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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推理悬疑)——沈织音

时间:2024-06-08 06:29:29  作者:沈织音
  随着脚步逐渐远去且向下,严况得知袁善其大抵是在走阶梯。好在自己此刻手中有剑,严况以剑为杖,剐蹭之间,方知自己是在走一个狭长陡峭的梯子。
  暗道的尽头是一闪小门。严况弯腰进入,听着四下风息,心说这该是个很高大的空间,程如一也在此吗?
  “嗯……?”
  听见开门声,被折腾到虚弱无比的程如一费力挑开眼睑。
  待他看清来者是严况后顿时心头一紧。程如一叹了口气,低头想想还是没直接开口喊人,只是神色恨恨的瞪着站在严况身边神色颇为得意的袁善其。
  这个老匹夫……程如一暗暗骂道。
  此处是火光幽暗的高顶地牢,程如一的确在此,只不过大概跟严况隔了有十几米远,倒也不是站得远,而是被吊的高。
  从高顶垂下的铁锁将程如一捆成粽子吊在空中。那锁链的另一端则缠绕在墙壁把手上,上面还缠着钢刺,若想徒手拉住恐怕十分困难。
  程如一试着踢腿挣扎两下,发出的响动却引起了严况的注意,他不由追溯声音来源仰头问道:“程如一!?”
  程如一没敢回应。他见严况神色虽紧张却无震怒,心说对方此刻定然还是无法不能视物,并没真的瞧见自己,而自己也不知袁善其这老王八究竟要做什么,还是不出声的好,不能让他拿捏了严狗子。
  见严况不为所动,袁善其反倒先开始慌了。
  他两边来回瞥了几下,开始担心严况并不那么在意程如一,那自己的计划还如何进行?思及此,袁善其立刻上前两步,伸手叩了叩墙上暗格,程如一脚下对应方位的地砖轰然洞开!
  程如一顺声向下望去,只见脚下暗格里竟是一排排的尖刺!自己若是坠落下去,定是瞬间串穿,必死无疑。
  而听见响动,严况只是戒备起来,却并无别的反应,袁善其更为失望道:“严指挥?你!?”
  “怎么。”严况也有意隐瞒眼盲事实,以免袁善其更加更无忌惮,但他虽不知眼前情景,却能确定程如一定是在他手里,便冷声道:“放了他。”
  袁善其颇为无奈,又神色冷冷扫了一眼被吊在半空程如一道:“嗯……严指挥真是镇定自若,这般场面也是波澜不惊。”
  高顶地牢烛火幽幽,扫过严况双眼,袁善其也似乎发现了对方神色有些不同寻常,便再度开口发问道:“严指挥可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寻常?也是,你在镇抚司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严况闻言不安,心中更生猜测种种,却不敢贸然开口只怕露出破绽。袁善其见他不语顿感挫败,便转而对程如一道:“状元郎,怎的不出声?哑巴了?”
  “程如一!”听袁善其此言一出,严况立即难掩紧张神色不由高声道:“说话!”
  程如一眼见隐瞒不下去,只得咽了口唾沫润润干透的嗓子,努力用最大音量简明扼要道:“这老匹夫想让我,证实你带死囚私逃出京,再用你,把韩相公也拖下水!你、你快把他杀了!”
  袁善其:“……?!”
  还不及袁善其回神,严况已至他身后,一手擒肩头另手扼住喉头!
  其余护卫见状不由紧张起来,程如一简直要大声叫好!了嗓子干得难受最后只咳了几声出来。袁善其更是欲哭无泪连挣扎都不敢,心一沉只能试着跟严况做最后一搏。
  严况五指紧扣对方喉头,欲要下手间竟有半分迟疑,袁善其察觉对方迟疑,趁机颤声道:“好,老夫要死,也得要你状元郎陪葬才行!”
  话音刚落,严况不由分神,袁善其立即伸手叩动机关……捆着程如一的锁链也登时收紧!链上钢刺裹压进皮肉,突如其来的剧痛疼的程如一没能忍住,登时痛呼出声。
  “程如一!”
  严况再顾不得其他,只将袁善其一把搡开奔向声音来源,程如一眼看着严况都要冲进那布满尖刺的深坑!不由咬牙大喊道:“停下!快停下!”
  “快……停下!严况停下!”
  看着下方之人足尖距离坑沿只差半步,程如一心惊肉跳瞪圆了眼。严况心中亦是乱作一团,却发觉了声音是来自上方,便不由自主仰头向上望去。
  程如一嘶声喊道:“别管我了!回头杀了那老东西!”
