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深。”
霍临深抬头,眼眶有些泛红。
齐汶迟叹了口气,主动抱住他。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他问,“待在医院太无聊了。”
“我劝你还是多待几天。”
不等霍临深回答,沈知忱先一步打断他。
来人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后面跟着拄拐杖的查西,以及被查西硬拽过来的齐煦。
查西咧个大牙傻乐,头上还贴着快纱布要掉不掉的。
齐煦比他好一些,好歹没拄拐杖。
向日葵是花店新到的货,搭配着同色系的装饰花被霍临深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来了。”霍临深很平静,手里还牵着齐汶迟,对一旁的沙发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沈知忱拉开病床边的椅子,黑足猫从怀里蹦到床上,避开齐汶迟的伤口,攀着他的肩膀,湿漉漉的鼻头嗅来嗅去,小小地“咪”了声。
“下来,”沈知忱抬手抱回自己的精神体,“雪豹今天不陪你玩。”
查西在沙发上坐下,嗓门依旧很大:“齐哥,医生说你还要多躺几天,你就别想着回去了。”
齐汶迟头疼地看着他:“腿没好还到处跑?”
齐煦在一旁抱臂冷笑:“他想作死就让他去呗。”
鹦鹉站在病房角落的衣架上,听见齐煦这么说,马上就扇着翅膀飞到查西肩上,对着他蹭了蹭。
病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除了齐煦。
“不许贴!”齐煦眼疾手快地把鹦鹉抓回来。
齐汶迟来了兴趣:“你俩关系都这么好了?”
“不要乱说!谁和他关系好了!”
“唉唉,”查西不乐意了,“翻脸不认鸟是吧?你那鹦鹉明明可喜欢我们秃鹫了。”
“那是你单方面认为。”
齐煦白了他一眼,拉着查西从沙发上起来:“走了,回去换药。”
“这才出来多久啊……喂,等我一下啊,齐煦!”
两个人吵吵闹闹,急哄哄的来又急哄哄的走了。
沈知忱没带工作来,随意挑了几句话和齐汶迟聊了聊,无非是关于善后问题,以及对秦肃的处置。
“他倒是命大,被咬成那个样子都还能活。”
“庄燃呢?”霍临深问。
“还在河州塔,莫存说等秦肃好点了就让他去看看。”沈知忱挠着怀里精神体的下巴,“庄燃说他会配合我们的调查,对自己一定会进监狱的结果也没异议。”
“他哥在这儿他能去哪儿。”
“说的也是。”
沈知忱起身:“我走了,好好养伤,别想着从医院偷跑出去。”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齐汶迟说的。
病房里再度剩下他和霍临深。
“霍临深。”齐汶迟叫住准备离开病房的人。
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我们聊聊。”
一周前他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他那个时候还没什么力气,昏睡的时间大于清醒的时间,后来能控制身体了,和沈知忱他们聊天时得知手术当天霍临深在手术室外面守着他哭。
他觉得新奇,毕竟就霍临深的性格,哭是不常见的,就和霍临深生气一样。
直到霍临深有意无意的躲了自己几天,齐汶迟恢复的思考能力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脸紧张地看向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霍临深:“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霍临深:……
还是霍临深:?
依旧是霍临深:“想什么呢?”
好几天的不安被齐汶迟一句话破功了,霍临深无奈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我不喜欢狗,我喜欢会掉毛的雪豹。”
“那你总往外面跑做什么?”齐汶迟不满地抗议,“我是病人啊,你该照顾我才对。我明白了,你不想负责。”
这话说的,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霍临深是个渣男。
“没有不想负责。”
磕巴半天,霍临深还是说了实话:“我只是觉得,似乎不该这么对你。”
“汶汶,他们说的对,你应该做一个普通人,这些责任本就不该让你来承担。”
他垂着眼,和齐汶迟十指相扣:“太危险了,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周全。”
“停。”齐汶迟听明白了,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你后悔把我从北部居住区带回来养了?”
