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反应,这疑问先放一下好了。目前的重点是,我是要溜,还是要继续演戏?
溜走其实也并不容易,毕竟现在是在四个人眼皮底下,早知道身上带点蒙汗药了。但是换过来想想,就这么轻易走的话,很可能最好的一次深入机会就毁灭了。
我只用了三秒钟做了决定:一咬牙,继续演!
第108章 生死停顿
我原本以为打入敌人内部,将会是一场硬仗。所以,我在同他们四人并行之时,心里感到十分忐忑。在腹中暗暗磨练齐羽的声线。这并不简单,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上次假扮三叔也费了很大力气才学得七七八八,况且那次脸上毕竟还有一层皮,多多少少在心里上总算也能起到一点暗示性的保护作用。这次却是被光着一张脸,直接推上场,恐慌感尤为强烈。
但是,这一路他们却都很安静,几乎没有讲什么话。虽然从并行到进到一个室内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是那突兀的安静,和连贯性不带停顿的前进使得事情变得很诡异,这非常奇怪。假如你见到一个你的同伴,好吧,或许齐羽在这边人缘不好,很可能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能算个同伴,但是即便是你排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总有你想问并且好奇的,而且齐羽假如当真属于他们这只队伍,那一定是队伍当中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很生硬,在进门之前,我心中已经掠过一丝凉意,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但是一脚迈入之后,后悔就瞬间被关在了大门的外面。
我在连房间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就被人当头重重地敲了一棒。这人下手力道中等,所以导致我意识随即模糊,昏了过去,但没昏完全。我倒在地上,还能隐约听到一点来自周围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就说干嘛要演戏,看到他直接敲昏不就对了么!”
另一个有点娘的声音飘了出来:“齐羽说了,我们要文明一点,光有气力的只能做一介莽夫。在外面打昏他,也会有打草惊蛇的危险。”这人说话的口吻中充满了追星族的崇拜感,我虽然昏在那儿,但是听到这种语气,尤其说的话还是针对齐羽,忍不住感到浑身汗毛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竖了起来。
“算了吧!”第三个声音说,“他齐羽不就是想玩玩这小子么,我他娘突然发现我的演技真是直逼奥斯卡!我听见他‘嗯’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哈哈!这吴邪果然很无邪,齐羽说的倒是真的!”
我听出最后一个声音,就是那个把我喊成齐羽的人。
齐羽这个大J人,居然反过来摆了我一道!我说怎么一切感觉起来都不是很对头,原来这是一个局!估计我当时撒尿撒得好好的,偏偏正好他们四个经过,非常可能都是早就故意安排好的巧合。他们弄得不好预备了好几套方案,就看实行哪一套来把我套进来。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粗话之后,就失去了全部意识。
我被一阵冰冷而窒息的逼迫感逼迫着醒来。
这感觉让我在意识当中适当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躺在了医院停尸房的专门保存尸体的那些大冰柜里面。当我睁开眼睛,我不禁在心里说了句:“艹,这是什么地方?!”满眼是一片透明带蓝的气泡,那蓝色里没有生命的任何迹象,气泡源自于我的呼吸。我的反应有些迟缓,因为当我意识到我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手脚不得自救的时候,我眼前提前出现了幻觉。毫无疑问,我是在水里。而我有理由相信,这里应该就是那赫赫有名的班公错湖。我能看到被陈文德他们重新沉入湖底的山岩就在离开我十来米的地方,但是我看到的仅仅是错乱的轮廓和断层,视线却够不到那岩石上的画。我在心中哼了一声,心说,这帮畜生还真是够狠够思想,故意在谋杀我之前还把我扔到这样尴尬的位置上,好让我来个死不瞑目。死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和我的预想有些出入,我原本一直以为我会死在那胸痛的毛病上,却不料这么突然地要被冻死兼淹死在这离杭州十万八千里的湖里。我跑来西藏都没有和我爸妈交代,这下他们恐怕是连我的尸骨也找不到了。而我还带着遗憾,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就算忽略这些,我那些卡在喉咙口的话,却一个字都还没有对闷油瓶说。
我眼前忽然带过一阵水花。我辨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有人拨开这片被强打出来的水花,朝我游动过来。
那水花依旧阻隔了我与那个人的视线,我在他拨开水花的瞬间,看到闷油瓶的面孔。
他穿着我那件鸭屎黄的外套,帽子也带在头顶上,老远就冲我拉开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我也笑起来回应他,我动了动嘴,眼睛就睁不开了。
其实淹死也并不是多么难过的事情,断气之前有点憋得慌,断气之后就觉得瞬间解放了。
“闷油瓶,”我不知道我的嗓子能不能发出来声音,反正我自己能听见,“救我。”
我不想死。这并非我原本要对他说的话,但是当闷油瓶的脸跃入我脑中的那一刻,我的求生意识瞬间强烈得盖过了一切。我希望自己瞬间变成一条鱼,可以用两腮呼吸直到有人来救我。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这种死法太随便了,我就不是被自己折磨而死,也不是英勇就义,我这是被齐羽骗入了他专门为我而设的圈套,直接想要了解我的性命。我能想象,现在挂在他嘴边的那一抹轻蔑的笑,我假如就这么死了的话,岂不是要把他那张和我一样的脸笑歪?!
