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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近代现代)——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时间:2024-07-12 09:05:33  作者: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到他身边这一年,温伏除了身体仿佛哪里都不见长,费薄林每隔两个月就会发现温伏的裤脚短了一截,脑子里的东西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看番,再之外就是费薄林。
  这跟费薄林所希望的一样,又跟他所希望的不一样。
  费薄林无奈摇头笑笑:“算了……不用长大。”
  现在这样也不错。
  在温伏的世界里,只有费薄林可以,其他人都不行,也不错。
  -
  元旦放假前的那一天晚上,他们刚考完第三次月考,有的人沉默在座位上休息,有的人三两扎堆对答案,整个年级都沉浸在刚考完试的轻松氛围里,没人有心思安安静静上晚自习,连搬空抽屉的书桌都没人去把书搬回来填满。
  费薄林照常在办公室和数学理综老师们一起讨论那几道压轴题,不出意外又会在最后一节下课的节点才回来。
  苏昊然瞅准谢一宁在上厕所,温伏身边这会儿也没人,悄悄蹲在温伏桌子面前露出双眼睛:“哆来咪?”
  温伏才吃了晚饭,下午考试做题也累了,这会儿正放空大脑发呆,面无表情歪了歪头,意思是问对方有什么事。
  苏昊然挑挑眉毛:“要不要去打游戏?”
  温伏:“不去。”
  要是费薄林回来知道他又偷偷出教室玩,回家跟着费薄林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又会被丢出去。
  苏昊然:“洛克王国你都不玩?”
  温伏眼里忽然有了点精神头:“……洛克王国?”
  苏昊然见他犹豫了,又开始使劲撺掇:“走吧,今晚上老师都在办公室阅卷,咱们翻墙,就出去玩一个小时就回来,没人知道!”
  翻墙钻洞对温伏以前而言是家常便饭,但自打到了费薄林身边,温伏是一点飞檐走壁的事儿都没再干过,最出格的也就是跟谢一宁苏昊然蹲在下水道管子旁边偷偷看动漫。
  这一下要他翻墙逃课,温伏下意识就朝办公室看了一眼。
  苏昊然还在引诱:“班主任不会知道的!组长和他一讨论题就是一晚上,谁都不会出来!”
  温伏不想逃课,因为费薄林会生气。
  但是温伏很想玩洛克王国。
  他又看向苏昊然。
  对方急吼吼的:“出了事儿有我呢!再犹豫可真没机会了!”
  温伏不说话。
  苏昊然:“你的宠物都要成年了还没见到你呢!”
  温伏眼珠子晃了晃。
  苏昊然:“别当不负责的爹啊!”
  温伏指尖抠着桌面木皮。
  苏昊然:“想想你嗷嗷待哺的娃!”
  温伏起身:“走吧。”
  十分钟后。
  巷子口小网吧闪进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苏昊然开了机一屁股坐到椅子里,火急火燎打开LOL,争分夺秒呼唤队友上线,不肯浪费一丁点儿时间。
  温伏坐在电脑面前,看看屏幕再看看苏昊然,轻声说:“我的游戏……”
  “哦,把你忘了。”苏昊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去,单手操控不到半分钟打开了温伏的洛克王国,“快点儿啊咱们只有一个小时。”
  温伏慢吞吞找到自己的宠物列表,看见眼前哗啦展开的各种升到顶级的宠物,先很小地“哇”了一声,随即紧盯屏幕,回复苏昊然的声音都带了点崇拜和听话:“嗯!”
  两个人各忙各的,聚精会神盯着各自屏幕,不知不觉忘了还有个叫时间的东西在流逝。
  直到不知多久,苏昊然和温伏耳后分别出现两道凉幽幽的声线:
  “好玩吗?”
  “好玩吗?”
  “……”
  “……”
  苏昊然一撒键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伏一撒鼠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被拎住后颈脖子被迫转头,对上费薄林和谢一宁冰冷的目光。
  “好啊你苏昊然,”谢一宁一把把人从椅子里抓起来,“你自己翻墙出去就算了,你还带坏哆来咪!”
  “宁宁……”
  “你知不知道谷明春叫我们出来找你!马上跟我一起滚出去!”
