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胡秋月望了他一眼,不让他继续往下说:“这样收拾一下她也好。不然她欺负我就算了,还想着继续欺负你呢!这样搞一下,让她知道你是不好欺负的!”
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咬牙点着他们的额头,“噗嗤”一笑道:“你两个东西,忒坏了些。”
宴宴见他娘笑了,伸手搂住他娘的胳膊,撒娇道:“反正没人知道我们是故意让她出丑的。二婶把我们当傻子作弄就算了,谁让她把村人也当傻子呢?居然有脸提着一袋子掺沙的高粱各个桌子晃悠,告诉大家她送的是一袋大米!这下脸打的啪啪的,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白竹忍不住促狭地笑道:“那能不疼吗?你没见二叔一巴掌扇上去,她脸都肿了吗?”
宴宴乐得哈哈大笑,突然想到张红玉也挨了一巴掌,忍不住笑起来道:“娘两个可以比赛一下,看谁的脸肿得更厉害!”
胡秋月忍笑道:“好了,这次她吃了大亏,不知道会不会长点记性。记住,不管谁问,就说事先不知情。”
白竹和宴宴一边点头,一边搂着笑成一团。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这一闹,从此村里多了一个笑料。
谁家有个喜事,要请客了,处得好的人之间互相打趣:“收礼的时候仔细着点,小心有人拿掺沙的高粱冒充白米糊弄你!”
“哼,有人敢糊弄我,我就敢像白竹一样当面揭穿她。我可不像白竹那么仁慈,受了骗也不生气。要是有人敢这样对我,我才不跟他客气,一棍子打出去!”
大家一边说着恶狠狠的话,一边笑成一团。
一时,掺沙的高粱成了全村人的笑柄,有事没事的被人提起来取笑一番。
话说回来,当事人被村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嘲笑,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张树山当时气急败坏,重重扇了刘杏花一巴掌。当着外人,他不好多说,等把刘杏花拖回家,他可没客气,拳打脚踢给了一顿重的。
刘杏花见今天脸丢大了,张树山气狠了,不敢狡辩,抱着张树山的腿苦苦哀求,只道自己错了 ,再也不敢了。
今天这丑事,张红玉也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这时见他爹盛怒之下,暴打她娘,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躲在一边哭,不敢过去。
反倒是两个小的,一起跑过去,抱着张树山的小腿,哭着求他不要打娘。
张树山对刘杏花纵然再不满,望着两个哭成一团的儿子到底是心软了,拉着两个儿子进了卧房,留下刘杏花和张红玉在院子里哭。
张树山坐在桌前发呆,想到掺沙的高粱,又想到大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其实张树山对大嫂感情很复杂。
爹娘死得早,他很小就跟着大哥张青山,亲眼目睹张青山为了拉扯他和三弟,吃了多少苦。
那时候,他也跟着吃了不少苦,三兄弟日子过得虽苦,感情却很好。
后来大哥成亲了,大嫂胡秋月进门了,对两个弟弟十分疼爱,他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呢?
具体说不清楚吧,变化应该是一点点出现的,心里的不满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首先,自己成亲之后,大哥大嫂给自己盖了两间房子,分家另过。
一开始他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哥大嫂忙着给三弟娶亲盖房子,并没怎么接济自己。
那时候刘杏花就很有意见,经常在自己耳边吹枕头风。
他知道大哥大嫂不是不愿意接济他们,而是自己过得也很困难,又要给老三盖房子娶亲,手里没有钱。他记得自己还骂过刘杏花不知好歹的,不准她乱说。
可是后来怎么自己也慢慢站到刘杏花一边去了呢?
可能是枕头风吹多了,不满慢慢在心里生了根,遇到点事就发芽猛窜,迅速长成参天大树了。
唉,其实也不怪刘杏花吧,自己心里对大哥大嫂也是不满的吧!
首先他们分家时,大哥只给盖了两间房子,却给三弟盖了三间。
三弟说其中有一间是他自己盖的,谁相信啊?
其次,三弟学了宰猪的手艺,他却啥都不会,只能卖力气土里刨食。
虽然是因为他该学手艺的年纪,家里实在太穷,连拜师礼都备不起,可三弟也不应该学手艺,他和大哥都没有手艺,凭什么三弟就有?
看吧,他会杀猪,手艺不错,每年冬腊月都在外面给人家杀年猪,不但能收钱,还经常收到肉,日子好过多了。
他又想起,其实三弟一开始学手艺,他是愿意的,还总鼓励他好好学。
可成亲后,刘杏花天天在他耳边骂大哥偏心。
后来三弟家日子比他家好过多了,他也慢慢地开始怨恨起大哥大嫂了。
矛盾在大哥死后加剧了。
大哥一死,刘杏花天天撺掇着,要他去强占大嫂家的两亩薄田和山脚的大院子,可三弟两口子死死护着大嫂,每次站在大嫂那边和他吵架,说占了大嫂家的田地和院子,他们娘三个没吃没住的,是逼他们去死。
看看这话说的多难听!
