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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近代现代)——远树

时间:2024-05-29 07:17:05  作者:远树
 
 
第38章 
  葬礼
  晏桦在洗手间苦思冥想半小时也没想出个结果,想出来时发现自己没带衣服进来。
  “桥哥,衣服放门口了。”江野恰合时宜提醒。
  提醒时间恰到好处让人不禁怀疑,江野是不是在洗手间装了个监控,不然怎么会刚好知道他要出来了?
  晏桦的视线居然还真的在洗手间扫了一圈,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江野怎么可能会在洗手间装监控。
  就算祖国的花朵有些歪,但也不可能歪成变态。
  门口放了一套睡衣,晏桦嫌热,穿了睡裤就出去了。
  江野还穿着南江四中的校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
  “去洗澡吧。”晏桦走过来好奇问,“哪场比赛?”
  “英超联赛,曼联和阿森纳。”
  江野和晏桦都很爱看足球比赛,重要赛事基本都不会错过,江野一直都是校足球队的,不过自从他上高中后,晏桦还没去看过他比赛踢球。
  “谁赢了?”晏桦坐下问道。
  “目前还是0-0,不过曼联本赛季开赛以来已经四连胜了,阿森纳还没赢过。”
  晏桦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视线盯着屏幕,“曼联会有五连胜吗?”
  “难说,说不定阿森纳本场就赢了。”
  他一边回答着足球问题,视线却贪恋地看向旁边的人,晏桦长的很白,只是常年浸在汽修厂,身上总是沾上黑色的汽油。
  脖颈处的骨窝明显,锁骨像一对展翅欲飞的翅翼延展至两肩。撑着下巴处的手指修长干净,细瘦骨感的手腕,经常被江野攥在掌心。
  视线渐渐往下,身下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腰背处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晏桦腰不好,江野给他按揉腰时,不止一次碰过那两处。
  在梦里,他也不止一次碰触过,他甚至害怕自己那天自己说梦话喊出不该喊的字眼。
  “比赛不好看吗?”晏桦突然问。
  江野连忙移开视线,“好看。”
  晏桦侧目,“那你一直盯着我看。”
  偷看被抓包,江野难为情地垂下眼。
  “你还在生气吗?”江野说,试图将这次的偷看定义为畏惧的眼神,而非沾染欲望的注视。
  晏桦发问:“你跟谁学的打架?”
  江野反问:“这还用学吗?”
  保护晏桦是他刻在心底的本能。
  晏桦被问住了,停顿片刻说:“以后不要打架知道吗?”
  “如果你有危险呢?”江野这次没有选择顺从地说知道了。
  晏桦认真地说道:“只要你安全,我就没有危险。”
  江野瞳孔微滞,他每次都会被晏桦的花言巧语所迷住。
  尽管明明知道他没有更深的意思,可是却止不住浮想联翩。
  “听到了吗?”晏桦见人发愣再次问道。
  江野点点头,“听到了。”
  但如果晏桦遇到危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做出和今天同样的选择。他心底有着和晏桦一样的答案。
  只要对方安全,自己就没有危险。
  “嗯,去洗澡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
  江野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和晏桦同样的蓝白格睡衣,只是穿的更加整齐,睡衣睡裤一应在身。
  晏桦抬眼见他出来了,将手上刚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晚上没吃到的,重新补上。”
  江野手中还握着晏桦没穿上的睡衣,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变天了,晚上穿好衣服。”
  两人交换了手中的苹果和睡衣。
  晏桦刚套上睡衣,江野就将苹果递到他嘴边。他咬了一口后提醒道:“吃完记得刷牙。”
  “好。”江野小声应道,顺着晏桦留下的咬痕继续吃着手中的苹果。
  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相反对面的光瑞汽修则惨淡许多,晏桦又招了一个大工和两个学徒,他自己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甚至能中午抽空给江野做饭。
  江野既要准备全国高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同时还要兼顾高中正常课程。有时候中午太忙了就不回来,晏桦就会给他送饭。
  中午炖了鱼汤,晏桦盛了一碗炖的鲜白的鱼汤递给江野问:“你联赛成绩下来了吗?”
