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网球室里只有蒋屹,管家或者保镖任何人都不得不经允许出现在里面。
这多少令鹤丛松了口气。
“杜庭政在二楼,你动作放开点,就算跺塌了都砸不到他身上。”蒋屹说,把球发出去。
鹤丛又没接到,去远处捡球,回来说:“三楼是干嘛的,整个四楼都归你了吗?”
蒋屹催促他发球:“三楼杜宜安住,目前来讲,四楼除了我,没人上来玩。忘了,隔壁健身房,杜庭政会去。”
鹤丛朝他竖大拇指,把球发出去,蒋屹接到了,而且回打的力气很大。
鹤丛手劲儿比他要大,只要放开了打,蒋屹总是率先感觉累。
打球的声音几乎把整栋楼都惊动了,但是只要杜庭政不发话,没有人上来叫停。
这本来就是装修出来给蒋屹玩的,别说他只是晚上打,就算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打都没有一点问题。
两人打了一会儿,蒋屹把拍子放在一边,坐在地上喘气。
鹤丛过去坐在他旁边,也跟着喘气。
过了好久,蒋屹才勉强平复下来,鹤丛早已经恢复了,目不转睛看着他。
“三天后的机票,”蒋屹出了汗,头发拨向后,边缘都湿了,迎着他的视线说,“齐齐哈尔。”
他气息仍旧不大稳,听起来很久没运动过了。
也确实是这样,在杜家,除了在床上,出门车接车送,没有任何需要运动的地方。
鹤丛又等了他一会儿,等他彻底不喘了,才问:“还回来吗?”
蒋屹沉默着不说话,鹤丛看他,发现他竟然在笑。
“回来啊,”他扬着最近一个明显的弧度,不知道觉得他哪个字用的有趣,“当然回来。”
“然后呢?”鹤丛觉得不好笑,不苟言笑地问,“准备去哪里?”
蒋屹又笑了片刻,停止后遭到反弹,脸色异常冷淡起来。
“去英国。”他跟鹤丛对视。前段时间的感冒已经好了,但是后遗症好似拖得时间很长,嗓音听起来沙沙的,听起来总觉得不怀好意。
鹤丛一听就皱起眉:“你父母在那里,他一定会猜到!”
蒋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英国那么大,他不可能找到我的。”
鹤丛支着球拍撑着头,不说话了。
蒋屹也静静坐在。
他是一个不善于回顾时光的人,总觉得当前的生活更加美好。
此时此刻也难免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可惜时间匆匆,不会给任何人反悔的机会。
蒋屹起身去门边拿过一个日记本,掀开给他看中间夹着的一张信纸,很快又合上。
“这个给你,”他把日记本一起给鹤丛,“里面是信。”
“信?”
“信,”蒋屹说,“如果以后杜庭政找你的麻烦,你就告诉他,我留了一封信给他。但是不要真的拿给他。”
鹤丛忍不住环顾四周:“你就这么直接拿给我,能行吗?”
“偷偷摸摸的可能不行,”蒋屹嗤道,“光明正大的没问题。”
鹤丛想了想又问:“他一定找我要呢?”
“藏好。”蒋屹说,“这里有监控,我们小点声录不到声音。不要怕他的威胁,也不要信他的话,让他拿不到,就可以了。”
鹤丛拿着那本薄薄的最普通的办公室常用的日记本:“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蒋屹思考了一下,才说:“会,但不会把你怎么样。”
鹤丛点点头,又问他:“你想好了?”