其实,他也不想要大嫂的田地和院子,自己难道想逼死他们娘仨吗,自己是这样恶毒的人吗?
可刘杏花说得也有道理啊。她说大嫂还年轻,只怕她会带着两个孩子改嫁,那田地和院子不是改了姓,归了别人吗?
说到底,他是想留下大哥的财产,想让大哥留下的这点东西继续姓张!
春节快乐!
第 205章 一定愿意掏十两银子娶她
可是这样一闹,不但没有要到田地,还惹得村人对他指指点点,骂他不厚道,欺负孤儿寡母。
连大嫂都彻底厌弃了他家,不愿意多和他家走动了。
张树山坐在桌边,闷闷地想着往事,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是在他成亲之后慢慢有了变化的。
刚刚成亲时还好,有了孩子后日子困难了 ,刘杏花天天在他耳边说大哥大嫂偏心,给老三多盖房,给老三学手艺,偏疼老三的两个孩子,有好吃的总是偷偷摸摸的送给老三家,自己的孩子闻都闻不到一点香味……
这样的话听多了,他也就慢慢相信了,心思跟着刘杏花跑偏了。
唉,娶妻不贤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张树山望着两个幼子,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今天这事闹得他脸面尽失,可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这一包臭屎,翻篇不提了。
刘杏花却不知道这些,她知道自己今天做得太过分,怕张树山打她,在院外站了一下午,不敢进去。
眼看天快黑了,外面越来越冷,她冻得受不了,见屋里没动静,偷偷摸进去。
张树山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桌边,见她进来,虽然不搭理她,但也没有继续打骂她。
她心里松了口气,回头一看,两个儿子已经爬到床上睡着了。
她不敢去看张树山的脸色,垂着眼睛,连忙去灶屋烧了热水,先端了一盆给张树山洗脚。
张树山端坐不动,刘杏花讨好地蹲下去给他脱鞋子,张树山冷着一张冰块脸,没抬脚,也没拒绝,半推半就地由着她伺候。
刘杏花见张树山愿意让自己给他洗脚,心里大喜。
她不敢说话,撩水仔细地给他洗了脚,给他擦干净,让他先上床睡觉,自己就着他的残水洗了脚,又重新打了干净水,给两个孩子擦了手脸,才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紧挨着张树山睡了。
他们一家四口睡得香甜,好像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对,他们的确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张红玉。
张红玉胆战心惊地缩在灶屋里,见她娘跑进跑出的烧水舀水,像是没看见屋里有她这么个大活人似的。
她当然不敢再招惹刘杏花,甚至希望刘杏花看不见她,极力地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等他们一家四口在卧房睡下后,家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敢起来把锅里剩下的一点热水舀了洗脚,悄悄摸到墙角里的一张小床上睡了。
张红玉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一口气,暗暗庆幸刘杏花饶了自己,不再对今天的事紧追不放。
也许娘今天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现在明白过来,心疼她了吧!
一想到今天的那一巴掌,她的脸又疼起来了。
看吧,现在脸还肿着呢。
她摸着比平时大了一倍的大肿脸想着:今天把娘得罪惨了,这个家怕是容不下她了,得早点找立维哥商量一下,让他趁着她娘这次不和她计较的好时机,快点来提亲,快点来娶自己过门。
他家只有父子俩,没有恶毒的婆婆,她进门就可以当家,进门就能过上好日子。
她信心满满地憧憬着成亲后的幸福生活,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反正她娘不喜欢她,恐怕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呢,大不了多要点彩礼。
嗯,跟李立维要多少彩礼好呢?
依她娘贪得无厌的德行,只怕最少得要十两。
不过,她长得漂亮,又有一身福气的大肥肉,要十两银子也不算多,立维哥那么爱她,一定会愿意掏十两银子娶她的!
想到李立维,想到马上到来的幸福日子,她不再那么害怕了,嘴角溢出了甜蜜的微笑,翻了个身把小床压得一阵吱呀乱叫。
张红玉怀揣着美梦睡着了。可她哪里知道,她娘并不是饶了她,而是没有功夫搭理她。
刘杏花今天丢了大丑,自顾不暇,忙着讨好张树山,没有时间要找她算账。
但依刘杏花那记仇的性格,今天张红玉害她出了大丑,她怎么会轻易饶了张红玉呢?
娘有难处,做女儿的不主动背锅,反倒毫不犹豫地出卖老娘,这种女儿生了有什么用呢?
