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得这么好,留他一起吃饭吧。
老丈人和女婿吃饭,怎么不得聊几句、喝两口?把住院的病人也拉过来一起聊。
吉祥在洗碗,谢澄安在给梁大夫倒酒,给段双喜和萧明允倒茶。
急得萧明允都想抖腿了,但是梁大夫还在,萧明允硬生生地忍住了,一个时辰以后,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萧明允:“吉祥,你慢慢走。”他要用轻功,带着谢澄安飞回去。
一进门,谢澄安就左看看、右看看。
谢澄安:“让我看看,这是给我准备什么惊喜了?”
萧明允就笑了:“在厨房里呢!”
小郎君怎么看出来的?一定是他们心有灵犀!
他们的厨房里多了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对开门柜子,萧明允说的能够常温储存食物的东西,谢澄安却被面儿上的雕花吸引。
除了靠着墙的那一面,其他的三面都雕刻了很复杂的画。
正面是两位年轻男子牵着红花在对拜,侧面是他们在打闹,那天,他们用锅灰把彼此画成了花猫。
另一面是谢澄安在窗外晾衣裳,萧明允在窗下抄书,下面是一片青草地,萧明允在烤肉,谢澄安在采菌子。
谢澄安把小黑球抱了起来:“小黑球你快看!你在这里!快看!和你多像呀!”
小黑球:“啊呜!”在自己身上按了个爪印,然后上蹿下跳地,在其他的地方找自己。
有他们相携进山采的草药,有他们在结香树下许的愿,还有他们在灯火璀璨里看的花船,萧明允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萧明允:“喜欢吗?”
谢澄安:“喜欢!我不要用它放吃的了,我要把它放在卧房里!”
萧明允:“我就在卧房,你看它做什么?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去采一些新鲜的果子,看看它到底能不能用。”
设计的时候,萧明允没有想过要刻这么复杂的图案,它就是个储存食物的器具。
但是那天,微风吹过,枝叶窸窣,萧明允突然想起,他们在结香树下许愿的时候,枝叶也是这般哗啦啦地响。
等萧明允回过神来,板子上的结香树已经初具轮廓,萧明允便干脆全都刻了出来。
刻着刻着,萧明允发现自己的雕刻技术还不错,于是就有了这个花里胡哨的大柜子,让他再刻一个?不不不不、萧明允嫌麻烦。
接下来的好几天,萧明允都没有吃上称心的饭菜,因为谢澄安一进厨房,眼睛就从食盒上面挪不开,饭是吉祥凑合着做的。
吉祥每天上午,都要陪着谢澄安去梁大夫家学医,有的时候忙,回来的就不准时。
如意虽然被指派到了大房的院里,但也只是砍砍柴,挑挑水,打扫打扫院子,活儿不多,也不累,所以他也经常来萧明允这边,看有什么活儿,就干一干。
如意:“二公子,你真的打算当木匠?”
萧明允点了点头,说:“嗯。”
如意:“也不找个师父,就自己琢磨?”
萧明允:“自己琢磨印象深刻。”他当然有师父了,不需要手把手地教,只需要远程做示范的那种师父。
切割、刨平、雕花、打蜡,如意全都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成品。
如意:“这板子怎么大的大、小的小?二公子,你做的到底是什么啊?”
萧明允:“大概就是一些能放东西的箱子,首饰、书、衣裳、等等,我还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现在只是在练基本功。”
如意:……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理由不信,到底是不是,等成品做出来以后就知道了。
把砍好的柴火堆放整齐,如意又另外抱了一捆,放去厨房,这样用起来更方便些。
一进厨房,就看见了那个堪称为艺术的柜子,如意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在练基本功吗?
比起精雕细琢的画,如意更在意它是干什么用的,他往外头看了一眼,确定萧明允很认真地在刨木头。
如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那个柜子,发现里面放的全都是普通的锅碗瓢盆,他动了动锅,又转了转盆,不是什么机关啊,如意一回头,发现萧明允靠在门框上,正在看他。
如意也不慌张,只大大方方地说道:“新打的橱柜真好看,是二公子做的吗?”
萧明允:“请外面的师傅做的,这边没什么事了,一起过去吃饭吧。”
如意笑笑的:“诶!”
