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眠狼狈收回视线,心情愈发低落, 精神恍惚。
大约半个小时后, 季司宜带人回来, 好巧不巧,贺检雪和任嵛君后脚也回来了。
盛听眠站在地上, 眼角余光望向另一匹马, 看着姐姐在马前护着任嵛君下马, 再一同有说有笑走过来。
她失神般看着姐姐,人来到跟前也不知道。
马被饲养员牵走, 贺检雪从另一侧走过来,一眼便看到她的妹妹呆呆站在护栏外面,马术头盔、长靴、马裤和护具护甲等装备一应俱全,如此精简干练的装扮却被她穿出林黛玉的忧郁感。
贺检雪看出她兴致不高,上前问:“不开心?”
盛听眠看到她站在面前,又看了看一旁的任嵛君,视线迟滞般缓缓瞥向角落,言不由衷道:“没有。”
她怎么会不开心,不就是姐姐要结婚了么。
她大不了以后少和她来往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伤心难过一段时间。
她早该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检雪给任嵛君使眼色,让她先进去,人走后,她问:“是不是因为姐姐冷落你?”
盛听眠含着气:“不是。”
多多少少是有气的,贺检雪听出她的幽怨,叹了口气,“刚刚是姐姐做的不对,你不会骑马,就让你一个人在旁边拍拍照。”
“那姐姐现在教你?”
盛听眠饱含委屈盯着她,一时间心情有些烦躁,讨厌她像大人一样哄自己,又讨厌自己在她眼里跟小孩没什么两样。
“怎么教?”但她心底却又是渴望和姐姐拥有独处的机会。
她是羡慕任嵛君的。
十分钟后,盛听眠站在一匹马前,前后左右都有人围着,她被姐姐托着臀率先坐上去,戴着手套的手刚握紧缰绳,下一秒身后就贴上了姐姐的身体。
暖和的温度渡过来,还有姐姐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
盛听眠握住缰绳的位置收拢一点,好让姐姐握住更多位置。
季司宜拿着相机出来,本还想着给她和听眠妹妹拍照,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听眠妹妹就和贺检雪又骑上马了。
她无奈给她们拍了两张照,纪念一下。
低头一看,这质感、这样貌和绰约身姿,在一望无际的草坪背景下,宛若大片。
马场俱乐部的围栏里,盛听眠被姐姐带着骑了一圈,跨越障碍栏时,她屁|股颠了起来。
身后的某人倒好,跨越时直接踩马镫立马。
“……”呜呜。
带任姐姐时,她就是护着带出去踏青,到她盛听眠,就是为了颠她屁|股。
盛听眠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
转了两圈,贺检雪问她:“会不会怕?这是控马,操控马跳跃障碍,体验之后你会爱上马术这个运动,以后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来这玩。”
盛听眠现在没有心情学骑马,“姐姐,我想骑出去看看风景。”
她只想和姐姐安安静静欣赏一会风景。
贺检雪深深看她一眼,“好,姐姐带你出去转转。”
马场俱乐部外是一座小山丘,满目青葱草坪,辽阔苍茫。
“这几天心情不好吗?”贺检雪开口问,“是不是唱戏唱累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说还好,她一说,盛听眠想起这几天的事情,香水,玫瑰花还有看似是私人饭局,实际上是约会的聚会。
“姐姐……两个女人也能生孩子吗?”她到底还是问出来。虽然她不懂,但潜意识里又觉得不是没可能。
不然人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贺检雪意识到她极有可能是听到了她和任嵛君的对话。
“可以,做试管。”
任嵛君提出的这个筹码确实诱人,联姻除了达成强强联合的合作关系外,后代子嗣也是双方重点考虑的一环。
盛听眠揪紧缰绳,脸色煞白,眼神涣散,一时间心乱如麻,“那……你和任姐姐是打算结婚了吗?”