刘杏花是真的厌弃了张红玉,只是一时分不开身来收拾她罢了。
张树山一家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张鸣曦一家倒是其乐融融,笑语晏晏。
今天白竹伙同宴宴唱了一出大戏,当着众人揭露了刘杏花的真面目,让她出了大丑。
别人可能会以为白竹是无心之举,意外发现掺沙高粱冒充白米的,但他一眼就看出来白竹是故意的。
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张鸣曦不好多说。等众人散去,他把白竹喊到卧房,板着脸,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了白竹额头一下,咬牙骂道:“小竹狗,你厉害了,做事这么有主见,都不和我商量了。”
白竹才不怕他,假装害怕地一伸舌头,笑道:“你就说我做得好不好吧?”
张鸣曦摇头严肃地道:“不好!”
白竹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鹿眼,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好了?我看好的很!你不见村人们个个都在讥笑她吗?”
张鸣曦想到刘杏花刚才的狼狈样,没忍住咧嘴一笑,马上意识到不能这样轻易纵了白竹,马上板起脸道:“二婶这个人,脸皮最厚。你这样当着众人不给她面子,万一她恼羞成怒,扑过来抢她的布口袋,把你弄伤了怎么办?”
白竹这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一暖,不愿意和他争执了。
他仰头凑到张鸣曦面前,伸出双手捏着他的脸,把他嘴角往两边扯,笑道:“知道了,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下次有事一定先和你商量。好了,你笑一下!”
张鸣曦简直拿他没办法,打又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这时见他嘴里认着错,却嬉皮笑脸的根本不当一回事,气得低头就去咬他的嘴唇。
青天白日的,白竹才不依他呢。头一偏,躲过他凑过来的嘴巴,笑着转身跑了。
第 206章 哥哥怎么不跟我玩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白竹揭露刘杏花的事情翻篇了。刘杏花用掺沙高粱冒充白米送礼的事情留给全村人做个笑料,他们一家人有条不紊地按计划盖房子。
之前备足了材料,动起工来就快。一连忙了好几天,终于下好了石脚,开始行砖了。
张鸣曦带着石头兄弟一连砍了好几天树,现在木料够了。
墙越砌越高了,需要的帮工也更多。木料的事张鸣曦交给石头兄弟,让他们在院外锯板子做檩条和椽子,自己忙着给砌匠帮忙。
家里四个人分工明确,胡秋月和张鸣曦去做帮工,白竹带着宴宴负责做饭。
白竹现在彻底锻炼出来了,做饭又快又好吃,虽然一天要多十多个人的饭,于他而言却不是难事。
今年买了四亩田,米面不愁。
最近宰了猪,又打了豆腐,荤菜不愁。
不愁米面,不愁菜,白竹使尽浑身解数把伙食弄好。除了萝卜白菜外,每顿炒一大碗肉,又把今年晒的香菇,木耳,笋片等干货拿出来炖骨头汤,变着花样的做菜,每天馒头米饭的换着吃,砌匠师傅和帮工吃得好,非常满意,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进度很快。
他心情好,动作快,每天忙完家务后,还能抽空去做会儿帮工。
一家人齐心协力,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无到有,从有到好,那种雀跃兴奋的心情无以言说。只盼望房子能早一天盖好,一家人能早一天住进去,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这天墙砌得够高,准备安窗户时,白露来了。
白露是听说二哥家在盖房子,主动过来帮忙的。
寒冬腊月,地里没有什么活计,家家户户在猫冬。
他来白竹家帮忙,省了家里的嚼谷,白大毛求之不得,不但不反对,反倒高兴得很。
只是之前他家已经和张鸣曦彻底闹翻,写了断亲文书的,这时不好意思明确地表示赞同,只含含糊糊地假装不知,由着白露自由地来去。
新房子的墙砌得越高,把砖送到墙上的难度越大,需要的帮工越多,白露来得正是时候,胡秋月一家人见了他很是高兴,更别说白竹了。
白竹还是七月份生日的时候见到白露的。
张鸣曦回来后,他过得称心如意,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小半年过去了,白家其他人他都想不起来了,唯一牵挂的就是白露。
这次又见到白露,见他又长高了,穿着旧棉衣棉裤,洗得还算干净,裹得像个熊似的。虽然脸冻得红彤彤的,手上摸着还算暖和,白竹放心了不少。
只是脚上还穿着去年的旧棉鞋,有点小了,大拇指把鞋子前端顶出一个包,眼看着就要破洞而出了。
白竹有些心酸,他嫁人了,白露的衣服鞋袜没人管,眼看着就要露脚趾了。
他默默盘算着,得抓紧时间 ,赶着给白露做一双新棉鞋。
他早有打算的,鞋底之前已经纳好了,赶快弄好鞋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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