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安:“嗯,这个还行。”
萧明允把所有的桃子都洗了,又递给谢澄安一个红的。
谢澄安:“给爹娘和大哥留着。”
萧明允:“你都不说给我吃。”
谢澄安:“既是你偷的,又是你洗的,那不就是在你手里嘛,你想吃就吃呀。”
萧明允:“明明是我们一起偷的。”
谢澄安:“明明是你偷的。”
萧明允:“一起偷的。”
谢澄安:“你偷的。”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回到了家,萧母已经把饭做好了,以防万一两个孩子吃不到午饭。
如果魏婷婷的态度好一点,看在谢澄安已经成亲的份上,给他留一些面子,那么萧明允也不会把话说得太绝,但她还是那样,那还有什么情面可留?
谢澄安叫萧明允把衣裳换了,他去洗,萧明允可以自己洗,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让谢澄安洗,那么他心里的那道坎就过不去,便由着他去了。
偏爱一旦产生,在他受委屈的时候无动于衷,是很难的,就像萧明允对谢澄安。
三家村和临溪村总共只有一位大夫,谢澄安跟着梁大夫学医已有四年,能够看一些小病。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信服,在某些紧急的时刻,他们只能指望谢澄安,比如深更半夜,孩子突然发烧。
全速奔跑到梁大夫家,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到谢澄安家却只需要十分钟,而且,梁大夫大概率会骂上十分钟才动身。
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会把谢澄安先请过去,先看着,也不耽误请梁大夫。
魏家四房的大儿媳妇郑晓晓,才给家里添了孙子,一家人宝贝得很,只是,郑晓晓说天太热了,孩子穿那么多不舒服。
她公公魏河风却非说小孩儿怕冷,夜里得盖厚点,两个人天天因为这个事情吵架。
今日,刚出满月的奶娃娃不知怎的,突然发烧了,郑晓晓说不能再盖被子了,得降温,魏河风说就是没盖好、着凉了才烧的。
越着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郑晓晓把被子掀开,魏河风把被子盖上,郑晓晓把被子掀开,魏河风把被子盖上,急得郑晓晓的眼泪哗啦啦地掉。
她婆婆管不了她公公,只说可不敢再哭了,再哭没奶了,郑晓晓的丈夫、魏河风的大儿子魏知田,连忙去找谢澄安。
谢澄安没有给小孩看过病,便叫魏知田赶快去请他师父,自己拎了药箱,连忙往魏家四房去,一回头,却发现魏知田根本没去。
“我爹那人、”魏知田摆了摆手,大喘着气说:“咱们先走,去了以后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狗蛋的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三家村的小孩,十个里面有五个叫狗蛋。
谢澄安:“那也得赶紧去请我师父。”
魏知田:“福田去了。”
各房虽然不在一起住,但是村里的房子,墙没有那么高,隔音也没有那么好,有点什么动静,左右两家都能听见。
魏知田出门的时候,魏家的大娘和婶婶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在往他家去了。
魏知田便叫魏福田去找梁大夫,八房的,看上过郝箐的那个。
一轮弯月不足以照亮夜行人的路,幸好萧明允跟着,不然这一路,非得摔两跤。
夜风给呜呜泱泱的人群,带来了些许慰藉,只有郑晓晓这个当娘的急得满头大汗,和魏河风这个当爷爷的气得不轻。
孙莹双手着抱胸,说:“小孩体弱,当然要比大人穿的厚一些,昨天下了雨,晓晓还抱着孩子坐在门口,一定是着凉了,四叔是孩子的爷爷,还能害了孩子吗?”
就是、就是、就是乘以一万次。
“孩子都带不好。”
“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
“头一个,没经验么。”
郑晓晓:“不管是不是着凉,他现在烧的厉害,得先把烧退下去!”
顾不上给自己正名,郑晓晓盛了一盆凉水,回来一看,他公公又给孩子盖上了,郑晓晓也不再争辩,只掀开被子,给孩子擦拭。
魏河风:“你嫂子是伺候过皇帝的人,她能不知道狗蛋是热了还是凉了?!”哐叽一声,把盆掀翻了。
孙莹把腰一直,也不纠正魏河风。
要不是长幼尊卑约束着郑晓晓,她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她只能气得掉眼泪,一晚上光是水就掀翻四盆了。
魏七婶:“小孙是生过,但是没有自己养过,这方面的经验恐怕不如我们,四哥听人一句劝,先沾着凉水,给孩子敷一敷。”
一听这话孙莹就不乐意了:“跟了十来年的贵人,还不如山里散养的娃儿,难不成这孩子,比紫禁城里的娘娘还娇贵?”
