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很笨,只赢过四场比赛,也只得到过四个黄桃罐头。
还有一个......是“父亲”的奖励。
但仅是这一点点的好就能够让朱梦付出一切。
窗外的雷雨变大了。
朱梦被扔掉,他在马尔代夫认识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时候朱梦很轻松,他认为自己已经离开了阴暗的地下室。
但那日的直播视频将他们两个暴露在蛛皇眼前,蛛皇只是对朱梦有一点点印象。
蛛皇被周倾可的容貌惊艳,但他对健康美好的漂亮少年并不感兴趣。
可蛛皇知道了周倾可是k的弟弟。
于是“父亲”找上了朱梦,朱梦欣喜若狂,他从没有想过父亲会主动找他。
但“父亲”说,想让他对周倾可下手。
朱梦不肯,因为周倾可对他好。
但......“父亲”也对他好......
朱梦在夹缝之中挣扎了很久,做出了这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周倾可被雷声惊醒。
身边是空的,床榻上的温度是凉的。
他小声叫彦恒臣:“哥哥......”
强光照亮了屋内,周倾可扭过头,呼吸停滞,险些被惊的魂飞魄散。
彦恒臣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杀意,手中的刀将要割破朱梦的喉咙。
周倾可想去抓彦恒臣的手,“哥哥你在干什么!”
为时已晚。
朱梦抓住了这个致命的时机,猛力撞上了刀刃,他留恋的注视着周倾可,周倾可也在看着他。
周倾可僵在原地。
朱梦嘴里无声的说着:“快......跑......”
“父亲”看到你了。
许久之后,周倾可心中的恐惧决堤而出,得到了某种养料的疯狂滋养,占据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
周倾可腿软,他看着彦恒臣冰冷弑杀的眸子,突然跌坐在地上。
周倾可觉得朱梦的尸体还在看他,眼睛里的留恋都已经变成了绝望。
周倾可张着嘴,瞳孔都在颤抖。
朱梦昨晚还在窗外偷偷找他说话,他送给他的黄桃罐头还在床头柜放着。
韩风和鲨鱼跑了进来,彦恒臣一直在叫周倾可的名字。
韩风迅速按住朱梦脖子上的伤口,动作快到极致的给他做紧急处理。
“周倾可不对劲!鲨鱼别让他出去乱跑!”韩风百忙之中喊。
彦恒臣变成了周倾可恐惧的源头,他认定了朱梦是被他杀掉的。
周倾可疯了一般的想要逃跑,他耳朵里全是刺耳的嗡鸣,什么也听不见。
他看到的是蛛皇想让他看到的。
他现在的恐惧也是蛛皇早就设计好的。
但事实上。
朱梦并没有死,彦恒臣对力道的极致控制让他在朱梦撞上来的一瞬间就收住了刀刃。
鲨鱼依照韩风说的,将周倾可控制住。
彦恒臣向他走来,周倾可哭叫着后退,“别过来!!你别过来——!”
彦恒臣扔掉了染血了匕首,他想牵周倾可的手,却被周倾可崩溃的一把拍开。
“别碰我!!啊啊——!”周倾可歇斯底里的喊着。
周倾可在怕他。
这个认知让彦恒臣心中绞痛。
韩风稳定住朱梦的情况后,飞速过去将周倾可接了过来。
韩风恶狠狠的说:“妈的!周倾可一定被蛛皇这混蛋下了某种药物,我需要回国给他做检查,越快越好!”
彦恒臣打开手机紧急联系机场,鲨鱼二话没说就去收拾东西。
彦恒臣路过周倾可身边的时候,周倾可挣扎着跑回自己房间。
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周倾可在被子里哭,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韩风守在周倾可旁边,彦恒臣靠在门外,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等到周倾可哭声消失,韩风试着将被子打开。
但周倾可拽的很紧,如果强行拆开恐怕还会吓到他。
韩风把声音放的很轻,“周倾可,是我,韩风。”
周倾可的恐惧只针对彦恒臣,他安静下来以后认出了面前的人是韩风。
而不是彦恒臣。
“他杀了朱梦......”
