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鸿绮听得目瞪口呆:“他这么厉害啊?!”
她转头又看了看正在飞快画符的胡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跟他们话里说的是两个人。
自己虽然阵法课学得稀烂,但也知道画符不是那么简单,不是撅着屁股随便找块泥地一趴,捏着笔就能画成的。
谁家好弟子这么不讲究啊???
容秋也看向胡觅,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回忆起自己和江游初见的时候,对方确实吹过牛,说自己大哥被天枢收入内门。
虽然按几个人修的说法,这句话八成有些水分,但不可否认的是江潜鳞确实得了天枢长老的青眼。
天枢宫以修炼肉身见长,但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炼体术。
天枢弟子极其重视自己的躯体,觉得人族天生道体,便是被天道偏爱,道体中蕴含妙法万千,除此以外皆为旁支外力。
所以躯体残缺者、体型不匀者、相貌不端者都会被天枢拒之门外。
他们挖掘自身潜力,以己身作武器,皮肤莹润如玉,躯体强横程度又堪比钢铁。
人体内经络密布,天枢便以经络为路线,用灵力在经脉中运行画就阵纹,肉身成阵,称之为天符。
天枢宫极擅阵法,可以说事件阵法精要它独占八成,剩下两成天下共分也不为过。
胡觅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将符牌里如此复杂的阵法拓刻下来,其天赋有目共睹。
那么与他一同被收入门的江潜鳞,阵法方面的造诣必定也是不差的。
有什么模糊的念头在容秋脑海里一闪一闪,好像就要抓住了。
“画完了!”
忽然,胡觅大喊一声,把容秋脑袋里那点念头又喊散了。
他朝出声的方向扭过头,就看到胡觅正直起腰,颇有成就感地把一地的符箓拢在怀里。
画成的符纸扔得太散,胡觅一边手忙脚乱地整,一边有符箓往下掉。
魔鸿绮帮他把掉落的符鳯纸捡起来一张一张叠在手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要不是我知道这符真的管用,我还以为这满地的是一堆破烂呢……”
人修哈哈大笑:“不然怎么叫他小迷糊仙呢!没听过那句话嘛,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周围的学子们将散落的符箓鳯都捡起来叠好交还给胡觅手里,后者脸色通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入神就顾不上旁的……”
众人自然说不碍事。
胡觅也不白受照顾,将手里的符箓给帮忙的众人都分了一张。
容秋也分到了一张,他看着手上的符纸,阵纹和之前那张分毫不差,线条之稳,就很难想象是由执笔人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画的。
胡觅将一打符箓收起来,又拿出一个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小纸团,展开来在上面写字。
魔鸿绮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是我炼制的小玩意儿,我们都管它叫小纸条。”胡觅写了两三行,把纸团又揉吧揉吧重新团了起来,抬头继续解释,“我在这张纸上写的东西能被同样拿着小纸条的人看到,神识课上不能用灵璧的时候我们都是这样传纸条的,灵璧不是不能用了嘛,我就用它给师兄他们传个消息……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其余众人都瞪着他,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胡觅懵了,小心翼翼问:“啊……?说、说什么?”
“你也知道现下灵璧不能用,大家交换消息困难,我们留守在这里的就算了,那些出去送消息的同僚手上若有这东西,互通有无也方便!”之前给容秋他们解释的人修也有点崩溃了,“就算一队只有一份,那也比现在抓瞎强得多!”
胡觅终于反应过来,讪讪道:“啊……我给忘了……”
魔鸿绮终于找到了可以用魔鸿端教训自己的话教训别人的机会,抢答道:“你怎么不把吃饭也忘了!”
胡觅:“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忘了吃饭?”
魔鸿端:“……”
失策,没想到遇到真的能人了。
胡觅被她给带跑偏了:“一般我都吃辟谷丹。真的,现在我还带着呢,你吃吗?我给你说,清明的辟谷丹我都尝过了,大部分只能说顶饿就行,不过有两个口味还挺好吃的——”
大家齐声吼:“辟谷丹不是重点!”
