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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一盒十八(近代现代)——且尔西

时间:2024-05-28 07:59:16  作者:且尔西
  林琛手指随便滑了两下他与祁硕的聊天框,听着自己不紧不慢的呼吸声按下语音条。
  “我想你了,很想。”
  “我想陪着你。”
  芝麻糊的狗头凑到床边叫了两声,林琛摸了摸它的脑袋,眼眶不知不觉滑下一颗热泪。
  “他真的会不要我们吗?”林琛自言自语着。
  “汪!汪!”
  思念再扭曲也能隔着大雨飘向远方,每一字像带着小刀片从祁硕耳膜传到心底,途径之处一寸寸往外渗着血的疼。
  “我也想你。”祁硕坐在墙角对着被浓雾笼罩的远山说,鼻头不禁泛起一阵难过的酸楚。
  玻璃起雾,他用手指勾出他的名字。
  多日里积累的愧疚在雨中融化,一点点吞噬躲在角落停滞不前的他。
  祁正涛这期间里处理了梁春华的遗产,他们才知道梁春华两年前就立好了遗嘱,算下来祁硕基本能分一半。
  拿完这笔钱祁硕也清楚,往后他和家里的谁都没有关系了。
  祁硕白天排队做着各种治疗,晚上听着病友之间唠家常,他们言语带过儿女皆是骄傲,再瞥几眼躺在旁边的祁硕,真诚地叹一口长气。
  后来祁硕也慢慢习惯了,像习惯精神病的身份一样,他习惯了短暂的怜悯。因为他们隔天碰着比他更惨的,又会去惋惜旁人了。
  医院的治疗有用,祁硕的睡眠靠着药物改善了,情绪也因为胶囊压了下去。
  夜晚月光将铁栏杆投影在灰墙上,一共有十四根,他吃了药一根根数,也就睡着了。
  至于睡着做什么梦,那都另说了。
  他会梦见林琛怪他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天,梦见自己被一次次绑在铁床上动弹不得,梦见他在林琛面前失去控制也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这太可怕了,每次夜半惊醒他都一身冷汗。
  直到侧头望见皎洁的月亮,他才反应过来是一场噩梦。
  不过祁硕还是很配合治疗,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没有尽头的耗下去。在他积极配合下,原本不知何时能结束的住院时间截止在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医生查房时告诉他能出院了,办理手续的这天刚好是八月二十,林琛的生日。
  林琛早上在刷牙时手机弹出两条消息,一条来自银行,他的卡里莫名多了两万块的转账。
  还有一条来自祁硕的头像,林琛脸上难得露出点欣喜,他咬着牙刷兴高采烈地打开聊天框,未接来电下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生日快乐。]
 
 
第98章 拼不上的玫瑰
  风穿过几条塑料门帘吹进大厅,祁硕手指冷得有些僵硬,他一大早先在手机转了钱,这会刚办完手续等着取药。
  只要想到林琛一定会给他回电话,他的身体就紧张得不自主发抖,他又该用哪一种状态来面对此时的林琛。
  云翳压住了光,四周暗哑到清寂。祁硕坐在冷板凳上往后靠了靠腰,气管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上不来气。输入框里的字体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去简单的生日快乐。
  “祁硕!取药了!”
  “好!”
  祁硕揣回手机跑上前,他动作僵硬地抖开一个新塑料袋,看着药房里的医生一盒盒往他面前放药,文拉法辛阿美宁什么的拿了好多盒。
  祁硕怀里抱着一大包药重新坐回椅子上,数了数报销后的发票单子一齐装回裤兜里。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的心头一颤,看到屏幕才发现是拼车的司机。
  “我还有十几分钟到医院,你在门口等着我!”
  “好。”
  祁硕看了眼窗户外,今天外面没有太阳浇着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早上了。
  水汽在风中过度膨胀,吸进肺里有些添堵。
  林琛当然知道这钱是祁硕给的,不过曾经他们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林琛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拨去了祁硕的电话,祁硕看到屏幕眸光一沉,心念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走到窗户边接下,“喂。”
  被挂了太多电话的林琛都没想到这通会接的那么干脆。
  原本他心里存着千言万语想要一通全部告诉祁硕,但听见太久没听甚至有些陌生的声音,他的嗓子眼就跟塞了一团棉花噎得慌,几次张口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早上吃了吗?”林琛略微生涩地问。
  祁硕说:“吃了,你呢?”
  林琛说:“还没,我刚起。”他突然想到一个话题,“对了,之前不是说生日礼物不要贵的吗?”