蒋屹仰头缓缓长呼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你的工作……”
“工作本来就不是我的。”蒋屹说,“等我在国外安定好,给你打电话,公共电话和陌生号码一定要接啊。”
鹤丛点点头。
空旷的网球室安静非常,几乎能听到外面簌簌的落雪声。
鹤丛待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憋闷,把球拍扔了。
“草,”他小声骂了一句,“我们好他妈像被棒打的鸳鸯。”
蒋屹噗嗤笑出声,调侃他:“只有直男才敢用这么没有边界感的比喻。”
鹤丛瞪他,蒋屹站起身,拉了他一把,把他也拉起来。
“不留你唱歌了,回家吧。”他望向窗外,能看到院里灯光照耀下明显的雪花,“趁着雪还不厚。”
鹤丛把日记本装进羽绒服内侧的大口袋里,蒋屹视线也跟着他的动作。
“等一下。”他叫住鹤丛。
鹤丛看向他。
蒋屹抿了抿唇,半晌下定决心:“没事了。”
他别开视线,不再看那日记本,也不再去想杜庭政:“我送你下去。”
第67章 到时候见啦
蒋屹送鹤丛下楼, 看着载他的车走远,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轮胎痕迹。
管家撑着伞跟着他一侧, 看他身上薄薄的打底衫,忍不住催促:“穿的太少了,容易感冒的。”
“打球太热了。”蒋屹说,“没关系,我身体素质还可以。”
管家显然对他的自我评价并不认同,将他全身都罩在伞下, 就连肩膀都收在里面。
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明显的痕迹,蒋屹脚步停了停,说:“叔,我给你画幅画吧。”
管家想让他赶紧进去要紧:“我的荣幸……进去画吧。”
“在雪上画。”蒋屹索性蹲下身,“喜欢什么小动物?”
管家回想起上次下雪他当晚就发起高烧, 还想劝:“出了汗,乍一受冷, 非发烧不可……”
“三十秒就画完。”蒋屹打断他,伸出手在雪地上点了个点, 像是在做准备动作。
管家只好说:“小猫吧。”
蒋屹顿了顿, 不知道怎么画小猫,仰着头问他:“小猪可以吗?”
他这样毫无防备地扬起半张脸,纯良无害有礼貌。
管家说:“可以的。”
蒋屹画了几个圈, 又画上鼻孔和小尾巴。
他站起身, 在地上留下一只撅着屁股的可爱小猪。
“我会好好保存的。”管家拿出手机来拍了照片,又催促他进屋。
蒋屹这次没再拒绝, 跟着他走了台阶上, 管家要收起伞来,他看了二楼主卧亮起的灯一眼, 若有所思道:“等一下。”
管家停下收伞的动作,看着他。
蒋屹拿过他手里的伞,重新撑开:“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走下台阶,到了空地上,踩了个超大的圆圈出来。
他撑着伞给杜庭政打电话,一下杜庭政就接了。
“来窗边。”蒋屹说。
杜庭政在手机里沉默了一会儿:“在窗边。”
蒋屹又说:“往下看。”
杜庭政好好一个哑巴,这几天被他逼的快成一个正常人了。
尤其晚上他们独处的时候,蒋屹提问了什么问题,杜庭政是一定要回答的,不然后果就是蒋屹去催管家收拾其他卧室。
杜庭政说:“看见了,这么大雪不进来,干什么。”
蒋屹把伞移开一点,从伞下仰头望向二楼,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影。
隔着这么远看不清,蒋屹重新低下头,举着伞继续踩图案。
他在圆中间踩出眼睛和微笑的嘴,又去踩火柴人的胳膊和腿。
杜庭政不声不语站在窗前,手机上的通话早已切断,他并未察觉,仍旧拿在手里。
蒋屹撑着伞在雪中像一个移动的鼠标点。
他踩出胳膊来,往外跳远了一步,又慢吞吞了踩了几下,拿着伞躲开后才能看清楚那是个简单饱满的爱心。
一个火柴人,向外推出去一颗心。
蒋屹仰起脸,朝着他挥了挥手。
随后拿着手机离开,速度比刚刚快了一些,可能是太冷了。
二楼杜庭政手机震动的一声响。
他如梦初醒般拿下来看,蒋屹发来了一条消息过来:
“希望你以后回想起下雪天的时候,也有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蒋屹果然如管家所料,又病了。
不过这次没有上次来势汹汹,只有些低烧,看症状也是鼻塞,是一场普通的意料之内的感冒。
杜庭政晨起时觉得身旁的人温度不对,伸手一摸额头,果然热手。
蒋屹以为闹钟响了,翻了个身,把手搭他身上,含糊不清道:“再躺会。”
杜庭政又躺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问他要不要请假。
蒋屹有点醒了,但是意识昏沉,手脚发软,不想动弹。
这么下去不行,杜庭政想下去把窗帘拉开,透进些光来。可是蒋屹黏得厉害,脱不开身。
他叫管家进来拉窗帘,管家提醒道:“蒋教授该起床了,雪天路滑,不好走呢。”
杜庭政看着怀里的人,轻声叫了他两次,问道:“不然今天请假吧?”
