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嘉面色阴沉地站起来,“你倒是真敢一个人来啊。”
佘卫池没有再回答他,冷漠地看着周围环境。
他身后的大门没有关,风呼呼地吹,雪花飘进教室,冰碴混着灰尘落在邓嘉脸上,冰凉又刺激,他仿佛又回到那天在厕所里,他的鲜血和水滴砸脸上。
屈辱又疼痛。
邓嘉咬紧牙关,“那些东西…是你举报的!”
佘卫池无所谓地点点头,并不在意对方脸上的愤恨。
“是我。”
“让孟羿柯知道你的存在是我授意的,收集证据向上举报也是我做的,向二中领导反应你欺压、排挤其他学生也是我。”
这些话很像电视机里反派在主角临死前的得意流露,但佘卫池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击溃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毁掉他的前程,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佘卫池永远那么高高在上,身体里流着比他还倨傲的血。
一阵阵冷风吹过,邓嘉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热意在皮肤下涌动,心脏几乎要紧缩到停止。
恨,好恨。
他真的好恨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短短几天,家里的店全部停业整顿,连带他舅舅的超市也被牵连,现如今别说帮他们度过难关了,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爸在家里急得头发都白了,他妈更是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得安宁。
邓嘉想过找孟羿柯,这个局势,就算对面不想帮他,那也要一起拖着对面下水。
当时孟羿柯找上他投资自家产业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家里为了攀上这棵来之不易的肥肉,给出价格一再上涨,现下他孟家食品的产业几乎有四分之一和他们相关了。
他们倒了,孟家也跑不下了。
可是没想到孟拓为了撇清干系,硬生生砍了手底下的产业链,直接来了一招蜥蜴断尾保全自己。
这下,真的再也找不到救命的人了。
祸不单行,他以前在学校内干过的不体面的事被人举报捅到主任和校长那里,邓嘉见到过证据,直接将他死死钉在案板上。
他被停课在家,他的人生,他的一切,父母,家庭,未来,地位都被毁了。
都被毁了啊。
邓嘉瞪着佘卫池的眼睛生疼,他却感觉不到了,凭什么佘卫池做了这么多事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
既然,他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既然他活不了,那…
“上!往死里了弄他!”
邓嘉是嚼着名字喊出口的,话音落地的瞬间,他身边那些人的拳头也朝佘卫池冲了上去。
这些人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混混,可能是邓嘉拿着最后的积蓄找的人,一个个都是高大威猛的alpha,出拳都带着招式。
佘卫池勾腿踢开碍事的半边门,立刻调转方向格挡还击。
他从小除了读书,和那些兴趣爱好外,就是窝在训练场上训练。alpha大多性格暴躁易怒,每年社会上公布的犯罪记录里alpha的数量是最高的,为了释放压力和情绪很多alpha都会增加锻炼。
佘卫池和别人喜欢寻找不同的切磋对手不一样,因为家庭原因他很少接触其他alpha,专属的训练场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个教练,他看起来是在挥洒汗水释放压力,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伴随他的压抑感只会越来越严重。
嗜血和烦躁长久的堆积在一个地方,被不断压缩,最终只会在临界点爆发。
这群人拿钱办事,而佘卫池把人当沙袋,两边出手都拼着狠字。
对面有的拿着钢管、有的拿胶棒,佘卫池每挨两下,他就一定要还三下。
不一会,双方都挂了彩。
佘卫池稍弱势,手臂腿脚挨了好几下,可越是这样,他越能从中获得打架的舒畅感,从而出拳更猛。
躲过椅子腿的为首的人有些讶异,接到单子的时候说对面是个高中生,他混迹场子这些年倒不会因为年纪而轻视对方,只是没想到对面跟神经病一样,一开始冷冷淡淡,越打越兴奋。
这样不行。
他们人多,耗也要耗死他!
一声口哨下五个人换了招式,三个人成圈式包围住中心的人,剩下两个则退开,打算等前面的人消耗一波后再找机会动手。
外围的人沉了口气,一股气流往空气中升腾,氤氲环绕,直逼佘卫池而去。
alpha的信息素天生自带攻击性,会攻击除伴侣外的一切异性,用信息素压制敌人,显然是个好办法。
只是可惜…
空气中的酸味缓缓飘近,和三个人互殴的alpha,瞳孔微缩。
浪花点点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嘶吼着,咆哮着,挣脱了名为理智的束缚。浓厚的酒气几欲化作实质,强硬地涌进鼻腔,掠夺口鼻里的呼吸。
溺水的强烈冲击席卷而来,一股接着一股,就像信息素主人一样强势。
酒精几乎要扼杀在场每个人的大脑。
SSS级alpha的失控的信息素可以压制任何alpha。
好在佘卫池意不在这几个人身上,扰乱车轮战的站位后就及时收敛了信息素。
为首的人捂着喉咙,默默收紧虎口的钢管,和小弟使了个眼色,两边人立马忍着痛楚给他制造机会让位。
钢管在空中带起一阵劲风。
“乓!”
