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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洲(古代架空)——松月行衣

时间:2024-06-09 13:14:06  作者:松月行衣
  凌景逸踩着地上的大石头,伸手一够就摸到了墙边,很快他就坐在墙顶之上,自上而下地催促。
  “快点,等下来人了。”
  段辰与凌景逸身量相比,矮了一个头,站在同样的位置努力踮起脚尖,却始终碰不到。
  身后脚步声逐渐清晰,巡夜的人来了。
  段辰急得在下面蹦跳,慌乱中几次站不稳,凌景逸弯下腰去抓段辰的手,身子仰后把他拉了上来。
  暮色四合,凌景逸和段辰趴在墙头,巡夜人并未发觉异样,匆匆走过,直到声音消入黑夜。
  薄薄的汗透过衣裳,脖颈处贴着湿凉的乌发,段辰歪头去看旁边的凌景逸,黑夜中,煽盖着浓卷睫毛的眼睛,清透明亮。
  “他们好像…唔唔...。”
  凌景逸一只手从后头,揽过段辰肩膀,把他压在自己臂弯下。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见他安静下来,于是对他打了个嘘声的手势。
  原本离去的巡夜人再度复来,书院禁制森严,巡夜人四处散落,前脚刚走几个,后脚又至。
  巡夜人提灯在周围照探,好在此处野草荒芜遮挡大片,他们并没有继续上前,看了会就走了。
  凌景逸与段辰靠得极近,凌景逸大手还揽在段辰肩头,屏气凝神间,注意力全被吸引,他有些不自觉地捏紧指节,所触之处温软,不再似从前那般干瘦。
  顺着视线看去,段辰脸颊处嘟起,之前尖尖的下巴也开始圆润起来。
  长出来一些肉了。
  长街十里,天灯如昼,人嬉马嘶,不绝于耳。
  人群的中央一粗眉大汉,左手握住木把打耍,右手提起脚边的陶酒缸,咕隆咕隆仰头喝灌,大股的酒水流下来,衣服前襟湿透,地上也已堆了一大滩酒渍。
  呼啦一声,裹着棉布的木把被燎袭,火光大作,惊呼声迭起,人群四散着逃躲。
  后方的人还以为是在为表演欢呼,吵吵嚷嚷往前涌去,段辰被逆行的人群冲到了前头。
  跳动的明焰直冲面门而来,在闭眼那一刻,段辰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糊焦的味道,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灼伤时,衣领一紧,后脖子被一股力量提溜起来。
  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慌神了片刻,段辰看到凌景逸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还没能等,继续仔细观察,他就被强硬地拉离。
  “凌公子。”一道轻柔的女声正正响起。
  迎面而来的女子,身穿淡粉色襦裙,披散着细柔乌发,鹅蛋脸上柳叶眉弯长,脸颊处酒窝清浅,面容娇俏不失端庄。
  江安城世家大族众多,其中季家当朝新贵,新任季家家主品级仅次于同帝王打天下的金家,季家二少爷入仕之后更是赈灾有功,邀约去过帝王家宴,据说陛下有意,将平姚帝姬嫁与他。
  此时来的人,正是季家的大小姐季茗岚。
  凌景逸刚刚在街巷处,就已经远远地看到她。
  因为与季茗岚不过是点头之交,所以也没有上前去打招呼,但没想到她会前来。凌景逸礼数周全地朝她,微微作揖。
  “这么巧吗?大家都在。”
  男子轻摇折扇,缓步前来,身前的玉佩叮当作响,面容俊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染上了红色,走近还能闻到丝丝酒味,身形摇晃但行走时极稳,潇洒风流。段辰认得他。
  凌景逸性子冷淡,无甚好友,但是在来书院的第一天时,凌景逸就和他一起去了草场看箭猎,此后也经常与他一起饮酒作赋。
  “哟,小书童也在呢!”何晏屿眼前一亮,欺身逼近。
  段辰惊瞪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黑影,连连后退。正好碰到凌景逸肩膀,脚步一转,撤到凌景逸身后。
  何晏屿轻笑一声,见好就收,转过来朝凌、季揖礼。
  “我听说今日在玉宝楼有聚宝大会,热闹非凡,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季菁岚率先开口。
  聚宝大会一年一度,彼时大洲上奇珍异宝尽数涌现,凌景逸此行,其实也是想带段辰去玉春楼。到时候这个傻不愣登的小子,肯定惊掉下巴。
  季菁岚既然已经开口了,凌景逸也没有理由拒绝。
  二人礼貌道:“那就叨扰姑娘了。”
  玉宝楼有一千金台,千金台上有一盏灯,名为天灯,天灯明时,便有一件宝物易主。
  此刻天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段辰坐在二楼雅座之内,见面具人呈着盖着黑布的宝物,走上了台子中央,锣声敲响,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黎洲毛笔,狼王毫毛所制,乃前科状元邓铭鸢,一笔定风波时所用。”
