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问。
在“跟老婆亲热的时候忽然变回原型”, 和“跟老婆亲热的时候忽然‘哕’出声了”之间。
这两者到底哪个更令人无法接受?
不过对于现在的容秋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像个真正的小笨兔子一样窝在老婆臂弯里。
而颜方毓跟对面甄凡之间的对话, 在老婆向对方说明他们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对于容秋来说就好像真的是另一个种族的语言似的, 完全听不懂了!
明明刚才还能听懂的, 然而现在就只剩下○○、○○, 和○○了!
于是容秋立马明白过来。
孕崽!
这话题一定是跟孕崽相关的!
自己刚刚一定是做对了什么, 才使这些话无法被他听见!
容秋竖起耳朵,妄图从只言片语中寻到点蛛丝马迹。
但是两人的对话被和谐得严严实实, 连一点边角料也没漏出来,他完全猜无可猜!
怎么这样——!
有没有人管管老天爷呀,他明明已经是一只一百多岁的小兔子了!
凭什么不让他听!
容秋拼命扒拉着老婆的袖摆, 大喊“给我也听听!”,但说出口只有很细弱的哼哼声。
颜方毓还以为他是又害羞了, 便只拢着小兔球的后背,安抚道:“别闹小脾气, 你的身体出了岔子, 这时候不能再讳疾忌医了。”
对面的甄凡表情古怪:“……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泄身时太过刺激, 小秋才不受控制地变回原型了?”
“没错, 是因为我们谨遵甄先生医嘱,适时增进感情。”颜方毓刻意重读了某些字眼, “可甄先生为何没想过,小兔妖会如此受用不住?”
甄凡一下懵了。
啊?
这里怎么还有他的医嘱呢?
等等, 这医嘱还真是他说的啊?
那没事——不对,那事情更严重了啊!
甄凡有点理亏地涨红着脸, 据理力争:“我、我当时也只是说可以行房事,不能太激烈——”
“我们只是抱了抱。”颜方毓打断他,“且是合衣。”
甄凡一下子不吱声了。
颜方毓当然也不是真的怪罪他。
只是来都来了,在药庐的,不迫害一下甄凡他有点不太习惯。
“所以甄先生还是负责到底,看看到底要怎么医治吧。”他把小兔子往对方怀里又送了送。
颜方毓都摸不到小兔球的丹田,甄凡自然也不会诊小兔球的脉。
他们小药宗虽然世代修医,但那治的也是人,看不了妖兽啊!
那么谁能看妖兽?
两人一合计,忽然想起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元丛竹!
元长老以前还四处游历,但自从清明建院后便常驻此地,守株待兔,因此非常好找。
听说事关容秋,其人又在药庐,元丛竹便熊不停爪地赶了过来。
在之前的雪豹保卫战(?)里,元丛竹曾经跟颜方毓见过一面,并且还有小小的合作,彼此之间还算脸熟。
但因为元丛竹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收集宝可——啊不,是为了给所有兽修一个家,所以这也是颜方毓到清明任职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毕竟有求于人,颜方毓姿态还挺低:“元先生。”
元丛竹把他认了出来:“啊,你是、是小羽的那个同门。”
——虽然是靠一些迂回。
既然要会客,地点便不再是丹房。
元丛竹摸了摸已经被放在客厅小几上的小白兔,道:“小秋,小秋怎么了?哦,无法化回人形?”
大抵是因为同属兽修,元丛竹的气息让容秋有种别样的亲近。
温和的灵力在他经脉里走了一圈,没激起任何不适感。
元丛竹收回了手,道:“小秋身体没事。应该是之前练功的时候,灵力,走茬了路。”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默契地没对“练功”这个说法做出什么评价。
颜方毓追问:“那他忽然变作原型,对腹中所怀胎儿可有什么影响?”
元丛竹一怔,本来无神的眼睛终于好好睁开,认真打量了几眼颜方毓。
颜方毓是知道元丛竹晓得容秋有孕的。
但元丛竹显然还没弄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天衍宗弟子的事儿,还了解得这么私密且深入。
元丛竹其实对天衍宗没什么好印象。
毕竟某位祖宗抢走了他特别喜欢的、特别稀有的小雪豹,俩人竟然还当着他的面啵嘴!