贺检雪从身后搂紧她,她看不到眠眠的神情,只知道眠眠身上的香气如同牵魂散一样牵动她的神魂。
但她们的身份横亘在中间,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说出那份感情。一旦说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就变成了图谋不轨。
眠眠会怎么看她?虽说眠眠家境不好,但也是在爱的环境下成长,她并不缺爱,也不缺监护人,她小姨是阅历几十年的成年人,难道真的会祝福她们这样年龄差距十年的姐妹白头偕老么?
怕是会吓到连夜带走眠眠,和她断绝关系吧。
贺检雪深呼吸口气,克制着情绪,淡声道:“在考虑中。”
盛听眠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滴泪无声无息砸到马背上。
“挺好的……”盛听眠语气平常,“姐姐你喜欢她么?”
“谈不上喜不喜欢。”贺检雪目光聚焦到眼前纤细的脖颈上,“联姻而已。”
“联姻?”盛听眠听到这个词马上回过神来,“你不是出于喜欢任姐姐才和她结婚吗?”
贺检雪笑了下,“一定要喜欢才能结婚么?”
盛听眠听不明白她的话,她只知道结婚是件大事,是和对方共度后半生。
“如果结婚不能选择喜欢的人,这样婚姻还会幸福吗?”
“姐姐……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要选择霍霍你的婚姻……”
盛听眠面无表情涌起泪水,“婚姻应该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白头偕老,就像玉簪记里的陈妙常和潘必正那样。”
在哀伤萦绕她眼眸时,身后的人将她拥紧,盛听眠察觉到姐姐正窝进她颈窝,贴着她耳垂。
“妹妹,其实姐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盛听眠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比如迫于某种压力,姐姐必须联姻,转而心疼起来,她帮不上忙,“一定要结这个婚吗?可不可以不结?”
贺检雪安慰她:“能不能成还未确定,姐姐只是在和她相处中,不要担心,如果不适合,姐姐不会将就和她结婚的。”
“……”
盛听眠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胸口更加赌,原来姐姐是这个意思,她根本不是迫于外界压力而联姻,而是挑选最合适的妻子。
换而言之,她是在和别人相亲。
盛听眠暗暗生闷气,但又忍不住试探:“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盛听眠脑海里闪过姐姐喝醉吻上自己那晚,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是谁?”
贺检雪盯着她倩影,“她是个小姑娘。”
盛听眠眼睫颤了颤,攥紧缰绳,小姑娘……
“姐姐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她年纪太小,怕吓到她。”
“你跟她说过吗?你怎么知道会吓到她?”盛听眠追问,“万一,我说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你怎么确定?”
贺检雪反问她,见她回答不了,转而问起:“还想继续逛吗,不想的话,我们回去?”
盛听眠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放弃。
回到马场,盛听眠从马背上下来,第一时间看向姐姐,见她神色和平常无异,心下反倒复杂起来。
/
骑马出了汗,盛听眠跟着贺检雪去专门的淋浴房洗澡。
马场俱乐部很大,她才知道刚刚骑的那匹马是姐姐养在马场的马。还吩咐教练,让她以后要是想过来练马术,可以骑她的马。
抛去别的不说,姐姐对她确实挺好的。
偌大的淋浴房只有她们两个,盛听眠进去之后听到隔壁传来淋浴声,知道姐姐在隔壁,她也就放心洗澡了。
只是洗着洗着,盛听眠忍不住猜测姐姐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她说怕吓到对方,可是会有人不喜欢这么优秀的姐姐吗?
盛听眠满怀心事抹着沐浴露,头顶的花洒哗哗流淌出温水。
突然——
脚下一滑,一声低呼骤起。
盛听眠滑倒在地上,闷声吃痛,正当她艰难撑着地板起来时,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眠眠?你怎么样?”
门外传来姐姐担忧的声音,盛听眠正要说没事,她能站起来。
脑海忽然闪过今天一件件事,姐姐想要和任嵛君联姻,而不是和男人联姻,说明姐姐是食女色。
一个大胆的想法凭空冒出来。
她看到女人的裸|体会有反应吗?