  三年前,朔风残部在墨河发动袭击,一路北上,地处决洲的瑶光城奋力抵抗,但敌人来势汹汹,眼看城门就要失守,城中三万百姓落入水火。
  邓铭鸢恰逢南下巡访,得知此事之后,大笔一挥,著下文章,轻骑带着纸张来到朔风统帅的营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胜券在握的朔风人会就此收兵。
  可是奇迹发生了,朔风残部在瑶光城外,驻扎的营地陆续撤退,不知所踪。
  同时久经大旱的南方,迎来了一场甘露,百姓们纷纷跑到街上,跪地呐喊。
  从此,邓铭鸢这个名字,响彻了中洲大地。
  段辰虽没读过几年书,但听说过邓铭鸢,对他的事迹也是心驰神往。
  听到是他定风波时所用之笔,登时集中注意力,脑袋伸前了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错过。
  凌景逸的胳膊被轻碰,何晏屿坐在凌景逸右边,用下巴向他点颌示意,笑眯眯道:“看你家小书童,似乎蛮喜欢这只笔的。”
  凌景逸微微侧首,他自是捕捉到了段辰不一样的反应,紧撺到皱起的裤子,身子直挺挺往前倾,眼睛里的亮光忽闪忽闪。
  “喜欢又能如何,段铭鸢的笔争抢的人不知有多少。”凌景逸冷哼一声,挺前身子,挡住何晏屿的目光。
  何晏屿轻笑,不再说话。
  黑布掀开时,台下噤声一片,竹胎漆艺,黄色漆地上绘以流云彩纹,疏朗有致,寓意:“笔下行云流水,前程无边无量”
  笔下行云流水,前程无边无量。
  邓铭鸢年少得志,庙堂平步青云,民间佳话传颂,历经众多不过才二十三年岁,台下出价的人不少。
  不单单只是敬仰邓铭鸢,很多也想借着这句话沾沾光,期望自己也能如邓铭鸢一二。
  段辰越来越震惊,脑子里算着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想都不敢想。过了一会,随着价位的攀升,喊价的人稀稀零零。
  敲锤两次之后,挺着大肚子的富态男人,脸上跃显得意,大拇指轻摩带着的青玉指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正在这是,耳边清冽的声音响起。
  凌景逸出价了,自聚宝大会开始到现在,凌景逸都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偶尔端起茶盏眯上几口,段辰还以为他对这里的宝物都看不上呢。
  几轮拍价过后,凌景逸拿下。
  富态男人朝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吹着胡子,愤然拂袖而去。
  段辰看着毛笔被装在盒子里,由面具人端着走上二楼,皮靴在木板上作响,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靠近。
  “啪嗒。”盒盖打开。
  与段辰只有半臂距离,咫尺之间好像能看到,邓铭鸢握着它时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千军万马铁蹄翻飞,都不极眼前一尺。
  隔着漫长岁月,段辰心中开始激荡。
  凌景逸接过盒子,拿出毛笔在手上试了试,随后抛递给段辰。
  “一篇文章就能让朔风军退兵,荒诞可笑。”
  段辰用双手接捧过,用袖子拂了拂放置毛笔的红木盒,恭恭敬敬地塞入袖子当中。
  这一幕被凌景逸尽收眼底,嗤笑声飘入段辰耳中。
  段辰埋头整理不做理会,凌景逸就是这样,邓铭鸢不费兵卒就击退敌军,他的英勇事迹大街小巷广为流传,这是大大的圣人,他的物品当然要好好保管。
  夜色渐晚,聚宝大会落下帷幕,陆续有人从座上离席,四人于玉春楼门口分别。
  凌景逸和段辰是偷溜出来的,明日还有早课,需得晚上回去,何晏屿因家中有事,向学堂请了大半个月的假,知他们俩定是偷逃出来,打趣道:
  “月黑风高,你们回去可要小心点才好。”
  凌景逸面色不改,平淡回应:“多谢何兄关心,在学堂也时常关心何兄的婚事,望能早日结为连理,定会前去讨杯喜酒。”
  何晏屿这番回家,本就是因为家里两位,硬要给他介绍什么婚事,他大好年纪,恣意风流,那里受得了被人管着,所以这不出来借酒消愁。
  凌景逸这么一说,他又是悲从中来。
  “时候不早了,何兄你送季姑娘回去吧。”
  季菁岚望向凌景逸,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何晏屿抬手笑道:
  “季姑娘,日后还能再聚,到时候再好好玩个尽心。”
 
 
第08章 
  灯笼挂满长街两道,暗夜如长昼。
  段辰走上拱桥,点点星光在缓溪蜿蜒处流淌,无数的河灯从上游处漂来,火光映得河道通亮,也照得段辰脸微微发红。
  凌景逸走下桥,才发觉段辰没有跟上来。
  回首望去,看见他远远地站在桥上。
  穿着厚厚的棉服,这让他想起了初遇段辰时,洗得发白的麻布衣,旧的仿佛要散架的衣袖,还打上了好几个补丁,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宛如被人击落的小麻雀。
  “凌景逸!”