啵嘴!那可是啵嘴!
别以为一个纯种妖兽不明白啵嘴是什么意义!
呜呜,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想到这儿,元丛竹又忍不住想要捂脸大哭了。
见到他迟疑,容秋瞬间身体紧绷。
元丛竹可是整个清明书院唯一一个明确知道自己假孕的!
即使对方早就再三保证过,不会把兔妖假孕的秘密告诉旁人,但他还是一下子紧张起来。
容秋赶紧用脑袋使劲顶了顶元丛竹的手心。
元丛竹的思绪被他打断,手指一曲,下意识摸了摸小兔子软乎乎的毛毛。
然后顺利把刚才的思索和纠结都给忘了个稀里哗啦。
“没有什么。”他摇了下头,“胎象稳了,化回原形没什么事,只是别太频繁。”
另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化不出人形,多运行几个大周天,把走岔的气再理好就行了。”他摸着小兔球的经脉估算了一下,“至多三五日。”
说完,他又低头凑向雪白的兔团,用鼻子蹭了蹭他,蠢蠢欲动道:“或者,你来我家,我可以帮你,两日——不,明天!明天小秋一定就能变回来了!”
若是兽型,元丛竹的动作可以说是憨态可掬、亲切友好。
但他现在是人形,还是个丧气中年人的面貌,往雪团似的小兔球身上一挨,更衬得一张脸黑黢黢的,怎么看都有股子蛮猥琐的味道。
颜方毓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听见元丛竹继续说道。
“你看,你出那么大的事,你的人族也没有管你,你还是跟我——”
颜方毓:?
这清明书院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抢他的兔子!
颜方毓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不是就在这儿?”
元丛竹呆呆转过头,有点没太明白地看着他:“……对啊?所以你在这儿干什么?”
颜方毓微一挑眉,抬手甩出一道灵力,拂开元丛竹放在小兔球背上的手,又将后者托回到自己怀里。
“他的人族,不就在这儿?”
房间中唯一剩下的那个活人往旁边站了站。
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想参与。
果然这讨厌的家伙向其他人炫耀的时候,看起来就——就还是那么讨厌啊!
元丛竹被这道灵力一拂,也有点想了起来。
……之前他曾在容秋经脉中捕捉到的,属于他人的灵力……
其气息的主人,正是面前的颜方毓!
这倒也不怪元丛竹没想到。
雄兔妖假孕是为了繁衍生息,重点是在“反客为主”这个阶段。
他又不似容秋那样傻不愣登的,还缺少来自家庭的性教育,当然知道雄性不能怀孕,雄人也不行,因此根本没往颜方毓身上想!
元丛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你明明、明明也不——!”
明明也不能生啊!
那他凭什么!
凭什么能得到一只为他假孕的小雄兔子!
颜方毓只以为元丛竹在单纯地挑衅,也毫不示弱地顶回去:“为什么不能是我?”
元丛竹本来就笨嘴拙舌,此时更是有口难言。
他的一双眼睛瞪得似铜铃大,呼哧呼哧了几声,忽然“嗷”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
元丛竹双手撕破胸前衣襟,碎布很快化成黑白相间的粗毛,从皮肤上长了出来。
他的身型立刻暴涨数尺,大脑袋直接顶破了客厅的屋顶,在“噼里啪啦”的砖瓦掉落中,眨眼间就化成丈余高的黑白色巨熊!
颜方毓趁砖瓦掉落前,护住怀中小兔飞身从门口遁了出去。
还顺手拽了一把还傻呆呆站着的甄凡。
甄凡:“啊啊啊我的屋子!!!”
颜方毓挥袖打出一道灵力护住药庐剩余的屋舍。
然后两人一兔齐齐扬起脑袋,遥望着化出原型的元丛竹。
元丛竹身型已经不再涨了。
他圆得像球的腰身卡在屋顶的破洞里,只见胸口以下的毛是白的,以上是黑的;整个脑袋是白的,耳朵是黑的。
两只眼睛周围还有一圈椭圆形的黑毛,就显得眼睛特别大!
——怪不得他人形的头发是一半黑一半白的呢!