他在萧府待了七年,萧二公子的骑射和文章确实都不错,但是这出神入化的手艺活儿,他也不信萧明允有这个本事。
萧明允一家人的耳根是清净了,魏新柳的却没有,他不招出去,他的弟弟就没有办法说亲,于是,他爹娘好好地跟他谈了一次。
新柳娘:“你偷拿鸡蛋去找萧明允的事,娘知道了,你为自己争取,娘不怪你,只是,你应该也听说了,纳妾死九族,萧明允是不可能的了。”
魏新柳:……
为什么要把他唯一的路绝了?
新柳娘:“以后别去萧家了,村里那么多双眼睛呢,次数多了,再叫人说你不检点,名声坏了,谁家还要你?”
魏新柳:……
是啊,连这个家也不想要了。
新柳娘:“张家光景挺好的,四亩良田,房子也气派,就那么一个闺女。”
“将来老两口死了,东西不都是你的?大两岁怕什么,女大三还抱金砖呢。”
魏新柳:“她爹三十五,她娘三十二,他们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吧。”
“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死?反倒要做上几十年的长工、受上几十年的气再死?”
魏新柳的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越来越!还是揍得少!”
他娘拦住了他爹,鸡飞狗跳的,哪儿能把事情说成?
魏新柳的娘拉着魏新柳的手,说:“你就是介意她有过外遇,没有别的顾及了吧?”
魏新柳:……
好别扭啊,把手抽了出来。
新柳娘:“她已经和那个男的断了,她爹娘也说她了,以后她会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的。”
“有了这个错处,她必定不会像你大嫂那般盛气凌人,对咱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呢,张家叔叔和婶婶也都是好人,你过去不会受气的。”
魏新柳:……
人的嘴可真厉害,人人都不齿的事,到了他这儿都能变成好事。
新柳娘:“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犯过错?不能因为人家犯过错,就一棒子把人打死,罪犯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魏新柳:……
要是嫁的,早就被婆家浸猪笼了。
魏新柳的反应一直都是淡淡的,他爹便有些急了:“你看看你大哥二哥和三哥,没一个跟你一样难缠的!你就不为你弟弟考虑考虑?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魏新柳有点累了,也不想再争辩什么,他抱着一盆脏衣裳,出了门。
午饭时间是不能洗衣裳的,魏新柳寻了个僻静处,坐在阴凉地里发起了呆,张家确实要比不让女婿上桌吃饭的那家强一些。
但是张家闺女的事,有很多人都知道,如果真的去了,他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如意:“你挑少郎君不在的时候去,目的性太强了,二公子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他来挑水,喂破院的动物。
魏新柳:“你!”他的心思被别人看穿了?
如意自来熟似的,往魏新柳旁边一坐。
如意:“二公子从小在京城长大,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没见过?你送的那些东西,说实话,真的吸引不了二公子,还会让人家觉得很烦。”
“老爷和大公子位高权重,有多少人对他们阿谀奉承,图谋私利,所以他们习惯性地对巴结他们的人保持警惕。”
“一旦心有防备,把你划入敌对的范畴,就很难用正常的心态来看待你了。”
所处的圈层不同,思维就不同,土生土长的小老百姓魏新柳,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些。
他对自己的未来是有一些想法,但是手段,或者说是他的见识,却实在够不到萧明允的喜欢。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他亲手卤的鸡蛋,是一份非常有诚心,非常能够打动人的礼物,或许是吧,但却打动不了萧明允,不仅如此,他亲手做的衣裳或者亲手做的鞋,都不行。
如意:“二公子和少郎君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有外人想插一脚,那么只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所以比起二公子,你可以先跟少郎君做朋友。”
魏新柳:“他若真的喜欢萧明允,恨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朋友?”
如意:“他更能理解你的处境。”
不要表现得像是萧明允的追求者,目的性太强了,会让他们心生防备,语气不要讨好,要大方,不需要送他们东西,反而可以借,借了要记得还。
被看出来也不用紧张,像寻常朋友都会有的反应一样,以退为进,迂回取胜。
问问谢澄安哪里的鲜薄荷味道最好?让他带着进山,一起采,萧家距离山脚近,累了渴了,就去家里坐上一会儿,喝喝茶,聊聊天,就这样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们的生活。
偶尔提起一下自己的难处,然后很快就要打起精神,这样才更加惹人怜惜,本来就不熟,一见面再哭哭唧唧的,不被讨厌就怪了,只是需要花些时间。
他们经常进山,混熟了以后,魏新柳就跟着去,山里的困难多,要帮忙的地方就多。
够不着高处的木耳,跨不过去前面的大坑,谢澄安心善,萧明允不愿意帮的,谢澄安会帮他说服萧明允的。
要先有接触,然后才会产生别的东西,时间、心思、力气、金钱、伸一下手都算,付出的多了,心里自然就会不平衡,自然就会想要回报,机会不就来了?
