明了。”
郁眠简直要对“聪明”两个字ptsd了，他委婉：“黄老师，聪明有时候不是一个好词。”
第82章 、《笼中鸟》副本结束
“确实不是一个好词。”黄老师愣住，他显然与郁眠脑回路连接上了。
“被人注意到，要是没本事保护自己的话，不亚于一场灾难。”
“灾难么？是吧。”郁眠轻嗤的笑了笑，岔开话题：“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黄老师上前几步，事到如今，他眼底的落寞不加掩饰。
“我不知道。”蓦然，他一个转身，“他要来了。”
还在翻系统商城道具的郁眠，反应了会儿，下意识说：“你的复制体？”
“嗯，我引开他们，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说完，背影决绝，朝门口走去。
方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发展，它挠挠脑袋，困惑不解：“眠眠，复制体知道黄老师记忆的话，不应该先来追你么？”
毕竟郁眠正打算对血池出手，而血池是副本真正的核心。
与血池相比，作为初始复活体的黄老师，也凸显得不那么重要。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复制体们，把作为初始复活体的黄老师吞噬了，他们才是完整的？”
“什么意思呀？眠眠我没听懂。”
“当下作为复制体的黄老师，在副本中仍有限制。”郁眠记起颜青说的话，眸光暗了暗，“好比学生宿舍，黄老师无法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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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身躯僵硬瞬间，“是噢，难怪那个偷窥者是干达。”
“原来黄老师有限制，没办法进去。”它恍然大悟。
“是啊。”郁眠又买了只手电筒，暂离血池，一步步往外走。
“眠眠，你怎么往外走了？”方舟贴住他。
此时不应该，寻找方法把血池炸了么？
“我们现在是不是在食堂？”
“是呀，在食堂后厨地下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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