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漆黑一片,寒风刺骨,大雪纷飞,李大贵高举着火把,火头摇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吹灭。
院门大开,张鸣曦弓着身子拉着牛车进来,头上肩上一片白。
后面跟着江大成和燕子,穿成个棉球,身上都白了,江大成还勉强能撑住,燕子冻得瑟瑟发抖。
白竹站在门边,见张鸣曦脸色乌青,嘴都冻歪了,眉毛胡子上都是雪,好不心疼。
还来不及和张鸣曦说话,白竹就看见了冻成鹌鹑的江大成父女俩,顺着车帮挤了上去,激动的喊了一声爹,又大叫了一声“燕子”!
燕子冻得哆哆嗦嗦的发抖,头都快缩到脖子里了,看见白竹,掩盖不住激动,惊叫了一声“哥”,一下子扑到白竹怀里,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大半年没见到燕子了,白竹兴奋得身上发烫,脸上也发烫,感觉到怀里的燕子冷得像个冰坨子似的,正在瑟瑟发抖,心疼地道:“冻坏了吧!快进屋。”
这时李大贵手拿火把,快步上前,拉着江大成的手臂,热情地笑道:“亲家,可把你盼来了,小竹在家急得不得了,生怕路上下大雪。”
胡秋月也赶上来,热情地笑着喊亲家。
江大成在路上就听见张鸣曦说了他家的复杂成员,本来应该叫李大贵亲家,叫胡秋月亲家母的,可他俩人又不是两口子,只含糊的都以亲家称呼。
他见白竹家院子宽敞,进门一溜六间崭新的青砖大瓦房,显然日子过得不错,心里高兴,叫亲家也叫得分外热情。
众人乐呵呵地把两位贵客让进了堂屋。
虽然人多,好在堂屋宽敞,一点都不拥挤。
年纪大的围着江大成,年纪小的围着燕子,互相打招呼,寒暄声中夹着哈哈的笑声,堂屋里热闹得很,半天都安静不下来。
白竹一手拉着燕子,一手拉着宴宴,笑道:“两个宴燕终于见面了,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妹妹,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宴宴拉着燕子的手,亲热地笑道:“燕子姐姐,我是张鸣宴,总听我小哥提起你!”
屋里人多,又烧着火盆,比外面热乎多了,燕子身上慢慢暖和起来,不发抖了,话也说得清楚了,拉着宴宴的手,上下打量着,笑道:“宴宴,弟弟!早闻大名!我哥在我家时,天天念叨你,长得真俊!”
宴宴红着脸笑:“你长得也很漂亮。”
说着,拉过白露介绍道:“这是我小哥的弟弟白露,这是我堂弟张鸣扬。”
白露很聪明,忙笑着打招呼道:“燕子姐!”
张鸣扬不甘示弱 马上嘴甜地喊道:“燕子姐!”
白竹的兄弟就是自己的兄弟,自然比别人不同,燕子笑着摸摸白露的头,又去摸扬扬的头,站在白露身边,小声道:“乖弟弟,长得真好!”
李立维笑嘻嘻地站在宴宴身边,等着宴宴介绍自己,可宴宴只羞红着脸偷偷瞄了他一眼,闭嘴不言。
李立维咽了咽口水,喊了一声“燕子姐”,笑道:“我是李立维,是宴宴的……”
他虽然是个小汉子,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宴宴更是不好意思,红着脸,垂头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白竹噗嗤一笑道:“你两个平时无法无天,能闹翻天,这时又不好意思了?燕子,都是一家人,这是李立维,是宴宴没过门的相公。”
燕子呀了一声,笑道:“你们可真般配,都长得这么好看!”
宴宴和李立维对视一眼,抿唇微笑,几个年轻人马上就热络起来,亲热得很。
这边李大贵已经招呼江大成在桌边坐下来,白竹忙提了瓦罐出来,给他们倒热茶。
白竹给干爹倒茶后,招呼燕子喝茶,又端了一碗茶给张鸣曦,趁人不备,悄悄摸了一下他冷冰冰的手,心疼地小声道:“冻坏了吧!我担心死了,生怕你们被大雪困在半路上。”
张鸣曦喝了一口茶,悄悄回握了一下白竹的手,也小声:“我知道你肯定会着急,一路上跑得飞快,总算是到家了。”
当着众人,白竹不好意思多说,喜眉喜眼望着张鸣曦笑笑,转身和宴宴一起去端菜准备吃饭。
李大贵最放心不下小牛,人陪着江大成说笑,心里却惦记着小牛。
见大家乱哄哄的盛饭端菜,忙趁机出去,把小牛牵进柴房,抱了一捆稻草进去给他取暖,又兑了热水给它喝,拌了麸皮给它吃,见小牛跑了两天,精神好的很,一点不见疲态,才放心地进来陪客。
张鸣曦进灶屋洗手,这才看见白露,惊喜地笑道:“咦!露小子来了!这可太好了,你哥惦记你呢!”
