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涯的脸红得像红烧虾,尴尬解释道:“不是,哥,我就是想起来那天你们俩……被我听到了有点尴尬,我也不是说怎么样,作为助理看到听到这些是很正常的,但是我确实是头一回。”
何况他还挺崇拜陆总的。
迟驰心中疑惑更甚,陆时川统共就来了几天,来的当天李涯就去楼下的新房间睡了,房卡也给陆时川了,他听到什么?他怎么听到的?
这破酒店这么不隔音吗,他们俩动静也没多大。
“这房间是有洞吗,你睡楼下都能听见。”迟驰惊得有些忘记尴尬,抬手慢慢搓了搓脸。
“就那天呀——我来收拾行李,动静太大了,好像有点吵到你们,我后来还想和哥你道歉的,但是太尴尬了就没有说。”李涯尴尬地揉了揉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迟驰。
迟驰:“……”
什么东西,第一天他们两个什么也没干吧。
迟驰脸上木木然,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小事情而已。”
迟驰低下头看书,越想越想不通,眼前密密麻麻的字都变成了和经文所差无几的晦涩文字,他连着翻了好几页,最后还是一页都读不下去。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机终于发出了叮咚的一声消息提示音,迟驰解锁一看,是陆时川的信息。
一个问号。
这估计都八百年前的信息了。
第17章 你敢吗
17
迟驰的每一双鞋穿出去再回来都湿了个透。今天出门的时候索性穿的是拖鞋,平常送进来的餐食都是李涯去拿,但今天李涯不知道怎么吃坏了肚子,窜了一早上,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趟也只能让迟驰跑。
迟驰住在酒店八楼,电梯白天不运行,只能自己走下去再爬上来,拖鞋淌过灌进酒店大厅里的水,垂下去的运动裤也被浸湿了一节。
忍着心里那股膈应,迟驰飞快走上前打算取了餐就走人,低着头拎着自己的裤腿,一双凌厉的眉攒在一起,表情上的忍耐似乎快要到了极点。
“876,两份。”迟驰腾出手来去接,并未抬头。
迟驰单手提着裤子有些狼狈,餐食迟迟没有到自己手上,他不解抬头,望向负责派发的工作人员,还未将这人的脸完完全全照进眼睛里,余光就已经瞥见了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他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溅着大滩大滩泥渍的卡车后箱门敞开着,里面依然可以看见脏兮兮的一层污垢,陈放着几个杂乱的物资箱,男人身上套着难看的皮质雨衣,隐约露出里面一层薄薄的黑色高领打底衫,他坐在卡车上,借着顶躲雨,雨衣的帽檐垂了下去。
双腿随意摆放着,表情淡淡的,看过去时正在闭眼冥思,直到迟驰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陆时川才幽幽睁开眼。
平静无波的眼神投了过来,和穿着卫衣,一手提着两个裤管的迟驰面面相觑。
陆时川好似有些累,眼下的乌青又加重了不少。迟驰怔怔地看着陆时川,一时间有些晃了神,脑子里闪现过很多念头,比如陆时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要来。
“滇南连着这几天的大暴雨加山体滑坡冲走的实际上是你的脑子?看到我和见到鬼一样。”陆时川懒懒地抬起眼皮,拖着长腔慢慢悠悠道。
听着他的声音,迟驰僵硬的四肢才找回了一点存在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觉得我为什么出现在这?我一分钟赚太多钱生活太顺心,再秉承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乐于助人精神来体验生活,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出事,以防我出的钱打水漂。”陆时川撑着从高高的卡车上跳下来,溅起一大滩水花。
这通说辞让迟驰忍不住动了动嘴角。
“陆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信你还问。”
迟驰顿时被他堵了个哑口无言,耳边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别叙旧了,快拿着回去吧,淋感冒了又生事。”
他接过刚刚拆出来的餐食,望着陆时川片刻,抬脚跨进了屋檐下,隔着层离得远几乎就看不见人脸的雨幕唤着:“陆时川,进来说。”
“我应该也不是那种披着雨披在雨里和人交流的生物类型吧。”陆时川一边说着,一边还讲究地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才进来,他忽远忽近又有些朦胧的声音随着中间这层相隔的雨幕消失,终于在迟驰耳畔边清晰起来。
迟驰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跳跳得过于迟缓了,连呼吸都顺带着慢了下来,他看着陆时川那张清秀漠然的脸上沾着很多泥点,抬手用指腹擦掉脸颊上的泥星子。
柔软的触感在指腹下滑过,陆时川也愣住了,随即,他猛地攥住了迟驰的手腕,制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你在干嘛。”
“给你擦脸。”迟驰冷静答着。
陆时川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毛:“如果等会我发现我的脸没干净,我就把你摁在泥里。”
“给我金主擦脸很稀奇?用得着你这么怀疑我,我给你点职业素养你倒还觉得不顺心了。”
迟驰说完,又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来。
两个人因为这句话莫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陆时川站得有些久了,便靠在门框边上,摸出盒已经被泡得潮湿濡烂的烟,他瞧着烟盒里的水,索性徒手捏着挤了挤,一股潮湿的、淡淡的湿烟草味在手心里炸开。
迟驰一直盯着他。
盯到陆时川觉得有些不自然。
“我说真的,为什么来?”迟驰放沉了声音,语气相较方才的调笑来说,此刻显得格外认真。
陆时川没说话,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不算特别违心又不算特别诚恳地扯了个谎,语气轻松至极,有些事不关己:“你失联了,霍邱山找上我,问有没有你的消息,他说你父亲知道这边山体滑坡的事之后很担心,希望越川有点责任心,别把人放着不管。”
“谁来跑一趟都是跑,所以我亲自来了,满意了?”