韩风温声细语,“你哥哥没有杀朱梦,朱梦也没有死,你现在病了,回国后我就能给你治好,别怕。”
“哥哥”这两字一出,周倾可就怎么也听不进去后面的话了。
“你别说他...不要提他...我害怕......”
韩风拍着被子:“好,好,我不说。”
韩风温声问:“跟我回国,好不好?”
周倾可不出声了。
韩风叹了口气,“他不和我们一起,飞机上只有一个韩风一只鲨鱼,还有一个周倾可。”
周倾可这次回答了韩风的话:“......好。”
门外的彦恒臣,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手掌撑着额头。
他眼眸低垂,静静的看着地板。
没有人会觉得他狼狈,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悲伤,因为他表面看起来太平静了。
可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彦恒臣的心脏已经因为周倾可对他的恐惧,碎裂成了千万片。
撕心裂肺的疼。
韩风还在轻声和周倾可交流。
鲨鱼收拾完所有人的行李后,站在了彦恒臣的面前。
点了根烟递给他。
这次他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蛛皇逼的韩风从欧洲逃到亚洲,害的鲨鱼苦苦找了他好多年。
蛛皇把周倾可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彦恒臣心碎。
这个搅局者害的所有人都体无完肤。
风雨停歇,但更大的风暴即将降临。
鲨鱼蹲了下来,“联手吗,我们弄死蛛皇。”
第79章 我不想害怕哥哥
韩风最开始说的是他和鲨鱼还有周倾可一起回国。
但今天登上飞机的时候只有韩风和周倾可两个站着的人,以及一个躺着的朱梦。
鲨鱼不在。
朱梦胸膛的起伏非常微小,脖子上的伤口也因为韩风的及时处理已经止血结痂。
周倾可蹲在朱梦身边,静静地仔细看他。
“他还活着吗......”
韩风看着周倾可的神色,缓缓点头。
周倾可在远离彦恒臣以后,情绪变得稳定下来。
一路上韩风也都在和他轻声细语的闲聊,话里话外绕着圈的说。
你哥哥没有杀朱梦,是你看错了。
一直到飞机落地,韩风带着周倾可回到那个小巷子,周倾可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落地时已是黑夜,因乘坐的还是私人飞机,所以上下飞机时都有专车接送。
私密性非常强,就算飞机上有一个生死莫测金发少年,也并没有人询问。
朱梦躺在担架上,韩风见司机走后招呼周倾可道:“过来搭把手,把朱梦搬上去。”
夜色浓重,小巷子里到处都是脏乱的杂物堆,乍一眼看去不像是有人在住。
韩风劳累了一路,眼中已有疲惫之色。
朱梦一点也不重。
周倾可和韩风搬架子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朱梦的脸。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朱梦的面色苍白如纸,一路以来都没有睁开眼睛,就这么安静的躺着,脖子上还有一圈厚重的绷带。
韩风将铁门打开,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
他们一起将朱梦放到了床上。
周倾可的脑子像是糊住了一样,怎么也转不动。
“我是不是病了?”周倾可很小声的问。
韩风按着周倾可的肩膀让他坐到沙发上,摸了两把他的脑袋。
韩风轻声说:“我会治好你,很快就会好的,放心。”
周倾可坐在沙发上。
韩风的这个房子里堆满了各种器械,能活动的区域就变的非常窘迫,周倾可看着韩风到处翻找一阵。
不知从哪个角落寻找出了一个包装严密的金属箱子。
他从里面拿出一袋一次性抽血管和针头。
周倾可缩了缩脖子,靠在沙发背上抱住了自己的腿。
不想抽血。
韩风拿出棉签和碘酒,“周倾可,我必须要检查你血液里的成分,这样我才能治好你。”
周倾可眼睛发直的盯着韩风手里的枕头,脑子里只剩害怕的情绪。
韩风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向你保证,不疼。”
周倾可低着头,缓缓伸出自己害怕的发抖的胳膊,“我......不想生病。”
韩风给他内侧肘关节涂上碘酒。
橙黄色的液体涂在胳膊上,有些凉。
周倾可偏过头,但韩风迟迟没有下手。
“周倾可。”韩风叫他。
“没有那么可怕,打个针而已,针头这么细,不会很疼的。”
静谧的夜晚,韩风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有着某种魔力。
“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就去试着直视源头,然后你就会发现这恐惧也不过如此。”
周倾可胳膊上的碘酒已经蒸发掉了,在他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个浅黄色的圆。
周倾可没有动,也没有抽回胳膊。
韩风说:“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周倾可微微睁大眼睛,“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你害怕什么?”
