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玥玥只告诉她那药物形状,却未告知药物名字,李簪月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玥玥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那药..药叫做...红袖招。”
“红袖招?”李簪月眸色一闪,“你跟我说那药物通体发白,却叫红袖招?还真是奇特。”
玥玥目露窘迫,强撑说道:“对,就因为这红袖招太过奇特,所以才不好找。”
她起身,“我们继续找吧,要是这里找不到,还要进入山里去寻。”
李簪月跟着起身,揉了揉心口:“你刚才那颗安神丸好苦,苦的我舌尖都发涩。”
“苦?”玥玥纳闷,“那安神丸是无色无味的,你怎么会吃出来苦呢?”
“不信你尝尝,看我有没有说谎。”
玥玥立刻从挎包里又拿了一颗安神丸,刚要塞入口中品尝,却被另一颗药丸先入。
玥玥瞪大眼睛,刚要吐出,李簪月上手捏住她下巴和喉结,轻轻一用力,药丸瞬间入喉吞腹。
“咳咳咳...”玥玥捂住脖子,惊慌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簪月道:“吐真丸。”
玥玥震惊,立刻抬手捂住嘴巴。
“吐真丸的效用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心里都清楚。”李簪月看她这幅模样,像是怕自己吐露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玥玥果然对她有所隐瞒。
她拧住玥玥的手,以防她去寻解药,问:“你让我来找药是真的吗?”
玥玥道:“是。”
李簪月见她神色坦然,又换了个问法:“我们要找的药对朝瑾伤势根本无用,对吧?”
玥玥瞳孔一扩:“不..不对。”
话音一落,玥玥表情瞬间扭曲,那是因为说假话而被蛊虫惩罚的表现。
李簪月心猛地一紧:“是找药,却不是给朝瑾找药,而是为了把我骗出相府,对不对?”
玥玥咬住嘴唇,不可能透露一句。
李簪月捏开她的嘴,问:“是与不是?”
玥玥拧眉:“不..不是!”
“啊——”玥玥失声尖叫,心口被蛊虫咬的一痛。
李簪月深吸一口气:“柳朝槿让人带我离开相府,跑到这么远的吕南县野风沟里,是不是跟今日荣帝惩罚她有关?”
玥玥被她捏住嘴巴,不能闭合,只能发出“嗯啊”的声音。
她含糊道:“....嗯。”
李簪月松开她,看着玥玥愤怒的神色,她沉声道:“多的我不问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柳朝槿会有生命危险吗?”
玥玥垂眸不语,但吐真丸却让她无法忍受被蛊虫嗤咬的痛。
李簪月见此情形,一股寒意从脚到头,似要将全身血液骨肉冻住一般。
她眼眸里藏着愠色:“解药你自己有,药你自己去找吧。”
玥玥看着李簪月往回走,喊道:“别回去!”
李簪月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那么想逃离枷锁,想找一个世外桃源去过自由快活的生活,如今正是良时,你为何要放弃?!”
玥玥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怒吼道:“李簪月,你不要你的梦想了嘛?”
“李簪月,姐姐说过,你若是再回到荣都,她就亲手杀了你!”
“李簪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玥玥奋力呼喊,“我没有被蛊虫嗤咬,我说的是真话,你若回到荣都,回到相府,你会死的——”
她看着李簪月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无力道:“....李簪月。”
玥玥记得那时,姐姐神色冷漠,告知她带走李簪月,逃离荣都相府。
若李簪月执意回来,她便不会手下留情。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令人胆寒心颤的杀气。
朝瑾真的对李簪月有了杀心。
寒风吹乱积雪,乌云遮掩晴光。
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的只有李簪月急速奔跑的喘息声。
前方突然传来甲胄兵器的碰撞声。
李簪月神色一紧,连忙躲在一个小摊留下的竹笼里。
竹笼扎的不密实,细小的缝隙隐藏李簪月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看甲胄模样,是三千营的士兵。
人数约莫20,手持长枪利剑,威风赫赫。
“你说谁能想到柳相竟然会勾结燕国太子,联合靖王世子,背叛荣国呢?”走在队伍前方的队长一脸愤世嫉俗的说。
“权力这玩意害人不浅,柳相不想屈居丞相之位,想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可惜啊,所有谋划皆成泡沫,”男人摊手,“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队长唏嘘道:“柳相虽为女子,但这些年所做的功绩和政事无一不让人叹服,她为何要想谋朝篡位呢?”
男人冷笑:“终归是女人,目光短浅,本事不大想要的太多,好好的丞相不当,非要找死去争权夺利。”
李簪月咬紧嘴唇,狠狠地剜了一眼男人,那脸上的讥诮让她恨不得将他宰了。
队长说:“我还是觉得柳相叛国之事,或许荣帝早就想要除了柳相呢?”
“还用柳家祖训惩罚柳相,烈火焚身,那得多痛苦呀!”
烈火焚身?
李簪月瞳孔扩大,眼眸赤红,死死盯着队长。
她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声,泪珠却一滴滴的滚落。
男人闻言,脸色一变,四处望了望,轻碰了一下队长,小声劝道:“正所谓神仙打假,凡人遭殃,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自己说说就行,可不能妄加评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荣国境内,百姓对柳朝槿的崇拜和敬仰要比龙椅上那位可多得多,任谁都无法自己脚底下的人有一天会踩在自己头上。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队长立刻噤声,不敢多言,快步离开街道。
明明已过卯时,天色却阴沉的宛如深夜。
看管相府的三千营统领收到宫里太监送来的谕旨,目光一凝,喊道:“泼油——”
一声令下,数十桶火油撒遍相府里里外外。
这时,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利剑闯入相府,杀了几名泼油的士兵,直冲柳氏祠堂。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亲手将柳朝槿杀了。
三千营的士兵见到有刺客,喊道:“统领,有杀手。”
统领闻言,皱眉:“不用管,继续泼油,辰时一到,点火烧府,届时这些杀手会陪着柳相一起葬送火海!”