这种耻辱不能要!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那憋死我的水不见了。换上了搞不清楚材料的天花板和一些简单的家具摆设。我身下是一张硬邦邦的床。我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仍旧活着。头上被敲的那一块仍旧一阵阵的感觉到痛。最可恨的是我伸出胳膊,撩开穿在身上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毛衣,竟然发现手臂上呈现出一块块的淡紫色来,看得像中毒一般的颜色实则却是被冻出来的。
我心中虽然有些愤恨和疑惑不解,但是最多的却是兴奋。我又一次没死得了!
我一次次死里逃生,足以证明我的生命力绝对堪比小强!齐羽,我猜他现在那张和我一样的脸,估计没有歪掉的可能性了,要是看到我依旧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气得笑不出来,不过倒是有瘪掉的可能——墙上撞的!
当有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很期待那一刻,是拨开水雾时候我意识当中弥留下来的那张熟悉的没表情的脸。但是他终究不是。救我的人名字叫做尼玛。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脸上带着两抹高原红,笑起来很腼腆。他说到他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西藏这名字很普遍,男女通用,但亲耳听到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用不大流畅的中文对我说:“我看到一群人把你丢了下去,之后动作很快地开车走了。所以我就跳了下去。”
不用说,那群一定是陈文德的人。这个陈文德,好歹也算什么小时候抱过我的世叔,居然现在杀我未遂。艹,经典传奇的看来不仅仅是我们一家子人,也包括家里出去结交的各路人!
我虽然很想现在就用自己的命来谢谢他,不过我的命既不值钱,给他也没用,而且现在也时候未到。并且我还不能多做停留,我必须赶紧回去日土找到胖子他们。尼玛用自家的破车送我回了日土,我下车之前,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要是我最后能活着出来,我一定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记住,我叫吴邪。口天吴,天真无邪的那个吴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明白我在空中比划的这两个汉字到底是哪两个,但是时间不允许我去找纸笔给他写下来。于是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下自己,除了手腕上那串我爷爷给的菩提子之外,别无其他了,于是我毅然将那被我每天摸得发亮的菩提子从腕上摘了下来,塞进了他的手里:“给你这个,就当押金了!”
在他还愣在车里的档子,我就跳了下来。日土白天现出一个小镇民族和潮流结合的元素特色来,很多住户家门上都被挂得五颜六色,我们住的那间破招待所却显得尤为灰暗。要是不好好看仔细了,入口简直可比收费公厕。
寻找的结果让我惊讶得掉了眼珠子。我本以为,胖子他们一定现在着急地在满世界找我,但是我到的时候,宾馆里面已经没有他们的踪影了。我问了前台的那个估计常年翻白眼翻多了导致眼珠子有点偏上的服务员,她说那群人走了。我们这群人因为人数比较多,所以很好辨认。我又问:“他们是不是走得十分匆忙和急迫?”那姑娘始终翻着白眼对我说:“嗯,是。”我一听,心头刚要回跳一下,她却又说,“匆忙是的,但是急迫倒是没看出来。那胖子走的时候还哼歌呢!”我心说,这姑娘语文倒是学得不错,还懂得挑字眼。
但是被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浑身发冷,好像那湖水还在身上裹着没有完全被抹干净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假如她没认错人,这绝对说不通啊。我知道他肯定没有认错人,因为前一天晚上,我们仨在这里的电视厅折腾了不少时间,胖子没少去前台蹭热水。那姑娘肯定对胖子是有印象的。
就在我正要走,想去多玛探探情况的时候,那姑娘突然叫住我:“你等下!”
