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骤然用力,苏淮安闷哼一声,脸憋得通红,痛苦地拍打着龙简的手臂。
千羽看到着急,挣扎着站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正欲冲上去。
就在这时,原本孤寂的河岸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千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拿起一根木棍,猛地砸向了龙简的手腕。
龙简始料不及,手上脱力,松开了苏淮安。
千羽找准机会,冲过去,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苏淮安倒在地上,猛烈地咳嗽。
千羽慌忙扶住他:“苏淮安!”
“方荀!”
千羽疑惑地抬起头,刚刚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人也紧张地蹲下身扶住了苏淮安,千羽一把抱住了苏淮安,与他拉开距离,警惕地道:“喂!秃子!你是什么人?你也是为了魔心来的!”
来人楞然看着他,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这么担心方荀,想必是方荀的朋友,贫僧法号印光,是方荀的阿兄。”
千羽依然警惕:“刚刚那些人还自称是他的伯伯叔叔,嘴里说的好听,还不是想要他的命!你们凡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淮安已缓和了一些,刚巧听到了两人的话,他忙摇了摇千羽的胳膊:“千羽,他真的是我阿兄。他对我没有恶意。”
千羽听了苏淮安的话,才没那么戒备:“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暂且相信他。”
苏淮安对他笑了笑,扶着站了起来。
他听着河边的动静,千羽将龙简踹下去的地方。
龙简已经走了过来,他颇为恼怒地看着印光:“我说过,凡人已经没用了,自觉点滚!”
印光也看向了龙简,他抓着木棍站到了苏淮安身前。
苏淮安慌忙抓住了他的袖子:“阿兄,他,很厉害!”
印光伸手摸了摸苏淮安的头,温和地道:“阿兄知道了。”
他又看向了千羽:“你叫千羽对吗?麻烦你将方荀带走。”
千羽一惊:“你疯了吗!你刚刚只是侥幸得手,他有多厉害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仙界有规定,你们,不能轻易杀凡人。所以我不会有事,我挡在着,你们先走!”
苏淮安抓着他的袖子却不肯撒手:“阿兄,不要。”
龙简冷然看着眼前的景象,冷笑了一声:“放心,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话音未落,几只云雀落下,化为人形,将他们团团围住。
千羽紧盯着周围的人,刚刚苏淮安明明已经打落了那么多,怎么还有。
龙简看向了苏淮安:“苏淮安,你现在跟我走,那两个人,我不动。
但若你执意继续打下去,刀剑无情,自然也分不清凡人。”
千羽慌忙抓住了苏淮安的胳膊:“你他妈的,要打就打,威胁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苏淮安,你也别听他的。”
“千羽,你先放开我。”
“不放!”
苏淮安闻言笑了:“不放开怎么打?”
千羽一怔:“你还能打吗?”
“其实我还有一个东西。”
苏淮安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千羽的表情逐渐凝重:“你现在,还行吗?”
“勉强,但也能行。”
“好。”
龙简眼见着两人耳语,却也没出言组织,只是待两人聊完后问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么。”
苏淮安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还给我时间考虑。”
他的笑让龙简有些不解:“客气。”
苏淮安手中聚灵,凝成长剑:“但很抱歉,我还想继续挣扎一下。”
他说着猛然冲过去,一刀砍下。
龙简侧身躲过,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有什么意义!”
下一刻,印光一棒砸下,他抬刀挡住,眼睛死死地盯着印光:“我们是不杀凡人,但像你这样上赶着送死的,是例外。”
印光眼里毫无惧色:“那你可以试试。”
龙简额上青筋暴起,这几个人,真让人烦躁。
千羽挡开一只云雀的攻击,趁机一刀刺穿了他的翅膀,又挥刀斩向了另一只云雀。
龙简一刀逼退印光,苏淮安便一刀砍来。
他速度极快,刀刀砍向他那道伤口。
龙简将他击退后,印光便又冲了上来。
就像两只烦人的虫子。
龙简分外恼怒,一脚踢飞了印光,一刀斩碎苏淮安的冰剑,直指苏淮安的脖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该消停了吧!”
苏淮安听着周围的动静,脖子处陡然传来一阵钝痛,刀口割开了他的脖颈,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再动就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印光挣扎着站起,他紧握手中的木棍冲了过去。
龙简的耐心已到极限:“简直没完没了。”
他抬起刀,一刀斩断了印光的木棍。
苏淮安慌了:“阿兄!”
“苏淮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千羽的声音,“好了!”
苏淮安立即反应,手中聚灵,将灵力挥出。
随着他手里的动作,河边陡然聚起了一层冰雾,几乎是瞬间席卷了整片河面,遮挡住了龙简的视线。
龙简啧了一声,死到临头了,竟还要苟延残喘。
他挥动手中的长刀,剑气顷刻间驱散了眼前的冰雾。
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瞬间愣住了,那些云雀已全部被千羽斩断了翅膀,倒在河边。
而那三个人,已不知去向。
......
千羽看着面前的建筑,与他几个月前被卷进来时看到的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水池,一样的建筑,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让人烦心的灭魂咒不见了。
“尊上竟还真将这个芥子给你了。”
苏淮安点了点头,扶着印光将几人往建筑里带:“但是我的能力不行,这个芥子,只能维持两日。”
“两日啊,往好处想,或许他们找不到人,就走了。”
“嗯。”
这是刚才苏淮安对千羽说的话,他还有一个芥子,这是最后的招数。
苏淮安与印光拖住龙简,千羽将那些云雀驱散,再由苏淮安放出冰雾,遮蔽龙简的视线,几人再逃到这个芥子里。
芥子已被苏淮安隐在了水里,若非梼杌亲自来,他们应该看不出什么。
印光的视线全然没有被周围的东西吸引,他伸出手,轻触苏淮安脖子上被龙简划出来的伤口,担忧地问道:“疼吗?”
