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却万万不可能在柳彬郁面前表现出什么,于是韩邺道:“他让我来教你。”
柳彬郁点点头,紧接着听见他说——
“打一场吧。”
柳彬郁:“?”
你都化神了,当初跟我同一境界时都不在话下,何况现在?
况且,他问凌师兄的问题里面好像不涉及这方面吧!
***
时间就这么过去,凌屿洲的固魂进度稳步提升,韩邺的神魂也在一定程度上被修补,一切发展都和预想中一样。
此外,双修固魂对韩邺经脉造成的痛苦虽然难捱,但也的确促进对灵气的吸收,二人本就极快的修炼速度更是飙升。
凌屿洲在最末一次的炼虚期比试后彻底固魂,很快就化出分身,并将其派往东洋。
大比这边,因参加炼虚期比试的修士数量不多,凌屿洲在擂台上花的时间也不多,当他率先结束这一层次的比试、以凌霄阁弟子的身份拿下头筹的时候,尚且还处于炼虚大圆满的阶段——这是他压制灵力没有破境的成果,因为大比中途破境便不能继续之前境界的比试。
韩邺之前是化神初期,便没有压制修炼速度,直接在大比过程中一路突破三个小境界,作为观众的修士们目瞪口呆,只道韩邺前天还是化神中期,怎么打了三场就突破到化神后期?十年后回来居然比当年更强了,这修炼速度真是羡煞人也。
这天,是化神期的最后一次比试,果不其然,韩邺的对手是那位来自水清境的化神期大圆满。
而这时,由于韩邺在大比之外天天找凌屿洲双修,又有本就极其出众的破境速度,居然也在不久前突破到化神期大圆满。
比试开始之前,就有少数人在私下议论,说这人是不是修了什么妖邪之法采补之术,奈何空口无凭,韩邺全身上上下下又毫无入魔迹象,便也只能在背地里嘀咕几句。
凌屿洲也坐在台下,看了化神期的这最后一场比试。
——他还依稀记得,韩邺当初说要将这人打个半死,给自己出被使阴招的那口气。
听上去猖狂得很,凌屿洲勾了下唇。
台上,韩邺已和那位水清境修士缠斗起来,这时凌屿洲尚未在那人身上感受到浊气。
这个情况也并不出乎意料,就算是使用违规法器的那位,之前也并未露出过端倪。
准确地说,是所有水清境弟子,包括带队长老,都不曾显露出不对劲的地方。
凌屿洲感受到浊气也只是一瞬,只有那人被法器反噬的瞬间。
也许在重创后才会暴露几许。
韩邺对上的这位修士已在化神期大圆满停滞多年,阅历丰厚,战斗经验丰富,在其他观战者眼中,按照常理,韩邺自然是没什么胜算的。
可他们也偏偏知道,不能用寻常标准去衡量韩邺这个怪物。
就看这台上,这这这——
“轰!!!”
刀影横过,恶风袭来,白面修士的身体倒飞出去!
作为化神期修士,反应自然也不会太慢,只见他于空中翻腾了好几圈,在快要跌下台的那刻还真硬生生止住,落在擂台的最边缘。
凌屿洲听到周围众修士呼出口气的动静,却并不像他们一样,以为是水清境的人运气好。
因为他注意到韩邺微勾的唇角。
大概是要使坏了,凌屿洲心道,韩邺现在占据了绝对优势,这是要开始践行那句……“将人打个半死”?
他略微坐正,仔细感受空气中的波动。
场上,白面修士刚落地还准备松口气,却在半途浑身一僵,凭直觉侧身闪避。
可已经来不及了,两道强劲的气浪狠狠抽向他,将去路统统堵死!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本命法器竖在身前,生生受了其中一道。
“!!”
