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余亿道长没注意到黎鸮落寞的神情,继续说:“……当时,被请出来的,就是一位十分罕见的言灵官。传说,他的年龄很小,只有十五六岁,手上常年三枚铜钱不离手。他出现之后很少说话,也非常神秘,得知是要去收拾能蛊惑人心的邪祟祸心,他也没有任何推脱,只身一人毅然前往。”
“所以,是这位言灵官成功地封印了那个邪祟?”黎鸮满脸的震惊和敬佩。
言灵官的能力虽然被传的神乎其神,言出法随,万言应验,又无反噬加身,但不同的言灵官修为是不一样的,能用出的言灵程度也各不相同。
比如黎鸮自己,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困住比他修为低或者同级别的妖魔鬼怪,但一旦遇到更厉害的,想要越级挟制对方,却不是那么容易。也比如,黎鸮可以借天道庇佑,救下将死之人,三年前的那个人和这次遇到的“山神”大石狮子,他都能救,但他却莫名其妙地砍不断他和谢成赢之间的姻缘线。这就代表这段姻缘线在某种程度上,比令濒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级别更高。
玄学界各大门派的大师、高手们都束手无策的邪祟祸心,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言灵官就能封印,想他必定是修为高深、术法强大。虽然黎鸮还不知这位言灵官前辈的姓名,但此刻已经对他敬佩的五体投地。
然而,出乎黎鸮的意料,张余亿道长却当着黎鸮的面,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黎鸮:“?”
黎鸮震惊追问:“不是这位前辈封印的?那是什么人封印的?”
张余亿道长再次摇头:“我刚才也说过了,在玄学界的史记资料里,并没有详细记载过是什么人封印的邪祟祸心。这位言灵官当时带回来的消息是,他的言灵修为无法和邪祟祸心相比,他没有能力封印邪祟祸心。是有其他人,为了封印邪祟祸心,甘愿以自己的性命为祭,借龙脉之气,才成功镇压邪祟祸心,将其封印在昆仑山的一条山脉上。那位言灵官说,他不知道这位能人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只知道他是世世天煞孤星、凄凉横死之命。”
黎鸮的唇微微动了动,心口莫名有些酸涩。
“世世天煞孤星、凄凉横死之命”,摊上这样命格的凡人,平日里过得生活,不用猜就知道有多凄苦。可是,这样的人,最终还是愿意为了天下苍生,甘愿舍弃性命,封印邪祟。
这种行为,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值得讴功颂德的。
可是,他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被后世留下来。
“这道封印需要每十年加固一次,当时在世的各大门派,都默契地形成了约定,每隔十年换一个门派去加固。”张余亿道长又说,“但是,后来末法时代到来,天地灵气稀薄,加上三百年来不同朝代的变迁、又遇战乱颠簸,有些门派早就灭亡了,现在剩下的这些门派,又分了佛门和道教、还有散修,轮流去加固的人手也越来越稀缺,导致这些年那道封印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后来,为了不让封印松动,各大门派几乎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去查探封印情况,前段时间,我离开师门下山,就是奉家师之命去察看昆仑山的封印情况。”
说到这里,张余亿道长的脸垮了下来,眉头紧锁,唉声叹气:“没想到,我一到那边就发现,封印已经松动,邪祟祸心的一缕意识,已经从封印里逃了出去。我立即禀报师门,玄学界擅长占卜的高僧高道们,各显神通,集体占卜问卦,就指了咱们这个村子。我离得近,就急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郑群那个假道士在骗那些富二代,我一听,诶,他们的车正好是要来咱们这村子的,于是就毛遂自荐,搭了个顺风车。”
黎鸮嘴角微微抽搐,显然是对张余亿道长的行为,难以评价。
张余亿道长却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朝着黎鸮的肩膀给了一巴掌:“我就是搭个顺风车,省个车费,毕竟这路途这么远!你看,就因为我聪明,我才是最先到的。只是没想到,黎道友,你比我来的还早。”
黎鸮被张余亿道长拍的,差点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之后,他担忧地询问:“那么,你们玄学界现在打算怎么对付祸心这个邪祟?”
这家伙这次在黎鸮手里吃了亏,他们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邪祟祸心一定不会放过黎鸮的。如果玄学界的能人异士,能帮黎鸮处理掉这个麻烦,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他抬头时,却对上了张余亿道长的炯炯的目光。
黎鸮:“怎么了?”
“黎道友,玄学界的前辈们占卜问卦,测算邪祟祸心的方位后,大都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占卜问卦。所以,现在能不能找到那个邪祟,就靠你了!”
黎鸮更是困惑:“靠我?”
