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闻对事情本身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他相信萧明允,所以也相信谢澄安,看皇帝的样子也是相信谢澄安的。
可是谢澄安说毁掉阵眼,就可以阻止那个人,那么不正常的一切都应该停止才对。
结果乌云没有散开,雷声越来越急,还让他们陷入了险境,他需要谢澄安一个解释,可是谢澄安真的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塌。
谢澄安:“牌位是不是相同的材质?”
张观海声色俱厉道:“是又如何?!”
谢澄安心里也慌,但是他必须保持镇静:“韩侍卫是不是踩碎了一块,程统领是不是很用力地劈了,却没有劈碎?”
张观海一记眼刀飞向了程世闻:“原来是你,与他里应外合!”
程世闻无了个大语,他势均力敌地回瞪着张观海,说:“张疯狗你别乱咬人!你爬上这个位置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用尽了所有的心机!但是你不能因为急着立功,就乱泼脏水!”
张观海:“你!”
要不是皇帝在这儿,他们肯定要打一架。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谢澄安偷偷地看向韩不惊,韩不惊耸了耸肩膀,撇了下嘴,好像在说他们俩关系一直不好。
谢澄安:……
哦呦,那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他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了?
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张观海突然一记眼刀又飞回了谢澄安。
谢澄安只好乖乖地说道:“那就说明,那几块牌位是真的有问题。”
张观海又把刀往前伸了伸,意思是叫谢澄安别耍花样,“牌位是一直就有问题,还是你出现以后才有问题,我们自会查清,快说!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塌?是不是你用了什么妖术?”
谢澄安:“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塌,但天上的雷不是劈咱们的,是劈那个坏人的。”
“所以就算咱们成功了,天雷也不会散开的,他特别厉害,诶对了,你看话本吗?”
“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大魔头!所以,老天爷应该是想攒个大活儿吧。”
张观海:……
他不看话本。
张观海:“我警告你,外面都是禁卫军,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他能有什么花招,谢澄安白眼一翻,举了这么久的刀,胳膊都不酸,身体素质不错啊。
飞升阵被破坏了,欧阳星华吸收不到足够的灵气,飞升失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萧明允。
欧阳星华会去找萧明允报仇吧?如果他们厮打在一起,那么天雷不会连萧明允也一起劈吧?
还是会重新把自己分成三万份,借此躲避天道,在暗中发展壮大,谋划下一次飞升?
以萧明允现在的力量,毁掉欧阳星华几个分.身,轻而易举,可是欧阳星华把自己合了起来,萧明允会不会在天雷降下以前就……
从惊吓中缓过来的皇帝咳嗽了两下,说:“行了,都省点力气吧。”
谢澄安瞪了张观海一眼,张观海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此人。
张观海:“圣上!此人来路不明,先是哄骗着您砸了祖宗的牌位,又是将您推入了险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赵嵩脑壳疼:……
萧明允和欧阳星华一样,都不是他们认知范围内的那种“人”。
他不知道怎么对付欧阳星华,就知道怎么对付萧明允了吗?完全没有头绪好不好。
皇帝很想对张观海说:“你快别惹他老婆了吧,小心连你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修行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就可能会造成百姓们的恐慌。
可能会有人开始迷恋修仙,荒废正事,这样的人一多,国家也就完了。
也可能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勾结各方势力,暗中壮大自己,对赵氏皇权不利。
所以皇帝万不会把萧明允和欧阳星华的本事,闹得人尽皆知。
皇帝寿辰的当天,祠堂塌了,一定有很多人关注着这件事,可是真正的原因不能对外公布。
他兴师动众地修建了十二座寺庙,修建过寺庙的地方,很快就会爆发不同的灾害。
他又费尽心机,号召了几十万的百姓,就算赵嵩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也大概猜到了,那是一件能够翻天覆地的事。
他们只不过是跟着沾了光罢了,应该庆幸萧明允还肯为了大庆的百姓着想,否则真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萧明允若是败了,大庆必有一劫,他还是祈祷萧明允能赢吧。
萧明允要是赢了,那么他最好还是把谢澄安完好无损的还回去。
赵嵩:“他的身份,朕一清二楚,朕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哄骗的人吗?禁卫军只需要听令行事,什么时候开始干起审问人的事了?”