  “你看。”
  欢欣惊喜的声音,隔着茫茫人海,透过万千喧嚣。
  凌景逸面上依旧无波无澜,转头向段辰指的方向。
  诺大的京城,这样的河道,这样的河灯有很多,于凌景逸来说,他看过更加盛大,更加隆重,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庆典。
  每每遇见,世人长跪祈福,虔望天官护佑。
  凌景逸从来都是心无所动,于他而言,神灵不过人们心中杜撰,既是虚假,则无愿可请。
  这次不知为何,却是一反常态。
  当凌景逸站在河边,端着花灯,他自己都愣了片刻,无法相信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凌景逸,凌景逸,你说在这边放怎么样!”
  “凌景逸,你快过来!”
  “凌景….。”
  在不停地叫唤声中,凌景逸似忍无可忍一般,蹲下身子,把灯一把推入水中。段辰也不含糊,柔慢地把底部泛着粉光,轻盈绽开的荷花状灯,放置在河面上。
  水波一圈连着一圈荡漾,花灯顺流而下,汇入河道。
  段辰赶忙紧闭双眼,微仰起下巴,手掌放在胸前合十。
  片刻,等到段辰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凌景逸覆手于两旁,身姿挺直端正,如墨般的眸子好似雾蒙着水汽,凝视前方,低沉声音道:
  “走吧。”
  自玉宝楼回来后的一日课时,段辰如往日般,坐于桌边的软垫上,等到凌景逸需要他的时候,他便上去搭把手。
  夫子在前方孜孜不倦地讲着,到了激昂高涨处,情绪顿时铿锵振奋,声音如雷贯耳,段辰端正地坐着,看似专注认真,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时在慈幼堂,跟着山下村庄中的夫子上过几年学,那会他对读书兴趣颇深,但慈幼堂孩童众多,吃喝都是问题,怎么有多余的钱财上学。
  于是一日午后,段辰自作主张断了学业,为此礼哥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最后段辰妥协继续回去上学,不过能在课后和礼哥他们那些大点的孩子,去庄子里帮忙做工赚钱,直到后来老和尚不在了,慈幼堂走得走,散得散,段辰也在路途中和礼哥、阿凝失去了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莫说当时学到的,就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了,况且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有闲情读书识字。
  哐哐两声,凌景逸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不算大的声音。
  旁边的段辰准确捕捉,他立马拉直身体。
  看了看墨盘,满的。转而瞅了眼纸张,够用。
  段辰迷惑地睁着眼睛,发出疑问。
  “听课。”凌景逸目不斜视道。
  段辰先是愣了一下,凌景逸话语简单浅显,但他心中不甚明白,为何突然让他听课。
  不过他还是哦了一声,答允。
  三刻钟竟如此漫长,蓄着山羊须的白发夫子,收拾书籍离开学堂时,段辰只觉得头昏眼花,身子酸痛不能自已。
  中途他不是没有懈怠偷懒,每当他悄摸着走神,凌景逸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揪住他,断断续续竟也竖耳听完了一整节课。
  回去的路上,穿过小石曲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凌景逸冷不丁开口:
  “你不是喜欢邓铭鸢的才华吗,怎么才学一点就不行了?”
  段辰:“夫子讲课太难懂了,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高深,对很是高深。”
  我大字不识几个,哪里学得会这些,段辰心想。
  “拿着。”
  一个黑物从前方抛置过来,段辰伸手慌乱去接。
  日暮昏暗,石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密密兰草遮住了大半,明暗交错间,段辰端详着手中的物件,通体棕黄,隐隐散发一股檀香,光滑的笔杆有一凹凸不平处,段辰定睛一看。
  篆书细细刻着三个小字。
  “邓铭鸢。”
  是邓铭鸢的笔,一瞬间的喜悦奔涌上来,立马被心中疑惑、讶异,压了下去,段辰探前身子打量凌景逸脸上神情。
  面目舒展,看不出喜怒。
  为何突然把这只笔给我了,段辰并不觉得这是一时兴起,他可是见过拍卖会中凌景逸不停加价时的神情,嘴中轻吐一串串令人咂舌的数字,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胜券在握。
  “以后课时,你便跟着一齐学文识字,不准发呆,不准走神,课后我会抽查你,如有懈怠必严惩。”
  一句话毫无征兆砸落下来,段辰急忙追上去,道:“为什么?”
  凌景逸顿住脚步,板起了脸:“学文识字可修养身心,也能在世间谋得方寸之地存活。”
  段辰脱口而出:“现在不也是存活得很好吗?”说完,立马品出话中怪异,懊恼得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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