  “该死!”一旁的袁善其又气又怕,再叩机关,锁链运转持续收紧,疼得程如一再说不出话来,霎时失声惨叫起来。
  严况急得眼底渗透血丝,仰头间却忽感有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呜……”程如一感觉不单是皮肉疼得宛如凌迟,胸腔内脏更被挤压得快要碎裂,喘气间血水涌出嘴角,身上伤口也不住渗血,顺着链缝向下滴落。
  接连不断的血水滴落下来,竟有几滴落进严况眼眶,激得他下意识眨眼,然而眼睑连阖几下过后……
  严况眼瞳骤然感光收缩,而视线画面竟渐渐浮现清晰起来!
  恢复视力的第一眼便是程如一惨状,严况登时心急如焚,却没丧失理智,立刻回身直奔着操纵机关的袁善其而去。
  眼见严况目露凶光朝自己扑来,袁善其也顿时乱了阵脚,连连后退却无意中碰到了卡住锁链另端的机关……机关轮转,启动瞬间,铁链顿时不再收缩甚至渐渐恢复原状,却一圈圈脱落开来!
  程如一来不及反应,只觉身子骤然失重,登时宛若断线风筝般向深坑里坠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严况手疾眼快抓住锁链,另手攥紧链条下压,反手在臂上缠了几圈,足下稳扎后退,直直退到墙角才停下。
  程如一只觉天旋地转,还没被尖刺穿透,先被链条一松一紧的架势勒去半条命,浑身血水好似颠勺里的菜乱滚又窜,那滋味一如仙境变黄泉,仙乐走调成哀乐,水袖一扬成剑舞,寒芒闪闪尽头是那张熟悉脸孔,正咬紧牙关替他死死拽着救命链条。
  严况与那铁锁较劲,脖颈额角皆是青筋暴起,刚复明的双眼视线仍有些模糊,但仰头一看见对方他仍是不免痛心,忍不住大喝道:“程如一!撑住!”
  作者有话说:
  省流:小程和小严玩儿滑轮bushi
 
 
第120章 暂时得救
  “嗯……”
  程如一在半空被晃拽得想吐。心说而今竟遭这么大的罪,怕是自己这辈子做的孽恐怕还不够,应是还加了上辈子做的孽。
  “我活着呢……官人。”程如一艰难应道,也不知严况听没听清,于是又蹬了两下腿。
  铁锁发出细微声响,严况虽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也心知程如定是伤的不轻,他后背紧贴墙壁,努力思索对策。此刻他以身为墩坠着链条这端,稍有动作就容易脱力,叫程如一被尖刺戳死。
  严况动不了,也找不准合上地砖的开关,缠着链子的手臂已经发麻快要失去知觉,若等到彻底脱力……严况蹙眉咬牙不敢再往深了想,困局当前,他只得扭头望向布局之人——
  “袁善其,你到底要什么!”
  袁善其方才被扑过来的严况吓得发懵,此刻才将将回过神来,劫后余生除了庆幸更多是恼恨,见严况开口,他先是笑了两声,随即故作可惜道:“唉……太晚了啊,严指挥,你明白的太晚了……老夫现在……就只想要你的命!”
  程如一闻言不由得仰头骂道:“老胎神!日你仙人板板!”
  袁善其却不屑笑道:“严指挥,看在你我过去的交情,这个伶牙俐齿的状元郎就当做是老夫送你的陪葬吧?”
  严况拉着链条勃然怒道:“但凡我还有一口气,都会将你抓住……千刀万剐!”
  见严况发怒,袁善其怕他一气之下松手摔死程如一再转而来杀自己……思及此,袁善其连忙快步后退,直至地牢入口他才放下心来继续讽刺道:“你这白眼狼!啊……应该称呼你为白眼狗更合适?当初老夫把你从诏狱救出来,原以为你会是一条多么听话乖巧的狗,谁知道……你这狗还会反噬主人的呢!”
  程如一浑身疼的要命,脑子发懵,话听得也发懵。严况,被袁善其从诏狱里救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袁善其又道:“没想到啊,来找找何彦舟的麻烦还能在此遇上你们!你们两个……都不过是老夫的弃子罢了!死在一齐也算登对?”
  说罢,袁善其连忙带着护卫退了出去,程如一都甚至来不及骂,地牢大门便砰然合上了。
  “程如一……撑住!”
  眼见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严况仍旧不愿放弃,硬是将那锁链在手臂上又缠了两圈。锁链将手臂勒得无法回血,尖刺钻进皮肉,严况只觉这条手臂随时都要被那股拉扯给卸了去,可他还是没办法做到放手。
  一路走来,性命尽头最后一丝格外璀璨的光华,要他如何能亲眼看着其坠落熄灭。
  “我……”程如一刚想叫严况放手,却猛然想起了什么。
  严况不是失明了吗?那为何能那么及时冲过去拉住铁锁?
