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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光顾着思索迟殷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迟殷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何谈换一个，迟殷本来就没有终端。
迟殷的手心渗出细细的汗珠。
他正是在赌柳明媚对他的那一点恻隐之心，以及短时间内柳明媚无法发现他借由盲点偷换了一些概念。
他真正想让柳明媚帮忙的，不是替他换一个终端。
而是，给他一个终端。
在拍卖行里被放在台上的那几分钟，是他短暂能观察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
这个每个人手上都带着的东西，想必就是人类世界里的必需品了。
通过这几天对薄宴和薄助理的观察，他更加明确的这个东西的用法和名字，终端。
“确实，要是柳小姐拒绝的话，一切就在这里结束了。”迟殷笑了笑，话音意外地有些轻松，“但是如果不来找您，机会永远不会到来。”
“所以就算危险，也只能来拜托您了。”
“......”柳明媚盯着眼前人精致的眉眼，明明是只身份卑微的魅魔，却久违地感到了一阵颤栗，大小姐眸光闪烁，迟殷的性格非常对她的胃口。
这只小魅魔长得如此旖旎，没想到骨子里全是反骨。
有趣的是，薄宴本人是否意识到了这点呢？
柳明媚缓缓呼出一口气，反问道：“那么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最直接的，我不会陪薄宴出席那个峰会。”迟殷语气冷静，“但至于我离开后，如何说服薄宴将人选换成您，就需要柳小姐多费心了。”
“别的柳小姐不用多担心。”迟殷淡淡道，“毕竟只是弄丢了一个玩物，薄小公子估计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有愤怒，也只会冲着我来。”
“至于时机。”迟殷停顿了一秒，“能请您告诉我峰会具体的安排吗？”
“峰会是三天，开幕式前一晚是pre party，氛围比较轻松，但来的都是大佬，大概就是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就把峰会的基调给定了。”柳明媚说话完全没有故弄玄虚，讲得通俗易懂，“我这次来，是家族想让我争取第二天和薄宴一起出席开幕式的机会。”
“明白。”迟殷立刻跟上了思路，“那么，希望您能找机会在pre party上给我，我会在开幕式前一晚找机会离开。”
“如果我能成功逃走，那薄宴第二天自然没有女伴男伴，如果我没能顺利逃走......”
迟殷坦然笑了一下：“那我大概第二天也出席不了了，您怎样都稳赚不亏。”
看着柳明媚已经有些意动的目光，迟殷决定再加一把火：“刚刚薄宴被叫走和薄家家主通话，如果说柳小姐今天的到访是在薄宴的意料之外，那么想必他会有所行动。”
“也就是说......”柳明媚若有所思。
“是的。”迟殷点点头，“也就是说，您大概率会是薄宴见的唯一一个人。”
迟殷点到为止，柳明媚却迅速想通了他的暗示。
光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借此做出一系列文章。
有薄家的光环笼罩，再稍微施加一些柳家搭上了薄家的暗示，就足够一些见风使舵的商人嗅着味来合作了。
柳明媚展颜一笑：“原来如此，那我也能够和家里交差了。”
“你还蛮聪明的，就是可惜是只魅魔。”柳明媚挑起半边柳眉，却意外地松了口，“可以，我答应了。”
“薄宴应该还没见过你这一面吧？他是不是一直还以为你是乖乖仔？”柳明媚笑得促狭，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看薄宴那个狗东西很火大，一想到他要被你耍得团团转，就好爽啊！”
迟殷有些惊讶柳明媚的直爽，他本来以为还要费更多口舌才能说动这位大小姐。
但目的已经达成，迟殷眉眼弯了弯：“感谢。”
“不过，我并不是有意想要戏耍他。”迟殷的有些出神，目光虚虚地落在了远处，喃喃道，“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什么？”柳明媚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迟殷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重新回到礼貌客套的微笑，“时间紧迫，我就先回去了。”
“那么，峰会前一夜再见了。”
- -
迟殷回到房间后大约半个小时后，薄宴才重新又推门进来。
迟殷有些紧张地抿紧嘴唇。
他虽然猜测薄宴确实没在他身上放任何定位监听装置，但作为这个屋子的主人，薄宴只要有心，肯定能发现自己出去过的事实。
好在薄宴似乎因为薄家家主的事情正焦头烂额。
男人眉眼间的情绪似乎比之前更深沉了几分，薄宴无言地坐在了迟殷的床边。
隔着被子，薄宴的手放在了迟殷的小腹上。
迟殷浑身轻轻一颤，静静地看了薄宴一眼，却没有躲开。
解决了心头沉沉压着的一件大事，他难得轻松了不少。
更何况，要顺利逃走让薄宴对他放松警惕，自然要给对方一点甜头。
