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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一盒十八(近代现代)——且尔西

时间:2024-05-28 07:59:16  作者:且尔西
  “那走!出发。”祁硕直直地抱起林琛。
  林琛挂在他后背被挪到了卧室衣架前,“慢点慢点,你裤腰带硌我腰。”
  初春室外的暖阳也还只是装饰品,路边草坪上泛着星星点点的小白光。时而几阵微风卷起地上的雪花,几片零散的树叶也跟着飞舞半圈。
  他们是打车去的,豆腐汤的小店不大,店里忙活的都是几个朝鲜奶奶。红色塑料布打印的菜单贴在墙上,林琛看都没看直接要了一盆豆腐汤、拌干豆腐、炒鸡蛋还有土豆丝。
  祁硕在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指着一个空位示意林琛坐在那边,“豆腐开会是吗?”
  林琛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你尝了就知道了。”
  他们来得早店里还没有多少人,菜上得很快,豆腐汤朴实无华地盛在一个不锈钢大盆里端上来。
  林琛问:“今天有西葫芦饼吗?”
  “西葫芦没应季,有糯米豆沙饺子,要吗?”
  林琛点头,“也行。”
  乳白的豆腐汤上面飘着一根香菜,林琛拿起小碗舀了两碗汤,他将一碗递给祁硕,“尝尝。”
  祁硕接过端着碗喝了一口,暖乎乎的汤略微烫嘴。
  “好好喝。”
  他有想过很多种这份白豆浆的味道,但全然在意料之外的咸鲜惊艳到了他。
  “是吧。”
  接着奶奶端着一盘搪瓷碟子的糯米饺拿过来,林琛夹着紫苏叶挑了一块塞在祁硕嘴里,“你再试这个。”
  糯米饺是凉的像打糕,外皮软糯弹牙,里面包着的红豆沙一点也不腻,保留了豆子本身的甜味和沙沙的口感。
  祁硕频频点头,“好吃。”
  其余的炒鸡蛋和土豆丝也都是看着很平平无奇的菜,装在老式花碟子里端上桌,什么多余的辅菜也没加,吃起来却油润咸香。
  祁硕嚼着米饭赞不绝口,“很特殊的味道,看着普通,却有种意想不到的好吃。”
  “对,就是很普通,但又很好吃。我不爱吃西葫芦,但他家的西葫芦饼,味道好到我没法挑。”
  祁硕腮帮子鼓着又塞了一口干豆腐,朝鲜特殊的甜辣酱很是下饭,“原来朝鲜饭这么好吃,以前我都不知道。”
  林琛喝了口汤,“以后可以多来。”
  小店墙壁电视里还放映着最古早的婆婆儿媳偶像剧,他们听着狗血的戏码吃完了这顿非常舒服的午饭。
  临走时祁硕还打包带走了最后一份糯米饺,店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走回家吧,太撑了。”林琛擦完嘴丢掉纸巾说。
  “我也好饱,但第一次吃这么饱很舒服,不腻。”
  林琛摸了摸祁硕肚子,“挺圆。”
  中午的风小了很多,林琛踩着灰蒙蒙的积雪牵着祁硕的手一块过了马路,他们向着附近的一个广场拐弯。
  “前面干什么呢!好多人!”林琛指着前方广场的路口围着的一众人说着。
  一阵嘈杂过后音箱里的音乐响起,祁硕仔细听了听,“有人在唱歌吧。”
  “是!很熟悉的调!”林琛最先听见熟悉的间奏,他有些惊喜地睁大眼睛,而后拽着祁硕大步向前跑去,“去看看!”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背着吉他站在中央,旁边放着一个小音箱。
  他拨动琴弦,点头跟随即将到达高潮的曲调,“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林琛也跟着唱了起来。
  乐队音响嘈杂的声音绕着四周,林琛绝妙的嗓音突然3D环绕在祁硕耳畔。
  他开口的一瞬间祁硕的世界仿佛静了,静得只剩林琛的歌声和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突然好想你。
  这是去年林琛参加校庆的初选歌。
  不同于清唱时你是我错过的某某,现在是热闹人海里能尽情相拥的我们。
  祁硕难免回忆过往,之前不确定的悸动和偷偷试探都变成了他现在随手都能触碰得到的温暖。
  时间真是神奇。
  阳光的包裹下让冷风有点醉人,周围一切都被染上模糊的白黄色,他飘动的思绪顺着流云和歌声安定下来,溺在喧哗里。
  林琛身后背着太阳,细腻的色彩如丝滑的绸缎包裹着他,微风轻拂过他的短发,他在人群里大声跟唱着。
  四周人潮涌动,唱着歌林琛还不忘牵住祁硕的手左右摇摆。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白云照在林琛的眼睛里,映得他瞳孔发黄发亮。
  五月天的歌曲结束后他们退出了人群,林琛对着祁硕咧嘴一笑,“想什么呢?”