  “十月份才知道。”江野晃动着汤匙,视线却停在晏桦脸上。
  昨天晚上他和晏桦睡在一张床上。
  窗外突然下了雨,外面晾得两张床单都打湿了,他借口赖在了晏桦床上。
  晏桦早就习惯两人一起睡了,任由他赖在床上不走。
  两人惯例在睡前聊天,说些汽修店和学校的各种事情,气氛一如往常,直到晏桦小腿突然抽筋。
  时隔一夜,他都能清晰记得手掌裹着晏桦腿腹的触感。
  “疼。”
  晏桦蜷着腿,因为突如其来的肌肉痉挛眉头不安地皱起。
  江野坐直身体,看着晏桦躺在一旁,手掌覆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极力压抑自己的声线,难耐地说:“按会就好了。”
  晏桦的腿笔直修长,肌肉匀称,毫无防备地任由江野握住他的小腿。
  温热的掌心压在肌肤上,本就因为抽筋不好受的身体闷哼了一声。
  “小野,你轻点。”
  江野连忙松卸手中的力度,静谧的黑夜中,呼吸都沉重了几分,闭上眼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手掌迟迟不肯离开,只是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好点没?”
  晏桦叹了口气,将腿挪开,自己揉了几下,“算了,你技术不行。睡你的觉吧。”
  明明说的是他按摩的技术不行,但是江野却想到了另一方面。
  另一个不可言说的方面。
  他胆大包天地又将手覆了上去,指腹摩挲着小腿肌肉,“是这里吗?”
  “嗯?”晏桦的抽筋已经缓解了大半,茫然地问了一声。
  江野又问了一遍,“是这里疼吗?”
  “不疼了,别揉了,睡吧。”晏桦闭上眼,提醒江野也快睡觉。
  “哦。”江野依依不舍地挪开手,后半夜迟迟无法入睡,夜半时分去了两次洗手间,耳畔中还时不时回响起晏桦的那一声闷哼,让他轻点。
  他会很轻的。
  望着对面那张出现在梦中多次的脸,江野脑海中旖旎的想法根本挥之不去。
  那张俊美的面孔突然皱眉,眼神流露不安担心,“你怎么流鼻血了?”
  江野看着手上的血迹顿时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晏桦着急忙慌地替他擦着血迹。
  “没事,桥哥。”
  “只是天气太热了。”江野垂眼说道。
  晏桦眉间的愁绪聚拢,“现在九月份了啊。”
  都快到十月份了。
  “太干了。”江野又找了个借口。
  晏桦想了下,将原因归结在面前的鱼汤,“鱼汤太补了?”
  也没加什么东西啊。
  晏桦想不通,担心江野的身体。
  “要是还流鼻血跟我说,得去医院看看。”晏桦叮嘱了一遍。
  “知道,桥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会中午还要写张试卷。”
  晏桦收起餐盒,心疼说:“别太累了。中午有时间休息下。”
  “好,我知道了。”江野擦干血迹,目送着晏桦离开。
  晏桦提着餐盒,还没走出学校大门,兜里的手机急促地响起铃声。
  “喂,晏哥,你在哪?”
  胖子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我在学校,刚给小野送午饭。”
  胖子叹了口气说;“你快回来吧,师父没了。”
  晏桦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没了?”他一连追问道。
  “怎么没的?我明明前几天刚在路上遇到他了的。”
  张工是胖子和晏桦的师父,他们俩出来自己开店单干后,最开始那段时间,张工没少过来帮忙。
  无论是从建设车行还是到桥江汽修,张工一直都是晏桦的引路人。
  比周立伟对他都还要上心。
  “前几天大雨,师父回家的路上打滑到水库里去了。”
  “人刚找到。”胖子一改往日插科打诨的语气,无力地说道。
  “你现在在哪?”晏桦用力地揉了揉脸,蹲下身子,说话都在发抖。
  “在咱店里,等你回来一起去。”
  “我马上回来。”晏桦走的每一步都是虚的。
  明明前几天还看见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张工当时还问了江野的学习怎么样,到时候升学宴可别忘了请他。
  晏桦保证等高考成绩出来后,第一个给他打电话。
  他一辈子没得到过多少父爱,仅有一点父爱的感觉,还全是从师父那里得到的。
  他刚进建设车行那半年,给张工惹了不少麻烦,当时犯浑,每天活得跟不要命一样,如果不是张工帮他兜底,他早就被周扒皮赶走了。
  在去张工家里的路上,胖子和晏桦一路相顾无言,润平虽然不是张工带出来的,但都是一个车行工作好几年,此刻心情也不太好受。