  苏昊然被连拖带拽地扯出去了。
  剩下两个人无声站在电脑桌面前。
  温伏瞅瞅费薄林,低头看看脚,又瞅瞅费薄林,最后伸手扯扯费薄林的衣服:“薄哥……”
  费薄林脸虽然是冷的,但心里没打算去责怪温伏。一来眼下刚考完试,温伏这一个月被他逼着做语文都快做吐了,他本来就打算让温伏好好休息一个晚自习;二来温伏打的游戏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成瘾性很强的东西,小学生多玩几次都会腻,温伏估计也就是图个新鲜。
  他没想到的是温伏竟然会被苏昊然撺掇着翻墙跑出校进网吧。
  费薄林正打算平复语气开口跟温伏讲道理,右下角一条过道之外,最角落一张桌子旁边有人蓦地站起来。
  “……费祈?”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费薄林起先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没意识到这是在叫他。
  直到那人又朝他喊了一声。
  “费祈?”
  费薄林浑身一僵。
  他怔了片刻,放开温伏,抬起头,缓慢地顺着声音望过去。
  费薄林微微眯眼,大不如前的视力使他用了好一会子功夫才仔细辨认出那个喊出他四岁以前的名字的人。
  过了很久,他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
  “许威?”
  作者有话说:
  小猫小狗快乐日常结束!
  薄哥即将进入潮湿生长痛时期!
 
 
第63章
  许威,费薄林“舅舅”的儿子。
  说是“舅舅”,这称呼也不知是抬举了费薄林还是抬举了许威。
  费薄林四岁那年,费父出轨的事暴露之前,那个姓许的后妻曾有许多次以费父助理的身份带着自己的小侄子来费家庄园过夜,都是趁林远宜外出工作的时候。
  那时的费薄林年纪小,许多次看自己父亲和那个女人在房间一关就是一下午也没意识到不对,毕竟费父工作繁忙,办公房里不是那个女人也时常有许多别的身份的人进出,一场会议动辄两三个小时,房门常年紧闭。加上费薄林幼年家教严格,正是从四岁那年起一睁眼每天都要赶往不同的地方,不是马场就是高尔夫球场,又或是学琴和外语,一天能自由支配的休息时间屈指可数,那么点喘息的间隙,根本没工夫去注意父亲房里进了什么人,呆了多久。
  四岁时家里给费薄林请了三个专门的外语老师和两个生活教师,他不上幼儿园,林远宜又忙于工作,交际圈也并不与大多数同阶层的全职夫人的生活圈重合,母亲没有交流孩子的圈子,费薄林的朋友自然也极少,那段日子被费父出轨的后妻带来的小侄子竟成了费薄林最要好的玩伴。
  也就是许威。
  费薄林什么都不懂,摸不清许威来自家庄园的规律,出于孩童对友情的渴盼他希望对方来得越勤越好。
  后来许威来得真的愈发频繁了,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小孩在扒在会客室的门外,看着屋子里三个大人冷淡交谈,原来撕破脸也可以如此体面。
  庭院里停着几辆货车,家里的佣人把费薄林的林远宜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到车上,最后林远宜牵着费薄林走出了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离开时费薄林站在林远宜身后,看着林远宜跟货车司机交接和确认他们的行李,父亲没有出来送行,许威却出来了。
  他比费薄林大一岁,或者两岁,费薄林记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许威那天一如往常的灿烂的笑,他抓着费薄林问:“费祈,你要走了吗?”
  费薄林回头看看林远宜,他的母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雷霆手段,连跟货车司机清点行李都散发着一股让旁人只敢噤声的威严。
  他想他应该是要离开,只是不知去哪里,于是他向许威点头。
  许威嘻嘻笑着问他:“你还回来吗?”
  费薄林还是不知道。
  许威又说:“你别回来了。”
  费薄林不懂:“为什么?”