可是她之前也不是没在姐姐面前脱光过……之前泰国旅游,她不小心掉过浴巾,还和她泡同一个温泉池,姐姐好像也没有别的想法。
盛听眠胡思乱想猜测中,试图证明自己就是姐姐嘴里那个小姑娘,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像。
她又想退缩了。
“姐姐,我没事……”
盛听眠难过地撑着地板欲起来,只是天公不作美,再一次滑倒。
无数委屈一下子涌上来。
“呜呜呜……姐姐。”
第58章 帮洗
花洒仍然洒落温水, 滴落地板,流淌到盛听眠掌心、臀和小腿上。
痛楚从手肘传来,盛听眠趴在地上起不来,委屈至极。
就在这时, 门突然被人打开, 盛听眠错愕抬起头, 只见门口站着她那个气质高贵的姐姐。
她看到里面的景象蹙了下眉, 迈步进来, 蹲在盛听眠面前,抚上她肩头将人扶起。
“没事吧?”她关心问。
盛听眠坐在地板上,被姐姐触碰上肌肤,熟悉的山茶花香和姐姐的视线逼近到眼前,她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甚至还有泡沫。
这会反应过来了, 立马合拢双腿,双臂捂着胸口, 咬唇盯着她。
贺检雪见她这样,好笑问:“看来是不疼了?”
她这一问,盛听眠又开始疼了, “还疼着……”
“刚刚不小心滑倒了……胳膊肘一直疼。”盛听眠曲着膝, 一双玉腿就贴着姐姐手臂, 眼光匆匆瞥了眼自己胸口,忽然想到姐姐食女色的问题。
她要不要再试一下呢?
贺检雪双手抚上她右边胳膊肘, “这里?”
“疼……”盛听眠瑟缩退了下, 可怜兮兮看着她。
贺检雪神色凝重:“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腿有没有?膝盖呢?”
盛听眠摇头, “我得站起来看看。”
贺检雪:“我扶你起来。”
这一扶肯定会被姐姐看光了去,盛听眠犹豫了会, 还是咬牙松开挡在胸|前的手臂,赤城面对,让姐姐扶自己站起来。
盛听眠暗暗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神,观察她有没有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姐姐的眼睛有一种高智感,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属于行业内最富有最拔尖那一小部分人的圈层,只是她的性格比较收敛不张扬,沉稳又从容。
因而,在别人都拜倒于她的财富和地位时,她只觉得姐姐的人格魅力远大于这些权力象征。
盯着盯着,盛听眠一不小心短暂沦陷于姐姐眼眸里,她的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楚,忽地,她很清楚地看到姐姐的眼神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胸|前。
!
由于动作发生得太快,盛听眠甚至觉得是错觉。
在姐姐的扶持下,她艰难站了起来,没想到脚踝也痛,她没站稳径直扑到姐姐怀里。
盛听眠视线里是姐姐白色的浴袍,她手掌撑在姐姐胸口上方,盛听眠眼神恍惚一秒,昂起头来,又羞又尴尬:“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
虽说盛听眠从小在戏台上唱戏,爱情戏曲唱不少,但要是遇上切实发生的情况,她的眼神只会比戏台上更真实更生动,眼尾点缀三分遮掩,三分羞赧和四分不知所措的窘迫。
“姐姐……”甚至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娇酥。
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这是意外,贺检雪失神好几秒,直到妹妹腰窝上的温度和细腻肤感传到指尖,她才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红唇掀开:“……没事。”
“除了手肘痛,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痛?”
盛听眠一只脚用不了力,只能继续挨紧姐姐,羞赧咬唇:“还有脚踝也痛,可能是崴到了。”
贺检雪一手搂着妹妹,另一只手抬起,取下挂在壁上的浴巾,“先穿上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盛听眠却还惦记着自己身上泡沫都还没冲洗干净,在姐姐将浴巾裹到背上前,她急忙说:“可是姐姐,我身上还没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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