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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泉霖拧开桌子上的水瓶盖，往嘴里倒水喝。
“霖哥，给我一瓶。”郝志说。
宋泉霖丢了一瓶过去。
“这水是酒店自备的吗？”郝志问。
“……不是，”宋泉霖侧身看向窗外，“是秦旭元之前买的。”
“……”
郝志沉默喝了几口水。
“他都没有跟着到楼上，应该可以了吧？”
宋泉霖垂眸：“应该吧。”
想了想，宋泉霖摸出手机来给秦立海发了消息。
秦立海转头就给秦旭元打了个电话：“我听说宋泉霖甩了你，另外找了个对象？”
秦旭元坐在房间窗户边，傻傻看着窗外，连房间灯都没开。
手机屏幕亮着，他像没看见，接通后只是这么抓着。
“你也别在那继续丢人现眼了，赶紧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人。”
“等你见的人多了，自然就忘记了！”
秦立海早就已经安排人找好了催眠师，就等着宋泉霖这边给信号，好让苗诚带人过来把秦旭元接走。
“车和人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或者最迟明天早上，你就跟苗诚回北城来。”秦立海说，“苗诚已经过去了，就在酒店那边等着你。”
“……”
秦旭元没说话，也没回答。
“听到没有。”
“嗯。”秦旭元轻轻应了声。
秦立海稍稍放心，挂了电话，等着苗诚给他消息。
但第二天早上，苗诚却说秦旭元不愿意跟他走，非要跟在宋泉霖身后，还是去了片场。
这边人多，苗诚拦不住，也不敢手段过于强硬，只能给秦立海打电话。
“……”秦立海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在那边盯着，我带着催眠师过去，再给他多一点时间。”
“估计刚说完分手，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快。”
苗诚应声，转而交代下属，跟着秦旭元也去了片场附近。
“今天片场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片场每天不都这么多人吗？”
“也是。”
宋泉霖换完衣服，上完妆造，出来时和郝志碰了个面。
“秦旭元还没走，我刚刚看他又在昨天的角落里坐着呢。”
宋泉霖瞥了一眼，目光扫到了不远处悄悄跟着的苗诚，又收回视线：“没事，他爸爸的人在附近跟着呢，不用管他。”
“哦哦，那就行。”郝志说着，给他收拾了下衣领，“那霖哥，你加油，我再陪你一天我就回去了。”
“嗯。”
宋泉霖转身跟着其他人一起往今天的拍摄地点走。
今天下雨，会有一场雨戏。
他饰演的萧云睿和女主错过，反应过来时，他追出来，可女主已经跟着男主离开。
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四周清空，只剩下摄影机对着他。
两边街道和楼上都没了人，他撑着伞，风吹过，伞从失落的他手里掉落。
宋泉霖站在雨中，演完了这一幕，导演在旁边喊了一声卡。
他正要转身，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对面郝志睁大了眼睛，朝他跑过来，朝喊了声：“霖哥，快躲开！”
头顶传来声音，宋泉霖条件反射的往上一看，郝志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同时背后背后传来一阵推力，将他推到了郝志面前。
宋泉霖回头，就看见秦旭元被断裂的横梁木砸了个正着。
“……”
他顿了下，都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冲过去，和苗诚一起将木头挪开。
剧组的人还打算凑过来，被苗诚带来的人驱散开，苗诚一边打电话叫车一边联系医院和医生。
宋泉霖趴在地上，去听秦旭元的心跳和呼吸，看着他头上落下来的血迹，声音跟着低下去，心跳又快又乱。
可嘴上却只能说些无力的安慰话：“秦旭元，你别怕，没事的，等医生来就好了！你要撑住。”
“我没有怕，老婆。”秦旭元抬头看他，语气虚弱，带着喘息声，似乎有点感慨，“以前都是你发病自残，被医生送去急救，这种话向来都是我对你说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听到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宋泉霖：“……你说什么？”
秦旭元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他甚至笑了下：“其实我早就该意识到的，我根本没有重生。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了。”
“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我临死之前产生的幻想，现在走到这一步，大概是这个幻想终于要结束了。”
“……”
宋泉霖愣住，一时说不出来话。
秦旭元目光扫过他的脸：“从我知道你的痛苦那天起，我就因为你痛苦而感到痛苦。所以我无数次在看到你病情反复的时候，就会妄想。”
他探出手，宋泉霖愣神，下意识抓住，手指扣在一起。
“我妄想可以回到过去，可以早点认识你，可以在你母亲没有出事前帮你解决秦肖坤的包养合同，可以帮你解决任彬避免被公司雪藏，可以让你免受七年的消沉，早早走红成为人人钦慕的影帝。我想让你的人生再没有那些痛苦的过往，想让你过的一帆风顺，再不会犯病。”
“可是，在已经发生的命运面前，我的妄想只能是妄想。哪怕我积极主动，哪怕我像之前那样试图哄你高兴，哪怕我幻想别人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在乎我的，可终究也只是幻想。”
秦旭元的眼眶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宋泉霖木着脸给他擦眼泪。
“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你一直对郝志念念不忘，我特别清楚，所以我哪怕幻想，也还是改变不了潜意识里最清晰的认知。做梦的最后结果也还是你和郝志在一起。”