  许威眉眼弯弯地说:“因为我不想搬出去,你最好再也别回来了。”
  四岁的费薄林在那个天气晴朗的下午生出一阵恍惚,不是因为许威看似天真的请求,而是看到母亲再没回过头的背影和三楼父亲房间始终紧闭的窗户,他隐约感到自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远宜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过于信任费薄林的生父,枕边人递到手的文件从不过目,不知不觉让人转移了她手下所有的股份——不过就算没有费父的小动作,以林远宜的脾气,估计也不屑带走沾着费家气味的一分钱。
  直到坐进驶离那个偌大庄园的商务车,费薄林扭头,看见花园里目送他离开的许威脸上仍是那样纯真美好的笑,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股恶寒。
  许威,冰冷壮丽的费家庄园里费薄林见到的最后一个新人。
  许威的父亲,现任费氏集团的执行总裁,费氏董事长夫人的亲哥哥。
  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许家,仰仗费氏的荣光锦衣玉食活了十几年,如今的公子哥许威竟然会出现在戎州这个四线小城市的破旧网吧里,还一眼认出了费薄林。
  费薄林对这个昔日的伙伴没几分不同的感情,无悲无喜,不欢欣也不讨厌,时间过去太久,提起许威他只会想起那个眼光刺眼的下午,想起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扬着无害的笑容让他再也不要回去,那座姓费的庄园在一个无比寻常的日子里辞旧迎新,转眼便过了十四年。
  “你还记得我啊,费祈。”许威脸上还是那副友善宽厚的笑,穿过过道走到费薄林面前,二话不说把手搭在费薄林肩上,摆出二人是很熟的旧相识的架势,“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这是你同学?——你高考完了吗?还是没有?今年高几来着?”
  温伏本是一脸茫然旁观他二人打招呼,眼睛在许威和费薄林身上来回转,直到对面把手放在费薄林肩上时,温伏仰头瞅了一眼费薄林的表情,再扭头望向许威就是皱眉恨目,一股子敌对的防御姿态。
  费薄林表面却不见波动,只不动声色甩开了许威的手,作势带着温伏往外走:“还没高考,我得自习,先走了。”
  “欸,费祈!”许威追了一步,想把他拉回来。
  费薄林躲开,但停下了脚:“我现在叫费薄林,不叫费祈。还有事吗?”
  许威的笑凝固了一下,似乎有点下不来台,不过很快他就调节好情绪,又笑了笑,这回带着点歉意和诚意:“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改名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费薄林刚想说不用,许威就忙道:“几年前你妈在国外治病,那段日子好些事儿我都没机会跟你说说。”
  提到林远宜,费薄林神色松动了。
  林远宜在国外治疗半年,期间不论是费家还是许家都没往戎州送来半点消息,费薄林毫无头绪地一个人在家浑浑噩噩,盼着等着,等了半年,只等来林远宜的死讯。
  人都死了,那半年林远宜在国外治疗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可是费薄林还是想听听,母亲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要叮嘱他的话,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向别人请求过自己不愿客死他乡。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知道。
  费薄林掏出手机,点开拨号页面,低声说:“你的电话。”
  许威瞥了一眼费薄林手里如今市价不到三百块的老手机,嘴里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两秒过后,许威闪着名牌大LOGO的衣服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
  “这就是我号码。”费薄林说,“联系我的时候尽量在周六下午或者周天白天,其他时间我要上课。”
  许威爽快道:“行。”
  眼见费薄林这次真的要走,他又喊:“费祈,不,薄林。”
  “还有事吗?”费薄林问。
  许威凑近,放低了声音:“小时候的事儿……你别介意,我当年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就当我没心,说了那些话,真不是故意的。”
  费薄林平静地看着前方地板,一贯是叫人瞧不出想法的模样,只轻声说:“你说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许威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咧嘴一笑,拍拍费薄林的肩:“不记得了就行!咱们啥事儿都没有,都是半个费家的人,你愿意的话还能叫我爸一声舅,叫我一声哥!”
  费薄林掀起眼皮将他扫了扫,没跟他笑,许威也就不笑了。
  后续连招呼也没打,费薄林领着温伏回学校,走到一半谢一宁给费薄林发消息,说苏昊然跑去跟谷明春交代,是他带温伏上教务部的楼里上厕所去了,也不晓得谷明春信没信,说反正人找到就行,正好这会儿晚自习下课,谢一宁让他们就别回去了。
  费薄林回头往家的方向走。
  这个元旦的前夕,大街小巷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的拥挤的小吃街,走得异常沉默。
  费薄林起先没察觉,在人群穿梭一段后他忽然问温伏:“想吃烤肠吗?”
  温伏难得地摇头。
  “为什么?”
  温伏没说原因,只说:“不想吃。”
  费薄林纳罕,节假日放假回家他无条件给温伏在小吃街买零食几乎成了他们这一年多以来不成文的约定,这是温伏最期待的时刻,也是温伏期待放假的最大原因之一。
  温伏自打跟着费薄林从网吧出来神情就冷冷的,问吃的也不要,费薄林想了想,问:“是因为许威?”
  温伏点点头。
  费薄林再次问:“为什么?”
  温伏说:“我讨厌他。”
  费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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