一听这话郑晓晓就不乐意了:“我没想着和嫂子伺候过的贵人们比,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郑晓晓说不出口,又开始尝试着讲道理:“不管是风寒还是风热,得先把烧退了,出了这么多汗,又喝不进去水,烧不坏也要渴坏的!”
一听这话魏河风就不乐意了:“他是我魏河风的孙子!流的是我魏家的血!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个姓郑的多嘴!”
一听这话郑晓晓的娘就不乐意了:“那也是我闺女生的!你们魏家这是什么风气,孩子他爹娘还活着呢、就轮到爷爷来管了?!”
一听这话曹成惠就、没有不乐意,曹成惠是魏河风的长嫂。
曹成惠:“四弟,这事得听晓晓的,先把烧退下来,等大夫来了、”
魏河风:“嫂子先把大房的事管好吧,眼看就要分家了,还想把手伸到我们四房?”
别人不敢和魏河风动粗,但是他的大哥敢,魏庭风一巴掌扇的魏河风摔倒在地。
魏庭风:“老太爷还没走呢!谁敢说分家的话?!”
男人们的嗓门又高又粗,情绪一激动,说话就像打雷一样震得慌。
满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静了有那么半分钟,可怕的半分钟。
曹成惠倒是看不出来生气:“老二媳妇,去打水,”叫大房的二媳妇王梅去打水。
谢澄安和萧明允赶到的时候,魏家四房里,仍然是一屋子人,但是却静悄悄的,只有郑晓晓抽泣的声音,这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澄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他行吗?”
“他会看吗?”
“怎么把他叫来了?”
“都知道他在跟着梁大夫学,但是也不能拿咱们魏家的孩子练手啊。”这句话是孙莹说的。
她收获了一番就是、就是、就是,一看萧明允也来了,孙莹赶紧闭了嘴。
第40章 那坨粑粑是自己飞过去的
相比之下,魏家属于规矩多的,这种规矩表现为,不管在哪一房,曹成惠和魏庭风来了,都是坐主位的。
或许有人不服曹成惠,但是魏庭风这个当大哥的发了火,魏河风暂时也不敢大声说话。
魏河风歪着脸,胸口一鼓一鼓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访,正好可以提供一个突破口。
郑晓晓眼睛一亮:“小大夫来了?快请!”
魏河风眼睛一瞪:“叫你请梁大夫!你把他叫来干什么?大哥,我这儿媳天天跟我唱反调。”
“我让狗蛋平着睡,她说平着睡头就扁了,我抱起来晃两下,她说孩子太小了不能晃。”
“我说狗蛋冷,她非说狗蛋热,我说请梁大夫,她非要请、”
“也不知道她给知田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的话他是一句也不听了,一个妇人的话他倒是言听计从!”
“大哥,你弟弟我很快就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大哥,你给评评、”
魏庭风狠狠地拍了三下桌子:“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关心家里谁做主?!”
房门开着,男人们的嗓门又高,他们说的话,叫院子里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谢澄安和萧明允对视了一眼:大家族好麻烦。
魏河风到一旁生气去了,曹成惠皱着眉头,示意王梅赶紧把谢澄安请进来。
嫂子一:“知田,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小大夫毕竟没有经验,还是等梁大夫来吧。”
嫂子二:“澄安,不是咱们不相信你,你、都医好过谁啊?都是什么病症?”
小辈们大多站在外面,长辈发了火,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是真的担心狗蛋,还是故意为难谢澄安,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男子一:“看,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知田哥,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谨慎点吧。”
男子二:“要不立个字据吧,万一医不好,耽误了,看是赔钱呢,还是怎么样。”
魏知田:“唉呀!你就别拱火了!”
对谢澄安有“非分之想”的魏六婶抓紧机会刷好感,她说:“你们这些龟孙子,年纪轻轻的,记性就不好了,郑家老太太不就是小大夫医得?”
