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与他失焦的眸子对望,匆匆一撇又移开。
他咬着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做不到先在意我?”
席末沉搭在温初肩膀上的手开始收紧,加重的力道让温初的眼角滚落一滴泪。
垂在身后的手终于动了动,他狠狠的捶了席末沉的胸口,也不管他的伤口恢复的如何。
“席末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能让你受伤。”
胸口袭来的痛意让席末沉生生的退后了两步,他靠着沙发,一只手撑着,捂着胸口酸涩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泪水挡住了目光,温初不愿错过席末沉的任何一个表情,他伸手拂去眼泪,继续道,“你为什么还要留住我,你跟我在一起会受伤的。”
温初的声音几近咆哮,他克制不住躁动的情绪。
他马上要崩溃了,他想立刻离开。
温初很清楚,他每一次和席末沉对视对话,他的那颗心都会动摇。
这次他就要忍不住了。
“我死都不怕。”席末沉尽力稳住呼吸,他看着温初的脸,温柔道,“我只怕你离开我。”
“可我怕你死!”
温初发狂似的吼着,尖锐的语调如同利刃划着彼此的心口。
“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小初……”
“我爱你。”
温初打开席末沉再度伸过来的手,别过视线低下了头。
他声音抖的不行,那几个字痛苦的从口腔冒出,没人知道他费了多少的力气,才将心里话吐出。
“我太爱你了,我不想拉着你一起死,我更不能看着你因为我死掉,我舍不得,我真的……”
温初往前迈步,拉进两人的距离,他伸出手死死揪住席末沉的衣摆,留恋似的小心翼翼开口:“阿沉,你放我走,可以吗?”
席末沉不给他任何机会,他直接将温初拥在怀里,发烫的掌心用力扣住他的后脑。
“不许。”他决绝地道,“我不许,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温初反应过来后挣扎着,可席末沉的力道过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阿沉。”温初发抖的声线传进了耳朵里,席末沉才不情不愿的将他松开。
温初被迫和他对上视线,还未开口,专属于席末沉的味道直扑而来。
席末沉吻住他的唇,加深力度。
温初抗拒的想要将他推开,却被吻的更狠。
他故作发狠的咬着席末沉的唇瓣,可下一秒他的唇也袭来刺痛。
两人的嘴唇被彼此咬破,血液迅速融合,好似两人的身心般。
尝到了血腥味,席末沉才将温初放开。
指腹触在他的唇上,轻轻擦去血渍。
“小初。”
听到声音,温初缓慢抬头。
他望着方才还处在悲怆情绪中的男人忽然勾起了笑容。
那笑容掺杂着以往的温柔,还有极致的疯狂。
席末沉眼眶通红,话中却含着对温初的心疼:“我想通了,相较你爱我,和你一同坠入深渊更吸引我。我不怕死,从来也没怕过死。”
他只怕最爱的人离他而去。
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席末沉。”温初眼里一片朦胧,“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是你的药。”
席末沉温柔的捧着他的脸,舔舐掉他脸颊上的泪珠:“我即便是个虚假的心理医生,我也要为我曾经说出口的话做出承诺。你的心你的身哪一处疼了,都可以找我。终其一生我也要做你的良药,我只能是你的药。”
“你没有药怎么行?”
