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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生(近代现代)——噫吁嚱鸭

时间:2024-05-25 06:59:46  作者:噫吁嚱鸭
  于是他也很给姜澍面子地迅速收拾洗漱,将自行车从矮棚里推出来,载着对方去镇上吃早餐。
  彼时澄清而缥缈的薄辉透过路旁榆树繁密的枝叶隐约摇下,连带着晨间涌起的第一缕风,拂过少年的脸庞,将他眉间恍若远山的幽雾化作原野中最具生意的新芽。
  姜白榆去的早餐店的老板娘和他们相熟,见到兄弟俩少见地一同来吃早餐,惊讶地笑着,探出头同他们打招呼,“小榆和小澍今天这么早就来啦!是有什么安排嘛?”
  “对!”姜澍笑出两汪酒窝,用力点了点头道:“哥哥今天要带我去市里玩!”
  “这么好啊。”老板娘眯着眼笑,刻意放柔了嗓音,“那你今天要好好跟着哥哥喔!”
  “我会的!”姜澍乖乖点头。
  姜白榆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在提及自己的时候礼貌地应答几句,其余时候就看着姜澍和老板娘以及周围熟客的互动,眼见对方被逗得咯咯直笑,唇畔也不自觉地签开一丝极浅的笑意。
  不久后,点好的粉汤被端上来,两个碗里果然不出意外地都多卧了一个荷包蛋。
  抬头看去时,老板娘一边做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冲他微微摆了摆手,姜白榆便不再说什么,默默收下了这份好意。
  *
  南江市虽然比不上其他的大城市,但市中心的规模算不上小,应有的商城和游乐设施也一应俱全。
  最近市区里又新开了一家小型游乐场,吸引了周边很多带孩子的家长,加上又是周末,姜白榆带着姜澍从挤满人的中巴车上下来的时候,附近的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涌上了不少行人。
  姜白榆的本意也是带着姜澍去趟游乐场,但是刚到了门口,就被一道阻力扯住了衣角。
  “我不想去,哥哥。”姜澍把头摇了又摇,看起来非常迫切地希望他能打消这个主意。
  “为什么?”姜白榆不解,“你之前不是说班里的同学去了觉得特别好玩,你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姜澍又摇了摇头,拽着姜白榆的衣角使了点劲企图向后退,“人太多了,我不喜欢,哥哥。”
  姜白榆不语,他顺着姜澍的力道往前走了一步,随后半蹲下身,神色认真道:“姜澍,今天出来只是想让你开心,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我心里都有数的。”
  虽然他们的条件很有限,但是姜白榆还是想尽己所能给姜澍一个更为丰富的童年。
  “下一次吧。”姜澍闻言仍旧摇了摇头,他向前一步抱住姜白榆的脖颈,小小声说:“下一次吧,下一次再和哥哥一起去。”
  “……好吧。”
  到最后,两个人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也就是在附近的街道逛了逛,然后拐到附近极具性价比的小吃街吃了午餐。
  小家伙倒是很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将攒了很久的、发生在学校里和伙伴间的趣事儿一件件地和姜白榆分享,姜白榆大多时候在安静地听,偶尔附和两句,再揉一揉姜澍的头。
  下午的时间因为外头日头太晒,姜白榆带着姜澍进了有空调的大型商场,虽然不买什么东西,但两个人也饶有兴致地一层一层逛下来,权当是在散心。
  虽然逛过的店五花八门,有趣的东西也多,但姜澍倒是没提出过想要什么玩具或者零食,只是在进入一家评价的连锁精品店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小黄人的钥匙扣看了好一会儿。
  姜白榆离了对方好些距离,眼见小家伙将挂件的吊牌轻轻翻过来,看了眼价格之后又沮丧地盖了回去,随后下定似的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货架。
  出了店门后,姜澍自然而然地伸手要牵姜白榆的手,但他没等牵到自家哥哥,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质地偏硬、有些圆的物体。
  姜澍收回手定睛一看,在看见掌心里的东西后,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哥哥!”他抬起手里的挂件,欢快又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
  “嗯。”
  姜白榆再次牵过他的手,笑意在眼底浅浅浮现,“走吧。”
  *
  姜澍似乎很喜欢那个钥匙扣,一路上都紧紧地握在手里,走起路来也蹦蹦跳跳的,但是没逛多久,对方就说累了,想让姜白榆带他回家。
  “怎么了?”
