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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古代架空)——锦观

时间:2024-06-16 08:19:31  作者:锦观
  箫宽走后,林怀治冷然道:“说吧,说错一个字,就去过刑具。”
  宋义深喘了几口气,蜷缩在地上,缓缓说道:“宁王说......昔年丽妃之死有疑,并非宋淑妃所为。那白菊宫灯先由宋淑妃转给三皇子,由三皇子转给惠文太子,本意是想毒害惠文太子。”
  堂内此刻谁都不敢说话,毒害林怀清和丽妃的人对林怀治来说,都是一样的死人而已。
  “但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宁王只跟我说,丽妃宫婢遭人买通,他已知晓背后之人。”宋义眼睛看林怀治表情如旧,心里忍不住慌乱,随即又哭着说,“殿下,杀害韦青儿、勾结吴少瑛想结案陈月秋这些罪我都认,可害死丽妃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是宁王想查这些事情,不是我!至于吴少瑛?吴少瑛他是吴鄂的儿子,太子有没有参与我也不清楚!”
  宋义神智不清,随口攀起人来。心里也恨极了吴少瑛做事拖拖拉拉,否则当时快刀斩下,何至今日来到推事院。
  杨奚庭等人互换过眼神,没想着这弑母案背后能扯出宁王和太子来,心下了然这后面就是宫闱之事,下一步该如何需得面请德元帝。
  案词呈报上去后,德元帝大怒,将册子摔在案上,“宁王是要翻天吗?”德元帝坐在案前,胸口上下起伏,已是生了大气。
  延英殿内,杨奚庭、曲炜、王安齐、林怀治站了一排。
  “陛下,宋义言,不知此事太子是否参与其中。”曲炜揖礼恭敬说道。
  德元帝头疼,皱眉道:“太子?太子去查这些做什么?”
  “回奏陛下,臣认为这只是宋义因着,吴少瑛之父吴鄂是东宫官员的缘故,想拉扯一把。”杨奚庭说,“丽妃之死当年已结,宁王查这些恐怕是与成王殿下生了龃龉。臣斗胆请圣意,宁王之事该如何?”
  德元帝倚在凭几上揉着眉心,说:“你们好好查,宁王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陈月秋、吴少瑛依法处置。”
  “陛下,查案时臣发觉吴少瑛在任期间多次行贿,妄断冤案。”曲炜眼神清明,面上从容不迫。
  王安齐这时也附和说道:“陛下,曲侍郎所言不假。臣今日翻阅御史台往年奏章发现,早就有人弹劾过吴少瑛行风不正,官员考课也颇为差劲,只是被保了下来。”
  说到这儿,德元帝怎么能不明白,吴少瑛如此德行还能做官,只是因为每年考课是吏部负责,吏部又归在刘千甫手下。
  德元帝怒喝:“依法处置罪加一等,再给我好好查这几年的官员考课。结果呈报吏部和御史台,身官不一的人发现立即罢免。”
  “是。”
  “治儿,你跟我过来。”殿内官员走后,德元帝起身走向偏殿。林怀治道:“是。”
  德元帝在榻上坐下对林怀治招手,和蔼道:“坐到我身边来。”
  林怀治颔首,旋即来到德元帝身旁坐下。
  “你这几日在王府忙什么呀?”德元帝整理了下林怀治的官袍,温声说道,一副慈父相。
  林怀治道:“没什么。”德元帝“哦”一声,又说:“怎么想着去三司会审了?”
  林怀治思虑片刻后,说道:“我听闻五哥查到了关于娘当年的事,想去听一听。”
  德元帝拉过林怀治的手放在膝上,拍了拍,叹口气道:“你娘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当年为着宋家一门五口男丁皆战死沙场的缘故,我没有立即处死宋淑妃。但这也是父亲不得已而为之,朝堂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那时父亲刚做皇帝没多久,怎能寒了沙场将士的心啊!治儿能明白父亲吗?”
  话语言毕,德元帝眼中依稀有着雾气。他没有得到过来自亲情的关怀和厚爱,成年后更是因为党争颠沛流离于大雍各州县。
  所以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通过父子亲情去弥补儿时的遗憾,亦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当年他吃过的苦。这些孩子出生后,他每一个都是极力喜爱和培养,若说最喜欢的就是林怀治。
  加之他膝下长成人的孩子不多,他喜欢子孙绕膝的祥和,喜欢皇家枝叶繁盛。只要孩子们做的不太过分,他历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这些孩子的母亲他也都喜欢。
  “我明白爹的苦楚,天下不是林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德元帝的这种话,林怀治听得太多,只能反过来安慰他,说,“可五哥手里,说是有娘死因有异的证据。”
  德元帝笑道:“我不是让曲炜他们去查了吗?历朝历代讹传的事总是少不了,届时你仔细问你五哥到底是什么就是。”
  林怀治点头“嗯”了一声。德元帝又道:“我今日传你,是因为洛阳上收粮食的集册到了,需要人去清点有无疏漏。加之春播临近,需要督察一番。本来该湘儿去,但他这两日忙着修订律法,这事儿我就想到了你。治儿,替父亲和四哥去一趟,怎么样?”