我一回头,心中重新燃起喜悦之情,心想估计她要给我什么有用信息了。面带微笑地重新凑到她面前,希望我的男性魅力偶尔也能有点用武之地。
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温柔露出任何笑容,起先三秒满脸狐疑,三秒过后,突然瞪大了双眼,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手指指着我,说:“我认识你,你!你早上才跟着他们一起走,调戏我啊你!神经病!”说完,重重地“呸”了一声,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地转身进了电视厅。
我愣在原地。这时候有散客从楼上走下来办理退房,巨大的箱子往地上一放就把我自动挤去了一边。我的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面,顿时一股强烈的瘫软劲让我瞬间崩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109章 真真假假(一)
地面的冰凉上升至我的大脑,我浑身充满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寒意,它们正在我的细胞中迅速扩张,导致我感觉到身上流动的血也是发冷的。
胖子和闷油瓶,他们难道谁都没有看出来吗?那个“我”不是我,他们就这样一起高高兴兴和他走了?而齐羽,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杀了我,看来杀了我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所在。
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走出招待所,太阳光很刺眼地铺满了整条没几个人流动的街道。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忽然觉得很可笑。在心里跟着泛出一丝隐约的悲凉感觉,带着强烈的讽刺感。到头来,我居然在这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人。
我眯眼看向远处的街角,那里的路口停着一辆破车。仔细一瞧,还是尼玛的那台车。小伙子竟然还没有走。我快步走过去,他打开窗户冲我一笑,道:“你要不要搭个便车?”我二话不说上了车,阳光下小伙子的笑容多少能给我一点安慰。但说是“便车”,我却一时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他也不问我,等我上了车,就踩下了油门,一路直接开出了日土。
我坐在车上,开始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和思考能力。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必须找到他们,大致的路线我都熟记在脑中了,如果没错的话,我们按照原计划走,原本也没有必要去班公错绕一圈,直接可以开上新藏线。山口的方向我心中很明确。我想,就算齐羽装成我的模样和他们同行,也不可能对他们前进的路线造成太大影响,所以我现在只要沿着这条原定路线走,就是正确的。能不能追上他们我不好说,毕竟他们开的是路虎,我门开的这个破车,少说也有个几十岁了,上得了上不了新藏公路那么崎岖的路段,到底还是个问题。
我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尼玛,问道:“尼玛,你这车能开上新藏公路吗?”
我原以为小伙子立刻就会面露难色,所以我在问的时候,就已经在脑中预留了下一个问题,就是问他最近的租车点在什么地方。谁知道,他居然嘴角带过一丝轻微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说:“没问题。”
但是我心中还是很担心的,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可能根本没有开上过那条线的最难处,所以不知道他车子的性能可能是根本翻不了五六千米的海拔高度的。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还是决定试试看,因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到无人区了,这里一眼望过去除了荒土,一切都干干净净,租车点瞬间就变成被我甩在日土的梦了。
但事实证明,我的顾虑确实有些多余。车子看起来很破,不代表它的性能不好。尼玛把车开得比我们那些高档车还要稳,我居然坐着这样的车,一点高原反应都没有出现。但是十几个小时的长时间跋涉还是十分困难的,我们基本上只在途中停下来过两次。尼玛一直专注于控制车速和车身的相对平稳性,防止它在很多碎石子较多的路段抛锚。我看着他脸上专注的神情,不由觉得十分感动。我们非亲非故,但是他竟然不仅救了我,还载着我开在这么一条一个不好就要丧命的路上,而我目前却没有任何可以拿来报答他。我在心中盘算,只要他愿意,我一定带他从这里出去。假如他对这里生活的依赖性并不是那么重,那么他可以跟着我一起回去杭州。当然,这是后话,感谢之类的实际性话题,还得等我确定我能留命到最后才可以拿出来讨论。
我们越过大片无人区之后,即将到达山口。
我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心中多了一点宽慰和兴奋。就在我的兴奋才冒出一个尖头苗子的时候,尼玛突然把车停了下来。这里的路段异常崎岖,海拔非常高,但是往左几十米之后,路面就发生了向下的倾斜和突然的转折。他偏偏就把车停在斜坡不远处。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认为他可能是想休息一下。于是我也没开口说话,也没下车,直到他看看我,说:“我们要进去这里。”他说着,手指指了下斜坡下方。谁也不知道,缺失在视线以下的部分到底隐藏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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