  以他对姜澍的了解,对方是能在田埂上跑上一个下午都不带累的人,更何况现在是出来玩,怎么可能走几步路就累了。
  见姜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姜白榆顿时皱紧了眉头。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澍小幅度地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哥哥你今天已经陪我很久了。”姜澍握着他掌心的手指蜷了蜷,抬起头说:“你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姜白榆没说话,他抬手看了看时针指向“4”的手表,又垂头看向姜澍,“听说晚上游乐园附近会放烟花,我想看完再走,你陪我好不好?”
  他的语调没发生什么变化,仅仅是压低了声音,却显得格外温柔。
  一听是要陪哥哥,姜澍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点头:“好!”
  于是两个人在商场里找了家书店看了会儿书,又简单吃了晚餐。
  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周围街道的店铺都亮起了灯,路中的行人比白天要更多,姜白榆牵着姜澍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分明身处闹市,内心却觉得格外安宁。
  走到过路时的斑马线边时,一阵古朴的乐声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被灯火照耀的城市上空缓慢响起。
  姜白榆望向坐在路旁戴着墨镜拉二胡的老人,抬手从兜里拿出五块钱,碰了碰姜澍的肩膀,说:“去吧。”
  于是姜澍借过钱,很自然地跑到那老人面前,将钱轻轻地放在那个破旧的纸箱里。
  乐声没停,绿灯亮起,姜白榆牵着慢跑回来的小家伙,慢慢随人流向前走去。
  等过了马路,姜白榆才听见姜澍轻扯他的手腕后说:“哥哥,之前小颜他们跟我说,那些在路边乞讨的人,有的是在欺骗我们——他们说不定比我和哥哥还有钱呢!”
  “姜澍。”姜白榆顿了顿,垂头问他,“你觉得刚才那个叔叔的二胡拉得好听吗?”
  “我不懂听二胡。”姜澍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但是我觉得好听的。”
  “那他就不是乞讨,我们也不叫施舍。”姜白榆将手搭在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语气和缓,“我们听了人家的演奏,就要付给人家演奏费——那是别人应得的。”
  “再说,我们每次也只能给出一点点,也许有人真的是骗子,但如果正好帮到真正困难的人,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明白了。”姜澍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
  小孩子记性短,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走了几步后,姜澍抬手指着不远处卖棉花糖的推车问姜白榆:“哥哥,我能吃那个吗?”
  姜白榆怔了怔,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因为性价比的原因,从来没有给姜澍买过这个。
  “可以。”
  姜白榆点头,带着姜澍过去挑了个颜色。
  在等待的过程中,姜白榆又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低头看去时,就对上姜澍那双像是落满了繁星般亮晶晶的眼。
  “哥哥,你能抱我吗?”
  姜白榆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姜澍似乎特别喜欢撒娇。他的余光瞥见从身侧走过的一家三口,高大的父亲将孩子架在肩膀上,母亲走在父亲身侧,有说有笑,看起来格外温馨。
  姜白榆收回目光,半弯下腰,张开手,“来。”
  于是姜澍顺势趴在了他的怀里。
  就这会儿功夫,姜澍要的棉花糖也做好了,小家伙接过来先学着别人的样子扯了一块递到姜白榆嘴边,眼看着他吃下了,才开心地继续吃自己的。
  等到最后一口棉花糖吃完,天际也乍然传来一声轰响,璀璨的烟火从他们的头顶升起,又化作无数的流星向四周散去,将沉寂的夜空铺得明亮。
  “哥哥!烟花!”
  耳畔传来姜澍低声的呼喊。
  姜白榆望向头顶那些绽开的火花,半晌,弯眼轻轻笑起来。
  光拂去他眼底久久凝结的霜,衬得那对长长的眼睫也像是即将染火的蝶的翅膀。
  “我看到了。”
  *
  看完烟火后,姜白榆沿着来时的路缓慢地往回走,视线无意间瞥过路旁时,有刹那间闪过的车影让他停住了脚步。
  “哥哥?”
  “没什么。”
  ——大概是他看错了。
  “宋先生?”
  低调的黑色轿车内,坐在副驾驶的林渡偏过头来询问后座的人,“需要让我和姜同学打声招呼吗?”
