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易事,他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另外还要时刻注意苏执舒的动向,苏业堂和陈碧婉又给了他大哥什么锻炼的资源和机会,自己是否也能争取。
在繁忙的学业生活里,还要抽出空来,给苏业堂打电话,按时表露“孝心”,希望他父亲不要忘记他这个私生子。
在这样分身乏术的日子里,苏执聿凭借出色的长相和成绩,也不乏有人对他示以好感。
苏执聿认为在这个时期,他很难抽出时间来谈恋爱,毕竟感情的维系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而即使如此,在拒绝过诸多示好之后,他还是在念大学时,在一位亚裔女孩对他长达半年的穷追不舍下,松口接受了对方。
然而这段感情不到一个月就彻底结束了。
对方提的分手。
并且表示苏执聿这种常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睡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都放在课业研究考试比赛上的人,到现在没有猝死,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分手时留给苏执聿的话还算体面,是长命百岁。
自此之后,苏执聿算是彻底绝了这一方面的念想。
并且认为自己生性冷漠,对任何人爱不起来,没有冲动,乐衷于自己解决生理问题是因为自己本身是个无性恋。
在对自己做出这种判断的时候,苏执聿也并不知道是否这种分类。
当然,对此,他同校毕业的,唯一称得上算是他的朋友的顾辛曾坦言,苏执聿这种只与他认为有必要交流的人交流,认为与那些不符合自己价值标准框架的人交流都纯属浪费时间,并且固执坚持,因此一直以来都未能成功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也极有可能是过度自恋的结果。
而如今,苏执聿这么多年里,精打细算,将自己的时间精准算计至每一分每一秒,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上了他大哥,与大他两岁的苏执舒同一年毕业,进了公司。
尽管在资源分配上,苏业堂对婚生子和私生子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不偏不倚,但是苏执聿并不认同。
他认为在他个人能力远超苏执舒的前提下,这种不偏不倚本身就是一种不公。
苏业堂近两年身体每况愈下,光今年一年两次进医院疗养,苏执聿疑心他会在陈碧婉的蛊惑下,退休前会将大部分股份留给苏执舒。
回到同性恋这件事。
苏执聿本身对此并无任何歧视,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是,这会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
以苏业堂这种传统又老派的性格,绝对会对此震怒,他会彻底失去父亲的支持也说不定。
而另一方面,在半年前苏执舒已经有了苏家世交孟家的孟琳作为未婚妻。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订婚也是陈碧婉一手撮合。
如果苏执聿是一名同性恋,那么此事传出,他也将彻底与商业联姻一事绝缘。
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让他在这场与苏执舒的家产竞争里丧失很大的竞争力。
那么自己到底是吗?
苏执聿脑海里又闪过今晚那位叫方时恩的男孩的脸。
点开手机,他看到在十二点三十分,对方与自己说了晚安,并且嘱咐自己也要早点休息。
他合上了屏幕,轻轻吐出一口气,身子朝椅背上靠去,缓缓垂下眼眸。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自己最好不要是。
“今天降温,记得添衣呀。”
“执聿哥,为什么不能理理我呢?”
时隔一周,方时恩孜孜不倦地单方面对苏执聿发消息,而在苏执聿偶尔回复的一个“嗯。”或者“在忙。”之后,便好似备受鼓舞,从一开始比较尊重称呼苏执聿为“苏先生”变成了“执聿哥”。
“哎呀,今天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痛死啦。”
今天的消息又来了,对方说完这句,又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光线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原本洁白细腻的膝盖上,磕出来一小块淤青,周围的没伤到的地方泛着莹莹的粉光,照片不仅拍到膝盖还有一小截白皙细腻的小腿,在深色的沙发上蜷着。
苏执聿点开这则消息时,距离对方发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顿了数秒,不知为何,苏执聿怀疑这样下去,方时恩要不了多久就会给自己发裸照。
第3章
再次见到方时恩,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苏执聿晚上来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看到自己的车旁,站着一个人。
那男孩半靠在他那辆黑色轿车上,似乎是因为等待了不短的时间,有点累了,时不时用脚尖磕磕地面。
听到地下车库里响起来脚步声,方时恩原本没什么站相的身子立马站直了,扭头望向了苏执聿。
方时恩穿着一件的牛仔外套,一条浅色休闲裤,头发看起来精心收拾过,露出来光洁的额头,看起来非常青春有活力。
看到苏执聿,方时恩那双眼睛抬起,朝苏执聿那边快走了几步,先是叫了一声:“执聿哥。”而后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个委屈的弧度:“执聿哥最近怎么不回我消息呢?”