“要来么，今天的练习。”薄宴向迟殷伸出手，语气平和，给迟殷留足了拒绝的余地。
出乎他意料的，小魅魔今天格外的乖巧。
迟殷没说话，只是乖乖把手放到薄宴手里，长而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薄宴呼了一口气，轻轻握紧了迟殷的手。
小魅魔的手依然和记忆里的一样柔软，但今天薄宴把迟殷的手全部握在手里，才发现了些许异样。
迟殷来到龙窟后便被娇养着，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
一点点把瘦弱的小少年养成了芝兰玉树的青年。
在龙窟时的迟殷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都不为过，一双手纤细修长，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
而把小魅魔在外面的短短几年，指尖都被磨出了薄薄的茧子，人更是差点被折磨掉半条命。
薄宴想起拍卖行行长给他的拍卖记录，目光幽深。
男人不动声色地变换了姿势，两人从简单地握着变成了十指相扣。
小魅魔的呼吸一时间都急促了几分。
可以吗？薄宴用眼神无声地问道。
小魅魔在被子里不安地动了动。
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迟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薄宴藏起眸中汹涌澎湃的欲望，冷硬锋利的面部轮廓都因为迟殷的点头柔软了不少：“好乖宝宝。”
男人练得极好的胸肌起伏加大，薄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试图平息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
“迟殷。”薄宴像是中了剧毒的人，明明唯一的解药就在身边，却无法服用，声音因为难耐都变得沙哑，“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然而迟殷听不出薄宴的忍耐，只听出了他的急切。
迟殷用力闭了闭眼，尖锐的指甲在白嫩的皮肉上留下红痕，疼痛感鞭打着魅魔敏感的神经，以至于后背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迟殷睁开眼，琉璃般剔透的眸子中没有一丝阴霾。
小魅魔笑着回答道：“好。”
第13章
清晨，日光透过薄纱洒下，温柔地给床单覆上一层暖色，迟殷绯色的瞳孔缓缓睁开，几乎在醒来的瞬间目光就变得清明。
多年在拍卖行被虐打的经历让迟殷被迫养成了时刻警觉的习惯，小魅魔深呼吸了几下才让狂跳不止的心脏重归正常。
迟殷从床上坐起，环顾过整个房间，依然没有看到薄宴的身影，只是小茶几上多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迟殷走进卫生间脱下睡衣，镜子中映出小魅魔纤细的身体。
刚被拍下时的伤口已经被天价修复舱治愈，但此时迟殷的皮肤却并不是本该的无暇状态。
青红一片的淤青在小魅魔奶白的身体上格外触目惊心，这些掐痕集中的迟殷的大腿处，新伤盖旧伤，深深浅浅地和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难以想象要下多狠的手，要多少次才能留下这么多印记。
迟殷的目光从腿上掠过，眼眸中没有半点波澜，换上新的衣服，布料立刻遮住了伤口。
他每次和薄宴靠近，都必须靠着疼痛才能遏制住自己应激的反应。
大腿部分不像手臂和腰侧，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露在外面，不容易被发现。
原来都这么多次了。
迟殷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对镜整理衣服。
镜中的少年样貌精致，唯独没有丝毫表情，让原本过分旖丽的五官增加了一些冷感。
但随着迟殷轻轻弯了弯眉眼，原本过分冷艳的距离感瞬间减少了不少。
乖巧、可爱、柔顺，是他实测最讨喜的外壳。
他这样，似乎和别的被买回家温柔小意伺候主人的魅魔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获得宠爱，是为了逃走。
毕竟他想追随的对象，永远只有那一个人。
迟殷洗漱完毕走出房间，本以为今天也和昨天一样，会由薄助理在门口等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薄宴甚至连看管他的人都没有安排。
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迟殷弯了弯眼角，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看来薄宴确实很吃他这一套。
迟殷独自一人把薄家浅逛了一遍，最后还是在书房外重新感知到了薄宴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他见到薄宴都是在书房或是会客厅，薄宴似乎比刚刚见到时要忙了不少。
迟殷并未细想。
忙点好，忙起来才不会管他。
“稍等！先别开门......”