这套说辞倒是挑不出错来。
但却是把陆时川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方才那套说辞也是,陆时川把所有离谱的和不离谱的理由都搬了出来,唯独不肯说上一句担心谁,就像是现在,他提了霍邱山提了迟若昭提了越川的责任,唯独没说他这个越川CEO专门跑一躺是为了什么。
他不愿意说,迟驰也懒得逼问,只是眼底情绪淡下去几分,若有所思地瞧着陆时川。
迟驰哦上一声,没再说话。
陆时川是以捐赠物资的由头进来的,手上的事情不忙完很难脱身,再加上运送物资的车辆只能到堵塞的地方,剩下的需要人再徒步走出去,纵使陆时川经常泡健身房,也会运动,但来回弄上那么一遭,他也有些不太受得了。
酒店房间全满,甚至有些地方是临时添进去的临时床,人满为患的地方不仅仅充斥着雨水和泥巴的味道,还有股阴沉潮湿的腐味。
陆时川弄完手上的一切,将身上的雨披脱下来给别人。
今夜凌晨会停雨,道路通起来也不过是一两天的问题,陆时川今天有些精疲力尽,实在是不想再费出去的这个功夫,他为了迟驰的事情,从出事那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没有怎么合过眼。
连夜坐飞机飞来,又碰上恶劣天气飞机延误,没有赶上上一次的物资输送,打点来打点去,今天才出现在迟驰面前。
就连他办公桌上那个自己最宝贵的一尊石膏雕塑狮都在出发前被自己不小心砸了个粉碎。
身心俱疲,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稍微松懈了下来,陆时川就让迟驰无论是抬着还是举着,都得把他带上八楼,他腿早就已经有点发麻、失去知觉了。
陆时川这句话是随便乱说的,可迟驰却欣然答应了。
“可以,我背你。”迟驰将两份餐食打结系好,勾在手指上,向着陆时川示意。
大概是没有想到迟驰这么好说话,陆时川看着迟驰那张冷静沉稳的脸,不到片刻便挪开了视线。
“不需要。”陆时川回绝,又觉得自己矛盾,难得有些生硬地补充着,“那是开玩笑的。”
迟驰听他说不用,又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向楼梯。
迟驰心情称不上好。
鬼都能看得出来。
迟驰出门一趟,带回来个看不太出原本样貌的老板,给李涯三魂六魄险些吓得只剩下一个壳,他招呼迟驰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弱弱地喊了声老板好。
只见陆时川随意点了点头,还未动作,迟驰便拿了套新的换洗衣服过来,轻轻扔在沙发上道:“衣服,浴室你知道在哪,上次你用的洗漱用具还在,没扔。”
陆时川蹙了蹙眉。
迟驰就这么不吭不响地挨到晚上。
继上次的事之后,李涯心有余悸,今天看见陆时川来了,自觉至极地掏出副耳塞,然后麻溜地爬上床用毯子捂紧了头。
他肠胃难受了一天,眼下平静下来便迅速睡了过去,迟驰那边却显得没那么好过。
“迟驰,从下午到现在你就活像是嘴巴上缝了针一样,我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脸色的。”陆时川头发吹干后简单地倾洒下来,他眸中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和责备,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迟驰。
迟驰放下手中的书,思忖片刻,随意却又带着点认真道:“你是千里迢迢来睡我的?”