佘卫池脚尖勾过钢管,往下一压,踩着管子对着对面心口狠狠踢了下去。
为首的面部狰狞,佘卫池作势乘胜追击,伸手要抓他的头发。
“碰!”
佘卫池肩胛骨被棍子击中,发出肉骨的沉闷声,木头棍子当场应声断裂成两半。
为首的和小弟眼看得手,本以为他会回头攻击身后的人,岂料佘卫池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哼也不哼一声,保持原动作捞起地上的断裂木棍,作势要朝为首的人脑袋砸去。
疯了。
真他妈疯了!
为首的蹬腿用力往旁边滚去,激起一团尘埃,木棒砸在地面又断了一截。
邓嘉看见这一幕,反倒不那么生气了,心头的火犹如浇了一瓢冰水,冻得他指尖发麻发木。
对了,这才对了,佘卫池哪那么容易打趴,总归是要败在他手里才对。
他右手探向后腰,摸到冰凉的触感。
“妈的!”小弟拉了大哥一把,为首的看清楚状况后全身力气撞在佘卫池受伤的肩头,然后拽着小弟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真特么晦气,遇到两个神经病。
五个人一路往外跑,谁也没提钱的事。挣钱可以,得有命花才行,背上人命官司,那事可就大了。
一行人跑到校门口才慢慢停下来喘气,刚刚剧烈运动完空气中的冷空气灌到肺里格外难受,等他们眼前清晰了一些,又傻眼了。
空中的鹅毛飘扬落下,佘卫池摸了一把从后背蜿蜒到腋下的羽绒服缺口。
他嗤了一下,弯腰抚着肩头按摩,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紧张和庆幸,“可惜了,准头不好。”
“就像一年前一样。”
冒冒然惹怒敌人,又不能一击即中,反倒露出破绽。
邓嘉知道他这一语双关指的是什么,发麻的手指逐渐回暖,转变成高幅度颤抖,他能感觉到因为激动他的咽喉都开始充血了。
佘卫池嗅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让人不适的新笋味,不同于春雨新笋,这只有一股霉味,因为毫无顾忌的释放,冷风穿过都冲淡不了,反倒带到教室的每个角落。
他嫌恶的皱眉。
“是,你佘卫池高贵。可是你又和我有什么两样,一样的装腔作势。”
“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吗?当初不也灰溜溜的转学了吗?现在也!”
邓嘉的眼白泛着诡异的猩红,当初是佘卫池站着他跪着,现在总算是他站着佘卫池捂着伤口。
邓嘉缓步上前。
倏地双手高高举起,刀尖在雪光中发光。
“砰!”