“那个邪祟,现在是盯上你了。只要我们跟着你,就一定会找到它的踪迹。所以这段时间,我奉家师之命,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就麻烦黎道友了。”
“不行!”
黎鸮还没来得及震惊和反对,反而是从他身后先传来了反对的声音,是谢成赢回来了。
谢成赢做完笔录回来时,就看到那个叫什么张余亿的道长,正在对黎鸮动手动脚的,不是拍黎鸮肩头,就是搂黎鸮肩膀,谢成赢气得牙直痒痒,走近了又听到张余亿道长还要死皮赖脸地跟着黎鸮!
这他能忍吗?这他绝对不能忍!
谢成赢还没得及发怒,他身边的小王警官抬了抬手,率先开口:“继续做笔录,你们两个谁先来?”
黎鸮立即举手:“我先来,我先来。”
张余亿道长自然没有和他抢,在谢成赢锋利如刀的视线里,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毫无所觉。
黎鸮见谢成赢一直盯着张余亿道长,怕这两个人单独相处,张道长这个大漏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他故意走到了谢成赢的身边,先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扯住了谢成赢的衣袖袖口,声音有些不自在:“谢先生,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做笔录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张余亿道长:“?”
小王警官:“?”
张余亿道长:黎道友这是吃错药了吗?
小王警官:我长得很吓人吗?做笔录有什么害怕的?这位黎同学上次因为陈实川持刀挟持女同学做笔录,可是一点都没有害怕过!
只有谢成赢因为太过惊喜,身体微微发僵。即使黎鸮的手指根本没碰到他的皮肤,但谢成赢也觉得自己浑身的所有毛孔都在兴奋着张开。
黎鸮、黎鸮这是在和他撒娇吗?谢成赢不受控制地想。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张余亿道长露出了一个胜利又得意的笑容,然后对黎鸮极其温柔地应道:“好,我陪你去。”
黎鸮选择了他,没有选择那个狗屁道士,证明他在黎鸮心里的位置胜过那个臭道士。
这种被黎鸮选择的获胜感,比他刚刚从小王警官那里得知,黎鸮就是送谢崽去宠物医院的人时的感觉,更令谢成赢有满足感。
刚刚得知谢崽存在时,谢成赢并不想接这只狗回家。可是,他当初在宠物医院登记簿上,看到“谢崽”这个名字时,却是一怔。
谢崽这个名字,是他从小就幻想给自己将来养的宠物起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太幼稚太羞耻,他谁也没对谁说过,更没有写下来过。
可是,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说,把谢崽送来的人,给小狗起的就是这个名字。
谢成赢想要找到这个人,他对起名的这个人,非常好奇!
于是,他抱着半开玩笑的心,对谢崽说:“你努努力,先找到你妈。”
当时小谢崽摇着尾巴,仰着小狗头“嘤嘤嘤”地叫了一声,根本没听懂。
只是,谢成赢也没想到,谢崽还真有个“妈”。
它的“妈妈”还恰好就是他喜欢的黎鸮!
第52章 我就静静地看你演
黎鸮跟着小王警官往前走, 谢成赢跟在他身后,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如果此刻黎鸮回头,就会发现谢成赢的唇角一直是上翘的, 眼眸里是压都压不下的雀跃。
他们三个人走出十几步的距离时,沉默的谢成赢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忽然开口, 语气酸溜溜的:“不是害怕吗?怎么不牵着我走?”
黎鸮望着近在咫尺的老村长屋子门口——这里临时被警方征用了, 一时语塞。
谢成赢才不管黎鸮和小王警官是不是马上就要进门,他朝黎鸮伸手,摊开了手掌, 还不忘催促:“嗯?”
黎鸮:“……”
小王警官被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的氛围搞得很无语,作为一只兢兢业业奋斗在基层第一线的社畜单身狗, 他只能尽职尽责地提醒:“二位先生, 请配合我们做笔录。”
黎鸮瞄了一眼谢成赢的摊开的掌心,他身后就是去做笔录的大门口。似乎是不忍谢成赢伸出的手落空,黎鸮伸出手, 飞快地在谢成赢的掌心搭了一下,又迅速地收回转身走进老村长的屋子里。他跨步迈过门槛时,只觉脸颊发烫,心狂跳不已。
门口的小王警官:“……”
明明只是做一个笔录而已!
你们两个不要搞成生离死别似的啊!当着他们的面,这是干什么在干什么啊!