苏执聿经他提醒,这才想起好像是从那天他发来照片之后,他就没有再点开过与对方的消息对话框了。
这倒并非是他故意,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他本身没有太多闲情逸致去回复对方那些废话,况且根据方时恩前面的表现,他以为方时恩可以自己和自己聊得很好。
看着已经站到脸前的人,方时恩怎么找来这里的,他没有再问。
只是心里再一次感受到了程诗悦想要把她弟弟往自己床上送的决心。
苏执聿脸上神情淡漠,没有要回答方时恩问题的意思,只是问道,“有事吗?”
苏执聿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过分迫人,方时恩故作亲昵的模样变得有几分僵硬,可是他好不容易等到人,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又岂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方时恩提了一口气,露出来笑容,鼓起来勇气靠近苏执聿,“执聿哥,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听,可以吗?”
方时恩从口袋里抽出来那两张门票,对苏执聿展示,并且又说:“你工作这么辛苦,有时候也要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嘛。”
苏执聿视线从那两张门票上略微一扫,认出这是他曾经带程诗悦听过的演奏乐团。
时间有点赶,他们进场时找到自己座位时,演奏差一分钟就要正式开始。
方时恩眼睛望着台上,在演出开始后,压低了声音,扭头凑近苏执聿耳旁和他搭话:“其实我经常听他们乐团的演奏……”
苏执聿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味道有些偏甜,苏执聿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眉,而后打断了方时恩,他说:“安静一点。”
方时恩看他脸色,不由悻悻“哦”了一声。
方时恩偃旗息鼓,苏执聿感觉耳旁清净下来,演奏会开始三十分钟,他便感觉到右边肩膀猛地一沉。
是号称经常听这个乐团演奏的方时恩睡着了。
这一下靠得太近,苏执聿垂眸,看到对方闭上眼后卷翘的睫毛,顺着鼻梁一路往下,是他的嘴唇。
方时恩的嘴唇是线条饱满丰盈的那种类型,看起来好像很适合亲吻。
光凭外貌而论,苏执聿也无法做出对于方时恩太过苛刻的点评,但是他其他方面差他姐姐的不止一丁半点儿。
熟睡中的方时恩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此时在对他做什么样的估价,他昨夜打游戏熬得太晚,今天来找苏执聿之前倒腾收拾自己了两小时,然后又在地下车库站着等那么久,演奏厅里温度这样适宜,他坐下不久眼皮就有些发涩了。
揉了好几下,也没能抵抗住困意。
舞台上,指挥家已经开始面向观众,他身后弹奏钢琴的女钢琴师,还有大提琴手小提琴手,管弦乐组都已经起身。
方时恩在舞台谢幕时,被台下观众的掌声惊醒。
他猛然坐起,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便连忙去看坐在他身边的苏执聿,看到苏执聿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状况后,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观众开始离席。
苏执聿和方时恩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从座位上起来,也开始往外走。
方时恩补了一小会儿觉之后,精神恢复许多,看着苏执聿走在前面,甩开自己两步的背影,终于又被自己的正事拉回心神。
方时恩连忙赶上苏执聿,两人并排走了,方时恩看了他一眼,而后认真回忆起来自己此前背好的观后感。
这一回忆不要紧,那来时面前记住的几句囫囵话,再睡这么一小会后竟然已经记不起来什么了。
但是没关系,方时恩还可以自己发挥。
“你感觉他们的演出怎么样?”
“嗯?”苏执聿略微低头,像是没有听清方时恩在说什么。
“我一直都挺喜欢这个乐团的,真的,我很欣赏他们,自从他们因在金色大厅演奏《海夜风》而声名大噪,我就成为了他们忠实的粉丝……”
“是吗?”苏执聿语气轻轻。
方时恩再次肯定地说道:“当然啊!”他望着苏执聿,眼睛亮晶晶地:“执聿哥,我们以后还过来一起听好吗?”
