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抱着淮安去了东南方的偏院,华音所在的院子。
那些看守他的人也已不在院中,应该是发现了他已逃出去,出去寻了,整个院子几乎全空。
他抱着苏淮安去了侧屋,那里有一片荷塘。
时珩走到荷塘边,靠近旁边白杨树的一块石砖旁,弯下腰一抬,那块石砖便被抬了起来。
石砖下,却是一片空洞。
时珩抱着苏淮安慢慢下去,待整个身子进去后,便将石砖归位,脚下一松,两人便顺着一个坡落了下去。
这里是时珩小时候发现的地方,他当时经常在这玩,偶然发现这块石砖竟能动,只尝试着挖了一下,下面竟是空的。
自那之后,他就经常来这里。
他的身份特殊,即使不见了,也没人在意,也是因此,这么多年来,这个地方都还没有被发现。
洞的底部被有一个被几块大石头堆砌出来的空间。
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容纳两个人了。
他摸黑在地上翻找,找到了一个火折子,点燃后,能看到里面还有一些药和食物。
那是他小时来这玩时带的。
一直放在这里,那些食物自然已经不能吃了,只是那些药还能不能再用。
他将苏淮安放在他小时铺的一个简陋的小铺上,解开他的衣服。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些伤口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梼杌,华音公主他们竟然这么对待淮安。
他们这些真神,竟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他擦了擦眼睛,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上药。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衣服,他低下了头,却是淮安的手。
淮安的指甲全碎了,手指也被一根根的折断,手腕因为长期被铁链锁着,已经被磨破,伤口陷阱了皮肉里。
他的手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用手指,轻轻地触碰时珩的衣服。
时珩连忙弯下腰靠近淮安的唇:“我在。淮安,怎么了?”
“阿......兄......”
淮安的脖子上有几道伤口,有一道直接贯穿了整个脖子,让他说一个字都很艰难,但时珩还是听到了,他在苏淮安看不见的地方又红了眼睛,却故作轻松地道:“淮安,放心,你阿兄很快就会回来了。别担心。淮安,你很累吧,先睡一觉。”
今天他们还没给苏淮安喂那些药,大量的失血,加上整整几天没有休息,早已让他有些困倦。
只是在刚才,他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了阿兄的声音,但很快,那个声音却没有了。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听着时珩说的,阿兄好像真的来了。
他想问时珩阿兄在哪?为什么没和他们在一起?又是怎么来的,要怎么逃出来?
可还没有问出,他就被沉重的困意压垮,昏睡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治疗
长琴随着骞岩来到了后山。
骞岩手里还拽着已经被关了许久的温醇。
温醇此番也猜到了带他来的原因,很抗拒进去。
他有些恼,原本是想直接用锁链绑进去的,但长琴仙君一向仁慈,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长琴自然也看出了温醇的抗拒,温和地道:“我保证,不会害你性命。”
温醇因为害怕而染红的眼睛瞪着他:“谁信你们!你们这些神仙,总说着假仁假义的话,却又做着最卑劣的事!”
华音公主当初对他也是那般的好,但到最后,还不是换得兔死狗烹的下场,他不信这些神仙,一个都不信。
长琴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额头:“那便先睡一觉吧。”
温醇惊恐地挣扎,但被骞岩死死地按住。
他努力地保持清醒,可很快,眼皮就开始变沉,不省人事。
长琴扶住他,将他打横抱起,对骞岩道:“我先进去,外面的事,有劳了。”
骞岩拱手道:“上仙客气了。”
长琴对他点了点头,便抱着温醇走进了山涧。
他单手聚灵,打开了芥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但里面的犼却似乎早已知晓,只抬眼看了看他,便帮他打开了通道。
长琴走到通道边跳了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睁眼时,眼前确实另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遍地开满了荆棘,那些荆棘缠绕着女魃。
女魃打坐坐在地上,周身缠绕着蓝色的灵力,而她的灵力,正缓缓渡入她头顶的那颗珠子里。
原本白色的珠子,此刻已经变成了浅褐色,与蓝色的灵力交织。
而将近一个月未曾露面的泽祀正坐在她的对面,灵力流转与那颗珠子与女魃之间,他的脸色很差,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色。
那是因为他在为女魃做最后一步的净化。
察觉到他的到来,泽祀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将温醇身上属于女魃的力量渡给她。
同时我也会将她已净化好的力量渡回给她。
务必在八月初八之前做完这一切,之后的事,交给你。”
长琴闻言挑起了眉摇头:“不行,太急了。按我的计划。我会先将女魃的力量提出来渡给她。
之后我便协助你净化那些灵力,待到八月初八,我们再将那些净化好的力量渡回给女魃。这时候,她的恢复能力也最强,能更快地接受这些力量。而且对你的伤害也最小。”
“按你的计划,要多久?”