小王警官内心咆哮。
·
老村长屋子的门被关上,谢成赢一个人留在外面。
他站在门口,微微低头, 视线落在自己的摊开的掌心上,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黎鸮刚刚触碰时留下的触感。
刚才黎鸮的动作太快了, 也只碰了一下他的手心就收了回去,谢成赢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黎鸮指尖的触感, 黎鸮手就已经离开了。但指尖短暂的触感,却让谢成赢心跳如鼓,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他的心里乱撞。
明明黎鸮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他这一方却早已溃不成军了。
谢成赢收回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抬起眼眸,看向前方闭合的门板,唇角微动,自言自语轻声呢喃:“黎鸮,你和谢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想我和那个臭道士单独相处,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时有微风吹过,夹着四周树叶被吹动时哗啦哗啦的响声,谢成赢站在房檐的阴凉下,视线望着隔开他和黎鸮的房屋门板,忽然他收敛起所有的疑问。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黎鸮此刻就在这里。
就在他一门之隔的地方,触手可及。
而他需要做的,是要让黎鸮心甘情愿,永远都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
假道长郑群装神弄鬼骗人的这个案子,和黎鸮关系不大,他只是一个围观的吃瓜群众,只简单地做了个笔录就出来了。
走出老村长屋子房门时,黎鸮一眼就看到还站在门外的原地等他的谢成赢。
谢成赢站在只房檐的阴影下,阴影外面就是盛夏炙热的阳光,刺眼的光线把阴影内的谢成赢五官映衬地更加清晰了。
此刻,他正眉目柔和,唇角上翘,眼眸含着笑意,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浑身都冒着丝毫没有掩藏的欢愉,让黎鸮不自觉地就想起,曾经在他身边像气球一样飘来飘去自娱自乐的生魂谢成赢。
看见如此鲜活的谢成赢,黎鸮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走向谢成赢的脚步都不由地加快了一些。
他走到谢成赢面前,微微仰头,看向略微比他高一些的谢成赢,说:“我做完笔录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好。”谢成赢应道。
黎鸮转身,走出房檐的阴影,走进了盛夏的阳光里,明亮的阳光照射着黎鸮的身上,他整个人鲜亮了一个色调,看在谢成赢眼里,就仿佛眼前一亮。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朝着黎鸮伸出了刚才的那只手,保持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勾着唇角问他:“现在不用害怕了吗?要不要牵着我的手走?”
黎鸮的两只耳朵瞬间就红了,像是被当空的太阳给烤熟了似的。
谢成赢却不肯放过他,还故意把自己手往前伸了伸,逗他道:“乖,牵着哥哥,哥哥带你回家。”
“哥哥你个头!”黎鸮又气又恼,“我们两个之间有1.3个代沟,你已经是大叔了!”
说完,他飞快转身,一路小跑,从老村长的屋门口,跑到院子另外一边的屋子——他们居住的那间屋子门口,弯腰和趴在门口的大石狮子聊起天来,不再管谢成赢。
谢成赢无奈摇头,笑着收回手,心想,黎鸮在他面前会害羞会耳朵红,这是好事,至少证明他追到黎鸮的几率并不小。
他抬腿走出房檐阴影,越过院子,大步走向黎鸮。但是,走了两步,谢成赢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浑身僵在了院子中间。他终于察觉出,刚才黎鸮说话时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黎鸮说他们之间有1.3个代沟?
黎鸮和柯家那小子同岁,今年只有19岁,他足足比黎鸮大了七岁,三岁一代沟,他和黎鸮之间,差出了快三个代沟。
可是,黎鸮为什么说他们之间是1.3个代沟?黎鸮是算错了代沟倍数,还是猜错了他的年纪?他有和黎鸮提过自己的年龄吗?难道是黎鸮问了柯家那小子,柯家那小子记错了?
说曹操,曹操到。
柯青宁正好屁颠屁颠地跑进院子里,手里拎着装鱼的桶,远远就开始嚷嚷着大喊:“我是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听说有假道士来骗人,警察来抓人了!”
他身后,老村长的孙子也一路小跑,满脸兴奋和好奇,明显一副等待吃瓜的表情,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明晃晃地在问骗子在哪里?
两个人闯进院子里,正好就撞上了谢成赢,柯青宁本能反应,脱口而出:“谢大魔王!”
正努力在黎鸮面前竖立“好哥哥”形象的谢成赢:“……”
“呸呸呸!”柯青宁意识到自己喊错称呼了,只能硬着头皮改口,“嘿嘿,那个,谢哥……”
老村长孙子凭借着小孩子天生的直觉,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拎着装鱼的塑料桶,退后了两步,再悄悄地挪到了柯青宁身后。
柯青宁正头皮发麻,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到谢成赢动了,改变了方向,朝着他走了过来。
柯青宁:“!!!”
柯青宁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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