魏五叔:“对呀,先看看娃儿吧。”
当然有谢澄安独立医好的,好几个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姓名带症状,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医院在招人呢。
可是扭头就走等于承认自己不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谢澄安把药箱往肩膀上拎了拎。
他确实没有给小孩看过病,没办法保证一定能看好,普通的风寒和风热他能看。
但是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万一是他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
先看看娃儿?嘁,萧明允:“既然不放心,那就另请高明吧,”揽着谢澄安的肩膀就往外面走,他才懒得和这些人废话。
魏知田也快哭了:“出了问题我担着!小大夫,出了问题我担着,你只管看,不管成与不成,我绝对不会怪在你头上!”
萧明允:“还得立个字据才好。”
魏知田恨不得把那个堂弟掐死:“行!立!先叫小大夫看看孩子吧。”
萧明允却并不放开谢澄安:“写字得费不少时间呢,再给耽误了,我们还是走吧。”
“还摆起谱来了。”
“走就走呗,也不一定能看好。”
“当自己是多大的腕儿呢。”
哐当一声,茶壶被曹成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曹成惠:“你们这几个说风凉话的、是闹不出人命不甘心吗?!还不快些拿纸墨!”
曹成惠一直都知道,他们魏家,三家村第一大家族,确实有几个男男女女不招人待见。
要不是家产丰厚,老太爷也不允许分家,她早就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小天爷:……
原来这些话叫风凉话,它听到的比曹成惠多多了。
“实在不行再生一个呗。”
才烧了多大一会儿,就不行了。
“好想回去睡觉啊,怎么还没有人走。”
不来会落下话柄,来了也不想出头,赞成这个,被那个记恨,赞成那个,被这个记恨,千万别点他/她,不知道、不懂。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有病就治,大晚上的,又哭又喊的,真能折腾人,明天还要除草/做鞋呢。”
病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急。
“这么会养,自己怎么不生一个?公鸡孵蛋,明明不开那一窍,偏生叫得最响亮。”
“一个大男人,不寻思着怎么把田种好,天天盯着儿媳妇怎么带孩子,脑子有病吧。”
“实在不想种,把田分给他们二/三/五/六/七/八房吧。”
还好这几个聪明人,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再有救死扶伤的心,谢澄安也怕了这一大家子,等立好字据,萧明允点了头,他才去看那孩子。
小孩不会说话,再难受也只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看上去可怜极了。
吐吗?不吐,拉肚子吗?不拉,流鼻涕吗?黄色,咳嗽吗?不咳。
舌苔薄黄,舌尖发红,初步判断是风热感冒引起的,孩子太小了,不能喝药,只能用小儿推拿那一套。
王梅继续给孩子擦着身子,谢澄安不停地按着大椎穴和曲池穴,合谷穴的位置比较好找,郑晓晓这个当娘的在按。
约么半个钟以后。
谢澄安:“给他喂些水。”自己的汗也在啪嗒啪嗒地滴。
郑晓晓去端水,听见她公公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澄安一心在孩子身上,没有注意,但是萧明允听了个清清楚楚。
每一滴精神力的消耗,萧明允都是有感觉的,他跟小天爷说谢了,小天爷说,那是老天爷安排的,它才不管呢,傲娇得不行。
控制风向引来飞鸟这么有趣的法术,萧明允当然要掌握,悟性高大概也包括融会贯通?
比起会跑会跳的活物,死物更好控制,简称隔空抛物,萧明允正好想练一练。
那个憨货,要是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把院子里那坨新鲜的牛屎,糊他脸上。
老牛:“哞——”
屋子里待的实在憋屈,魏河风坐在了台阶上,微凉的夜风不足以扑灭他的怒火,一把蒲扇都快摇出残影了。
魏河风:“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妇人挤在一张床上,成何体!”
啪叽,一泡牛屎从天而降。
魏河风原地起飞:“噗!”
打瞌睡的人立马清醒了。
刚才,所有的人都没有动,是那坨粑粑自己飞到魏河风脸上的!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有鬼,胆小的啊了一声,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曹成惠单手捂脸,又怎么了?
孩子太小了,又病着,最好不要抱来抱去地折腾,魏家又没有婴儿床。
三个大人挤在一块,伺候一个小的,难免离得近了点,这种情况下,谁顾得上男女有别?
谢澄安的第一反应是,萧明允和魏河风吵起来了?他抬头一看,发现萧明允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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