  “自为父兄分忧。”林怀治淡笑着回了德元帝。
  随后父子俩又聊了几句,见天色已晚,德元帝便让林怀治出宫回府。
  “宁王身边不论查出什么人,都立刻绞杀。”德元帝厉声对身旁内侍吩咐。
  内侍张守一上前问道:“那狱中的陈月秋和吴少瑛怎么办?”
  “杀!不能让六郎知道这些事情。”德元帝面上风轻云淡,随即疑惑说,“啧!怀湛是怎么查到的?”
  张守一沉思会儿后,谨慎道:“是不是那时没处理干净?”
  “不可能,当年知道这事的都已处死。”德元帝想了想说,“就连淑妃都是灌了哑药才关禁闭的,那韦青儿怎会知道这事?”
  “那依奴婢看,韦青儿应是不知道。”张守一为德元帝细细分解,说,“当年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婢皆已处死,这人不过是个侍奉了没几天的小宫女。只是后来犯了事罚去掖庭,遇上宫中大赦才出了宫。再者如果她真知道,那两位皇子早掐起来了。宁王殿下应是不知在那儿听了风言风语,想借此拉拢成王以及对付。”
  半晌,德元帝疲累的深叹一口气,说道:“过些日子把五郎放到外地去,别留在长安了。另派人跟着六郎,不准他知晓这件事的任何消息。她当年也是,做事不干净,还要我善后。”
  德元帝想这样林怀治从洛阳回来后,也问不着林怀湛了,他就还是林怀治心里的好父亲。
  张守一点头退下去安排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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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元帝是一个很期望家庭温馨的人,因为这个时候,成人以二十岁来算的话。
  这些个皇子里只有太子、宁王、成王是成人了的,其余的都还小,这几个都是陪他最久的孩子,他本人是一个很期望、期待家庭和睦的人。也可能是他年纪到了,就开始向往这些父慈子孝,这些孩子他也是从小就养在身边的,然后德元帝这时候不过五十哈,而这些儿子又很年轻,他就没有把这些孩子当政治对手来看,而是当做膝下幼童来看的。
  至于德元帝为什么喜欢林怀治,两个原由,第一他养在严静云膝下,爱屋及乌嘛!第二就是,前文说过林怀治是最像德元帝长相的,林家都是颜控哦,德元帝肯定会喜欢长得最像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本人也比较自恋。也想过大帅哥的事业要有小帅哥继承,但是由于林怀治上面还有两个儿子,被文武百官批评了之后,德元帝就没动过这想法了。
  最后说一句,德元帝是平等的爱每一个漂亮美女,他爱温元皇后,爱陈仙言,爱贵妃,爱丽妃,爱淑妃。如果票选最爱的话,很抱歉不是这几个人,他心里还有个白月光。
 
 
第50章 变故
  御史台察院内,出宫的时辰一到,官员们都巴不得马上离开,不过片刻偌大皇城就没几个人了。
  郑郁在看完手上最后的一道折子后,出了御史台,走过含天门街来到礼部南院。
  礼部南院是进士张榜、考试处,郑郁来后见人不多,大多官员已出宫。有人问起随即扯谎是有事来此查探,因着御史台向来督察六部和州县,以致来到南院后是一路无阻。
  郑郁问清路后就到了书阁内,找到了德元十五年南苑誊抄的进士试卷,携了一份吴少瑛的出宫。
  郑郁回府后,齐鸣匆忙来报说吴少瑛等人皆被鸩杀。
  “都死了?”郑郁听到这些后,忍不住想骂人。齐鸣点头,继续说:“是,没走刑部和门下,直接在狱里赐毒酒。尸体拉出长安了。”
  郑郁本想着让林怀治去三司会审,自己再去吴鄂面前承诺保得吴少瑛一命,以此为条件说出林怀清的死因。可他万没算到吴少瑛等人会全部死在狱里,脑里快速过了王台鹤。
  可细想虽说王台鹤与林怀治互相约定好,但这样大行鸩杀的方式只会是德元帝才能干的。且王台鹤并无杀吴少瑛的理由,他既然要干净宁王的事,那只需除了宋义即可,何须杀吴少瑛。
  “圣上为什么杀了他们?”郑郁撩袍坐下。
  齐鸣说道:“是刑部侍郎曲炜向圣上进言,说吴少瑛官风不正,多收贿赂。”
  “贿赂之事,圣上犯不着杀他,内里定有其他原由。”郑郁摸着红唇脑里思索着,随后喃喃道,“丽妃?齐鸣你去留意一下宁王那边的动静。”
  这三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与丽妃有关,德元帝这么想遮掩过去,那就证明丽妃之死绝非那么简单。
  齐鸣道:“是,不过二公子,属下这几日发现吴鄂早年倒卖过东宫药材,自德元十五年后才有所收敛。”
  “你从哪儿查到的?”郑郁双眸亮光,手上动作也停下。
  不是他不信任齐鸣,而是这一切就仿佛一环扣着另一环。吴少瑛没了,可这边却查到吴鄂倒卖东宫药材,每一步似乎都在引着他。
  “属下早派钱伍在吴家守着,果不其然初六五更时,吴鄂的贴身仆役偷摸拿了包东西出来,上马出城。”齐鸣知他疑惑,说,“钱伍跟他到了咸阳,那仆役在一个药铺下马,等那仆役走后,钱伍进去审问一番得知。那吴鄂自十年前就会从东宫顺点药材出来在民间倒卖,先给他,然后他在慢慢卖至长安东西市,这些年他俩这样可是赚了不少钱。”
  钱伍是他父亲郑厚礼身边带出来的人,真审问,就不会是跟你动口那么简单。
  郑郁道:“有来往册子吗?”齐鸣从怀里拿出厚册给他,“你方才怎么不给我?”郑郁接过翻看起来。
  齐鸣笑道:“二公子你只问了吴少瑛,这事得一件一件来嘛,再说了钱伍偷这东西......”郑郁立手示意齐鸣闭嘴。
  “那药铺人没发觉吧?”郑郁递折着书页,一页一页细看。齐鸣猛地点头,不敢在说多话。
  郑郁沉默了须臾,才说道:“这上面标了东西市药铺的位置,你把最近的这几个药铺查一遍,看看是不是这样。”
  齐鸣点头,郑郁:“......”随即皱眉无奈道:“你哑巴了?”
