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眼神在她脖子附近晃了一下,没敢再往下看,低着头又继续和芙宝玩着。
董芸旁若无人地打理着自己,窸窸窣窣弄了好一阵子,这才将一个小桌案放在竹榻上,自己坐到一边,接着转过头来冲着芙宝道:“芙儿,梨花要开始念书了,不能再缠着她了哦。”
芙宝闻言,抬头看着梨花,黑溜溜的眼睛又看了看母亲,往梨花怀里靠了靠,道:“芙宝也要一起学念书。”
董芸道:“你要是也一起,梨花怕是会分心。”
梨花一听忙不迭道:“芙宝可以一起。”
董芸笑了,眼底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也没强行将二人分开,“学习的过程中不能插嘴不能乱动,芙宝能做到吗?”
芙宝生怕被二人排挤在外,赶忙用力点头。
梨花自董芸进屋后,一直觉得浑身燥热,也不知是天气热还是自己内心狂躁,先是去开了窗,随后才抱着芙宝挪到了竹榻上,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董芸早备好了书本,包括文房四宝均已备全,“那日我听到你们那位女夫子也是用这本书开蒙,你都学到哪儿了?”
梨花顿时有些窘迫:“那晚才跟着念了一会儿你就到了,这几天又都在忙也没得学,就只认得前头七八个字,后面也不记得了。”
董芸笑了,“三四天认得七八个字已经是很厉害了!你还想怎样子地聪明啊?”
梨花咬着唇,“你不许取笑我了。”
董芸压着嘴角,将调侃的话给咽了下去,“那我们从头开始,先跟着我把第一个章节念两遍,我再给你解释每个词语每个字的意思,然后咱们再开始练习书写。”
梨花点头。
只是当两人念完第二遍的时候,梨花的胳膊已经变得沉甸甸的了,原来是某团子实在受不了这枯燥的对话,又不能乱说话,趴着梨花的怀里就这么沉沉睡去。
二人哭笑不得,梨花下了木榻,将她抱到床上,细心盖好小被子。
等她再坐回来的时候,董芸已经开始研墨。
她顿时有些局促起来。
她跟着夏夫子学了几天,但还从未动手写过字,这万一写不好……
董芸恰巧抬起头来,见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怎么了?还没开始写呢,就怕了?”
这种忐忑就一直维持到了董芸挪过来开始教她握笔的时候。
“这样握笔,中指微微曲卷着顶着笔,食指搭在笔杆上……然后手腕微微用力,就这样。”
董芸将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摆好位置,却不知道自己整个人已经几乎坐在对方的怀里了。
感受着手背上那葱白修长手指的温度,梨花握着笔杆的手有些颤抖,又不太敢用力,生怕写错了,就这么任由着对方的手指带动着,一笔一画地写了下来。
写完了一看,歪歪扭扭的,反正不好看。
“这是什么字?”她问道。
董芸轻笑:“看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梨花有些羞赧。
“……你的名字怎么写?”她小声地问道。
董芸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想写我的名字?”
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让梨花心中一悸,酥酥麻麻的。
她咬着唇,看着眼前的女人好看的侧脸,目光灼灼。
脑海里同时闪过下晌慕容锦带着自己去金凤楼踩点时看到的那一幕幕。
还有那高亢的和急促的交织的声音……
董芸没听到她回话,又用肩膀顶了顶她。
可她已经听不到董芸在说什么了,她在极力克制着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握在手里的冲动。
而就在这时,刚才被她打开着的窗口突然吹来一阵风,原本摇曳的烛火被吹灭,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董芸摸索着想起身去找火折子,才刚刚抬起臀,腰间那里就被一只手一把箍住,她猛地向后一倒,挨到一个温热的怀里。
今夜她衣衫单薄,一霎那间就能感受到身后那具年轻身体上两节初生的笋尖,软软地抵在她的后背。
意识到这一点的董芸呼吸一滞。
而腰间那双手臂,力气大得出奇,擒得她有点发疼。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分明可以阻止,可她咬着唇,却没有说出口。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呼呼地拍打着窗户。
晒完稻谷后,就很快进入深秋了,晚上的天气已经开始泛起凉意。
梨花心跳得怦怦作响,她会不会呵斥自己。
黑暗中无法看到董芸的表情让她变得大胆。
腰腹上边那只手,大拇指已经感受到弹软的边缘,只要再上去一点,就能将其拢在其中。
她觊觎那里许久了。
梦里都在啃食。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要挣扎,梨花咬着牙抱着她的腰腹却不肯放开,感觉到她在掰自己的手,于是看似顺从地松了松,却在右手上抬起的瞬间往上一移,盖了上去。
她能感受到,女人的呼吸在一瞬间停住,随后微微颤抖着,似乎也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梨花低着头用力抵住她的后脑,完完全全包拢住了她。
董芸僵着身子抵着小桌案,勉强支撑着身子,却感觉绕过自己身前的那只手在有意无意地揉了两下,这一刻,所有力气被抽空,整个人向后一靠,瘫在那的怀里。
梨花挨着她的脸,手却没有拿开。
就这么抱着,感觉过了很久,又感觉只过了一瞬间,董芸这才捉住那只作乱的手,轻声道:“松手~”
梨花不敢不从,慢慢将手挪开,却在撤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女人倒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的战栗,一把捉住梨花的手,用力地掐着。
就这么缓了一会儿,董芸这才直起身子,摸索着要去找火折子。
梨花哑着声音道:“你坐着,火折子放哪儿,我去拿。”
董芸这会儿身子软得厉害,也不想动,说在床头的柜子上。
梨花已经适应了黑暗,大抵能看得清家具的位置,下了榻,很快就摸来火折子,吹了吹点蜡烛,很快,屋里又恢复光亮。
生怕又要有风吹进来,她探着身子去把窗子关上,等再回到小案桌前,董芸已经正襟危坐地坐在那儿,但头发微微凌乱,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染上一层春色,美得不可方物。
但如今烛火点燃了,屋里亮堂堂的,她不敢再提刚才黑暗里发生的事,董芸不想拿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来,她便不提。
她没有因为刚刚黑暗里的事怒斥自己,已是万幸。
但有件事却不得不提。
“听说刘——”
还没说完,董芸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梨花一听,瞬间安心。
董芸又嗔道:“你还要不要认字了?”