  张工的葬礼上,来了不少之前车行的伙计,瞧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晏桦怔怔地看着花圈上的晏桦敬挽的落款,仍然不敢相信师父已经走了。
  江野晚上下自习一反常态没有看到晏桦在门口等他,取而代之的只有陆十九和陆十七两兄弟。
  “出什么事了?”江野快步上前担忧地问道。
  晏桦没有什么急事,是不会让十九和十七过来的。
  十九个子高大相貌端正。十七瘦弱白皙偏生女相,还在读初中,从小在孤儿院受欺负,后来十九带十七一起逃出来后一直流浪,直到遇到晏桦。
  两人见江野过来解释说:“张工没了,师父还有胖子润平都去了,今天晚上不回来。”
  “他说你没带手机,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听到是这件事,江野稍微舒展眉头,“行,我知道了。”
  晏桦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估计着江野已经到家了。
  手机另一边很快就接通了。
  “小野,十九和十七跟你说了吗?”晏桦疲惫道。
  洗手间的水流声哗啦啦响个不停。
  “嗯,我都知道了。”江野心事重重道。
  “你这几天自己在家,我忙完了就回来。”
  “抽屉里有钱,你在食堂或者在外面买点什么吃都行。”
  江野关掉水龙头,歪头夹着手机,擦干湿漉漉的手。
  白皙有力的手背上青筋格外明显,只是不见刚才殷红的血迹。
  “桥哥,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晏桦又交代几句,例如晚上睡觉关好门窗,不要用湿手碰电源。
  明明江野马上要成年了,但是晏桦总是还把他当小孩。
  这些事无巨细的叮嘱江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每次还是会耐心地听着晏桦说完,而后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的。
  张工的葬礼要持续五天,晏桦没什么时间回去,便让十九他们多上点心,有事情给他打电话。
  在葬礼第四天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一批货。
  陆十九在电话里说道:“师父,有个人来送货。有一批零件,说是之前我们店里订的。”
  晏桦看了眼王润平,问:“是你上次定的吗?”
  “是的,我不还跟你说了吗?”王润平坐在一旁垂头抽烟。
  “哪家的货?”晏桦追问。
  “我新找的一家,之前的老熟人了,保证都是原厂件,质量没问题。”王润平拍着胸脯保证。
  晏桦回忆说:“你拿给我看过样品吗?”
  “看了的啊,你当时说没问题。”
  “不信你问胖子,就上星期的事。”
  王润平一把拉过胖子替自己作证。
  胖子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前的供应商涨价,润平新找了一家,说是来我们店里修过车的老顾客还和润平认识很多年,不过我没什么印象。反正是拿给你看过一批零件。”
  王润平着急说:“你还信不过我?”
  “再说了,咱钱都给了,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啊。那批零件绝对没问题,我从小的朋友怎么可能坑我。”
  晏桦却总觉得心里没那么踏实,眼皮一直跳,犹豫地看着润平,最终选择相信两个人多年的感情。
  “你妈怎么样了?”晏桦挂了电话突然问。
  “手指是保不住了。”王润平缓缓吐出烟圈,眼神中多了几分惆怅。
  晏桦看着满地的烟蒂问:“厂里没赔?”
  “赔个屁啊,保险都没给我妈买一个,全是自费的。”王润平越想越气,恨不得把那杀千刀的老板拉出来揍一顿。
  “你没事多回去照顾你妈,店里有我在呢。”晏桦劝慰几句。
  王润平拍了拍晏桦的肩头,“店里生意好,我不得多赚点钱,没事的,我妈手术都做了,你也别担心。上次你去我家买的补品,我妈都还没吃完呢。喊你有空去家里吃饭。”
  “行。”晏桦应道,“照顾好阿姨,缺钱跟我说。”
  王润平躲闪其词,含糊地应了一声。
  晏桦听着周围人声嘈杂,默默看着远处的落叶一片片坠下,心底隐约感到不安。
  这批零件果然有问题。
  全是翻新件,还是极其低劣的翻新件,有些配件之前都存在着变形的痕迹,重新喷漆当做原厂件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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