他正要推开书房门，就听见薄助理有些慌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然而他出声的时机还是晚了些，迟殷的手已经碰到了门的感应区域，书房的门应声而开。
薄助理快步走到门口，神色有些紧张。
他刚刚帮薄宴去隔壁拿一份重要文件，想着马上回来，才没有锁上门。
谁知迟殷来得如此凑巧。
门被小魅魔推开一条缝，薄宴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男人似乎在开会，视频会议对面显然有些激动，唧唧呱呱说了一大段，却被薄宴轻描淡写地打断。
“不用再说了，我的态度很明确。”薄宴淡淡地说道，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在鸟族拿出诚意之前没必要继续合作。”
“被他们糊弄了这么些年还不够？”薄宴哂笑了一声，话音间的讽刺不言而喻，对面一下鸦雀无声。
“是时候让他们意识到。”薄宴语气轻松，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是他们需要薄家的高定线，不是薄家需要他们。”
“没有别的问题今天就这样。”
一片鸦雀无声中，薄宴说完，似乎发现了书房门口的异常，话音有一瞬的停顿。
这个停顿听得薄助理心里一紧。
薄小公子在不多被迫办公的时候都格外暴躁，从不许人打扰。
这两天薄宴明显比之前对工作要上心许多，一改之前不闻不问一切交给职业经理人的态度，亲自过问了旗下几家子公司的情况。
甚至出手大胆，大刀阔斧地砍掉了几个和不同种族的长期合作，包括鸟族。
也因为薄宴的雷霆手段太过强硬，这几天董事会很是不满，今天的会议也是与此相关。
薄助理和薄宴一起处理，难得有了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而随着薄宴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愈发骇人，薄助理也就越清楚薄宴和之前的区别。
不是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这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正在逐渐成为集团真正的掌控者。
薄助理微微鞠躬，肌肉紧绷：“抱歉，是我不小心......”
然而薄宴这次并没有时间追究他的小错误。
薄宴关掉终端页面，原本办公时的肃杀气场缓和了些许，似乎没有觉得迟殷在自己办公时进来打扰有什么不对：“有好一些么？”
薄助理看着迟殷乖乖走到薄宴身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每次迟殷一出现，薄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只小魅魔身上，甚至因此对旁人也宽容了几分。
看着薄宴落在迟殷身上专注的眼神，关于这几天薄宴反常的操作，薄助理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猜测。
整顿集团中特别下了狠手的这几个种族，似乎都有人试图拍下迟殷。
该不会......怒发冲冠只为博红颜一笑吧？
似乎勘破了薄小公子这几天格外支棱的真相，薄助理看向薄宴的目光复杂。
......薄家上下确实是希望薄小公子能早日迷途知返，谁知道会是以这个方式呢！
“薄树。”
腹诽归腹诽，薄宴叫到他名字的时候，薄助理的反应依然专业且迅速：“在。”
“下午安排薄家高定线的设计师过来吧。”薄宴道，“给迟殷准备几件正装，也正好准备一些日常的衣服。”
看着薄助理领命离开，薄宴低头把目光转向迟殷：“抱歉，昨天柳明媚临时过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薄宴的目光落在迟殷的衣服上，隐约露出了一丝遗憾。
今天迟殷穿着的依然是原主的衣服，裁剪精良的丝质衬衫勾勒出小魅魔腰部的线条，衣物下摆遮住了大半大腿，反而显得人更加修长。
原主的裤装对迟殷来说都太大，因此迟殷下身只穿了到膝盖的半身裤，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外。
迟殷原本就秀气的样貌在略大的衣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如洋娃娃般精致。
薄宴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等下午品牌负责任和几位设计师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迟殷如建模般过分夺目的一张脸。
和，沉着脸站在迟殷身旁的薄宴。
众人：？好大的怨气。
而且只听说是给薄小公子的小情人设计衣服，没听说薄宴也会在啊！
负责服装的设计师努力忽视薄宴的视线，偷偷瞟了一眼乖乖端坐在一旁的迟殷，双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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