梨花连连点头:“要的。”
董芸看着眼前少女乖巧的模样,根本无法把她和刚刚黑暗里那个肆意妄为的人给联系在一起,一想到刚刚那样,手脚又忍不住发软,几乎连书本都翻不开。
“翻开第二页,”董芸不得张口指挥她。
再看着少女微微直起身子,伸手翻书,又讨好地冲着自己一笑,她咬着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第59章 金凤楼
眼看时候不早, 董芸便结束了今日的教学。
梨花有些依依不舍,但也只能依言起身,临走的时候又止住脚步道:“后天我要去城里, 和慕容锦谋划一些事,晚上不回来, 大后天才回。”
董芸没想到她会与自己说这些,两人的关系,如今就是比之前多了一层暧昧, 但也还没有达到要事无巨细相互汇报的地步。
也并非她冷漠,相反, 她曾经也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女孩, 只是身边的每一个人城府都如同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从来没有人会跟她交代要做什么,或者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那个人,明明背后有难言之隐,可也从未想过要对她言明。
她失望过,但久而久之, 也学会了不再多问。
可眼前的傻姑娘,只因为抱过她两次, 就开始跟她交代行踪,她心间微动,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梨花见她并未细问,嘴唇微微抿了抿, 似乎有些失望,还是补充道:“我不在的时候, 你要多留意一下周边,有什么不对就往我家里去,和夫子一起躲到山洞里,我弟弟妹妹们都是你的眼线。”
董芸心里一暖,柔声道:“好,我会留心的。”
梨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十一月初八,梨花和往日一大早就往城里去,二十多里之外的她也想不到,自己才离开不久,原本一直在大路边上徘徊的那伙贼人收到上头的命令,开始三五人一组往各个村子里去,大有不找到那名女子和凶手誓不罢休的势头。
大柳树村也迎来了五名不速之客,这些人一进村就挨家挨户地进行盘问,是否见过有陌生女子在村里出现。
如今时局混乱,各地皆不太平,官匪勾结比比皆是,无人能管,无人敢管,这些人愈发地肆无忌惮。
村民对这些手持大刀的大汉皆是忌惮不已,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家有年轻姑娘的也躲躲藏藏闭户不出,免得被贼人看上,惹来灾祸。
曾广进几日前已经回学堂念书,董芸早在贼人进村的第一时间接到大牛的通知,去了梨花新挖好的坑洞,芙宝年纪小无人惦记,又不愿待在封闭的空间里,只能丢在外头由曾婆子带着。
然而,当董芸推开那扇隐蔽的草门时,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夏寻雁见她愣在洞口,缓缓地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一丝凄凉的自嘲:“是我,没想到吧。”
董芸一言未发,将门掩上,自己寻了木榻背对着对方躺下来,阖眼遮住通红的眼睛,没有理会对方。
山洞虽小,但梨花却备足了各种用具,一张木榻、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或坐或躺皆可。
夏寻雁坐在桌边,姿态端庄笔直,衣袖下边却是紧握着的拳头。
就这样僵持了大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夏寻雁打破了沉默,“芙宝……当真是你的孩子吗?”
董芸听到这话,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中蹿起,她猛地转过头来,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寒意:“怎么?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吗?连你这种口口声声说要修行的女人都能再入世嫁人,我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
夏寻雁脸上露出难堪之色,低下头去,洞内又陷入一阵安静。
……
入村的五人组挨家挨户地打探陌生女人的下落,每到一家,皆是两人守门三人进屋翻箱倒柜,每到一户,鸡犬不宁,村民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作乱。
直到进了向家,领头的刀疤看着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一脸讥讽,“又见面了,上次你们不知好歹,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次最好放聪明点,别又脑子进水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向婆子正是那次和这群人打交道卖了梨花之后就各种不走运,如今见到这些人就如同见到瘟神一般,缩在角落里不出声。
向老汉无奈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肩膀说道:“几位好汉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刀疤哼道:“倒还识抬举,我问你们,这五日以来,你们村里可有陌生人出现?其中有个女人,长得漂亮的,跟天仙一般?”
向老汉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几天村里没见过什么眼生的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多月前被梨花揍得还下不了床的向大郎突然插嘴道:“陌生的漂亮女人没有,但漂亮的女人倒有一个!”
向婆子一听就知道孙子在打什么主意,她下意识地骂道:“你这浑货,又在胡说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敢再招惹村里的那些人,尤其是村尾那两家人,但凡是与这两家人招惹上,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自己这个孙子不论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教训,却仍屡屡不长记性,如今明明闭紧嘴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他却偏偏又跳了出来。
一旁的周氏听到儿子这么说,想到曾婆子那日在家门口骂了整整一天,再看自家儿子躺了床上快两个月,皆是拜那寡妇和梨花那蠢货所赐,立马接过话题道:“可不是,只要是漂亮的,管她的陌生的还是不陌生的!”
刀疤等人一听,眼前皆是一亮。
“我倒不信你们大柳树村还有什么样的女人,也能称得上仙子一般的人物,待我去看了,若是不美,定要再让你几个月下不来床。”
向婆子等人又惊又恐,向大郎却阴狠笑道:“若不是胜过仙子,我甘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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