容秋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妖兽。
如果不是兔子不方便说话,此时一定已经惊奇地“哇”出声了。
毕竟元丛竹当年也是以原型之姿获得了薛羽的青睐——虽然那是因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熊猫在薛羽老家被奉为国宝吧……
但如果元丛竹此时能稍微冷静一下,屈尊低头向颜方毓怀里的小兔球瞧一眼,就能看见雪团的两只长耳朵很精神地支棱着,黑豆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也显出很大的、不亚于当年薛羽第一次见他时的兴趣。
那么其实元丛竹也可以效仿当年勾搭薛羽的做法,日日化出原型陪小兔球玩,八成也能得到一些“虽然次于老婆但也已经挺不错了”的亲近。
但元丛竹并没有。
他只是站在一地瓦砾间捶胸顿足,一边把胸脯拍得“梆梆”响,一边地动山摇地怒吼着。
“抢我的雪豹,就算了——但这回我只是想要只兔子——”
“就只是只兔子!”
“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抢……!”
“呜呜,呜呜呜呜……”
吼着吼着,巨大的黑白巨兽忽然捂着熊脸“呜呜”哭了起来。
滴滴答答的泪滴从他爪缝间滚落,足有一粒粒葡萄大小,立刻将卡在他腰间的房顶瓦片哭湿了一片。
甄凡:“……”
甄凡一下子也有点不忍心了。
你们兽修,都这么容易情绪激动吗?
颜方毓本来听他说“就只是只兔子”还挺不乐意。
但眼见元丛竹嗷嗷哭起来了,又开始有那么点讪讪。
他是见过元丛竹哭的。
在百余年前的那座茂密雨林,元丛竹亲自打造的藏娇金屋里。
他想讨好的“娇”——也就是自己的师弟,当着元丛竹的面,亲了自己的师尊。
再联想到俘获小兔子芳心的自己……
唔,这样看来,元丛竹好像是挺可怜,有那么点命犯天衍宗的意思。
但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都要怪他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师弟!
巨熊猫呜呜哭了一忽儿,然后身型越哭越矮,越哭越小,最后从房顶的破洞中缩了下去。
院中的两人连忙穿过还在落灰的大门,重新进到屋里。
元丛竹已经恢复到一只普通熊猫的大小,只是还捂着脸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变成熊猫的的元丛竹毛乎乎胖墩墩的,即使高壮得似座小山包,也有种呆呆笨笨、憨态可掬的感觉。
捂脸嗷嗷哭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挺逗乐的。
颜方毓迈步过去,有些于心不忍地用扇端敲了敲他雄壮的肩膀。
“唉,元兄且不要伤心了,你之前不是已经有了一只兔妖徒弟了吗?”他好声好气地安慰道,“还会做饭呢。”
元丛竹声音闷闷的:“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是是,我确实不懂,”出乎众人意料的,颜方毓竟十分谦虚,甚至很真诚地问,“那不如元兄教我,你为什么一定就要我的这只呢?”
元丛竹:“那是因为他——嗷!”
一道白影,从颜方毓怀里闪电一般掠了出来,狠狠撞在元丛竹的鼻子上。
同时亮出兔牙,在他脆弱柔软的鼻尖咬了一口。
元丛竹比容秋高出几个大境界,小兔子牙自然没把他咬伤。
只是吻部毕竟羸弱,他被咬痛了,险险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元丛竹被撞得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方这是在套自己话呢,人族果然一个个的都很阴险!
元丛竹也不哭了,捂着还有点疼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这、这都是我们兽修的事,凭什么告诉你一个人族!”
颜方毓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说:“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说完,他又转而面向地上的小白兔:“怎么不小心掉出来了呀?摔疼了没有?来我抱抱。”
甄凡:“……?”
甄凡没忍住看了颜方毓一眼,恨不得上去帮他把把脉,瞧他是不是视力骤降了。
他看得很清楚,容秋明明是主动跳出来的啊?
小白兔也有些踌躇地扎在原地,兔耳朵警惕地立了起来。
客厅屋顶破了个大口子,风从头顶灌进来,在几个洞之间“呼呼”地吹。
但屋里的气氛却是凝滞的。
不敢说话、不会说话、不想说话,和不知道说什么话的两人两兽分站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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