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不赞同的说:“就算你身体好了,也是会累的啊!赶了这么久的路途,就算是有修为在身的都疲惫了,更何况你现在跟个普通人没两样的身体。”
他走过去,单手搀住沈倾的手臂,“去床上躺躺,不睡觉歇歇也好。”
顾少晏也跟着附和,说:“小庄说的对,别逞强,你赶紧去床上躺着。”
沈倾这段时间被庄越管的,已经习惯了,他顺着庄越的力道起身,穿过间隔内外的屏风,脱鞋脱外衣,躺到了床上。
后边跟着的顾少晏与杜静莲看得啧啧称奇。
顾少晏是从没见过这样乖巧的小师弟,内心感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杜静莲则是觉得庆幸,原本以为庄越因为意外转变了性别,俩人的婚事可能要黄,但是亲眼一看,这感情还是挺好的。
等到庄越安顿好沈倾,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两张面带笑意的脸,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顾师兄?杜殿主?”
顾少晏咳咳两声,对杜静莲说:“请杜殿主为我师弟看看。”
杜静莲也赶忙摆出专业的姿态来,上前到沈倾的床边,为病号诊脉。
修仙界的丹师通常都是半个大夫,知道丹药对应哪一种病症,照方抓药不成问题。可要轮看病开药,还是医师最靠谱。
杜静莲是药云殿的殿主,统管明光宫医疗以及炼丹制药,不仅是一位出色的炼丹师,还是医术精深的医师。
坐在庄越搬来的凳子上,杜静莲认真的查探沈倾的脉象。不管是从对方的身份地位,还是他明光宫女婿的身份,都容不得大意。
杜静莲还是第一次见到烈阳丹后遗症,要不是感受到潜藏在表象下的勃勃生机,只看对方宛如干涸了池水的丹田和灵脉,她怕是要错把沈倾当成一个废人了。
足足诊脉了有一刻钟,杜静莲才长长出口气,脉象太复杂了。
“杜殿主,我师弟如何了?”顾少晏忍不住问。
原本他就有些担忧,这种担忧随着杜静莲诊脉的时间越发的沉重。
杜静莲笑笑,说:“丹田跟灵脉虽然表面看来损伤挺重,但其实并未伤到根基,慢慢等待身体自愈便好,过个半年时间,差不多就能痊愈。”
闻言,顾少晏跟庄越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他们就怕耽搁了沈倾的伤情。
“不过……”杜静莲来了个大转折,又让俩人吓了一跳,“沈道友之前服用的伤药虽然让他的骨折和内脏康复了,心肺处却留下了暗伤。也不要紧,我开一副丹方,让沈道友吃上一个月,就会好了。”
庄越闻言皱眉,说:“我之前给他用的都是我师父给的顶级的好伤药,怎么还会留下暗伤呢?”
汶若云手里攒下的顶级丹药绝大部分都是从药云殿来的,有些甚至就是杜静莲亲自炼制。
杜静莲表示,这锅她可不背。
“药用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再好的伤药愈合起来时,难免会因为外因留下暗伤。这是由于 人即便是养伤时,也不可能保证不动,不让伤处完全不移位,那是不现实的。
更何况,后期你们一直在赶路,挫裂的心肺细微筋脉弥合就难免出现错位的地方。”
杜静莲解释的相当的详细。
庄越努力理解了一番,翻译成自己能懂的话,大概就是说,挫裂的部分重新弥合以后,微细血管无法完全吻合,会出现代偿或者重新生长的部分。
这种代偿和新生难免会形封堵和改道,使得原本的筋脉堵塞,尽管并不影响常人的日常生活,但是对修仙者今后的发展或许会不利,尤其是晋升大境界的时候,身有暗伤很可能会导致失败。
沈倾在于樊世和战斗的时候,为了诱敌胸口可是正正的挨了一记重拳。那一拳,不仅打断了沈倾的胸骨,还使得心肺出现了挫裂。
要不是有灵力保护,挫裂的伤口造成的内出血与器官衰竭,早就要了他的命。
换了在庄越的前生,这样的重伤,不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个十天半个月,都别想脱离生命危险。
可在灵丹灵药的作用下,沈倾三天就下地,十天就外出长途旅行。
就算是再好的伤药,没有一个好的休养环境,也无法保证伤者恢复如初。
庄越脸色立即就变得很难看,沈倾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糟。本来庄越看他看的紧,这下只怕是短期内他别想下床,出屋子了。
顾少晏也是一脸肃容,对沈倾说:“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就好好吃药养身体。事关你今后的修行,不可轻忽。你若是不停,我只好请师父亲自来管教你了。”
沈倾苦笑,“怎么就到劳动师父出马的地步,我晓得利害,不会那自己的身体乱来。实在是之前情况特殊,不得不为之。师兄放心,我之后一定会好好养伤,不留下后患。”
沈倾并不是任性的人,事涉他的前途和未来,他一定会做个遵循医嘱的好病人。
等送走了顾少晏和杜静莲,庄越闷闷不乐好久,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沈倾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却被一直背着身子生闷气的庄越赶紧给按了回去。
“别起来,躺着。”庄越板着脸说。
沈倾侧着身,握着庄越的手,温存的凑到唇边吻了吻:“你生我的气了?”