  “我怕二公子又嫌我话多。”齐鸣苦着一张脸。
  郑郁把册子扔到齐鸣怀里,佯怒道:“快去查。”齐鸣接过册子,做了个鬼脸,在郑郁发飙前跑出去。
  彼时天光晴好,郑郁见阳光折了一角照在书架上,蓦然笑了,案上静静摆着吴少瑛的纸卷。
  郑郁用过晚膳,待得坊市关闭后来了成王府,为着今天吴少瑛的事,他思来想去总得见林怀治一面。
  成王府大堂内,侍婢奉茶,期间有仆役来来去去仿佛在收拾东西。
  林怀治走进堂内,郑郁起身揖礼,林怀治却道:“府内无需多礼。”
  郑郁点头跟林怀治一起坐下。“殿下,宋义已死在狱中。”堂内还是只有箫宽在,他说话也就不顾忌。
  林怀治道:“宁王之事,父皇已让杨卿继续去查,会有结果的。”
  “吴少瑛等人死,是圣上的意思。”郑郁思虑几度才敢开口,“殿下可疑心?”
  蜡烛缩了一截,郑郁看林怀治一直没说话,思考是不是话踩到马蹄子上了。林怀治平静道:“听圣意而行就是,我已让王瑶光布置,宁王念着的事做不成。”
  “刑部侍郎曲炜言参奏吴少瑛,是否与王瑶光有关?”郑郁颇为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王台鹤当时敢跟林怀治照面,说不准他跟曲炜已相熟,可他为什么要除吴少瑛。他也想过是不是刘千甫指使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宁王之事刘千甫也掺进来了。可杀了宋义就行,为什么还要杀吴少瑛和陈月秋。
  林怀治朝郑郁道:“我未让王瑶光做此事,难道你在怀疑我?”
  他如何不知郑郁这话的意思,王台鹤与他互相约定平事,而王台鹤早已挑明与曲炜是七拐八拐的亲戚。今日曲炜突然参奏吴少瑛,内里不难让人猜测有没有王台鹤的插手。
  想到此林怀治脸上已有怒气显现。
  “我怎会怀疑殿下,只是事有蹊跷。”郑郁笑着安抚林怀治,怕人生气,“殿下疑心旁人也不能疑心我啊!只是圣上急于掩盖此事,内里定有大情。”
  “我为何不能疑心你?”林怀治左眉一挑,又说,“蹊跷之事不少,说不定王瑶光背后还有人,内里之情等水落石出就知道了。”
  郑郁被林怀治的话堵住了,为什么不能怀疑他?就算自己有点喜欢林怀治,可那点感情对两个身处朝堂,随时能粉身碎骨的人而言,实在是太单薄了,单薄的都无法挡住来自西北的风。
  想着林怀治心里有过疑心自己,郑郁心里有痛感浮起,可一想着自己也利用林怀治去三司会审,他也就不好意思去想这些。
  郑郁叹道:“自然是殿下想什么就是什么,那殿下以为王瑶光背后会是右相吗?”
  林怀治肃然道,“王瑶光生性桀骜,并非愿听命他人的人,而右相杀吴少瑛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万事皆有可能,你我不能妄下定论。”
  郑郁点头但没说话,他思考着里面的层层关系,总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引入一个局里。
  顿了顿,林怀治语气重了下,问道:“你让我去三司会审,是为了吴少瑛?他父吴鄂是东宫御医,你在查二哥的死?”
  林怀治见郑郁一直在吴少瑛身上打转,可此人毫无价值,但想到他的父亲是东宫御医,林怀治就想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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