  祁硕在兜里揪了张纸擦鼻涕,“我不知道还能准备什么了。生日快乐。”
  这是林琛等了很久的祝福,终于来了。
  林琛不知道咽了几次牙膏,看着阳台发光的芝麻糊欣慰地笑了笑,“好,谢谢。你也快乐。”
  “我早上订了花和蛋糕,估计再过一小时到,你可以和朋友一块吃。对不起,我赶不过来了。”
  “没事,等你回来咱俩再补一个都行,只要你心里有我。”
  祁硕低声应着:“嗯。”
  话到这里好像目前能说的都说完了,祁硕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林琛一直还在等他开口。
  停顿的时间他们彼此心里都涌出了很多东西,但祁硕还是选择结束这场短暂的聊天。
  “那先挂了,晚上聊。你玩的开心。”祁硕说。
  林琛点头,“好,拜拜,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的林琛比刚挣脱五指山的猴子还要高兴,“哦耶斯!”他嘴里别着牙刷,开心地举起真正熟睡的芝麻糊在屋里飞了一圈。
  祁硕又揪了一张纸擤鼻涕,眼里盯着塑料门帘在地板上空来回转圈,没一会大厅中间多了个一起转圈的男人。
  等拼车的期间他一直在翻与林琛的聊天记录,他住院以来拒接了林琛两百多条电话。
  那现在呢?
  他如愿以偿摆脱了走廊里的大铁门,今天还是林琛的生日,两件难得的好事遇到了一起。
  按照剧情流程他已经完美地跨过了命运的大坑,他又燃起希望了,可以告诉林琛他好了,一切都能重来了。
  重来。
  这无疑是一个带着满满奢望且又艰辛的词语。
  出院了药不能断,药是他断续神经的接口。
  希望。
  拍着长队拿到手、刚塞兜里六百五十七块钱的单子,才是他真正的希望。
  出租车司机停在了医院门口,祁硕冒着雨从院子跑出去,快上车前他隔着雨幕回头望了眼伫立在院子里的洋槐树。
  过路的行人手里都握着伞,只有他和错乱的枯枝在一块颓丧着背淋雨,花瓣零落的洒了一地,黏着脏水向着下水道流去。
  祁硕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个口,不远的几步路等钻进车灌了一鞋的水。
  上车后司机客气地给了他几张纸擦水,“来这里看家里人啊?”
  祁硕愣了愣点头,“是。”
  司机顺手打开《走天涯》的DJ音响,“现在人啊,压力大,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祁硕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系上安全带后脑袋靠在窗子上看着外面。
  车辙带起几道飞溅的泥水,一阵尾烟飘过,祁硕的视线逐渐从精神病院模糊的字眼移到前方按秒闪动的红灯上。
  “是。”他胡乱地应着。
  在祁硕出市快要进山时,林琛给他发过来了蛋糕和花的照片。
  祁硕买了一个八寸的巧克力蛋糕,还在花店订了一大捧白玫瑰和茉莉,中间夹着些铃兰与洋桔梗。
  林琛:[花好好看,蛋糕好大一个,谢谢。]
  林琛:[爱你,么么。]
  按照往年惯例林琛的生日都是在饭店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江北昇中午已经约好朋友订好了一家重庆火锅,高中同学在假期刚好是个聚餐的好机会。
  双喜临门林琛今天真的是要开心炸了,拽着芝麻糊的前爪跳起了探戈,“儿砸!你爸我二十一大寿啦!”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哎呦我操~”林琛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芝麻糊。
  芝麻糊也知道祁硕要来,难得地没有吼他。
  “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再过几天你爹也就回来了,咱仨一起去吃烤肉!”心情好林琛看着狗也可爱了几分,压着软乎乎的狗脸使劲亲了好几下。
  一人一狗咧着嘴开心地满屋蹦跶。
  祁硕没直接回家,司机雨天就拉了他一个回县里的客人,临下车时还多收了他四十块钱。
  祁硕便让他直接将他送回了老家,昨天是梁春华的三七,他没赶上今天去烧个纸。
  梁春华生命的结束给了他很强的虚无感,除了记忆与坟墓,她仿佛没有存在过。
  上坟要爬山,大雨中山路很泥泞,祁硕的帆布鞋底好几次黏在土里差点拔不出来。
  去完坟上他又回了老院烧香点酒,香火刚点上他就差磕头了,老院突然嘎吱几声响被人推开。
  “舅!石头!吃饭了!”贾伟打着伞在院子里喊了句,“石头,吃饭了!”