是他一直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事了,结果今日被杜静莲打了脸,留下了暗伤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
庄越反手握住沈倾,将他的手抬起,用面颊贴着,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怎么就不能更厉害一些,这样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庄越是在自责。
他在明光宫十年里,每年有一多半的时间都用在外出找遗迹搜集文献,在史记室里编撰材料。
只有剩余的一少半时间,才是真正用在修炼上的,以前他自诩自己并不偷懒,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每日练剑打坐,将修为提升到金丹期时,还受了师门的夸奖称赞。
现在看来,他根本一点都不勤勉!
一年的时间有一半都浪费了,如果那一多半的时间也用来修炼,说不定他也已经元婴了。沈倾在于樊世和大战的时候,就不至于为了能留有余地逃命,导致正面遭受重创。
所以,庄越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更加的勤奋,专注在修炼上。
第165章 关切
“你又不曾虚度光阴,不必追悔往日。”沈倾的眉眼认真的看着庄越,“没有人能指责你在北域的作为有任何的差错,你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不要苛责自己,庄越。”
沈倾挺起上身,凑过去亲他紧抿的嘴唇,在沈倾的不懈努力下,庄越终于肯松开唇缝,让沈倾进去他的齿关。
顾及到沈倾现在无法发挥他惊人的肺活量,庄越等亲的差不多了,在他的胸口轻推了一把。
“我以后会每日早起,跟你一起练剑。”庄越立下保证,“修炼方面你要监督我,我不想重蹈覆辙。”
“好。”沈倾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面颊,笑了起来。
“当然,是要等到你的伤势和后遗症都完全康复之后。”庄越的话,让沈倾笑容消失,直接躺回了床铺上。
庄越站起身,看着沈倾什么都没说,却将失望表现得很明显的模样,故作无视的转身走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沈倾原本是打算等回到南境之后,就恢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的习惯的。
原先他不知情,还可能会放任沈倾以活动身体为名,恢复早晨的功课,现在嘛…… 短时间内别想了,至少一个月别想!
杜静莲非常的周到,除了相关的丹方外,还列出了食补的药膳方子,以及最佳的餐食品类搭配,以期能达到最快的速度痊愈。
庄越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回明光宫的庄子住,那边全都是女修,如今众人皆知他们男女有别。
他索性就在沈倾这边以未婚道侣的名义住下,这让原本想看好戏的人大失所望。
在最初传言开始发酵的时候,这些看热闹的人都以为这俩“郎才女貌”,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迅速定情的佳偶,会因为这场飞来横祸,解除婚约,光速分手呢。
“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们这八卦传的也太离奇了吧……”庄越无语极了,虽然传言的传开有他在暗中推动,却也没想到被人擅自添油加醋,加工润色成这个鬼样子。
已经差不多面目全非了,虽然最重要的要点还在。
朔正喝口茶,放下杯子,反驳的说道:“哪里离奇?你们难道不是在法会上才第一次见面?难道不是在一同除祟的时候互生好感,然后短短的两三个月相处就订下了终身?”
庄越:“……”
他有好多的解释,但是一句都不能说出口,也只能认命的说:“你说是就是吧。”
他无力的塌下肩膀,对朔正说:“你专门跑来看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朔正义正言辞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们好歹相交一场,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关心你的状况。”
庄越明白了,“你是来看我热闹的。”
朔正猛地咳嗽起来,他性格里的几分正直,让他在被当事人拆穿后,难以控制的露出了一丝尴尬。
“也不是,我是真的!真的!关心你的状况。”朔正平缓了被呛住的那一口气,正色的说:“别怪老哥哥我多管闲事,你是真的打算跟沈恩岂继续婚约?”