韩风和彦恒臣在某些方面很像,比如永远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能撼动他们。
周倾可想象不到韩风也有害怕的东西。
韩风不再有了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此刻甚至有些严肃,韩风说:“我害怕蛛皇。”
周倾可看着韩风的眼睛,那眸子里的神色不似作伪。
“然后我炸了他的实验室,我怕他,所以不想让他好过。”
周倾可垂着眸子,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出一小片阴影。
韩风很勇敢,就算害怕,也要反抗。
周倾可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只会逃避。
韩风咦了一声,“你看你胳膊这儿。”
周倾可下意识的看过去,韩风动作很快。
针管已经扎进了皮肤表面,深红鲜血顺着细细的管道,流入一个小拇指粗的试管内。
还是疼的,但也就只疼了那么一瞬间。
周倾可看着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不再那么害怕,头脑竟感到几分清明。
在海边的那个夜晚,彦恒臣扔掉了手中染血的刀刃,伸手想要触碰他。
可他怕到了极致,于是用力拍打开彦恒臣伸过来的手,他那时还吼他,叫他不要过来。
周倾可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彦恒臣那时候的眼神。
周倾可的心脏像是被利剑贯穿。
那可是彦恒臣啊,他怎么可能出现那样的眼神呢。
那眼神中能清晰的读出剧烈的悲伤与心痛。
仿佛世间最伤人的事,就是被心爱之人恐惧的挥开他伸出去的手。
周倾可怕他,彦恒臣也会伤心。
周倾可的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他不想这样的。
韩风拔出针头,迅速用带有止血药剂的棉签按住了周倾可胳膊上的针孔。
将试管里的血液密封好,“自己按着。”
周倾可听话的自己按住棉签,他等韩风走到一个复杂的机器前开始操作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拿开了按在针孔上的棉签。
记忆竟随着鲜血涌出,重现在脑中。
就在这个沙发上,彦恒臣坐在周倾可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那时周倾可躺在彦恒臣的腿上,抱着彦恒臣的胳膊和他告状,说韩风对自己图谋不轨。
哥哥帮我教训他。
周倾可的眼泪越发汹涌。
另一边。
韩风将试管里的血液放进机器里,而后扭头就看到周倾可盯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针孔发呆,韩风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没看住你就要上房揭瓦。”韩风抢过棉签按在周倾可的伤口上。
周倾可抓着韩风的手臂,想说出“哥哥”两个字时,心里的恐惧再次翻涌而来。
周倾可眼角还有泪痕,他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后背也有些发颤。
韩风抽过一张纸给周倾可擦额头的冷汗,“别想了,今天好好睡觉。”
周倾可仍然死死抓着韩风,他嘴唇发抖。
“流血的时候不会害怕...会...清醒。”
韩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不能用这种方法,你不知道你自己凝血障碍吗!”
周倾可哽咽着,发丝交杂着额头上的冷汗,黏在皮肤表面。
他破碎着渴望坚强。
“我不想......害怕哥哥......”
第80章 幸好哥哥没有发现
韩风面对这个样子的周倾可丝毫凶不起来。
韩风觉得,周倾可现在的苍白模样仿佛再受一点刺激就会碎掉。
他太脆弱了。
周倾可蜷缩在沙发上,每次想到彦恒臣的时候他身体里的药物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像是蚂蚁啃噬心脏,仿佛灵魂都因恐惧而颤栗。
韩风起身抱着周倾可,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不想了。”
“去看看你那个小朋友吧,他快醒了。”韩风将周倾可带到房间内。
房间内是一张双人床,朱梦的瘦弱身躯只占了不到一半的位置。
周倾可看着朱梦,他明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韩风又在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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