  无人应他贾伟上台阶进了正房,没想到看见的是正跪在地上烧香的祁硕。
  房间因为燃烧的火焰变得干燥,雨隔绝出了一个能让他们二人单独对峙的空间。
  贾伟蹲下身打了个嗝,手上揽住祁硕的肩膀讥笑一声,“是你啊!你这么快就出院了?我以为要关个一年半年的。”
  祁硕肩膀微斜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完全不领他假惺惺的好意。
  贾伟继续笑了笑将伞立在门口,“也挺可怜,刚死了妈自己还去了疯人院。”
  祁硕睥睨着他,眼中的怒火随着火盆里的纸钱徐徐燃烧。
  “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祁硕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理会他的挑衅,转回头往火堆里泼洒一圈白酒,冷声淡淡道:“闭嘴。”
  贾伟不屑地哼笑几声走上前,一屁股直接坐在祭祀用的桌上,他拿着梁春华的遗照打量了一番,“本来就是一祸害,还办什么葬礼。”而后“哐”的一声将相框扣在桌面上晃起了双腿。
  祁硕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眼底满是阴郁舔了下后槽牙,“滚下来。”
  贾伟看着桌上的照片大笑一声,得瑟地扭了扭腰,“我还就坐这了!这老娘们死有余辜!妈的欠钱不还,活该她跳楼!”
  看着贾伟扯动的嘴角,祁硕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事故发生的那天。
  才吃药几天记性就差了,忘了原罪还在这里。
  “我再说一声,下来。”
  “我就不,哎你个疯子弄死我啊!”
  “好。”祁硕看着他突然变换脸色意味深长地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上前去,“里面是我爸给我留的住院钱,报销完还剩几千。”
  送到手边的钱贾伟想都没多想直接接过,“良心发现知道给我送钱了?”
  话音刚落,祁硕面不改色转身捡起一旁餐桌前的牛栏山酒瓶,抡起胳膊直接从贾伟头上砸下去。
  血液跟着玻璃瓶的碎裂一齐从贾伟头上滚下来,“啊——操——”
  “疯子!祁硕你这个疯子!”
  鲜血和骂声随着新鲜的伤口流在桌上,贾伟从桌子上滚下坐在地上。
  他捂着脑袋痛呼几声,“啊——”
  祁硕似笑非笑地接着说完剩下的半句,“就当你的医药费了,密码去问我爸。”
  玻璃渣混着血溅了一地,祁硕若无其事的将剩下半个丢进炭盆里。
  “疯子!”贾伟疼到声音变形,他捂着脑袋边骂边跑出了正房。“全是疯子!祁硕你他妈就是疯子!”
  祁硕全程没有多理会他,听着离远的骂声,他挺直腰背跪在地上磕完了最后一个头。
  再站起身他被身后的伞突然掉落的动静吵到,回头看是祁闻紧紧抓着门框躲在门口抿着嘴唇。
  他不知道祁闻是什么时候来的。
  祁硕黑色短袖上沾着脏泥和血点子,他一改刚才的凶色对着祁闻温柔地笑笑,和声细语道:“来了。吃中午饭了吗?几天没见想没想我?”
  祁闻紧紧抓着门框不敢吱声,眼神闪着从未有过的惊恐。
  祁硕咧嘴笑着向他招招手,“过来,石头。过来,我是哥哥。过来,你不认识我了吗?来。”
  祁闻不敢靠近祁硕一点,在门外他亲眼看着贾伟头上冒着血跑了出去。
  看到祁闻立在原地无动于衷,祁硕面色骤冷,“祁闻!我再喊一声,你让你过来!祁闻!听话!”
  “过来!”
  祁闻害怕地摇着头,他转头求助性地看向身后马不停蹄从雨地里赶来的祁正涛。
  祁正涛刚跑上台阶就先开始了对祁硕的质问:“伟子是你打的?你疯了吗!”
  祁闻赶紧抱住父亲的胳膊躲起自己,祁硕没有应他。
  他继续招呼着祁闻,“祁闻过来,我给你钱花,给你买玩具枪,你过来!”
  祁正涛对着祁硕甩甩手,“你有病!你别吓着小孩子。”
  祁硕厉声道:“过来!我数三下让你过来。”
  祁闻终于受不住这种恐吓,牙齿直打颤抱着祁正涛哭了出来,“爸,爸,我哥疯了!我哥真疯了。”
  祁硕烦躁地在原地转了半圈抓了抓头皮,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他怒吼道:“我再说一遍我没疯!”
  祁正涛说:“烧完纸了你走吧,别吓着你弟。”
  祁硕后脑勺的头发像刺猬一样立着,他侧过脸轻笑出声,而后死死盯着祁正涛吼道:“我害怕吗!我是他亲哥!我不会用这东西伤害他的!我打他是因为他骂我埋土里的妈!”他边说边情绪激动地捡起炭盆里的半个酒瓶试图走上前证明。
  祁闻吓得直接冒雨跑了出去。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这一瞬间的心灰意冷真想让他大声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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