“都给我把相府看牢了,不允许一只蚂蚁跑出去!”
士兵们:“是——”
柳朝槿跪坐祠堂,听到背后的声响。
她起身,转过来看着一群蒙面杀手,看她的眼神,虎视眈眈,充满刺骨的杀意。
柳朝槿拔出腰间软剑,眉眼冷了几分:“盛国九州府的天阶杀手,本相觉得自己很荣幸。”
为首之人,握紧剑柄:“柳相可是天玄大陆上有名有实的强者,我们可不敢小看您的本事。”
“本相如今这副惨状,怕是有你们太子殿下谢云归的手笔吧?”
“柳相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言呢?”男人盯着朝瑾,脚尖一踏,直直冲了上来,“还请柳相上路!”
....
咻——
相府上空突然涌出一朵灿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只留下淡淡的烟雾。
统领眉头微蹙:“时辰到了吗?”
手下的士兵答道:“辰时已到。”
统领抬起手,大喊道:“点火——”
“是!”
刹那间,数十个火把扔入相府,火苗沾染火油的瞬间,熊熊烈火瞬间蔓延,借着汹涌凌冽的寒风,眨眼间将整座相府吞噬。
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透过滚滚厚重的浓烟,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息和刺鼻的火油气味。
原本堪比皇宫奢华精美的相府此刻在众人的眼眸里倾塌,毁灭...
“大人!”有士兵来报,“有人闯入相府,那人轻功了得,眨眼间就消失在火光里,卑职看那人的身影,像是一名女子。”
“大人,要去抓来吗?”
统领摆摆手:“算了,这么大的火,她有命进,没命出。”
“找死的人,咱们不必拦。”
士兵颔首:“是。”
祠堂,火舌已经爬了上来,将祠堂上精心雕刻的楼牌、门窗、隔扇都烧掉了。
朝瑾坐在祠堂蒲团上,满身是血,气喘吁吁。
软剑已断,遍地尸首。
朝瑾有些疲惫,以至于看到李簪月闯入祠堂的时候,只是眼皮轻颤,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一句话。
李簪月看着满地的尸体,鲜血将祠堂的地板染红。
瘫坐在中间的柳朝槿,浑身是血,疲惫不堪。
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却又遭受杀手的袭击,相府的大火已经烧到祠堂。
此刻宛如炼狱。
李簪月瞬间红了眼眶,心里像是翻肠搅肚般地痛苦,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朝瑾,蹲在她的面前,眼泪比质问的话快上一步,以至于李簪月开口的瞬间,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悲戚。
“你不是要杀我吗?”她颤抖着身体,像是在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一抹骄傲,“站起来,来杀我啊?”
朝瑾低垂这头,没有理她,只是呼吸在这一刻短暂地乱了一下。
李簪月见她不动,心里更加悲伤,定是朝瑾身上的伤越发严重,已经让她无法站起来。
她走过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朝瑾低垂的脑袋,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血迹,满目心疼,“你说只要我回到荣都,回到相府,便亲手杀了我。”
“可见到这样的你,却比杀了我还要痛苦。”李簪月低吼道。
李簪月薄弱而低沉的哭泣让朝瑾的心口像是被重物死死挤压。
她叹了口气,哑声道:“你又...何必要回来?”
李簪月双眸被泪水浸润的莹润透彻,像是朝瑾问她许多问题都已经如实作答。
她似是鼓足了勇气和干劲,抚摸着朝瑾的脸颊,字字颤抖又真挚,“我是不是从未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朝瑾眼神愈发复杂:“可我…”
“可你不喜欢我,”李簪月自嘲一笑,“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我想着时间一长,你总会喜欢我的。”
“我甚至在想,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眼中翻涌着无数情丝,缠缠绕绕似要将朝瑾拉入心底。
朝瑾被她眼中的深情震得心惊肉跳,她扯下她的手,看着挤入祠堂的火苗。
她道:“李簪月,走吧,在留下来你会死的。”
李簪月置若罔闻,转身坐下,紧挨着朝瑾,看着火苗铺满整座祠堂。
她感受到灼热,很痛,很烫...
“朝瑾,你说过你的父母约定下辈子还要遇见彼此,相爱一生,相守到老。”
“我听到后很是羡慕,所以…”李簪月期待的看向她,哽咽道,“这辈子你不喜欢我就算了,那下辈子…下辈子你能喜欢我吗?”
她拿手比量了一下,“一点点也行,可以吗?”
朝瑾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她看着那双满是她的黑眸,直勾勾的凝视她,仿佛世界停滞,只有她们俩鲜活灿烂。
朝瑾沉默良久,似是妥协一般长长的叹了口气:“好。”
李簪月闻言,扬唇:“真好。”
朝瑾看着她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无奈道:“都要死了还好?”
“能与你有下辈子,我就开心。”
朝瑾心尖一软,笑骂了一声:“傻得。”
李簪月试探的把身子歪向朝瑾,头小心翼翼的枕着她的肩膀,见她没有推开自己,满心欢喜。
她笑了下:“傻人有傻福嘛。”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18%,此时李簪月黑化值清除成功。】
火势越来越大,烟尘四起。
朝瑾瞳孔一滞,随即莞尔一笑。
她感觉到李簪月昏厥了过去,抬手慢慢抚过她的发丝,朝瑾微微侧头,靠着李簪月的脑袋,低软的声音轻轻的在李簪月耳畔落下。
“谢谢。”
谢谢你送我佛珠。
谢谢你如此爱我。
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鲜活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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