暗红色灵力似乎比寻常修士的灵力凝实很多,被击中的那刻,尽管不是直接打在身体上,却还是有种前胸塌陷的错觉,仿佛胸骨、甚至肋骨上都在一瞬间布满裂痕。
疼痛之中,他恍惚感受到另一道气浪从身后袭来,便下意识往里面一滚。
这一下,又让他从擂台边缘滚到中央。
凌屿洲看着韩邺将人抽来抽去,听着身边观众终于没忍住的私语声,不由有些好笑。
私语的内容不外乎是——
“这也太强了吧,可他明明只是刚升到化神大圆满……”
“韩邺今天怎么这么不干脆,往常都是能一刀了结就直接完了的,还用什么气浪,怪哉,怪哉。”
“不知道,不过终于能看久点了,他平日里都没出过几招呢,有时候都不用刀,直接踹人下台。”
韩邺将每次攻击都拿捏得刚刚好,甚至快到让人无法分心说出“认输”二字的地步,台下修士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还这么会折磨人。
凌屿洲感知到白面修士周身越来越混乱的灵力,默默凝聚起心神。
终于,一旁的水清境长老看不下去,代自家弟子喊了停。
韩邺转着刀柄,终于没再以刀锋甩出气浪,却是一个回身,将白面修士直踹下台。
水清境长老:“你!”怒不可遏。
台下众修士:“……”大开眼界。
也不知道韩邺附了多少灵力在这一脚上,白面修士倒地吐了口血,居然一时半会没能起来。
在满场吸气声中,凌屿洲面色如常。
只有他知道,在这最后一刻,熟悉的浊气又升腾起来。
不过,感受到浊气的时间极其短暂。
凌屿洲身边忽地一凉,是韩邺跃下带出的风。
青年收了刀看他,梳成高马尾的黑发在风中扬起,对凌屿洲露出一个笑。
这一笑,满身狠辣张狂的气场就成了卖乖似的邀功。
“凌……师兄,”他在称呼时有极其细微的停顿,“这一局,怎么样?”
第109章 不安
凌屿洲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青年。
身姿笔挺,利落洒脱,一副意气风发的骄傲模样。
“……”他倒是没想过,韩邺还会问自己这个。
柳彬郁坐在凌屿洲身后,也是趁着闲暇时间来观战,此时此刻同样不能理解……韩邺到了凌屿洲面前,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还师兄,哪门子师兄?你不是天华门的人么?!
向凌屿洲请教得越多,柳彬郁就越对他尊敬,此时见韩邺乱认师兄,有些无语,但很快心念一转。
凌师兄虽然看上去好相处,实际要求却半点都不宽松,从来不会在指点评价时放低标准,态度更是能称得上严格。
就拿刚刚那一场来说,韩邺早就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却不知为何把战线拉得那样长,即使最后赢得漂亮,用的仍然不是最稳妥的方法。
修士在战斗的时候,理应速战速决,避免一切出现意外的可能。师兄教导他时,也常常让他注意战斗中的消耗,强调将每一缕灵力都发挥到极致。
韩邺如此托大,居然还好意思主动找师兄指点。
早在十年前,柳彬郁就对韩邺的天赋性格有所领会,是以如今再次被甩到后头,也仍然能以平常心看待。
只是不久前被人以传话为由约出来、莫名其妙痛打一顿的记忆过于清晰。
总之,他现在很乐意看韩邺吃瘪。
回想师兄指点自己的画面,柳彬郁纵然性情温和,也免不了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错。”
“?”柳彬郁的目光凝滞了。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惊得微微张嘴。
凌屿洲上下扫了遍韩邺全身,又补充道:“但要注意安全。”
“……”柳彬郁后知后觉将嘴巴合拢,却克制不住地嘴角微抽。
师兄……师兄你……
不、不对。
柳彬郁忽然想到了一个原因。
如此宽纵,想必是因为韩邺并非凌霄阁弟子。
对于其他宗门的人,自然犯不着多费心思说些什么。
没错,一定是这样。
然后便见凌屿洲对韩邺说:“好了,走吧。”
韩邺点点头,笑得有几分得意,万分听话地跟着凌屿洲走了。
柳彬郁:“……”
他环视整个场地,发现台下几乎所有修士都还没离开座位,只有这二人率先向场外走去,一前一后两个背影距离极近,显得十分惹眼。
这时,他听到身边人窃窃私语。
“原来传闻是真的……当初天华门弟子说韩邺跟这中州来的关系好,我还不以为然……”
“是啊,现在想来,也许是在外游历的那十年里遇到的吧。”
“对对,我还听说我们师兄来西境,最先做的居然是陪韩邺去天华门,然后才是到咱们凌霄阁,这般关照,大概早已相识、交情颇深。”
柳彬郁一向不关心八卦传闻,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些,眼下知晓前因后果,倒是终于能跟自己和解了。
原来如此。
他就说,师兄这般人物,定是不会有偏袒的。
***
仙门大比始于仲秋,结束的时候,季节便已经到了冬天。
虽说固魂化出分身的目的早已达到,二人的双修却一直没停。
大概是停不了了。
凌屿洲披衣起身,看到窗外居然开始落雪。
他眉头微微一蹙。
连西境都开始下雪,东洋更不必说,大概已经冰封十里。
这种天气,对中低阶修士不太友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韩邺在靠近。
凌屿洲本还准备转身回去,只是韩邺见状抢先一步,从凌屿洲身后环住他的腰。
“……”
凌屿洲顿了顿,抬手按在韩邺手臂,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一抱,”韩邺紧紧靠着凌屿洲,深吸一口乌发间的香气,也问他,“怎么不继续?”
