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此话有理, 按照此刻的行军速度,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到大军回到荣都, 她再想行刺朝瑾可就很难了。
但眼下,她武功还很低微, 根本无法近身朝瑾,更别提伤害到她的心口。
“柳相,回到荣都后,我会去哪里?”李簪月问。
朝瑾回答:“俘虏都会押送到荣都水牢,受刑拘禁。”
李簪月眉头微动:“...我可以不去吗?”
朝瑾嗤笑一声:“你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和本相提要求?”
“本事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私藏亡国奴,荣帝怕是能把本相凌迟千万遍呐。”
李簪月凑近,跪在卧榻前,看着朝瑾那双满是讽刺的琥珀色眼眸。
她声音低软,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敢说出来,定然是相信柳相您有这样的本领。”
“当初荣军踏破燕国,燕国皇族尽数斩杀,其中不就包括了那位簪月公主嘛?”
朝瑾嘴角微勾,抬手捏住李簪月的下巴,看着她莹润的眼眸,说:“小十七,你倒是挺会给自己留后路啊?”
“不是我给自己留后路,是..”李簪月握住朝瑾,贴在温热的脸颊之上,看向朝瑾的眼眸里是柔情似蜜的依赖和崇敬,“..柳相您给我留的后路。”
朝瑾手指摩挲着掌下细腻的脸颊:“本相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李簪月贴近过去,双眸对视,她嗓音低哑,带着异样的意味,“柳相垂怜于我,告诉我士兵巡逻时间,让我可以成功逃离,虽然我因遇人不淑,被人谋害,却又极其幸运的得到柳相再次相救,但谁又能知道那时回来的女子就是燕国的簪月公主呢?”
朝瑾眸中泛起一抹淡淡的涟漪,沉默的看着李簪月。
“柳相既能放我离开,又能给予我脱身逃离的机会,就说明柳相自有应对我逃离成功的方法,可以应付荣帝的问罪,如今我只想让柳相可怜可怜我,不要把我送去那座冰冷压抑又恐怖的水牢里受罪,这点小事对于柳相您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不是嘛?”
朝瑾挑眉:“水牢不愿意去,那你想去哪里?”
“只要能跟在柳相身边就好。”
“哦?那里是哪里?”朝瑾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小十七不会是看中了本相府邸了?”
李簪月俯身靠近,两人距离越发亲密,呼吸都在交融。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朝瑾的脸颊,轻轻打着转,时而抚上,时而下探,似是拨弄一池春水。
“柳相洞察人心,将我心中所思所想之事看的真真切切。”
“凭什么?”朝瑾眯了眯眼,“你有什么资本敢跟本相提要求?”
李簪月抓着朝瑾的手,放在衣领处,随着她的动作,操控着朝瑾的手将衣领扯开,露出线条精美的锁骨和纤薄嫩白的肩头。
她声音低哑,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不知柳相觉得我这个资本如何?”
朝瑾凑过去,低头靠近那裸/露出来的一抹白皙。
李簪月嘴角微勾,仰起头,垂下手,让朝瑾很容易的将她捕获。
她双指并拢,一根细长尖锐的针在指尖显露。
李簪月感觉到朝瑾的嘴唇触碰到她的肩头,只是轻轻地,却让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她眼眸一凝,双指一抬,直接将针尖刺入朝瑾的胸膛。
朝瑾眉头微蹙,嘴角微勾,张开口,狠狠地咬住李簪月的肩头。
“啊啊——”李簪月没想到朝瑾会咬她,想来是感觉到针刺入心口的痛意,所以才会用啃咬来报复她。
她只好忍着。
朝瑾看着自己咬出来的痕迹,有的地方都出血了,李簪月除了刚开始喊的那两声,之后便没有再喊一声,一直忍着。
她直起身,拔出胸口的针,挑眉淡笑:“吴遗憾开始教你使用暗器了?”
李簪月动了动肩头,点头道:“嗯。”
“学得不错,”朝瑾抹掉针尖上的血,“但还是有些不足。”
李簪月纳闷:“不足?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吴遗憾说她练习的不错,扔出去的暗器命中率很高的。
这么近的距离,她肯定伤到了朝瑾的心口,也不会将伤口弄的很大,流很多血。
她为了能偷袭朝瑾成功,练习了不下好几百遍呢。
朝瑾将针还给李簪月:“下次可在针尖上淬毒。”
“...”李簪月眉头微蹙,“我只是想偷袭你,又不是想要你的命。”
朝瑾:“永远不要去相信别人,哪怕是本相。”
李簪月抿唇不语。
朝瑾看了眼她的肩头,淡声道:“李簪月,你成功了。”
李簪月眨眨眼,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本相承认你刚才的手段很厉害,但以后不要用了。”
李簪月眸色微动:“为何?”
朝瑾抬手,捏住那块被咬坏的肩头:“这就是理由。”
李簪月吃痛:“什么?”
“就算你将针刺入本相心口,本相仍有机会将你杀了,”朝瑾松开手,“不要轻敌任何人,如果你按照本相刚才说的,在针尖淬了致命的毒,你还能有点求生机会,否则敌人最后的反击也会要了你的小命。”
李簪月闻言眼睛一亮:“柳相是在关心我吗?”
朝瑾又戳了一下李簪月的肩头,看她疼得嘴角抽抽:“本相说过,不喜欢你,听不懂?”
李簪月撇了撇嘴。
朝瑾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扔过去:“自己上药。”
李簪月拿起,看着瓷瓶里如白雪般的药膏,问:“柳相不能帮我上药吗?毕竟是柳相给我咬成这样的。”
朝瑾呵呵一笑:“本相心口的伤还是你造成的呢?”