张观海惶恐道:“臣不敢。”
既然皇帝信任谢澄安,那么程世闻没什么好说的,谢澄安得意地瞪了张观海一眼,韩不惊挨着谢澄安,他有很多话想跟谢澄安说。
黑暗总是危险的,祠堂坍塌的时候,随着他们掉下来几个烛台。
他们讨论的事,大太监不懂,也不敢插嘴,只在烛台快熄灭的时候,赶紧点燃另一个。
钦天监忙着推算此事的吉凶,张观海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儿敲敲,那儿看看,看这间暗室有没有别的出口。
但是这一行为被皇帝阻止了,皇帝让他省着点力气,等待救援。
谋权篡位,敌国突袭,弑父逼宫,赵嵩能想象到,外面那些人的心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接着一场的大戏。
肯定有很多人像张观海一样,怀疑谢澄安对他不利。
他得赶紧想一个,能把祠堂坍塌和谢澄安的出现连在一起的说法,这个说法的内涵还必须是吉利的,喜庆的。
韩不惊:“澄安,你和萧二哥是怎么认识的?他真的气吐血了?他有没有暴揍回去?”
还是他问萧明允的那些问题,不同的是,谢澄安很愿意挑着讲一些萧明允的光辉事迹。
谢澄安:“韩大哥,你跟明允,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韩不惊:“当然!你不知道,我是家里的庶子,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爹有三个嫡子,所以一直不重视我,主母更不重视。”
“但是萧二哥不一样,他每年都能记得我的生辰,不仅会给我准备礼物,还会叫上很多人一起给我过生辰。”
“有人在乎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他对很多人都非常好的,还有那个吴仲平,筑阳县的文书。”
“每次他被欺负,萧二哥都会替他出头,但他是个没良心的,连一声谢谢都不说,见到萧二哥还躲着,叫他一块玩儿,一遍两遍都叫不动,我们都看不惯他。”
嗡嗡嗡嗡,吵得赵嵩脑壳疼,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韩不惊——”韩不惊立马双手捂嘴。
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谢澄安和韩不惊便找了个离皇帝比较远的地方,挨着坐下,继续小声分享着故事。
谢澄安:“圣上对你,好像特别宽容。”
韩不惊得意到:“谁说不是呢,我娘是七皇子生母的庶妹,相貌有些相似,我和七皇子可能都遗传了母亲吧。”
“宫里有不少老嬷嬷,都说我和七皇子长得有点像,性格也像。”
除了功课,和皇帝允许讨论的国家大事,皇子们没有机会,也不敢和皇帝多说闲话。
但七皇子从小就比较活泼,也不怕皇帝,午饭吃的什么,去哪里玩了,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他都会跟皇帝分享,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子。
韩不惊:“听说,我只是听说啊,七皇子也特别爱说话……”
谢澄安:……
皇帝把他所有的父爱都给了七皇子吧,七皇子也因此早夭。
韩不惊:“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谢澄安:“不会啊。”现在不会,要是耽误他干正事,就会了。
不过,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真的还有机会再见,那么所谓的正事就先放一放吧。
韩不惊:“你人真好,反正闲的没事,说说话怎么了?你说是吧?他们总是叫我闭嘴,可扫兴了。”
“萧二哥就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叫我闭嘴,还总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程世闻:“比如让你去臭水里面捞尸体?”
韩不惊:“你!”
程世闻:“还是让你手抄一百三十本账?”
韩不惊气得咬牙,程世闻得逞又欠揍的笑着,张观海双手抱着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本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点萧明允的过去的,罢了,谢澄安心想。
肆意咆哮着的云海,隔着一层又一层墙壁,传到暗室,声音减弱了很多,也遥远了很多。
脚步声,指挥声,吆喝声,搬运石块而产生的敲击声,全都糅合在一起,像一种遥远的,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叫萧明允戴上小金锁,可是萧明允明明答应了,却没有戴。
萧明允总说他的身体还不适合修行,不肯教他,萧明允在与人决战,他却只能干等。
他能复活,靠的是小金锁和生子阵,可是萧明允没有戴小金锁,他不会结生子阵,万一……
第143章 谢澄安掉进了下一层暗室
担心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挤得谢澄安心烦意乱,摇摇头,把所有的担心都弹开,可是才刚弹开,它们就又你追我赶地出现了。
就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突然传来一声炸裂般的巨响。
天坛距离崇福寺有一些距离,可是处刑式天雷炸裂产生的气浪,还是波及到了这里。
壮硕的人踉跄了好几步,瘦小的人直接飞了出去,围墙上的瓦片碎了一地,坍塌的祠堂上半部分被吹飞,给救援工作减轻了一些困难。
剧烈的爆炸声,疾风一闪而过的啸声,惊慌失措的叫喊,瓦砾破碎和滚动的声音,都叫未知中的人感到害怕。
本就松动的石块,又滚下来不少,张观海和程世闻护着皇帝。
大太监和钦天监第一次胆大包天地紧挨着皇帝,他们一起缩在墙角,韩不惊及时地拉住了想要通过裂缝看一看外面的谢澄安。
韩不惊:“太危险了!”