凌屿洲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只是韩邺看不见:“双修过度会导致灵力不稳。”
不论如何,双修加快灵力吸收的效果永远不会变,为了尽快提升实力,二人双修的次数甚至比之前更加频繁。
除了单纯的双修之外,他们有时候还是会通过这种方法进一步固魂,这就导致凌屿洲进境的进境速度会略慢一些——因为在固魂的时候,凌屿洲主要是增加魂体与肉身的联结、增强魂体的凝实程度,而加速吸收的灵力在倒灌时虽然痛苦,却都会化为实实在在的修为。
如今,凌屿洲已恢复到大乘初期,跟扶湘境界一样,而韩邺则是炼虚中期。
不过在外,他们还是会用隐藏修为的法术,毕竟这个突破速度过于吓人。
另一边,凌屿洲分身已混入水清境范围内收集信息。此外,如今距离护魂游还有一小段时间,考虑过后,凌屿洲干脆决定和其他人一起去东洋。
护魂游,这是三千年前的一项经典仪式,将近年关时举行,腊月二十四之前结束。当时噬魂教教众泛滥,除了围杀凌霄阁弟子之外,也会在凡间故意制造灾祸,修真界便专门成立了这么个仪式,各大宗门派些人马,每年下去巡游一回,也能让凡间更安宁些,过个和乐欢喜的年。
到后来,噬魂教销声匿迹,护魂游却因为成立时间久远、意义重大而被保留下来,再加上凡间仍然不时有恶性事件发生,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还是会派修士去各个地方看看。
今年,东洋,凌霄阁去定了。
凌屿洲按着韩邺的手,心思转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韩邺如今算是越来越黏人了,虽然不再表现出对柳彬郁的不爽,却在行动上更加黏糊。
韩邺动了动手,反过来和凌屿洲双手交握,低声道:“按照我们现在的效率,再勤快些,说不定能让你在抵达水清境之前突破到渡劫期。”
别的不说,凌屿洲这副身体实在是得天独厚,集齐各种极品天材地宝,不但修炼速度快,还无需担心容纳不了强大的神魂。
忽然,只听“咻”的一声,一封飞书疾速传来,眼看就要直接撞进屋里,却又在最后一刻稳稳停在窗外。
韩邺无声皱眉,看着飞书的眼里闪过寒意。
又来。
柳彬郁有完没完,上次刚好双修完也就算了,今天……今天他还想再来一次,要是真被这人打断……
连韩邺自己都没发现,他想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凌屿洲最终不答应他的那种可能。
不过,若是深究这个,那还得归功于凌屿洲这段时间对他太过纵容。
韩邺有时几乎都要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有些不安。
怎么会这么好,怎么能这么好。
说到底,他对凌屿洲而言的确是小辈,相识不过几个月,当初表明心意也是被发现了不得不说,否则肯定会拉长战线,直至拥有十足把握。
他那时候说,心里自认是毫无希望的。
明明是似云似雪般的人物,高雅秀逸,博闻强识,还是修真界第一宗门的祖师。
这样一个人,合该站在遥不可及的高岭山巅,不沾情欲,不染红尘。
为什么会轻易答应他。
又为何如此纵容。
越是这样,他就越担心。
担心只是无意间惯着自己,实则不含亲昵,无可无不可。
于是他做出许多……他自己看来都觉得僭越的事。
本来是想试探凌屿洲对亲密的底线,最后底线没试探出来,倒是发现自己能做的居然有这么多。
也正因如此,小小柳彬郁,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只是……为什么。
韩邺看着凌屿洲拆开飞书,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目光在书页上匆匆一瞥,却忽然停滞住。
不是柳彬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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