“什么意思?”庄越迷茫,他没想到,朔正竟然说到他跟沈倾的婚事上来。
“咳。”朔正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我去打听了一下,你们明光宫的药云殿殿主都说,你的性别没办法扭转回来了,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状况,无法可解。”
“嗯。”庄越不懂他的意思,谨慎的应声。
朔正眼神闪烁,见庄越始终不明所以,干脆豁出去面皮道:“这……我怕耽误了你的终身,还是直话直说了吧。这男女相处跟同性道侣相处之间,可是不同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别出于一时冲动在一起,以后发觉还是无法接受,后悔就晚了。”
朔正在修仙界底层混迹多年,见多识广。相同性别的情侣他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中间相处着相处着,一个人突然变性,这种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他是第一次见。
着实有些担心,从异性相吸,到同性相斥,就怕俩人一时勉强,最终结出苦果。
庄越眨眨眼,又眨眨眼。
朔正竟是在担心他们将来会婚变。说实话,性向方面被指出来进行劝诫,不仅尴尬还得罪人,如果不是出于真心关切,谁来费力不讨好。
“呃……”庄越有些感动,但真实状况不好对朔正说,他道:“我们之前已经坦诚过了,彼此确定心意不改,多谢你的好意。”
“坦诚?”朔正也不想想歪,但是庄越的说法太容易被人误会,他尴尬的糙脸都红了,“那那那就好,哈哈哈,那就好。”
朔正也觉得别扭。
以前的庄越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她外向开朗,毫不扭捏,相处起来跟个哥们似的,现在转变成男的,倒是更容易相处了。
他是拿对方当朋友的,但是再亲近的朋友,这种涉及到隐私的内容,干涉的太深,也让人人觉得受到冒犯。
庄越抬手大力的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以前是兄弟,以后还是兄弟!”
朔正被庄越拍的肩膀一阵痛,却释然的笑了,庄越还是那个庄越,没变。
他们在外边说话,屋子里,魏柏义也在探望沈倾。
今日朔正与魏柏义是结伴一块来的,他们在前线奋战了将近两个月,这次是轮换回来修整,返回驻地才听说了庄越的传言。
跟朔正关心的焦点不一样,魏柏义并不担忧俩人的感情会出现波澜,反倒是称赞沈恩岂和庄越俩人即使遭遇骤变,依旧情比金坚,不离不弃。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恩爱一生。
魏柏义只跟沈倾略略谈论了一下情感方面的话题,很快两人就将内容换到了现在鬼潮的形式上。
魏柏义说:“如果不是你们的情报,我们当真是发觉不到,这些邪祟都是被人操控的。”
吃了半个月的补药,沈倾的面色好多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若不是他还有四个多月的虚弱期,都可以直接被拉去战场上,与敌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与魏柏义坐在桌边,一边对弈,一边聊天。
“这些邪修的功法奇异,他们修的虽然是阴气,外貌却与一般修仙者无二,单是从外表看不出。”沈倾垂着眼眸,落下一个棋子。
“我听伯父说起过,这些邪修后裔天生能兼修两种力量,灵气与阴气。只不过因为九幽地处特殊,他们只能修行阴气。”魏柏义看着棋局思考了一下,也落下了一子。
“是,但这不是他们驱使邪祟,制造战乱,致使生灵涂炭的理由。”沈倾脸色变冷,“他们与生者为敌,就是与天下所有修仙者为敌。”
“正是,南境修仙者与九幽邪修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和解的可能。”魏柏义赞同。
他抬起头,说了一个好消息:“新情报传到前线后,我们顺着邪祟的活动范围,抓到了躲藏起来的邪修。这些邪修被抓以后,前线压力一下减轻不少,没了那些被精炼过的邪祟,只是一些被秽土唤醒的普通走尸,容易应对多了。”
也正是因为前线压力变轻,他们这些连续作战两个月的精锐,才能有机会进行轮换休息。
“这正是我想听到的。”沈倾感到欣慰。
如今鬼潮的强度变弱,连鹿鸣山这边的氛围都显得轻松许多。
朔正与魏柏义留下吃过晚饭才走。
为了沈倾能吃得好些,庄越专门托人,从行宫御膳房里请了人过来。
庄越长袖善舞,善于交际,没几天就将这位被边缘化的御厨哄得高高兴兴,传授了各种做饭技巧不说,要不是仙凡之间有壁垒,他都想收庄越做徒弟了。
倒不是庄越的天赋有多么高,而是他嘴太甜。
现在的庄越,煲汤的技术越发的出色,主食也不单单只会一个米饭。除了这两样之前就掌握的得到了提升,还初步掌握了炒菜、炖菜、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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