  祁硕只笑了笑掏出装在兜里的相机,镜头还是林琛送他的50定焦头,自打那晚套上就没换下来过。
  “我在医院的时候就总想,再熬一熬,等见到你,一切都会好的。”祁硕迎着风,眯起眼仰头直对刺眼的太阳,圆弧七彩的光晕晃得他眼睛发花,而后低头看着屏幕说。
  “都会好的。”
  他调好参数将镜头对着林琛,拧动对焦环。
  屏幕里的林琛眨了下眼,深黑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呈现弯弯的括弧。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祁硕说。
  林琛将脸凑上前对着祁硕使劲眨了眨,“那我是不是最好看的?”
  祁硕张开双臂,在灿烂的阳光下拥抱住他的太阳,“当然是。”
  林琛笑了两声点了点下巴,望着远处的蓝天说:“五一咱俩去秦皇岛吧,我陪你看第一场海。”
  “好啊。”
  “并且,我要开个海景房。”林琛边说边伸出手戳戳祁硕的腰,嘴角不怀好意地扬起,“有飘窗的那种。”
  “服了你了。”祁硕秒懂,他偏过头轻碰了一下林琛柔软的发丝,还是笑着应,“好。”
  这里的天依旧黑得很早,他们走到家时几丝流云已经是橘子皮色。
  林琛在厨房洗草莓时祁硕给梁春华打过去一个电话问好,梁春华说最近情况都还行,也没再发病。
  唯独在提起祁正涛时,她说了一堆很奇怪的话,意思是她有点后悔离婚了,祁硕还宽慰她以后全都往前看。
  第二天中午祁硕背着包去了学校,他得去取邮到学校衣服。因为下午要领书,林琛和他一起出门。
  祁硕抱着箱子推门而入眼看着头顶门框上掉下一层灰,房间里只有何岩到了。
  “硕哥!你来了!”何岩蹲在床上和他打招呼。
  “嘿,你来挺早啊!”祁硕将书包放在一旁顺手扯下盖在床上的塑料膜,轻微一抖进了一鼻子的灰,“我去,好大灰!”
  何岩说:“装修过一次暖气管,就被他们祸祸成这样了。这都开窗通过风了,我想着来早点收拾。走得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半个饼还放柜里,刚刚一看毛都两厘米长,快成培养皿了。”
  祁硕笑笑,“咱俩先收拾吧。”
  话刚说完,李然戴着墨镜一脚踢开房门,祁硕再一次看着房顶上又落下一层灰,“众位爱卿,一别数月,朕对你们甚是想念!”
  “好久不见。”祁硕指了指李然头顶,“你头上有土。”
  “擦!”李然进屋感觉有点呛,手在鼻子前随便甩了甩,“就来了你俩吗?”
  “嗯,何岩第一个来的。”
  “陈文轩人呢?还不回来?”李然问。
  何岩意有所指地抖抖肩,“估计这会在师院嘴都裹肿了。”
  “明白。”李然心领神会地笑了一声。
  陈文轩在师院给女朋友扛行李累得像老牛,都没来得及裹嘴。
  他搬了一中午随便对付了口饭下午才到的宿舍,刚来就被叫去扛书。进了宿舍板凳都还没坐热乎,大门就被一脚蹬开。
  “我去!使大劲了。”林琛抱着书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他朝房间看了一圈问陈文轩,“祁硕,不在啊?”
  陈文轩下巴往外点点,“取书去了。咋的,半天不见,想啊!”
  “滚!找你的。借个小行李箱,我把东西拉回家去,你那个二十寸的就行。”
  陈文轩故作起姿态,“借东西和土匪一样伸手要吗!态度呢!”
  “都好朋友,改天请你吃饭。”
  “你的一顿饭我得等到猴年马月。”陈文轩白了他一眼,而后趴地上从床底下掏出一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就开学的时候带来的,搁这放了半年了。”
  林琛拿着行李箱对着上面的灰深吸气吹出一口气,一时间房间内重新尘土飞扬。
  “操!你他妈滚外面吹去!”林琛的方向正对陈文轩,一口灰全呛陈文轩嗓子里了,他拧眉瞪着林琛双手来回扑棱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琛咧嘴一笑。
  林琛刚在地上装完他的东西,祁硕就抱着书进来,“你来了。”
  “我借个箱子。”林琛说。
  林琛单手将箱子拎到门外,祁硕放好书后跟上去,“能搬上去吗?你家在八楼。”
  “这点东西不沉。我得先走,晚上要去一回乐乐那边。” 林琛说。
  祁硕问:“以前宿舍里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几件衣服早拿回去了。你赶紧收拾去吧,我先走了,你们屋里灰能呛死人。”林琛拍了拍祁硕肩膀。
  祁硕摸摸他的手指,“好。明早我没课,还得去书店找老师报到。你下课后我在门口等你,一块去吃饭。”
  “行,那我走了。拜拜!”