苏执聿不是没有见识过想要接近自己的人,可是像方时恩这样低俗,不入流,手段粗劣到这种程度的他还是少有遇到。
人类困倦就会需要睡眠,长期处于高压状态的苏执聿有时也需要消遣。
方时恩看起来是这样的努力,要使尽浑身解数般要来接近自己,引起来自己注意,他的目的性是那样的一览无余,苏执聿毫不费力就可以解读。
在方时恩短暂接触的某些时刻,苏执聿都像是在被邀请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来观赏一场为自己独家准备的漂亮生动的喜剧表演。
方时恩仰头望着苏执聿,他不知道对方审视自己的角度是那样清奇,在因为对方长久的沉默心怀忐忑时,终于听到苏执聿说:“有时间再说吧。”
“今天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快走到车旁时,苏执聿这样说。
方时恩坐进车里,跟苏执聿说:“送我去温纳庄园就好。”
苏执聿闻言,不由问:“你不回学校?”
方时恩一愣,而后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解释说:“嗯,因为…因为明天上午没课,我去我姐姐那里住。”
苏执聿察觉到他有几分不自然的语气,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方时恩的脸庞。
“你不是在A大念书吗?”
前方路口正赶上红灯,苏执聿将车停下,前方车辆尾灯闪烁,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放在学业上?”方时恩重复了一遍,像是被提及了讨厌的事,他脸蛋皱起来:“那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又转过来面对着苏执聿,“还是和执聿哥一起玩比较有意思嘛。”
方时恩一双圆眼笑得弯起来。
方时恩一意孤行。
苏执聿善心有限,也从未有过“救风尘”的情结,故而不再言语。
第4章
“执聿哥,下次见。”
黑色轿车在温纳庄园前停下,方时恩从车上下来,把车门关上前和苏执聿这样说。
待车门关上,方时恩便看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毫不停顿地驶向路口,进入主路街道了。
温纳庄园是云淮市非常著名的富人区,小区绿化景观修建得仿若城市花园,方时恩走过喷泉雕塑,拐一个弯,便到了程诗悦的住处,
温纳庄园里全是独栋别墅,方时恩进入别墅大门,按了指纹进入客厅,人就整个绷不住了,之前和苏执聿相处时热情高涨的样子消失不见,他肩膀挫败地缩下来,进门就将脚上的鞋子蹬掉,找到拖鞋穿上后,发现鞋柜里多出来好几双女士高跟鞋。
“姐!”方时恩在一楼仰着脖子扯了嗓子喊了一声,穿着拖鞋走到了冰箱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
一口冰镇碳酸刚下肚,二楼的棋牌室便被人推开了。
是一张熟悉面孔,经常来找程诗悦来打麻将的张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条看起来很清爽的吊带裙,一手把着门,探出来半个身子对着楼下的方时恩招手:“在这呢。”
方时恩三两口将手里的可乐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便“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一进门便看见三五个女人都在棋牌室里,都是经常来程诗悦这里的常客。
程诗悦坐在麻将桌那里,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式香烟,正在那里一边打麻将一边吞云吐雾。
棋牌室足够宽敞,里面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两位年轻女孩,一位在帮另一位涂着指甲油,两人时不时嘻嘻笑着,不知在聊着什么八卦。
她们看到方时恩进门,便都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叫道:“哎呀,是小时恩回来啦……”
方时恩往里面走,还没等凑到他姐跟前呢,就被麻将桌上的周薇雪胳膊一伸搂住了脖子,“呦,咱们小时恩可是越长越漂亮了哈,快让姐姐好好瞧瞧。”
方时恩猝不及防被一搂,身子歪下来,一个不留神就被周薇雪在脸颊上印了一个大红唇印子。
“哎呀!雪薇姐!”方时恩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这时候挣脱周薇雪的胳膊,一脸不高兴地用袖子擦脸:“烦不烦呀!”
方时恩发这样的小脾气不会惹到这群女人不快,反倒是那一张白净小脸被印上口红那么一擦,半张脸都红了,跟花猫脸似的。
没什么威慑力不说,反而惹得麻将桌上几个女人都笑出了声。
眼看方时恩被逗得臭着脸,程诗悦这才开口说道:“好了。”
她抬眼望向方时恩:“怎么了,回来这么不开心。”
方时恩走到程诗悦身边,耷拉着眼皮,语气很是挫败:“他根本不喜欢我,我找他讲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怎么办啊?”
他看着程诗悦:“明明你交代我做的我都做了啊。”
程诗悦不用他挑明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听他说完,不由抬眼看了方时恩一眼:“你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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