温初想象不到没有席末沉的未来。
只是到头来,他也不愿让席末沉参与进他那苦不堪言的人生里。
“我……”
席末沉没等他将一个字出口,立刻阻止道:“别走。我跪下来求你也好,你别走。”
温初看着席末沉真的打算跪下,他半蹲下身急忙将人扶起。
看着他嘴角露出的‘得逞’笑意,被冷意覆盖的心脏也莫名暖了几分。
行李箱被席末沉重新拿回了房间。
怕温初再生出别的心思,席末沉索性将他关在了房间里,自己跑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他很清楚,纵然温初这会儿愿意留下,可他还是会胡思乱想。
温初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命只是地上的一块小小砂砾,不值一提。可在他的眼里,席末沉的生命却好似天上的太阳,永远不能缺失。
等席末沉煮好菜去卧室叫温初,却发现温初躺在床上缩着身子睡着了。
他坐在温初的身边,细心的帮他盖好被子,擦了擦泪水留下的痕迹,小声道:“对不起,我必须要留下你。我爱你。”
似是听到了席末沉附在耳边说出的温情用心的话,温初动了动身子,转而平躺着,紧皱的眉心微微展平。
席末沉拉上窗帘,让温初能睡得舒服,他推开门出了卧室,坐在沙发上才有精力想着怎么对付温驰。
席星忱应该很快抓到那个对院长痛下毒手的人,只是他担心会如同上次一样,听不到和温驰有关的任何事。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了。
席末沉从他们带来的行李中翻找出了文件。
他打开后才发现,那是一些拍下的照片和院长手写的证明。
当他将其中的内容全都看了个透透彻彻时,席末沉的脸色猛然变得极差。
他握紧拳头,狠厉的砸了一下沙发,似是发泄般。
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卧室门,立刻将文件合起,存进了家里的保险箱内。
幸好温初没有提前看过,不然他肯定比刚才还要激动。
席末沉用力的捏了捏太阳穴,发胀的疼痛令他呼吸都变得不畅。
为什么……
温初的人生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让他面对更痛苦的真相。
他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席末沉宁愿用不上院长提供的这些东西。
小初……
席末沉在心底默念了这个名字,做出了决定。
他必须要把温驰送进监狱才行。
有了这个决心,席末沉开始自行调查起了温驰公司的事情,但以防万一,可能会威胁到生命的时候,他也会提前同温初报备。
两天后,席末沉收到了席星忱发来的消息。
那个前往医院动手害死院长的人找到了。
席末沉毫不犹豫的带着温初一同前往警察局。
看着被手铐困住的男人时,温初因担忧而耸着的肩膀也慢慢放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道答案,可温初还是问了。
他要确定温驰在他的心中有足够的罪,他才能实施自己的手段。
“你说呢,小温先生。”男人眼里满是不屑,就算被抓住,他凶险的模样还是掩藏不住,“那个人不就是因为你死的吗?不是你的话,她应该还能多活几天吧。”
第101章 .不会再有负担了
明晃晃的挑衅令温初本来平静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他急忙攥紧席末沉的衣袖,支撑住他濒临破碎的身体。
纵然他心里明白,他是造成院长突然死亡的间接原因,可从那人口中听到直言不讳的话,他还是无法接受他所做的罪恶。
“医院里都有监控,你不要以为你能逃得了。”
席末沉见温初情绪有波动,将他护在身后盯着眼前的男人,可男人毫不畏惧,勾唇浅笑:“我没想过逃,只是我就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抓住我。”
席末沉咬着牙,愤愤的瞪着他,奈何这里是警察局,他没办法真的动手。
可言语的呵斥对男人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
他只会一直叫嚣着,说着那些刺激温初神经的话。
也正是因为席末沉懒得理会他,男人阴鸷的目光直勾勾的转向温初,变本加厉道。
“你们真的很弱,抓我都抓了这么长时间。”男人嗤笑,得意的挑眉看他,“也难怪……”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难怪你们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抓到温驰,他可是站在暗处嘲笑你们好久了。”
话音刚落,温初便挣脱开席末沉的庇佑,上前揪住男人的衣领,一拳落在了他的脸上。
好似不解气般,他还准备挥出一拳,一旁的警察生生的将他拉开,男人才没被打的鼻青脸肿。
席末沉揽住温初的肩膀,神色冰冷。
男人被抓住,兴许都是温驰做的一个局,他的作用只是为了刺激温初,让他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席末沉很清楚,最近温初的情绪起伏太大,他很有可能就会被某人某事戳中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这样的温初很容易暴走。
“真恶心。”温初冷静下来后随口吐出这么几个字。
可席末沉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他在为这十几年生活在温家,挂着温家人的姓感到恶心。
他在为自己的软弱而造成院长的死亡感到恶心。
他更在为一次又一次让席末沉受伤感到恶心。