如意:“他们在京城时,也是步步为营,所以二公子对所有人都是冷冷的,这只是他的保护色,并不是针对你。”
萧明允在京城很吃得开,并不这样。
如意:“他没有对你说过重话,也很顾及你的面子,不是吗?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除了对自己的家人,二公子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这能算是拒绝你吗?”
算吗?火快熄灭的时候,最害怕有人添柴了。
魏新柳:“人家说了,纳妾死九族。”
如意:“那是他瞎说的,如果你不想让别人再打二公子的主意,那么就不要说出去。”
如意并不知道萧明允的太爷爷有没有发过那样的誓,发过也没有关系,他也不确定谢澄安是否心善。
他并不了解谢澄安,也不够了解萧明允,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把萧明允追到,他同样不能确定,他只是想给魏新柳一点希望。
不是为了帮助魏新柳,也不是为了拆散谢澄安,如意只是在完成任务,四皇子叫他搜集谢澄安和萧明允的分歧。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没有分歧,吃饭穿衣、起床睡觉、言谈举止、喜好和憎恶、消费和理想,只要是分歧,四皇子就要知道。
可是已经卧底了大半年了,除了村里人的闲话,如意什么分歧都没有看出来,四皇子已经有些不满了,那么他就制造一点。
魏新柳能不能如愿,萧明允会不会变心,变会怎么样,不变又会怎么样,如意通通不在乎,四皇子那么关心萧明允,他只需要有精彩的内容可以汇报就行。
魏新柳:“为什么帮我?”
如意苦笑了一声,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少郎君跟吉祥走得近,我却处处被挤兑,要是二公子能娶上一位宽厚贤德的妻子,那么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第88章 萧明允再次化身为诛心小能手
被贬回祖籍的时候,萧远之和赵慧静遣散了萧府所有的仆人。
有的回到老家结婚生子,有的投奔了亲戚朋友,有的攒了不少钱,自己开了铺子。
也有没地方可去的,比如萧明允的贴身小厮之二:如意。
去其他权贵家找差事,没有一处敢要他,去饭馆打工,遇上了暴脾气的老板,去矿上抡大锤,遇上了欺软怕硬的领班,差点丢了性命。
四皇子赵升看不下去,念在他贴身伺候过萧明允的份上,偷偷地把他安排在了城外的庄子里,叫他收拾庄子上的卫生,每月给他一些工钱。
如意任劳任怨,甚至希望有一天,能够升到四皇子府里去,却没想到四皇子,叫他去找他的旧主萧明允。
萧明允重义,如今又已经成亲,如果知道如意是四皇子派过去的,那么他定不接受。
四皇子便给如意编了一段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苦寻旧主的感人故事,就是如意讲给萧明允的那个故事。
叫如意不要提起他,只管尽心伺候,除此之外,他要如意格外细心地观察萧明允夫夫的意见不和之处。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矛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四皇子要多搜集一些情报,总有一天用得上。
四皇子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对他算是有恩,对他的旧主萧明允又痴心一片。
他只是想知道萧明允过得怎么样而已,又不过分,如意便答应了,话说,不答应也不行。
同样是投奔旧主,如意却比吉祥顺利得多,他在淮安府平仓县遇到的那伙劫匪,是赵升雇的,为了让如意的经历更加悲惨,更加顺理成章地被萧明允带在身边。
这个插曲,赵升并没有告诉如意,因为他不是天生的戏子,有些东西演着会露馅。
用自己的人,萧明允一定能够看出来,所以赵升雇了民间的打手,还特地交代他们,下手不要太狠,人一定要活着。
所以打手们并未跟萧明允缠斗,他们只是意思了几下,就去领赏钱了。
如意普通百姓打扮,身上脏兮兮的,被抢劫的惊吓,确实给他苦寻旧主的故事增添了一些真实。
他第一次被萧明允收留,是被乞丐殴打,第二次是被劫匪恐吓,这场主仆情分倒有了几分命中注定的意思。
萧明允和谢澄安一直没有矛盾,如意一直没有办法交差,编个慌?谢澄安想做大夫,但是萧明允不许?萧明允嫌谢澄安粗俗不雅,谢澄安嫌萧明允矫揉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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