“大概,七八日。”
“不行,太久了,按我说的做。她有你的协助,即使急了些,要尽快恢复过来也并不困难。”
“那你呢?你之前剖出来的那缕魂都还没收回来,消耗这么多灵力为她净化,现在又这么仓促地帮她将灵力渡回。
你难道想就这样,拖着满腹疮痍的身子,从梼杌那将淮安抢回来?”
泽祀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按我说的做。”
长琴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但他见着泽祀坚定的模样,知他是一定听不进去的。
只叹了口气:“你自己想清楚,现在还没到那时候,你当然嘴硬。你的那缕魂在外太久了,一旦你这边收回力量,它会立刻与你的本体相融。
融魂的痛苦,不比生生剖魂小,而那时,你的灵力也没有恢复,你大概率会进入假死的状态,到时就不是那几天的事了,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有可能。”
泽祀闭上了眼眸:“我知,但淮安已经等不了了。按我说的做,我一定要尽快将他带回来。”
......
梼杌坐在大殿之上,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还有呢?”
大殿下,神色凝重的华音与龙简,正看着跪在下面的一人。
那是玄灵元君派来的人。
“玄灵元君说,经过商议,仙界还是决定派神下来,将那魔物带回仙界处决。而被选中的神,天神陆吾,三日后便到。”
梼杌闭了闭眼,陆吾一向铁面无私。他们在名义上只是将苏淮安暂扣于宅中,若是被陆吾知道他们用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报给仙界,又是一个麻烦。
得尽快将苏淮安找到,逼他交出魔心,再将那些痕迹尽快清楚。
“将捉拿的那两人带上来!”
殿下的侍卫道了声是,不一会,被五花大绑的千羽与印光就被推了上来。
千羽见过梼杌多回,由于身份,一向低垂着眼眸,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如此坚定又愤怒地盯着他。
他与印光昨晚自然没能逃出去,两人被关在了一处。
他听印光说了苏淮安已被带走的事,也知道了苏淮安之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他庆幸于苏淮安终于逃了出去,也实在惊讶,这些他曾敬仰的神竟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作为一个神,他都觉得丢脸。
印光的眼神比他更决绝,带着浓重的厌恶。
他那样爱护的弟弟,竟被如此的虐待,他真恨不得冲过去杀了他。
梼杌本就烦躁,他们的眼神让他愈发生气:“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两人并未害怕,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眼见着其他人要动手,龙简连忙上前道:“父君,眼下找到苏淮安才是最要紧的事。在那之前,不如先留他们一命。”
“你们死心吧!”印光冷然道,“我不可能将方荀的位置告诉你们!”
千羽也愤然道:“好歹也是个神,竟然做得出虐待凡人的事,我都替你脸红!”
梼杌气地吸了口气,正欲发作,却听龙简又道:“你们自然不知道苏淮安在哪。”
众人皆是一愣。
“据当时守在殿前的人称,苏淮安是被时珩带走的,”龙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华音一眼,“而在此之前的大半个月里,时珩一直在华音公主的宅院中。”
华音闻言挑起了眉头:“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是我指使他这么做的!”