他就是一个废物,十足的废物,给身边人带来痛苦的瘟神。
为什么?温初难过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他什么事都没有,他身边的人却……
温初忽然笑了,笑的席末沉神情紧绷的望着他。
可他也只是笑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温初想明白了。
他为什么要担心席末沉总是为了他受伤,如果他能尽快解决温驰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小初。”席末沉不解地看向他,手掌将他冰凉的指尖握在手里,谁料温初却轻轻的推开他的手。
“温驰……”温初抬起头,直面对他冷嘲热讽的男人,眼中蓦然流露出坦然和极寒的冷意,“他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你也是。”
这话让席末沉一阵胆寒,他脑海中蹦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看了看男人的脸上似乎也闪现出一抹震惊,接着便听男人激将法道:“你?我不会相信你能做到的。”
温初勾了勾唇,搭在身侧的拳头收紧,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席末沉一下便明白男人的意思,也看穿了温初的执念,来不及思考就直接跟了上去。
可温初几乎是跑出警察局的,席末沉出去后,见他已经上了出租车。
温初现在会去的地方一定是温驰的家。
席末沉开着车立刻追着前方温初所坐的车,可他根本没有料到,打算和温驰同归于尽的温初准备摆脱会阻碍他的一切事,包括席末沉。
“师傅,甩开后面的车。”他没有任何解释,看到司机费解的神色继续道,“我给您十倍的钱,您帮我。”
温初为了让司机信服,干脆拿起二维码扫过去一千。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司机师傅也是。况且温初这么做了,他也没有理由反对。
车子缓缓行驶着,让身后跟着的席末沉放松了警惕。
直到车子开到一条小路,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窜了进去。
席末沉根本没来得及刹车追上去,被迫停在了马路中间。
车后的鸣笛声拼了命般的响起,席末沉重重的锤了一下方向盘,郁积的烦躁却怎么都发泄不出去。
他开到路旁,拿出手机给温初打了电话,可得到的却是嘟嘟嘟的忙音。
他不死心地一直尝试,每个能联系的办法全都用了,可温初下定了决心不要他参与进来,甚至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席末沉只能自己去温家,把温初带回家。
可等他到了那,却发现温初根本不在,就连温家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点人影。
席末沉不知道他被骗了,因为温初有意这么做。
温初很清楚,席末沉了解他,只一个眼神暗示,他就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了解,温初才故意骗他要去温家的事。
可他直接联系了温驰,让他前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和温驰同归于尽的。
温初打开了他住过的房间,地上很脏,乱到下不去脚。
他的卧室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想来是温驰带人来过找银行卡。
这里不再是他的地方,温初如实地想。
就算他死了,他也会葬在席家,和温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放在角落里的棒球棒被他扔在了脚下,以备不时之需。
温驰是十分钟后过来的,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温初听着门口的动静,起身开门,便看到温驰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似的人。
他将门关了一半,挡住了温驰,低声道:“只能你自己进来。”
温驰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保镖,微微点了点头。
温初侧身让温驰进来,直接将房门反锁。一是怕温驰跑出去,二是怕那两个人进来妨碍他的计划。
“坐,我给你倒水。”温初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可这会两个人更像是真实的父子,温初没有表现出一丝想要对付温驰的表情。
他拿来水壶和两个水杯,似是为了证明水里没下东西,他先是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随即便往温驰的面前递了一杯。
温驰看看他,没言声,喝了口水。
“你叫我来干什么?”
温初露出并不自然的笑,他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很慵懒的模样。
可在望向温驰时,他又迅速提高了警惕,眯眯眼问道:“你应该很清楚吧,爸?”
这声称呼叫的很随意,可温驰却听出一种嗜血狠厉的意味。
他满不在乎的望着许久未见的温初,见他和以往相比明显更滋润了,冷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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