白竹正在揭开蒸笼往外端菜,闻言抿唇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睨着张鸣曦,快溢出水来。
张鸣曦投桃报李,望着白竹笑,眼里的宠溺也快溢出来了。
白露一脸崇拜地望着张鸣曦,笑着嗯了一声,道:“哥夫,你歇着,我给你舀水洗脸。”
他一手抱着张鸣扬,一手拿了木盆去给张鸣曦舀水洗脸。
第 406章 谁的儿子
张鸣曦拉丝的目光从白竹身上扯回来,止住白露,笑道:“小露,别动,我自己来。来了别拘束,在你哥家就和在自己家一样,要什么跟你哥说,跟我说。”
白露见他说的话和白竹如出一辙,心里感动,喜滋滋地嗯了一声,忍不住低头咧嘴笑。
白竹一边盛饭,一边回头看他们,嘴角上扬,喜眉喜眼,脸上有光。
忙乱一阵,终于开始吃饭了。
李大贵陪着江大成喝酒,胡秋月笑眯眯地招呼吃菜,张鸣曦又冷又饿,不想喝酒,端起一碗饭,一口扒了半碗。
白竹看在眼里,暗暗心疼,又不好多说。
他见今天桌上热闹,菜品丰富,客人全部都是自己的娘家人,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心里高兴,喜滋滋地站起来不停地给干爹和燕子夹菜,趁机夹了好多菜给张鸣曦。
白露来了两天,很熟了,和宴宴一样自在,自己夹菜吃,白竹就不管他了。
一口气吃了两碗饭,终于没那么饿了,张鸣曦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一边招呼干爹吃菜,一边聊家常。
他见白露一边吃饭,一边抱着张鸣扬喂,生怕他不好夹菜,夹了好多肉菜给他。
张鸣扬在家是自己吃饭的,这时变成了个不能自理的婴儿,不肯自己吃,非要白露喂。
白露对扬扬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百依百顺的,和张鸣扬共用一个碗,喂张鸣扬一口,自己低头扒一口,好吃的肉菜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口的全喂给扬扬。
江大成半年不见白竹,见他长高了,白了,比以前漂亮,精气神也比以前好。
这一家虽然人多,但白竹敬老爱幼,说话做事俨然一副当家夫郎的做派,江大成心里高兴,进门之后嘴都合不拢,不住口的跟两个亲家夸自己的好儿子。
胡秋月本就心疼白竹,见江大成这样夸他,高兴得很,生怕落了下风,比江大成夸得还厉害,一时饭桌上气氛热烈,过年似的喜气洋洋。
白竹被夸得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嗔道:“真有你们的,一个娘家爹,一个婆家娘,见面了不说别的,一个劲的夸我干什么?”
一句话没说完,众人大笑。
笑声里传来了外面的拍门声。
白竹放下碗筷,正要起身去开门,张鸣曦一把拉住他道:“听着是三叔的声音,我去开门。”
白竹不和他争,端着碗继续吃饭,捡了一块羊肉给张鸣扬,逗他道:“扬扬,快吃,你爹来接你回来了!”
张鸣扬本来吃得好好的,一听这话,肉也不吃了,大眼睛扑扇着,嘴巴一瘪一瘪的,眼看着就要哭。
白露忙拍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扬扬乖,吃肉肉。”
张鸣扬摇摇头,紧紧搂着白露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睡!”
白露抿抿唇,他舍不得让扬扬走,可自己也是和李立维睡,怎么好意思留扬扬呢?
扬扬瞪着大眼睛,一脸希冀地望着白露,见白露不说话,凑上去亲了亲白露的脸,小声恳求道:“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
面对这么可爱的扬扬,拒绝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白露正想点头,张鸣曦带着一身寒气的三叔走了进来。
三叔也是第一次见江大成,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寒暄一番后,伸手去抱张鸣扬,故意板着脸道:“扬扬,你个野孩子,在大娘家玩得不知道回家了,爹娘都不要了吗?”
扬扬双手搂着白露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后脑勺对着三叔,装作没看见他爹。
三叔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道:“好啊,扬扬不要娘了,是吧?好,我回去告诉你娘,让她也不要你。”
张鸣扬一急,忙抬头道:“爹,我要娘!”
三叔伸出手去抱他,笑嘻嘻地道:“这才是好孩子呢!”