陆时川冷不丁地被噎了下,软绵绵地用话打了回去,“是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对这东西上瘾啊。”迟驰抬眼,眼底装着很多陆时川看不懂的情绪,里面有不解、困惑和一点点愤怒,其他多余的,陆时川也不懂。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单纯的在说一句轻飘飘的陈述句,陆时川却被这句话的语气弄得有些恼火,他腿一屈,横冲直撞地抵在迟驰腿边那点狭小的空间里。
“迟驰,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陆时川目光放冷,掐着迟驰的下巴静静道。
迟驰被他掐着,头动不了几分,只能垂着眼帘看他,猛地蹦出声嗤笑来,他眼睛上抬,眼珠转动将陆时川的脸扫了个遍。
迟驰声音放低,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陆时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强吻我了。”
只听见一声倒吸气。
“可以,你都这么说了,我如你所愿。”陆时川罕见地有些怒气冲冲,不容拒绝地亲了下来。
陆时川的吻技称不上老练,甚至只能说是生疏,虽然迟驰也好不到哪里去,起码还是比陆时川强。淡淡的沐浴露、洗发水香气一块钻进迟驰的鼻尖,他的心绪被扰乱片刻,只能嗅到那股山茶香。
他的舌头好烫。
迟驰只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想理陆时川,迟驰想,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些许别扭。实际上对于陆时川来说,哪怕他迟驰这次真的遭受意外出了事故,又怎么样呢,他可以安排人来看他,可以安排人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千里迢迢地亲自跑到滇南来。
他想问陆时川为什么,可陆时川的态度就像捉摸不透的一团迷雾,随意两句插科打诨就拨开了话题重心。
迟驰讨厌这种迷蒙的状态,讨厌他无法对陆时川的感情和行为做一个明确、清晰的定义。
什么样的关系,做什么样的事,付出什么样的感情,这是迟驰认定的事。可陆时川在他们的关系之上,做的有些太多了。
而迟驰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起码之前不想,总觉得每句话说出来都觉得会词穷。
他迟驰该干点什么?主动投怀送抱还是殷切关心老板?
他不知道,索性不说话。
迟驰微微皱皱眉,单手抱着陆时川的腰,在混乱交织的喘息声中分神,他手掌轻轻揉着陆时川的腰,今天陆时川衣摆掀起来的时候,迟驰看见下面有撞出来的青痕。
“为什么撞得这么重。”迟驰的声音像一片羽毛那样随着声叹息轻轻散去。
陆时川不回答。
他温热的掌心、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俯趴在他身上的陆时川轻轻哼了一声,有些沉、有些闷。两张唇瓣时而辗转贴合,时而交错落在人的脖颈、锁骨上。
交叠更替着不同速度的呼吸。
迟驰吻人不习惯很用力,今天却忍不住在陆时川脖颈上亲出个红痕来,他手上动作没停,让陆时川丢了力气只能压在他身上,堪堪用手臂支撑维持着距离。
他们靠得有点儿太近了。
陆时川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一下又一下就像蝴蝶扑棱翅膀那样,扫着迟驰的脸,他用手去摸迟驰,隔着布料轻轻攥住。
陆时川凑在迟驰耳边,坦然又带着点怒气,用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迟驰,你猜对了,我就是上瘾。”
“不然我花大价钱买你来给我做床上吉祥物摆件吗?”
“我是天生的同性恋,我现在也可以直白地回答你那天的问题,我是被上的那个,就算我说了,你敢上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迟是有点那种关系定义强迫症……大家除夕快乐!
第18章 不敢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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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但你要是想,我可以。”
迟驰擦干净两个人身上的痕迹,在陆时川没心情再谈那些话的时候,回答了刚才陆时川挑衅时问的问题。
躺在旁边的陆时川眼皮一动,“有多远滚多远。”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凑在一张床上,很难不出点什么茬子,稍微蹭蹭摸摸就起了火,尤其是两个心里都闷着点东西的人。陆时川不知是不是有意报复,还是故意想要佐证他对这方面上瘾,引着迟驰弄了好几次,直到陆时川实在困得不行,才勉强收手。
他不太有道德心,事实证明老板也没必要太有道德心。两个人来来回回弄了四次,陆时川只在开始的时候帮着迟驰解决了一次,后面的时间里,哪怕迟驰顶着他腰半晌,陆时川都不带上手摸一下。
只顾着躺在迟驰怀里不动。
临着陆时川睡着,迟驰还没消下去,可谓是“精神抖擞”,他盯着陆时川那张充满着倦色的脸,片刻后,抬手拽拽毯子将陆时川盖上。
迟驰不怎么抽烟,抽烟是这两年才染上的,他平时基本一个星期都很难抽上一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可避免的场合里接别人递过来的烟,然后象征性地抽上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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