霍临深没回话,但齐汶迟从他的表情中确定了。
这人就是后悔了!
他火气噌一下冒上来了,不顾自己还受着伤,抽出和霍临深握着的那只手,“啪”的拍上霍临深的双脸,不爽地看着霍临深呆滞且惊讶的表情:“你是白痴吗?”
他倒豆子一样向外输出:“把我从那儿带回来养这么多年,说后悔就后悔?怎么?发现货不对版想退货了?做梦!早过七天无理由退换期了!戒指我他妈焊手上了,别想着收回去。”
“我分化成哨兵是我自己优秀,才不是为了保护你。法庭审判官要滥用职权阻止下属拯救世界吗?哇哦真棒。”
齐汶迟嗤笑,扯住霍临深的脸:“说什么不应该这么对我,真后悔了那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都不要亲我好了。普通人?霍临深,就你那臭德行谁瞧得上你?别人没被你气死就算好的了。挺大人了还喜欢胡思乱想,雪狼都知道陪着雪豹,你还要它来教你怎么做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齐汶迟真觉得霍临深脑子有问题,因为未知的危险去否定之前所做的一切,太不像话了!
简直令人生气!
这么想着,他放开霍临深的脸,赌气一样,语气硬邦邦的:“随便你吧。”
他撇过头,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被霍临深当场捉住。
“哎呀,”霍临深笑出声,伸手将他小心地揽进怀里,“这么生气啊。”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齐汶迟稍稍安下心来,正准备接着说,就被霍临深扬起下巴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亲完,霍临深叼着他的下唇咬了下,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霍临深抱着他,解释道:“不是后悔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在想,就这么更改了你原本的人生,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你说得对,我不该因为一次受伤就选择退缩。”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霍临深勾住他的无名指,两枚戒指碰撞,“我可没想退货。”
他觉得好笑,比齐汶迟大那么多心思也那么多,能用嘴解决的事非要拖着,还得等自家爱人先开口。
“你想退货也来不及了。”
齐汶迟掐着他的衣领:“昨天我梦见妈妈了,她说,要我把对象带回家给她和爸爸看看,不过关的话他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他松开霍临深:“不过,看在这么多年你养我的分上,我可以帮你说点好话。”
“好啊,”霍临深眉眼弯弯,“那汶汶要好好保护我。”
“谁说要保护你了?”
“不是吗?”
霍临深反问:“可你刚刚还说,分化成哨兵是为了保护我。”
“我是为了保护世界。”
“那我改命叫霍世界。”
“不要脸。”
“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78章改了,结合修改的章节看
第80章
联盟法庭的副庭长来找人的时候,霍临深正在拉病房里的窗帘。
齐汶迟的伤需要静养,陪霍临深闹了一会儿的人有些疲惫,裹着被子睡得很沉,副庭长推门进来也没把他吵醒。
“审判官,”副庭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放轻了声音,“陈庭长找您。”
“嗯。”
霍临深那一声听不出喜怒,从副庭长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侧头瞥了他一眼:“不走吗?”
他说这话时没用命令的语气,莫名的,副庭长起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跟上去。
等到了法庭,霍临深还是那副表情,面对陈绪安的时候收敛了一点,唤了她一声“老师”。
“坐吧。”陈绪安没和他计较这些,抬手示意副庭长把东西给他。
霍临深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本子。
战后分析报告。
让沈知忱几个人这些天颇为头疼烦躁的东西。
“沈知忱他们要写就算了,”霍临深两根手指捏起那本东西,“怎么连审判官都要写。”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嫌弃,陈绪安被他逗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解释:“所有参加了这次战斗的人员都要写,齐汶迟也要,不只是你。”
“老师,我能问一下么?”
霍临深将报告卷成一卷拿在手里:“写这个报告的意义是?”