苏淮安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印光的模样却并不明朗:“你小时候不这样,你小时候很怕疼。”
“阿兄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现在我长大了。”
印光一把抱住了他:“是阿兄没用,若阿兄能再强一点,能护着你,让你平安长大就好了。”
第七十八章 抓捕
苏淮安对印光笑了笑:“阿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而且我现在这样也很好。”
印光听得又生气又心疼:“什么叫现在这样也很好?方荀,那个男人呢?他之前分明说过会护你,为什么现在你有难了,他连人影都看不到!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相信那个人的鬼话!
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说是没有目的地保护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千羽的眉头挑起,他着实听不得有人这么说尊上,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苏淮安有些撒娇地道:“阿兄,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的包裹里有吃的吗?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好饿啊。”
苏淮安的话让印光瞬间忘了之前的气愤,他取下背上的包裹道:“当然,想到你会饿,我下山时杨阿婆还在我包裹里塞了烧饼。你还记得杨阿婆吗?
她在你小时候时常担心你跟着我们吃不好,总会在我带你下山时就给你准备好吃的,你走时还会给你塞很多好吃的。”
苏淮安笑着点头:“记得。”
见刚刚的事呗苏淮安带了过去,千羽便也没再说什么。
几人在后院的草坪上就地而坐,印光拿出烧饼递给苏淮安,还给千羽分了一个。
千羽不太吃凡界的食物,但见印光递给他,就接了。
他见两人举止亲密,想是关系很好的人,肯定有很多话,便借巡逻之名,离开了。
但在千羽走后,两人反而安静了。
苏淮安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手里的烧饼,印光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手里拿着水壶,担心他吃的太干会渴。
“方荀,跟我回去吧。”
苏淮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低着头,过了很久才道:“阿兄,我,回不去了。”
印光慌忙道:“方荀,住持在等你,杨阿婆也在等你,他们问过我好几次,他们都很想你。跟我回去吧,阿兄会保护你的。”
苏淮安抿着唇不答,他不想骗阿兄,不想给他无望的期待。所以,他没办法答应他。
......
几只云雀绕着河边飞过,眼睛警惕地注意着下面的一草一木。
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圈,几只云雀才落到地上,有些焦急地对龙简道:“少爷,并未发现他们的行踪。”
龙简站在河边,低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没有。
距离他们消失已经过了一天,他们已经搜遍了周围,却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都受着伤一定跑不远,定然还在这周围,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水面印出了他的影子,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胸口上的那道疤,和那道疤上被苏淮安弄出的伤痕。
“我本无意杀你,奈何你身上有我父君要的东西。可惜了,若是再留你些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其中一人试探地问道:“少爷,我们是不是要往远些找?”
“你们留在原地。”
龙简说完便抽出刀,跳入了河中。
众人吓得慌忙上前:“少爷!”
四周都没有,他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芥子。
......
已近深夜,屋外很静,苏淮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披上了外衣,走出了屋子。
这是母亲的院子,他在小时与母亲一起睡过的房间里,一出门,便是一棵高大的菩提树。
“呀,睡不着吗?”
苏淮安闻言微微仰头听着树上的动静,千羽不知何时飞到了树上,正躺在树杈上看着他。
“嗯,你呢?”
“玄鸟一族的睡眠本就短,一天睡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这样啊。”
苏淮安坐在了门边的摇椅上,那是在他小时候,他阿爹帮他做的。
他仰靠在摇椅上,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摇椅吱呀的响声。
“苏淮安,”可能是无聊,千羽突然问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苏淮安没有动,似是在假寐,声音中都带着慵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点好奇。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总这么阴沉的模样吗?”
“我是这样的吗?”
“是啊。”
苏淮安的嘴唇紧抿,想了一下才道:“那时候很吵,爱哭,总是跑来跑去,让师兄们不得安宁......”
他想到了鹤一当时的眼神,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异常清楚,那是极度厌恶,恶心,不平,又愤怒的眼神:“一个坏小孩。他们,都讨厌我。”
千羽看着他,他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认真地回答道:“哪个小孩不这样。即使是我小时候,也爱哭爱闹,尊上和宅子里的人也没有因此讨厌我。
我小时候可比你过分多了,拆家打架的事样样没少干,甚至只是因为好玩,烧毁了尊上的一个院子。
你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子,又没做什么罪大恶极,打架杀人放火之类的事。他们讨厌你,是他们的问题。”
苏淮安闻言坐正了身体:“千羽,你,是他养大的?”
千羽不由地扶额:“我现在在和你聊什么,你好奇的是这个吗?”
苏淮安点了点头:“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从小就在他那里?”
千羽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别看尊上那样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他人并不坏,你也知道四方之兽现在的状态,他若不那样,坐不稳现在的位置。
相比于其他守护兽比起来,他对管理凡界的事务也算是尽心尽力。
我们会在他那,可以说是他的善心。
当时他刚当上守护兽,四方混乱,经常会有因为战乱被夺去双亲的孤儿。
若是尊上碰到,就会将他们带回宅子里。
我和骞岩算是最早一批被尊上收养的孩子,当时我们年纪都还小,大概一百多岁。”
苏淮安吃了一惊:“一百多岁?”
“这么惊讶干嘛,我们是魔兽诶,魔兽的世界里一百多岁还是少年,还没长毛的年纪。”
苏淮安恍然大悟:“哦。”
“我和骞岩都是因为战争留下的孤儿。被尊上收留,教养。
但尊上却没教过我们任何人他的独门功法,只是教我们识字体术之类的,教的时间也不长。大多都是我们自己练习,自己挖掘。
由尊上像那样手把手地教导的,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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