秦旭元看向旁边跟着宋泉霖一起蹲下来听他说话的郝志，又转过目光来看宋泉霖：“老婆，这大概是我死前最后一个幻想，我代替他救了你，这辈子我没能成为你心里的白月光，临死之前做个这样的梦也很好了。”
“下辈子，你不要再生病，也不要再自杀了。我会放手的，我会让你和你的白月光，和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别胡说了，”宋泉霖没忍住开口，心头发酸，嗓音也哑了，“什么下辈子，我没有要自杀，你也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秦旭元扯了下他的手，一行血迹从他额头落下来，划过眉尾和侧脸，“老婆，你再听我说完最后一句。”
宋泉霖：“……”
救护车还没来，宋泉霖努力安抚他，凑近了过去：“你要说什么？”
秦旭元贴着他耳边，小声问：“你能不能下辈子还记得我？记得有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第34章 ·034·
宋泉霖愣住, 瞳孔晃动了下：“……”
片刻后，他盯着秦旭元，张开嘴：“不能, 你给我好好撑着, 别总想着死。”
宋泉霖强调着，试图让他安心下来别胡思乱想：“你没什么事的。”
秦旭元躺了回去，却露出一脸愁苦：“老婆, 我有事的, 我头晕, 我浑身没力气。”
他根本不信宋泉霖宽慰的话：“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在做白日梦，我现实中肯定是躺在医院病床上，被医生做着最后的抢救。”
秦旭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悠远, 似乎在回忆往昔：“现在医生肯定已经放弃救治我了, 他们肯定和当初一样，会告诉门外等着的人，救治失败了, 请节哀。”
“他们也知道我要殉情陪老婆一起走了，所以我的梦境才会走到这一步。”
秦旭元越说表情越可怜巴巴，看向宋泉霖：“老婆, 你怎么在地下也不等一等我。”
宋泉霖：“……”
郝志在旁边没忍住开了口：“你就是头上流了些血, 头晕而已，别想太多了。”
秦旭元侧目又看郝志一眼, 很不高兴：“你这个人真过分，占据了我老婆的心那么久, 现在我都要死了，你还来讽刺我, 还故意跟着我老婆在一起刺激我，你也太过分了吧。当初又不是我害死你的。”
郝志：“……”
宋泉霖托着秦旭元的脸，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你再胡说，就算你真的要死了，下辈子我也不会记得你的。”
秦旭元：“……”
秦旭元眼神又变得委屈起来，语气也变得可怜：“老婆，你真狠心，连这么点心愿都不愿意满足我。我都要走了，你也不愿意说点好听的哄我。”
“你就这么喜欢郝志吗？我都救你了，你怎么就不喜欢喜欢我。”
“……”
宋泉霖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句好听的哄一下他，激励他撑住，旁边救护车已经开了过来，打断了这股哀怨的氛围。
医生和护士脚步飞快地走过来。
周围人群散的更开了，苗诚在旁边正给秦立海打电话，见状忙过来观察情况。
医生把秦旭元抬上担架，宋泉霖的手被秦旭元紧紧拉着，分不开，便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秦旭元晃晃悠悠地看着白色的车棚和头顶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护士，眼睛眨了眨，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果然是躺在医院被急救啊。”
秦旭元说着问医生：“我还有多长时间能活？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医生：“……”
医生给他检查了下头部：“看着还好，只是被划破了口子，稍微有点肿，到医院去拍个片子看看脑子里面有没有出血水肿，看看需不需要做手术。”
“怎么可能是脑袋划破了口子，”秦旭元恍惚，“我可是和老婆学的上吊，怎么也是脖子受了伤。”
“难道我还在幻想中？”秦旭元语气一转。
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看来有脑震荡的情况，思维和言语十分混乱。”
宋泉霖坐在旁边盯着秦旭元，听到医生这话，稍稍放了点心。
只是刚放松下来，秦旭元就彻底晕了过去，没再继续说胡话。
“……”
宋泉霖问：“医生他要紧吗？”
医生给秦旭元用了心跳监测仪，示意他去看：“心跳很平稳，目前看还可以。”
虽然这么说，多难熬送到医院后，医生还是立即把秦旭元送去了手术室那边做检查。
苗诚比救护车来的稍微迟点，到了门外，问他：“医生怎么说？”
“不清楚，还没出来结果。”宋泉霖抬头回复。
“霖哥，”郝志落在后面，他跟张岩一起坐车过来的，见他脸色苍白，走到他身边坐下，安慰他，“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宋泉霖没说话，只是看着手术室那边，安静等着结果。
几个小时后，做完所有检查，医生才给出确切的结果。
“放心吧，问题不大，只是脑震荡，有点意识不清醒，先住几天院，观察观察。”
医生把病历详情给他们看：“头上有块裂口，缝了几针已经止住血了，需要注意不要碰到水，容易发炎感染。”
医生交代完，就走了，护士过来交代他们把病人推去病房，安排人来照顾。
宋泉霖起身准备跟上，被苗诚拦住了：“宋先生，既然小秦总没有大问题，也就不用麻烦你了。”
“秦总那边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你们彻底断开。所以，宋先生你就不要再见小秦总了。”
“……”
宋泉霖一怔。
“后面小秦总醒了，我们会安排催眠师过来的，这边的情况我们也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他去打扰你。”
“……”
这明明是他之前想要的结果，可现在，宋泉霖并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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