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什么玩意!”
气得葛克明只想骂人,啊不,是骂鬼。
时暮安闻声低头,瞥见香上沾染的污泥,有点无奈。
“你会吃沾了蟑螂卵的东西?”
若是普通的灰尘就算了,偏偏是怪风带来的恶臭淤泥。
就算是对神鬼之事不感兴趣的他,也知晓这样的香是大不敬。
葛克明一愣,恍然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黄色的香尾都被泥巴蹭黑了。
难怪银杏树不收。
葛克明试图挑出几根干净的神香,可惜他太不注意,手里的香无一幸免。
最后还是张山好心借给葛克明一根香,他才成功点燃插入香炉。
(香炉和相机都是时暮安用道具神笔马良制造出的物品)
有葛克明倒霉例子在前,剩下的三位玩家都把自己的神香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
任由风吹风大、烂叶糊脸,也绝不乱动弹。
每人三根香,九根点燃的神香接连插入香炉,烟雾飘渺。
淡淡的墨色思线眨眼间变成浓黑色,并以肉眼可见的形状速度远离银杏树。
那架势仿佛撞见天敌的猎物,生怕慢一步被端上餐桌。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生出些期盼。
有这棵千年银杏在,就算邪神向对他们下手,也要掂量掂量。
苏锦捏着下巴,似乎想到什么,立刻点开游戏界面,随后一声惊呼响起
“唉嘿,武器解封了!”
白光闪过,苏锦的手里多了一把把锋利的……锋利的大斧头。
???
众人沉默了。
身材娇小的少女笑嘻嘻地握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斧头,如此巨大的反差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时暮安抬眼,仔细端详苏锦的武器。
斧头长近两米,一面斧身似月牙,两端寒光闪烁,一面弯钩如镰刀,位于中部的棍头上还带有尖锐的枪头。
一眼便知绝非凡物,放在古代肯定是备受追捧的无双名器。
时暮安的视线在斧柄处的金字塔标记上停了一瞬,又转头观察其他玩家的武器。
果然,有资格参加B级任务里的人都不可小觑。
苏锦的钺、赵清的剑、张山的法尺无一不是紫色武器,就连葛克明那把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砍刀也是蓝色武器。
与低级任务里的玩家装备相比,两者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在时暮安观察其他人的同时,其他人也在观察他。
少年别在腰间的刀鞘细而长,刀鞘上猩红的宝石和金字塔游戏的标志彰显着这柄长刀的品级。
——时暮安曾试图抹去游戏标识,奈何标记完全不受外力影响,比起印刻的实物,更像一个虚影。
唯一的办法是用布将其挡住,但又何尝不是另类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更加引人注目,所以他只好作罢。
葛克明已经傻眼了
不仅是因为众人武器的品级,更是因为他的大刀上挂着个大大的红色光环。
【封印buff:武器威力减小60%】
葛克明:……
葛克明要崩溃了,这个世界简直和他犯冲。
他努力收敛外泄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玩家的表情,企图从中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然后葛克明更崩溃了。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除自己外,另外几个玩家的武器似乎都没有出现负面的封印buff。
——他们悠闲地聊着天,猜测封印解除的原因,没有一个字眼与封印Buff有关。
所以是自己的问题?
葛克明紧锁眉头,即使努力压抑情绪也难掩心急。
本来自己的武器品级就逊色于他们,若是再让人知道武器受封印Buff限制,只能发挥出40%的实力……
以己度人,葛克明很难不担心自己成为战斗时的炮灰。
毕竟门当户对才是合作的大前提。
葛克明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与另外几人的不同之处。
回忆如老旧时代的无声电影般快速闪过,葛克明展开一寸寸地地毯式搜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看,神香燃烧的速度是不是变快了。”
香,变快了?
香,变快了!