龙简态度冷静,缓缓道:“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我只是想说,他们若是之前就与时珩有联系,这么长时间的预谋,不可能将事情办得如此粗鄙。”
印光和千羽神色皆是一动,好像被骂了,但却一时间听不出哪里有问题。
“也就是说,时珩与他们并非一路人,印光与时珩昨晚是碰巧遇到的。”龙简继续道,“而那么短的时间内,时珩不可能将自己的预谋,和他所要去的地方告诉印光。
所以儿臣猜测,他们两个对苏淮安在哪这件事,并不知情。”
梼杌已经有些不耐:“既然如此,杀了吧。”
龙简却又道:“儿臣斗胆求夫君先留他们一命。”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他,连千羽和印光都有些不可思议。
梼杌闻言抬头看向了他,眼中带着怀疑:“你在为他们求情?”
龙简的神色依然自如:“儿臣只是想尽快找到苏淮安。”
梼杌的身体微微前倾:“哦?说一说你的理由。”
“眼下,陆吾神君即将前来。但侍卫们搜寻了两日,即使用上神器,也没能将苏淮安找出来。虽然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没有出宅子,但要找到他们,想必也要费些时日。
而这两个人与苏淮安感情极好,在凡界时苏淮安便为了让儿臣放这两个人一条生路,自愿跟着儿臣回来。
若是他知道了这两个人现在在我们手中,而且即将被处决,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搜,苏淮安便会自己出来。”
印光倒吸了一口凉气:“卑鄙小人!”
千羽也怒道:“龙简,我还以为你和这些人不一样!是我看错了!就你这样竟然还敢屡次挑战尊上!你连尊上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梼杌看向了押着两人的侍卫:“让那两个人闭嘴。”
两人愤怒地骂着龙简,若不是有侍卫拦着,恨不得上去撕咬他的皮肉。
但很快,他们的嘴巴就被用布条塞住,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梼杌没理会那两个人,只看着龙简:“你确定他会自己出来?”
龙简恭敬地道:“儿臣并不确定,儿臣只是觉得,与其这般没头没脑地到处寻,不如用一用这个方法。
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物尽其用而已。”
梼杌并没有思索太久便道:“好,这件事,你来安排。若是找到了,重重有赏。”
“是。”
“把他们先带下去,关起来。”
两人挣扎着瞪着龙简,龙简并未理会:“那儿臣也先下去了。”
梼杌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龙简退出大殿,正欲出去,视线却不由地被殿前的惩戒台吸引。
惩戒台还没来得及清理,上面满是血迹,无不述说着那个人的痛苦。
“怎么,心疼了?”
龙简回过神,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华音,并未理会她的话,抬脚便走了出去。
华音却跟了上去:“你那样说,是真的为了找苏淮安,还是为了保下那两人的命?”
“你若这么怀疑,当时为什么没有提出来?”
华音一噎,她不说,当然也因为觉得龙简说得有道理。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怀疑:“你之前从未参与过这些事,这一次,为何如此上心?”
龙简只觉得无语,不再理会她的话。
华音依然咄咄逼人:“那晚若是你和父亲都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得手,但偏偏你们两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去后山切磋。
我派去报信的人,也被你们战斗的余波弄伤,没能将话带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若怀疑,大可以去问父君。”
“我自然是父亲提出要与你切磋的。但父亲好战,每次见到你都会切磋一番,这你是知道的。”
龙简停步,眼睛直视她:“你不觉得你的猜测很可笑么。”
华音迎着他的目光:“到底是猜测,还是确实如此,你比我清楚。”
龙简耸了耸肩,没再理会她的话,转身离开。
“龙简,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他。”
第八十七章 无望
苏淮安猛然惊醒,疼痛感也在瞬间袭来。
他哆嗦了一下,轻轻地呻吟。
一旁的时珩也被惊醒,这两天,他为了照顾苏淮安,都没有休息,没想到昨天竟然会睡着了,他连忙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打起了精神,弯下腰问苏淮安:“淮安,还很疼吧。
抱歉,我现在只能将你弄到这来,我会想办法尽快将你带出去的。”
苏淮安的嗓子仍旧很痛,艰难地道:“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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