  说来也是有缘,他的上司似乎常常能在无意遇见那个少年。
  宋纪没有回答。
  姜白榆的笑像是某种需要抽取的限定礼品,宋纪以为得到它只需要花费心思达到某种条件,但事实上,它似乎只需要某个足够刚好的时机。
  这是第二次,宋纪想。
  不管是那个叫张定的,还是姜白榆家里那个小屁孩儿,都迎面见过这人笑起来漂亮得不得了的样子。
  车内空调的气温调得很低,但宋纪还是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子躁郁与难言的干渴。
  回想起姜白榆刚才的那个笑,宋纪并没有感受到那些浪漫诗篇里所形容的春风拂面和清凉干爽,反倒觉得对方唇角的弧度像一把隐秘的钩子,轻易就将潜藏在夏夜里的暑热重新掀起,又推向炙灼的高峰。
  宋纪收回视线,抬手调低了空调的温度,低声吩咐,“开车。”
  在回去的路上,姜澍一改看烟花时的精神抖擞,趴在姜白榆怀里睡得格外香。
  姜白榆抱着他,坐在返程末班车上,依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富丽的金走向静谧的黑暗,心底渐渐升起久违的轻松。
 
 
第16章 
  从市中心回来的第二天,姜白榆清早起来去集市买完菜,又顺路在买衣服的摊子给姜澍买了两套衣服。
  前一天去逛商场,经过售卖衣服的店铺,他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给姜澍买过衣服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身高抽条得快,姜澍平时穿的衣服的袖口和裤子的下摆都已经短出一大截,有的因为太旧,甚至破了口子,还是姜白榆拿针线用图案给他缝上去的。
  这些衣服穿着在家或者去玩倒还好,但是再过不久就要开学了,总穿着旧衣服到新的环境里去见人似乎也不太好。
  提着以相当实惠的价格成交的衣服离开摊前,少年清瘦高挺的身影重新混入熙来攘往的赶集人群,四周嘈杂的声音将微小的讨论声隔绝在身后。
  等到看见姜白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买衣服的老板才和旁边另一家买衣服的摊主用方言小声交谈起来。
  “那娃儿一年到头的要照顾家里,衣服都旧成那样子了都不舍得给自己换一套,也是好辛苦喔。”
  “各有各的难处嘛。”另一个被搭话的摊主回应,“不过那娃儿争气得很,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我们就不用担心了撒。”
  “白榆啊!”
  姜白榆刚提着买完的东西回来,刚到村口就被早起晨练的老人含住。
  “怎么了奶奶?”
  “今天家里有喜事哦,快点回家撒!”
  姜白榆不明所以,点点头后就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然而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已经看见那扇老旧的贴门前叽叽喳喳地围了一圈人。
  “哥哥!”
  姜澍眼尖,看到他的身影,穿着外穿的拖鞋就一路“啪嗒啪嗒”地小跑着向他奔来。而那些聚集在他家门口的村民看见他的身影,也纷纷笑着招呼他。
  姜白榆看着这幅场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便看到人群当中走出个邮递员模样的人,看见他来,也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姜白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本想着招呼对方进屋坐,但是对方摆摆手表示还要赶去下一家,他就也不再坚持,让姜澍接过手里的东西到屋里放好,又进屋倒了杯温水,拿上身份证一起走到门□□给等候的邮递员。
  在确认过他的身份后,那人点头笑了笑,将手中的邮件郑重地递到他的手上。
  “恭喜你,小同学。”
  虽然先前就已经查到了录取结果,但是当姜白榆真正把录取通知书捏在手里的时候,才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天下午,姜白榆带着录取通知书,买了些水果,独自一人去了一趟葬着他父母的墓园。
  事实上,距离双亲去世已经过了将近八年,姜白榆早已经有些记不得他们具体的模样,唯有翻看幼时父母留下的相册,才能依稀回忆起一些与他们相处时的情景。
  记忆里,母亲是很率性的性子,做事风风火火,笑声爽朗明亮,会叮嘱小小的姜白榆不管在什么时候受到欺负都要学会反抗,而父亲是做科研的学者,性格温和宽厚,对待家人极有耐心,会用极其生动的语言给姜白榆讲述研究当中发生的故事,是他理想路上的启蒙老师。
  姜白榆独自一人在父母的墓前坐了很久,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在临走前,对上照片里年轻英俊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记得你说过,虽然大家生长在同一片星空下,但只有格外闪耀的星星才能被人看见。”
  “我会一直向前走的。”
  “所以,要一直看着我们啊。”
  回去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又不久后就细细碎碎地下起了小雨,南江的夏日惯常多雨,且天气阴晴不定,姜白榆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但他今日出门时没有带伞,因此只想着赶紧回家。
  所幸他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雨就下大了起来,姜白榆放下录取通知书,皱眉看着窗外骤然降下的倾盆大雨,想着叫姜澍一起帮忙把晾在屋外的衣服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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