“好吧……”胡觅又怂怂缩了回去。
巡逻的羽族刚巧落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开口:“没事,不怪你。”
“你还是个小崽呢,王元驹明知你有这东西却也不记着提醒,是他的过失。”
众人对他这种无脑护崽的行为都有点没眼看。
魔鸿绮:“王师兄好像也没比他大几岁吧……”
胡觅老实地说:“我师兄不知道这个东西,我们上课都是偷偷传纸条的——”
他话语一顿,展开手里的纸团看了一眼,又哭丧着脸说:“好吧,他现在知道了,也把我骂了一顿,说马上回来取符和小纸条,再带出去分发给其他人……”
羽族噎了一下,固执地说:“他身为你的师兄,却连你的习性也不知晓,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过失。”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忘了。”胡觅有点蔫蔫地说,“师兄还说我现在画的符肯定不够分,让我再画点,但我身上的符纸都画完了,你们还有空白符纸吗?”
虽说能抵御噬灵法阵的符箓对所有人来说都有极大用处,但毕竟是胡觅的所有物,大家之前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其分给众人。
但胡觅其实并没有私藏的意思,纯粹是一时激动给忘了,被王元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要给大家分。
清明虽有阵法课,但如胡觅这般精于此道的毕竟少数,就连容秋这种只会三板斧的都算是研究深入了。
因此大家身上成符倒是会带一些,空白符纸就少有了。
一百来人问了一圈也只搜罗来几十张,其中大半都是容秋贡献的,和胡觅之前画的合在一起,总共也只有二百张出头。
这还是在胡觅天赋异禀,画一张就能成一张的前提下,若换其他人来画,就算沐浴焚香静心祷告,这么复杂的符箓十张能成一张就已经很不错了。
胡觅叹了口气:“太少了。”
是啊,太少了。
就不说幻境中的学子人手一张了,就算胡觅在众人解散前画出符箓,也顶多能做到两三人合用一张。
其实胡觅身上带的空白符纸已经足够多了,符箓这种东西,威力大的一般学子买不起;威力小的,比如阵法课的学子作业倒是随处可见,但用起来还不如自己上手打,没人带那些。
因此身上能带三五张成符备用的都算是底蕴丰厚了,能带一百来张空白符纸现场画符的,一般都被大家称之为变态。
容秋这种嘛,纯属是走偏门。
天枢长老若是见他随手成符,大概也会像小药宗长老那样哭爹喊娘地收他为徒。
但等看到他只会随手成离火符,大概又会哭爹喊娘地直呼上大当了。
“能用作应急已经很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好。”大家互相安慰。
符箓的事情没法解决,暂时放去一边,胡觅又开始发愁小纸条:“这东西才真是没有多余的,其实我现在新炼制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小纸条不像符纸制起来有那么多讲究,只是其中有种特殊的材料我手里没有……”
大家正在围观胡觅手里的这张小纸条。
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只有几寸长宽,上面满是不知折过多少道的折痕,看起来下一次就要被折破了,但无论怎样蹂躏都十分顽强。
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纸上写什么,其余小纸条上就能看到什么”,而是每次写完后,把纸揉成一团才算把纸上字迹与别的小纸条共享。
这东西比灵璧好玩,主要是现在大家传讯息都用灵璧了,写在纸上的东西就别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容秋没忍住问:“有没有只有两个人能看见的小纸条?”
胡觅告诉他,这种纸炼出来就是一大张,撕成多少份就能变成多少张传讯小纸条,因此两个人的小纸条只需要一张纸撕成两半用就可以了。
说完,他当即把自己这张小纸条撕开,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如何传讯。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最开始那张纸撕开的小纸条之间才能互相传讯,我就算现在能炼,也不能跟这张互通了。”胡觅说。
众人:“太可惜了。”
容秋也遗憾:“太可惜了。”
容秋:“看来这张小纸条就只适合我们老大用了。”
与其说岁崇山不介意把自己跟庄尤的恋情四处宣扬,不如说他就差自己拿个大喇叭广而告之了。
这种写在纸条上强制旁人围观的方法,听起来就特别能得岁崇山的心。
但容秋不行,容秋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偷情。
其余兽修听罢:“……!!!”
胡觅还不知道世间险恶,也不知道容秋的老大是谁,傻甜傻甜地说:“嗯?可以啊,我把撕下来的这张给他用?”
兽修们:“不行!!!”