葛克明猛地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个惊喜得甚至有些狰狞的笑,震动的胸前里溢出几句“哈”“哈”。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或者说被迫冷静下来,揪出负面Buff带来的喜悦戛然而止。
晚了,又晚了,一切都晚了。
葛克明握紧手里的刀,一股压抑已久火气在心底熊熊燃烧,几欲爆发。
什么破金字塔游戏
该死的!
葛克明甚至埋怨起“路仁”来。
如果路仁能早点提醒自己,让他有所防备,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只能向张山借香的地步,更不会受到封印Buff影响。
他就是在看好戏!。
一道分不清是从耳边还是从心里响起的声音让葛克明恍然大悟。
因为他没有借“路仁”神香,所以路仁怀恨在心,故意等自己弄脏所有神香后才出言提醒。
男人咬紧牙关,眼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交缠堆叠,赤红的眼球微微凸起,配上眼下一夜未眠的乌青,看起来狼狈又暴戾。
被千年银杏强行排出体外的黑色细线悄然无声地进入男人的大脑。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银杏树下的香炉上,无人发现葛克明的异常。
哦不,还有一个差点被忽视的人。
张子尧瑟瑟缩缩地躲在角落里,两只手死死捂住口鼻,就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注意。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些人的手里凭空变出武器,还看见早已死后的曾闻趴在葛克明背上冲自己笑。
“哒哒哒哒”
不受控制的上牙磕着不受控制的下牙,在脑子里发出如啄木鸟工作时的声音,又更像死神来临前敲响的丧钟。
——曾闻变了
至于变的是哪个地方,张子尧说不出来。
但他就是知道他变了,变得更加危险,更加可怕,仿佛能瞬间取走他的性命。
就像他现在用双手捂住葛克明的眼睛那样轻易。
张子尧咽了咽口水,再次缩小自己的身形,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不停地默念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很重很大
张子尧明显感觉到有粘糊糊的液体落在手上,还带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是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一模一样的重物落地声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溅在他手心的粘稠液体也越来越多。
张子尧忍不住睁开眼,偷偷瞥向重物落地的方向,与一双空空荡荡的眼眶对上。
两行血泪顺着被不知名野兽啃食得血肉模糊的脸上滑下。
人头保持着嘴巴大张的姿势,却看不见本该待在口腔的舌头,只剩下血淋淋的牙齿和脸骨残留的点点肉渣。
张子尧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同石化的雕像愣在原地。
随后是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
极度崩溃的声音自男人口中冒出。
殊不知他自以为惊天动地的尖叫,在外人听来只是毫无意义的低声呓语。
他肯定是在做梦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眼前人头是章武。
简直荒谬极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和人头上滑下的血泪融为一体,形成一汪血色水潭。
“啊啊啊啊!”
张子尧捂住脑袋,精神崩溃的他只能发出最原始的吼叫声。
惊恐的、悲怆的、疯狂的声音渐渐沙哑,却一刻也不曾消失。
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
四颗血淋淋的头骨盯着院子里的活物。
哪怕你明知这些人头的主人早已死去,却仍不免从那些黑洞洞的眼眶里感到恶寒。
你喜欢吃兔头吗?