“那我给柳相您上药吧?”李簪月上前就要扒朝瑾的衣服。
朝瑾抓住她的手,给她甩开,“用不着,拿着药,把衣服穿好,滚出马车去。”
李簪月“哦”了一声,恋恋不舍的走出马车。
朝瑾躺回到卧榻上,闭上了眼。
她抬手搭在额头,冰凉的佛珠印在了眉骨上,有些痛意。
【你要放她离开吗?】系统开口问道。
朝瑾指尖拨弄佛珠:“我答应过她,一旦她成功伤到我,就可以离开,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到那时,她的黑化值就会迎刃而解,快速清除的。”
系统沉默了一下:【好吧。】
朝瑾看向飞在空中的系统:“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怎么?黑化值即将彻底清除你不乐意了?”
系统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系统:【你是真的因为想要清除李簪月的黑化值而放她离开?还是因为你在害怕?】
朝瑾眼睫轻颤,略带讽刺的问道:“我在怕什么?”
系统:【你怕自己对她心软。】
朝瑾指尖一滞,放下手,闭上了双眼,没有回答系统的问话。
系统见朝瑾逃避,它也不再追问,毕竟它没指望从朝瑾嘴里套出什么真心话来。
李簪月走出马车,随着队伍行走,她看着掌心里的瓷瓶,并未立马找地方上药。
“金玉膏!”秋楠问,“大人给你的?”
李簪月点了点头:“金玉膏是什么?”
朝瑾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瓷瓶上也没有标注什么。
吴遗憾走过来,看了一眼:“金玉膏,可生肌复骨,止血化瘀的药膏,豆大点都能值千金,你这一瓶可以卖到万金了。”
李簪月惊呼:“这么贵重?”
吴遗憾点头:“嗯,金玉膏制作的药材都是精品难寻的,玥玥每次找药材都要花费一年之久,才能做出两、三瓶这样大小的金玉膏。”
“这药膏体雪白,涂抹伤口时不会让人感觉到痛苦,会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会让伤口愈合的很快,也不会留疤。”
月月?
李簪月捕捉到一个字眼,好奇道:“月月是谁?”
吴遗憾回答:“鬼愁司司首,擅长医、毒、蛊之术,是个看起来天真可爱,实则心狠手辣的小丫头。”
李簪月不动声色的说:“听师父这话,你对这位月月挺有好感的?”
吴遗憾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苦命人,活到今日不容易,不仅是我,秋楠,白月还有大人都很疼爱玥玥。”
“对了,玥玥还说让你给她带燕都的燕子糕,你给她买了吧?”他问秋楠。
秋楠点头:“买了。”
吴遗憾感慨:“那就行,这小祖宗作起人来也就大人能管得了。”
李簪月看了一眼马车,随口问道:“柳相也很喜欢…月月?”
吴遗憾点头:“喜欢,天听司六司司首里,大人最疼爱的就是玥玥了。”
“玥玥的全名是叫山月吗?”她问。
吴遗憾顿了顿,说:“玥玥其实就是她的名字,但以她所掌管的鬼愁司在天听司里排第三,所以我们有时候会叫她“三玥”,而她正好也是三月生的。”
“你怎么知道她叫三玥的?”
李簪月干巴巴笑了下:“偶然听到柳相说起这个名字。”
吴遗憾:“估计大人也想这个丫头了。”
李簪月垂眸,并未应和。
她漆黑幽深的眼眸似化开了一抹浓重的墨,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第62章
大军走了一天, 终于在落日之前到达荣都都城附近。
“停!”
秋楠听到马车里的指令,抬手让大军停下脚步。
所有人定在原地,等待下一个指令安排。
李簪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荣都城门, 不懂为何柳朝瑾要在这个时候停下大军队伍。
秋楠走到马车旁,打开车门。
朝瑾从马车里走出来, 看着李簪月, 语气冷淡:“前方就是荣都, 你该走了。”
“本相会让吴遗憾送你离开。”
吴遗憾走上前来,站在李簪月身侧。
李簪月神色微动, 抬眸看向朝瑾,却见她面无表情。
是啊。
前方就是荣都城, 她一个燕国战俘不该进入荣都,这种行为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是, 她又该去往哪里?
柳朝瑾曾说送她去往一个安静和谐的世外桃源,会派人一路护送她, 保护她的安危。
但如今的天玄大陆, 又有何处是安全之所?
又有何处能称得上世外桃源呢?
“柳相, 我…可以不走吗?”李簪月迟疑开口。
吴遗憾神色略带一丝诧异, 随即又了然的勾起唇角。
秋楠眉头紧蹙,不理解李簪月这话何意?
明明当初那么想逃跑, 如今柳朝瑾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她又要放弃?
朝瑾眼含深意:“李簪月, 本相若是你便不会不知轻重, 得寸进尺。”
李簪月走上前, 双膝跪地:“柳相, 您说过,只要我能做到您说的那件事, 就答应放我离开,如今我想换个愿望,还请柳相恩赏。”
朝瑾问:“你想换什么?”
李簪月仰头,直视她那双淡漠的琥珀色眼眸:“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对柳相心悦诚服,葵藿倾阳,所以我想留在柳相身边,为您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朝瑾垂眸,眸色冷漠幽深:“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她哼笑一声,讽刺至极,“你哪来的自信说这话?”
朝瑾指着秋楠和吴遗憾,“他俩都没有你这么自视甚高的底气,敢对本相说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这样的大话?你也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秋楠眉头微动,转身跪在地上:“大人,属下不敢。”
吴遗憾也立刻跪下,沉声:“大人,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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