“必要的步骤,”陈绪安放下茶杯,“让你们这些刚受完刺激的哨兵向导静静心。”
霍临深:“我不觉得这能静心。”
陈绪安:“谈恋爱呢?”
霍临深:“不能。”
他松开手,报告弹开。
说了一堆闲话,陈绪安话锋一转:“D组织在自由活动区留下的那些东西,需要及时处理。”
霍临深看她。
“按理来说,这该是齐队长和莫长官的工作,但他们都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竹叶青缠绕在指尖,吐着信子。
“所以,”陈绪安抚摸着竹叶青的头,“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霍临深没有回答,陈绪安也不着急。
副庭长站在陈绪安身后,瞄见霍临深逐渐沉下去的脸色,心头一跳。
明明是在询问,陈绪安的语气却不容人拒绝,副庭长甚至产生了霍临深下一秒就会突然发作,带着他那只硕大的狼砸了办公室的错觉。
一个是S级向导兼审判官,一个是联盟法庭最高指挥官,要是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起冲突吧?
霍临深不是傻子,在副庭长胡思乱想都准备叫人进来喊吃饭时,周边紧绷的气氛放松下来,连带着那点不满也消散。
“分内之事,”他拿着报告起身,“我会处理好的,但……”
霍临深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报告我就不写了,我看沈知忱挺有空的,干脆交给他好了。”
“他可能不太愿意。”陈绪安笑着说。
“对,我也不愿意。”
霍临深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老师。”
他最后那两个字轻飘飘的,没给陈绪安留人的时间。
门被合上,带起的风吹动窗边那盆开得正艳的花。
手里的蛇攀上茶几上的茶杯,绕了一圈后抬头望向陈绪安。
陈绪安似乎是累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盆花不知在想什么。
“庭长,”副庭长战战兢兢地靠过来,“战斗才刚刚结束,北部自由活动区那边也有法庭和圣所的成员驻扎,现在把审判官派过去做扫尾工作,会不会太着急了?渝州塔也遭受了不小的重创,要不,先让各塔休整一段时间?”
副庭长说的没错,和D组织的那场战斗才过去不到一周,各塔伤亡惨重,最该优先考虑的是让他们调整修养,扫尾工作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杯子里的茶水泡的时间太久有些混浊,杯底的茶叶打着旋,浮上水面又沉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霍临深过去吗?”
透过窗户,陈绪安能瞧见那抹正要落下的红。
副庭长试探着回答:“因为审判官能力最强?”
陈绪安笑着摇头:“不,不只是因为这个。”
她不再问,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新时代初期,哨兵和向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很新奇的称呼。
在一众于旧时代就已分化的成员中,陈绪安排的上号。
霍临深是她的学生。
尚且不能熟练使用精神力的S级向导对待她总是一副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没有野心也没有轻蔑。
但那是以前。
以前的好学生现在成了联盟与法庭手里最锋利的剑,成了渝州塔的主心骨,成了新时代最强大的向导。
而这把剑,正悬在她的头顶上。
霍临深成了陈绪安最忌惮的人。
她不能放任霍临深继续往上升,级别越高,渝州塔的地位也会跟着提升,到时候,法庭和联盟最大的威胁就会是渝州塔。
陈绪安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所以将霍临深派出去,拖慢渝州塔的战后恢复,是她所能想到最荒谬也最直接的敲打方式。
如陈绪安所说,张石鸣在北部自由活动区留下了很多麻烦。
D组织的总部被第五分队的两位成员带着手下搜刮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带不走的标本和暂时没办法破译密码的档案室。
也不知道张石鸣从哪里找来的材料拿来砌墙,档案室的门牢固的能挡大炮。
从下车到现在,霍临深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看得几个手下腿都在抖,生怕上级一个不高兴就轰了这儿。
“霍长官,”瑞恩跟着一起来了自由活动区,对着档案室的人脸验证和密码捣鼓,“打不开。”
61/64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