为了将兔头上的肉吃得干干净净,人类特意发明了一套先吃后吃的顺序。
而这些啃食人头的东西,似乎对吃人头也很有一番见解。
湿淋淋的脸皮贴着头骨,本该充盈脸庞的血肉却不见踪影。
落入广场的灿烂阳光逐渐暗淡直至消失,灰沉沉的乌云压抑着天空留下大片灰暗的阴影。
良久的沉默后,张山蹦出一个字。
“艹”
话语未落,密密麻麻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时暮安抽出苗刀握紧,敏锐的五官六感疯狂运转,渐暗的天色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
少年沉默地看向某个方位,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极冷极静。
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来了。
第118章
“好久不见。”
为首的老人一脸餍足,他舔了舔嘴角,露出混杂着血色的尖牙。
齿缝间残留着的几缕生肉告示众人,他们刚刚饱餐一顿。
这一点,皱皱巴巴的蓝紫色道袍也可以作证。
老观主用衣服擦干手心的血迹,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目光。
随着他的动作,本就皱巴巴的道袍上又多出一团粘糊糊的阴影,衬得下摆那处的血手印愈发刺眼。
而他身后的年轻道士更是对广场上的几人垂涎欲滴,恶狼一般的眼睛泛着幽幽绿光,令人毛骨悚然。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混在怪物群中的男人——王辉。
他的伤消失了。
那张看起来温和儒雅的脸好奇地盯着时暮安。
“王辉”走上前,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我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
否则按照最初的计划,至少还需50年,祂才能重见天日。
广场上的人没有理他。
年轻的道士们分成两派快速向众人逼近,他们没有武器,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眼神。
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张子尧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往银杏树下跑。
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得痛快点。
而不是被怪物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骨和一张薄薄的面皮。
没有人在意张子尧的到来。
银杏广场三面环墙,墙高过三米,墙面光滑平直,无任何借力点。
如果没有外力加持,他们绝不可能翻墙逃跑。
他们被包围了。
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死我活。
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想法,修长纤细的刀身颤动争鸣,迫不及待地要去渴饮敌人鲜血。
它的对手亦是如此。
年轻道士的身形突然爆涨,疾速膨起的肌肉撑开深蓝色布面,不堪重负的衣服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密密麻麻的深棕色毛发占据光洁的人脸、皮肤,嘴角和下巴拉长,嘴唇外翻,鼻子高高凸起。
一群道士变成了一群满身肌肉的猴子。
不同于蛋白粉吃出来的花花架子,它们的身体每一处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呜呜”
“呜呜”“呜呜”……
肌肉猴发出嚣张的怪叫,瞬间奔出几米远。
“先闪开。”
苏锦大呵一声,从兜里摸出几个圆球状的东西朝猴群丢去。
“轰隆”“轰隆”“轰隆”
声如雷鸣,掀起巨大的气浪和灰尘,连地面都震了又震。
扬尘散去,地面多出几个一米宽的圆形大坑,还有几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猴子尸体。
张山捂着嗓子干咳不停,被喉咙里的灰土呛得直翻白眼。
他看着毫发无损的三人,一脸哀怨道:“咱商量个事,下次,咳咳,下次能不能早点说。”
苏锦心虚:“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还有,你们两个咋跑那么快!”
时暮安笑而不语,额前的发丝带来风的方向。
少年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白纸折叠的三角形,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内里淡红色的粉末。
苏锦眼睛一亮:“什么宝贝?”
反应灵敏的时暮安在她刚开口时立刻用手挡住口风。
还好,差一点。
他眨眨眼睛,对着左侧再度集结的猴群轻轻一吹,粉末便顺着风飘远了。
于是乎,众人就看见气势汹汹冲来的猴群突然停下来,这边挠挠,那里扣扣,仿佛身上有跳蚤在蹦哒。
就连站在王辉身旁的“老观主”也忍不住挠了挠痒。
别说,这么一动,倒真像人类刻板印象里的猴子。
苏锦:“噗哈哈哈。”
女孩肆意的笑声在广场里回荡,时暮安嘴角微勾,众人皆是一脸笑意。
张山朝众人晃悠手里的小陶笛:“看我的。”
“记得早点捂住耳朵,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只见张山深吸一口气吹响陶笛。
“呜-----”
类似老旧火车的汽笛声顿顿时盖过了苏锦的笑声。
陶笛发出的声音不难听,却让人有些悲伤难过,生出人间不值的想法。
“嘟-----”
“嘘-----”
……
随着声音的不停变换,受痒痒粉折磨的猴子大军们只能二选其一。
一会捂着耳朵互相摩擦身体,一会流着眼泪挠痒。
众人:……
单走一个六
就是为什么他们明明捂着耳朵也有点想哭。
敌我不分,差评!
时暮安和苏锦趁着猴子大军行动不便,立刻冲进去杀它个七进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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