  “去吧。”
  目送着林琛的背影下楼离开,祁硕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进门。
  十年恋爱经验的李然进门最先察觉到祁硕的变化,他搓搓下巴的胡茬打量起祁硕,而后啧叹一声:“感觉你变了。”
  “变什么?”
  “变了,但目前说不出来哪变了。”
  以前祁硕在宿舍里是绝对不会露出刚才那种咧着个大嘴、像傻狗叼到肉般伪善笑容的。
  “你开始变得像个人了。陈文轩你觉得呢?” 李然抬起头问陈文轩。
  陈文轩只随意地瞄了祁硕一眼,平淡地哼哼两声,“有狗了。”
  李然再次感叹,“啧,是变了点。”
  祁硕敷衍开他,“你少寻思我,赶紧收拾你自己东西吧。”
  “啧,真的!”
 
 
第77章 干杯
  再之后上学忙起来的日子就过得很快了,祁硕的神经慢慢稳定了下来,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敏感。
  虽然偶尔听到一些刺耳的声音他还是会心里一颤,但频率少了好多。
  林琛不住校后学校家里两头跑,没课的日子大多呆在书店里。人多的时候他在一旁学习两人互不打扰,人少的时候和祁硕聊聊天,等下班回家他们会一块去北门小吃街买点吃的,林琛虽然不吃酸但冰箱里的柠檬也成了常驻客。
  何岩偶尔一个打游戏的周末问起,祁硕这学期怎么不回宿舍了,陈文轩吹吹胡茬十分不屑地冷哼几声:“外面有狗了。”
  “狗”在家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哪个畜牲骂我!”
  为了让祁硕放轻松,林琛还挑了个暖和天和他一起坐火车去了躺口岸的国门。
  林琛在反复给祁硕确定这段距离的真实存在。
  天气还是很冷,白色积雪下俄式风格的建筑布满大街,威严的国门伫立在眼前。再一次用脚丈量地面,他原来已经走到祖国的最边边了。
  那天回来后他们累得像狗,没直接回家而是一块去了家二十四小时的洗浴中心,等洗完澡蒸完桑拿,舒坦地在里面塞了七顿饭。
  天气在一点点变暖,他们终于快要等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书店门口的小树林里下午总能晒着太阳,天气好的时候林琛经常带着和祁硕坐在长椅前打游戏,每天的夕阳都在身后小幅度延长。
  但春天的到来总还是离不开雨的滋润,某天在窗外的黑云要压过来时,林琛将保温杯递给祁硕,“明天天气预报有雨。”
  祁硕接过吹了吹杯口,“雨后应该能升温。”
  林琛身子后仰靠在椅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春雨贵如油,这场雨过后估计能暖和了。”
  祁硕打趣着:“拿个塑料盆给你接点油。”
  林琛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行,给你炒菜用,不吃攮死你。”
  春雨一下接连就是三天,周五下午,夹杂着水汽的风吹进使一旁的窗帘被卷起几个度,路旁的汽车碾过布满雨水的街道传出几阵刺耳的叫声。
  祁硕一个人呆在书店里听着雨声值班,店里有几个零星的学生在自习。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这场雨的最后一天,祁硕侧头看着窗外的雨从哗啦啦慢慢转为淅沥沥,再到窗户外出现一个让他满心欢喜的人影。
  林琛下课后特意过来接祁硕下班,一路上的水点子打在裤腿上,灰色的裤子留下一道道深黑的痕迹。
  林琛进门打了个哆嗦,见有人学习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好冷。”
  祁硕拽着他到仓库小屋里,这里说话不怕吵到旁人。
  “你不是去图书馆吗?我还打算雨停了找你。”他边说立马抽了几张纸攥干林琛有点湿的外套,“你打着伞还淋这么湿。”
  “今天外面风大,雨点子乱飞挡不住。”林琛甩了甩头发。
  “这雨得有咱俩第一次见面那么大了。”几片树叶黏在玻璃上,祁硕看着窗户外的防盗栏说。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林琛脱了外套吸了吸鼻子,“阿嚏!”
  “没感冒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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