  “严况!”心有猜测,程如一唤了一声费力抬头望向严况,严况也闻声满头大汗抬眼看向他。
  无需过多言语,只目光相接一瞬,两人心下登时明了。
  严况立即抽出空闲那手往心口一探,竟正好摸出那天在销魂林里程如一塞给他的青鱼玉佩,便顺势捻玉佩高声道:“哪里?!”
  程如一回忆着方才袁善其的动作,确认后坚定道:“左面!距你横十砖远,从下数第十五个!”
  “扔准点啊官人!”
  程如一话音刚落,严况当机立断飞抛玉佩击向那块墙砖!
  青玉脆响同时轰然一声,程如一脚下地砖随之合拢,严况见状反手抛了锁链,全力一冲,猛扑上前一把接住程如一!身体再次失重,程如一险些直接晕过去,却又被最后落实那一下子疼的清醒过来。而强烈冲击之下,严况也心弦崩断脏腑沸腾,抱着怀中人一并倒在地上,抑制不住呕血。
  “严况……”程如一唤了一声,费力扭头只见严况嘴角有血面色惨白,顿时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严况两眼发黑,还是强撑意识,抱着程如一替他解锁链。
  “锁死了……”程如一看着严况被尖刺磨得鲜血淋漓的手掌,连忙出言提醒,严况也找到了铁链上的锁头,便将程如一轻轻放下,回身捡起剑砍断锁头,又将链子一圈一圈绕开,扶着程如一靠在自己身上。
  两人就这般寂静无言的倚靠在一处,此刻是哭是笑都没力气了,许久后是程如一先开口道:“严况……你怎么这么笨。”
  程如一想查看对方伤势,无奈自己也伤得极重动弹不得,只能歪头靠在严况肩上短短断断的叹息。
  严况正深吸气调息平复伤势,闻言不解道:“哪里笨,我没打中么。”
  程如一顿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费力伸手搭在严况手背上缓缓握紧。
  严况愣了愣,却听见程如一有气无力苦笑道:“都说我是灾星了……”
  “如今啊,还是要连累你跟我一起死了……”
  ……
  “什么破地方,连个枕头都没有!破琴弦也不说给老娘解开!”
  被关押在小黑屋里的林江月不忿喃喃,此刻的她十分怀念自己的大刀,更不免担忧其他人安危,在抬腿踹门无果后,她也只得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唉,去球……不知师兄程先生他们还活着没,韩相公也跑没跑掉也不知道,嘶……老东西下手真重,疼死老娘了。”林江月上身被琴弦捆着,干脆直接躺倒在地休息。
  近日赶路疲惫加上有伤,林江月迷迷糊糊真快睡着了,谁知正要睡踏实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弹了起来!
  屋内没灯,只有走廊灯光投射些微,林江月心说:应是送饭查岗的,那自己趁机干掉对方正好能逃出去!心有计量,林江月屏息立身门侧,门开一瞬抬腿就是一脚!
  一脚……脚踝被人钳制住了。
  “嗬,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李三娘正擒着林江月脚踝打量她,松手一瞬立即抖开折扇又挡下林江月一腿。眼见连番失利,林江月急得屈膝便向眼前人腰间顶去,李三娘见势不慌不忙侧身闪避,扑了个空的林江月险些向前跌倒,李三娘手疾眼快一把搂住她腰身将人带了回来。
  “你……!”林江月又气又恨,然而却觉上身手臂各处关节骤然一送,竟是那束缚许久的琴弦散落开来。
  “你是谁?你弄啥来嘞……”重获自由的林江月边活动筋骨边往后退。
  李三娘一拢折扇意味深长道:“来救你……终于是到了这一天咯。”
  林江月虽有不解,但还是凭借着廊灯看清了李三娘的样貌,立即肯定道:“你是刚刚跟着我小师弟的那个人!是我小师弟让你来救我的?!”
  “是,但也不光是他。”李三娘伸手扶了一把激动得又险些跌倒的林江月道:“底盘不稳,敏捷不足,蛮力倒是够大。”
  “诶多谢……嗯,你这话……”林江月眨了眨眼,总感觉这番点评听着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作罢,只拱手道:“在下林江月,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李三娘闻言面上笑开了花,但还是不忘纠正道:“我可是比你年长许多,老身姓李,排行老三,唤三娘就好。”
  “三娘……这称呼听着倒是耳熟。”林江月自语道,李三娘见状连忙打岔道:“好了好了,你不想见你师兄师弟和那姓程的小子吗?快些随我走,待会儿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毕竟这唐家堡也不是我开的。”
  “哦!对对对!”林江月兴奋不已,杏眼写满欣喜激动,连忙快步跟上李三娘,同时继续碎碎念:“我小师弟……我就知道,他不会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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