管家点头要离开去请假,蒋屹却摆摆手,勉强撑起来,惺忪道:“不请假,年假留着一起请。”
蒋屹浑身不得劲地坐了一会儿,感觉好点了才掀被子下床。
杜庭政怀里空了,有些意犹未尽:“事假就是扣工资吧,你如果想的话,请一年也可以。”
蒋屹啧了一声,拿牙刷过来,靠着梳妆镜刷牙。
“先吃饭,再吃药。”杜庭政看着他,交代道,“吃完药再去上班。”
蒋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点头默认了。
他难得这么乖,杜庭政纳闷的同时又想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过生硬了。
蒋屹没往那上边想,吐掉牙膏沫,说:“我买了周三去齐齐哈尔的票,请了三天假,加上周末两天,一共是五天。”
杜庭政看着他。
窗帘拉开,天光大亮,他的视线没有深夜里那样强烈的占有欲,但是仍旧深不可测。
蒋屹全然当做普通寻常的事:“你也可以去,但是我去了要住大伯家里,不好跟你一起住酒店。你去吗?”
杜庭政差点脱口而出说去,但是接近年关,事情实在多,公司里的大小会议几乎都安排在这几天里。
蒋屹明白了,笑了一下:“那就等我回来。”
他去冲了澡,然后下楼吃饭,又在管家的严密注视下吃了感冒药,被裹得严严实实出门。
到单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转账。
蒋屹转了三十万,不出意外,又成功了。
这张卡果然如当初金石所说,使用起来方便自由,就是不知道上限设置的多少。
现在他本身有一点存款,再加上从杜庭政卡里转出来的九十万,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足够他在国外生活,直到重新找到工作,稳定下来。
上午他让鹤丛送了一趟东西,中午跟祝意吃了顿便饭,下午给慕小荷一起定了机票,然后把时间截图发给她,提醒她不要迟到。
慕荷回复收到,并说已经把寒假作业提前完成了一部分。
晚上杜庭政的车停在楼下,蒋屹看到了,提前下了班。
上车发现杜庭政不在,上面只有金石。
“不忙吗,”蒋屹又叫他‘金石哥’,“怎么亲自来接我。”
金石开着车,在雪地上走得很小心:“不忙。大爷说这两天路难走,让我接送你。”
蒋屹点点头:“辛苦你了。”
金石补充道:“大爷最近有点忙,年关了嘛,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蒋屹没体会出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来。
等了一路,金石都没有问三十万的事。
到家以后杜庭政果然不在,蒋屹给他打电话,杜庭政杜庭政除了问他中午有没有吃药以外,什么也没说。
他大概真的不管这些了。
蒋屹担心他一直到自己走都腾不出时间来,问他:“我周三的飞机,明天,周二,你能回家吗?”
“如果我回不去,周三让金石送你,”杜庭政说,“我尽量赶回去。”
蒋屹这才知道,他已经出差了。
“明天晚上回来吧,”蒋屹说,“周三起飞时间很早,可能来不及了。”
杜庭政顿了顿,在那边跟秘书说了句什么,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等到下班,停在楼下的车跟昨天的一样,拉开车门杜庭政果然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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