张鸣扬看看白露又看看三叔,犹豫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地伸手让三叔抱。
李大贵见张鸣扬乖乖地不哭不闹,笑眯眯地道:“扬扬乖得很,跟白露玩得好,家里都是俩人的笑声,热闹得很。”
胡秋月也笑道:“扬扬喜欢,就让他在我家,有白露照顾着,你们大可放心。白露比杨桃还尽心,还有耐心,扬扬开心得很。”
三叔笑着望了白露一眼,亲了亲扬扬的小脸,笑道:“野孩子,出来就不回家,成了大娘家的孩子了!干脆给大娘做儿子算了。”
扬扬乖乖让他爹亲了一下,抬手擦了一下脸,摇头道:“我不给大娘做儿子。”
“那你给谁做儿子?嗯?”三叔轻轻顶了顶扬扬的额头,柔声问道。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给爹娘做儿子啊!
不过这种幼稚的回答从小孩子嘴里奶声奶气的说出来,格外悦耳,暖人心肺。
三叔心里暖暖的,正等着扬扬说要给自己做儿子呢!
谁知扬扬身子一扭,头一偏,伸手指着白露,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三叔,一板一眼认真地道:“我要给哥哥做儿子!”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宴宴更是笑得喷饭,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趴在桌子上,揉着肚子直哎呦。
李立维生怕宴宴呛着,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后背顺气。
燕子第一次来,不敢笑得太放肆,头埋在饭碗里,肩头耸动,身子一抽一抽的,憋笑憋得好不辛苦。
白露窘极了,脸红破了,耳朵跟都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扒饭。
扬扬哪里知道,因为他此时的童言无忌,被白露抓了把柄,成了一生的污点,若干年后,在床上动不动就被白露逼着喊爹……
扬扬见众人大笑,不知道怎么了,长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睁着大眼睛,一脸懵逼地望着众人,看看他爹,又看看白露,让人心都化了。
白竹忍着笑,给扬扬揩了揩嘴角的油,笑道:“白露是哥哥,叫哥哥!”
扬扬又高兴起来,挥舞着小手,开心地喊道:“哥哥,哥哥!”
第407 章 别人有的他也有
白露这才抬头望了他一眼,小声答应了一声。
扬扬可爱到爆,童言无忌,大家都在笑,三叔抱着扬扬也忍不住笑。
白竹拿了一副干净碗筷出来,笑道:“三叔,坐下吃菜,陪我干爹喝碗酒。”
三叔吃过饭了,推辞一下没辞开,干脆大方地接过碗筷,陪着江大成一起喝酒聊天,不知什么时候,扬扬又钻进了白露怀里。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三叔抱着扬扬要回家,白竹拿出做好的褂子递给三叔笑道:“裁衣服剩了一点布,给扬扬做了一件褂子。”
三叔抖开看了看,笑道:“扬扬天天在你家吃喝,还给做衣服,太不好意思了吧!”
胡秋月摆手笑道:“不是特意的,小竹手巧,用剩下的布做的,一家人不用客气了。明天扬扬想来就让他来,别拘着他。”
三叔知道大嫂是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笑着答应了,卷起小褂子往怀里塞。
白露生怕冻着扬扬,伸手接过褂子,把扬扬头脸包起来,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双手护着送到院外。
三叔见风太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解开大棉袄,把扬扬塞进棉袄里捂着,低头小跑着走了。
扬扬头朝后,望着白露,吃力地挥动着小手,大声喊道:“哥哥,回去,冷!”
家里人多,白竹洗了锅,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大家洗脚睡觉。
虽然人多,好在新房子宽敞,住得下。
李大贵和江大成一见如故,两个老男人有说不完的话,李大贵拉着江大成的手,笑道:“亲家,今晚和我睡,我们老哥俩好好拉呱拉呱,放心,床上干净得很,被子床单我宴宴洗得干干净净,新换上的。”
江大成多喝了两杯,脸上红通通的,一脸喜气,笑道:“好好。我小竹有福啊,嫁进这样的好人家。之前我本不想让他走,想留他在我饭馆里帮忙的,可他天天念叨着他娘,念叨着宴宴,非要回来。我还纳闷呢,什么好人家,让他这样的舍不得,这次看了才知道,真是个好人家啊!”
胡秋月呵呵乐道:“亲家,不是我驳你面子,你想留下我小竹,那可不行。你问问,我这一大家子,哪个能离得开我小竹?”
江大成乐呵呵的掩着嘴巴笑:“哎呦,不是我要抢你的儿夫郎。之前小竹装小汉子骗我,我不知道他嫁人了。要是知道他有这么幸福的一家人等着,说什么也不敢留他的。”
几个小的涌进灶屋烧水洗碗,几个年纪大的坐在堂屋里喝茶说笑,张鸣曦吃饱喝足,恢复了精神,出去把板车上的东西搬进来。
他先搬了一大背篓酸果片进来,大声道:“竹子,你点名要的东西,干爹带来了。”
白竹洗好碗,出来一看,惊喜地笑道:“爹,怎么拿了这么多?家里够不够用?”
燕子快言快语地笑道:“哥,你就放心吧,家里还有呢。今年酸果一熟,爹就催着我多晒一些留给你。听哥夫说,你们饭馆生意红火得很,用量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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