谢澄安:“是天雷。”
这一次的天雷,比欧阳星华抢夺萧明允金丹的那次,还有老天爷为小黑球打抱不平的那次,都要剧烈很多。
万丈深渊,还是断壁残垣?灰飞烟灭,还是赤地千里?谢澄安不敢想象那里的场景。
天雷是劈欧阳星华的,它如期地降下,那就说明萧明允成功地牵制住了他,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躲开?
担心过后,谢澄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萧明允真的回不来了,那么他一定会替他好好地孝敬爹娘。
他会好好地经营杂货铺,没了神奇法器,杂货铺就是一间普通的杂货铺,如果能够经营下去,就一切照旧。
如果入不敷出,就不雇伙计,也不雇掌柜,他自己守着就好了。
木工厂也是,若经营顺利,则一切照旧,若亏损,就把工钱降到大庆普通木工的水平,要走要留都看缘分。
就算所有的人都散了,杂货铺开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卖掉铺子。
他会留下那间铺子,用看病赚来的钱,替萧明允多回家看看。
他会给萧明允盖一座非常漂亮的衣冠冢,萧明允是一个很精致的人,风水要好,棺材和墓碑都要上好的材料。
每年的清明节和中元节,他都会给萧明允烧很多很多纸钱,以免他在那个世界里,想买新衣裳的时候没有钱。
他每天都要和萧明允一起吃饭,萧明允最喜欢吃他做的糖醋排骨和金丝烧麦了,这样萧明允就不会忘记他……
风沙中心,被天雷震晕了的萧明允:……
他的别针小黑球:“萧明允!快醒醒!小郎君连你的棺材和墓碑的材料和样式都想好了!”
人形土堆萧明允:“咳、咳咳……”
在这个暗如夜晚的清晨,随着一声巨响,曾经有过一瞬间夺目的明亮,等人们再次恢复了视觉,发现乌云正在慢慢散去,风也变得温柔。
除了慌乱的搬运石块的声音,世界又恢复了安静,不知情的人也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他们没有逼问可能知情的人,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最爱说话的人也沉默着。
除了谢澄安,脑子还在动的就只有赵嵩了,天雷的降下,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恶有恶报。
人在做,天在看,大恶有大报,小恶有小报,他已经很对不起萧思谦和萧远之了,如果萧明允因为拯救百姓而牺牲,那么,他还是保谢澄安一个周全吧。
除去解决天花的功臣这一点,谢澄安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他明明身居高位,却保不住很多东西,但如果连一个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的老百姓都保不住,那他也太无能了。
他还是要给谢澄安的出现和祠堂的坍塌,找一个吉利又喜庆的说法。
就说皇三子赵昂为了给皇帝祝寿,便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从而引得天道震怒,天道特地在皇家寺庙崇福寺降下天雷,以示警戒。
说祖宗有灵,预测到了这一次天雷,方才的大鹏就是祖宗显灵。
而谢澄安在解决天花一事上,积攒了不少功德,所以大鹏才找到了谢澄安,让他来拖延祭祖的时间,保住大庆的皇室。
祠堂坍塌则是皇家的祖宗们,替在场所有的人挡了一劫。
赵嵩打算出去以后,就赶紧把这个说法告诉钦天监,由钦天监来公布,可信度更高。
很快,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们就扒出了一条信道,信道十分狭窄,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而且得爬着才能上去。
待在下面,等着他们把通道再挖大一点?可是这里随时都有二次坍塌的风险,还是早一点出去比较安全。
说是通道,其实就是石块堆的,还不知道安不安全呢,所以皇帝不可能第一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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