胡觅:“呃。”
羽族本来正在旁边一脸慈祥地笑着,忽然脸色一变,语速飞快道:“有人杀了我的骨血——!”
“……什么?”
众人脸上还残留着嬉笑的表情,没反应过来。
羽族来不及解释,一根根羽管从他脸上生了出来,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巨大的白鸟,扬起脖颈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
“怎么了怎么了?”
正坐在阵法中的人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唯有兽修能听明白鸟鸣中的含义——警惕、敌袭!
“簌簌簌”
附近密林中传来数道穿林打叶的响动,是本来在外巡逻的学子极速往阵法的方向回援。
然而下一刻。
“嗡——!”
悍然灵压于远处骤起,像一把长无边际的利刃向外横扫而开,掠过密林时发出摧枯拉朽的巨响。
所过之处鸟雀如落雨般哗啦啦掉下来,原本遍布虫鸣兽啼的林子也乍然静谧。
这些动物原本就生活在幻境里,都是些未开灵智的凡兽,此时竟扛不住暴起的威压,同时暴毙而亡!
这阵威压从不知多远处扫过来,到达中心法阵时也丝毫不见颓势。
虽有法阵帮忙抵挡,但阵中众人还是觉得如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顿觉喘不过气。
修为低些、或是身上有伤者更是摇摇欲坠,甚至有人直接吐血昏迷过去。
“……出窍期!”
羽族张开巨大的白色羽翼拢住几个人,声音勉强地说道。
容秋被他的灵力护着,虽然被这阵威压压得很难受,但还勉强可以支撑。
听他这么说十分惊讶:“竟然是出窍期吗!”
鸟型虽然看不出“脸色”这种东西,但容秋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种严阵以待的气势。
清明书院的毕业标准,是在二十年内突破到筑基期,能修到金丹期的都是优秀毕业生了。
当然异修们比较特别,它们修至金丹期才能修出道体、化作人形——当然,容秋这种半妖除外。
因此在场的异修都在金丹期以上,零星几个半只脚踏进元婴境。
但是那道气息竟然连元婴期都不止,而是元婴之后的大境界——出窍期!
这下也不用问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到处乱撒灵压了,他们整个书院的学子,就算是江潜鳞都还没有出窍期。
突然蹦出来的这名出窍期,只可能是被司徒清渊放进来捣乱的外人!
容秋不是没遇到过高境界的大能,无论是借他秘宝的塔灵,亦或是朝夕相处的颜方毓,境界都要高过出窍期。
但这些大能平日里也不会吃饱了撑着以势压人,因此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如此强横的跨境界威压。
容秋被压在羽翼下露不出头,心中还挺不忿地想:老婆那么厉害都不会乱放威压欺负人,出窍期而已有什么好拽的!
——你等着,一会儿就叫我老婆来打你!
然而无论颜方毓的境界有多牛逼,此刻他不在,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一个出窍期,就将在场的最高也只有半步元婴的小学子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整个大境界的威压压制不是开玩笑的。
撇去出窍期的特殊威能不谈,每突破一个大境界,丹田经脉中的灵力便是成百上千倍的增长。
假若练气期的气海是个小脸盆,筑基期就是池塘,金丹期就是大海。
因此出窍期之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容秋甚至能听到头顶的羽翼在强压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羽根都渗出血来。
“撑……撑不住了……!”
一直维持着阵法运转的兽修咬牙泄出一句。
随后那几名兽修竟是同时翻到在地,昏死过去。
术法一散,有几个兽修当即化为了原形。
中心阵法失去了灵力供给,本来在半空中徐徐运转的阵纹黯淡下来。
压在众人头顶的重量当即又沉了数倍,不少人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全身血管都爆裂出血。
羽族的鸟翅也被压断,魔鸿绮抱着脑袋,发出不知是惊惧还是心疼的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阵中的一百多人就要直接曝露在威压之下,容秋和胡觅同时闪身而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伸手按在阵眼之上。
本来势颓的阵纹又亮了起来,像个扛鼎的巨人重新直起了身子,将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再次顶起!
本来容秋他们只有两人,修为也比不上刚才一直维持法阵运转的数名兽修,可此时中心阵法亮起的阵光却比刚才还要明亮,那种胸闷压迫的感觉也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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