“噗。”
鲜血滴落在雪地里,一条血线从手腕延生到小臂中部,流速越来越大,像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嘈杂声由远及近,有人叫,有人喊,佘卫池这个名字变得清晰起来,邓嘉的悲鸣和警笛一同响起。
佘卫池一脚踹开不管不顾要给他来第二下的人,邓嘉被击中小臂,又被这么来一脚,疼得要直不起腰。
佘卫池没什么作用地捂了一下伤口,然后抬眸看向地面的血迹,“还是不一样的,我准头还不错。”
“还行,一箭四雕。”
师柏用尽平生全部力气冲到佘卫池面前,紧随其后地是一群警察。
邓嘉被牢牢按在雪地里,吃了一嘴血雪,他眼珠子死死盯着佘卫池,半响在手铐发出啪嗒声后觉悟其中含义,浑身抽搐着大笑,任由血雪化在嘴里,整个人显得癫狂又极端。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啊…”
警察看他这样,直接放弃沟通,“赶紧拷上了带上去。”
“这人八成是疯子吧。”另一个警察配合队友压制。
警报声还在鸣叫,由远及近,救护车出现在视野。
佘卫池被师柏掺扶着站起来,肾上腺素带起的那股疯狂褪去后,疼痛缓缓上涌,他龇牙咧嘴的师柏都不知道扶哪好了。
“医生医生!”师柏急得跳脚,“真他爹的让你死这得了。”
佘卫池还有心情开玩笑,“死不了,小伤口。”
“这特么还小伤口!”师柏看着那巴掌大的口子眼皮狂跳,人都没有血色了,还小伤口。
况且…
邓嘉被压上警车,那削骨刀也被警察收起来了,两指长一把。
师柏对着他吼:“万一他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佘卫池沉默了一下,乖巧地低头认错。
医生上来抬人,师柏也帮不上忙,连忙让开位置,嘴里不停念叨叮嘱,“你们给他查查血,那个刀万一不干净呢。”
救护车和警车驶向医院,师柏坐在一边,低着头,他有很多话想问佘卫池,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嗡嗡嗡…”
“喂。”师柏接起来,马优达说了一句,听筒里响起一阵纷乱声,紧接着是班长的声音,“喂师柏,你现在在哪儿啊,表演已经开始了。”她顿了顿,“一班的佘卫池同学和你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成就
师柏憋了满肚子的问题和话,眼下却找不到一点空隙问出口,佘卫池的伤口仿佛还在他眼前晃,红成一片。学校那边的演出已经开始了,五班和一班的班长到处找他们两个。
表演开始的时间是下午原定的上课时间,虽然距离两个班的演出时间还有一大截,但两个人消失已经大半天了,谁也不能真正放心。
平心而论,这事是师柏他们不地道。
这是集体节目,十年校庆,也是高二最后一次最盛大的表演时刻,无论是落下不圆满的高中回忆,还是给两个班长负责人添麻烦,师柏心里都不舒服。
救护车一路疾驰到最近的医院,医院是上次师柏提到的那家私人医院,口碑好但收费贵,所以人不算特别多,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后,佘卫池走了VIP通道,很快就拿到了其他的体检报告。
除了手上的伤,佘卫池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没有太大问题,他本来就有训练经验知道怎么躲避攻击招式,加上alpha皮糙肉厚,身体素质好,几棍不算什么,只是青青紫紫的不好看。
唯一严重的是那个为首的给的一击闷棍,肩胛骨那里一道长粗的红痕看起来很是可怖,好在只是皮肉伤,没伤到内里,骨头虽然有些疼,但养几天就会好,这点伤佘卫池不怎么在意。
这件事情算得上是很严重的恶劣事件,陪同的警察本来想带着人回警局做笔录,但佘卫池坚持在警车里做完笔录,剩下的等邓嘉这件事有近一步的结果再说。
佘卫池目前在这件案子里是实打实的受害者,而且又有背景,人的底细他们也都清楚,负责的警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那佘同学注意休息,有任何事情或者消息都可以到局里或者打电话给我们说。”
下了警车,师柏精神还有点恍惚,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饶是很多事情已经变得清晰明了,消化起来仍旧困难。
大脑里的画面和信息一点点拼接起来,汇聚成若干条丝线,最后再在眼前串联起来,像数根丝麻在他手里搓捻成粗绳,牵着他走。
算起来自从遇到佘卫池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格外精彩。
以前他总会干些逃课、打架、泡网吧的事来冲淡上学的无聊和身体里的喧嚣,佘卫池走进他的世界后,他是一点没闲着。
身后汽车一声鸣笛把他从头脑风暴里拽出来,师柏摆了一下脑袋,下意识拉住佘卫池,“回医院…”
佘卫池反手牵住他,“不回医院,去学校。”
“现在?”师柏总算完全回神了,回头看了一眼司机,猜到是佘卫池叫的网约车,“可你的伤还…”
“我的伤没事了,他们还在学校等我们呢。”佘卫池晃了晃手机,按亮的屏幕上整齐排列了各个软件的消息。
师柏哑言,半响后拉开车门率先钻进车厢。
下车两人马不停蹄往学校大操场赶,在外围师柏一眼就看见表演服外面套着校服的马优达。
马优达焦急地原地转圈跺脚,余光瞥见两人后终于放下胸口大石,舒出一口长气,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他大爷的,早知道抬把轿子去接你们俩了,私奔了啊,这么慢。”
学校花了重金租了好几台贵音响,主持人播报的声音,进校门的时候师柏就听到了,现在表演到十八号节目。
来得及。
一班是二十六号,五班是三十号。
师柏蹭了把额角的汗珠,贫道:“知道得接还不来。”
“哎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换衣服吧。”
马优达把两人的衣服塞到他们怀里,自己则电话通知自家班长和一班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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