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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
对了，猴子！
苏锦猛地反应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少年。
时暮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只猴子实在残忍，故意将水池里的锦鲤捞上岸，也不吃，就看着鱼儿在岸上痛苦挣扎。”
“我听闻有个地方喜欢生吃猴脑，先将猴子固定在桌洞下，待猴脑挣扎钻出桌洞后，再用锤子击穿猴脑，淋上热油，用勺子稍稍搅拌，便是一大美味。”
“用这样的猴子来做生吃猴脑，岂不是替天行道，您认为呢？”
似乎从一开始，少年就在故意针对老观主，此话一出，他的恶意显露无遗，便是先前对老观主有所警惕的人也不免皱眉。
论起残忍，生吃猴脑超过猴子捞鱼太多，光是听见就令人不适。
除苏锦外，剩下的四位玩家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时暮安的意图。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少年是疯癫过头失去理智。
路仁可不是傻子，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玩家各自沉思，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偷窥老观主，猜测他是爆发还是继续不痛不痒地反驳回去。
一定要是前者啊！
否则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原住民们欲哭无泪。
好在他们的期盼成了真，老观主并未动怒，不对，是努力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脸色铁青，语气难掩怒意：“甚言。”
时暮安火上浇油：“猴子捉鱼，人吃猴子是森林法则”
“难不成猴子的命是命，鱼的命就不是命？”
老观主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捏紧成拳，无形的杀意涌入这方小小空间，贴近少年的脖颈。
瞧着他的模样，时暮安心中明了，便温柔笑道：“和您开个玩笑，您可别生气。”
“猴子毕竟是牲畜，装得再像人也不是人，没有三观道德，自然不能以做人的准则来看待畜牲。”
话说完，时暮安施施然回到人群，全然不在意这番诛心之话会给有心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哪怕是在昏暗环境里，所有人也能轻易看见老观主猪肝色的脸。
临走都不忘讽刺，这已经不是能用艺高人胆大来解释的行为。
围观者连连吸冷气，但也有聪明人从时暮安意有所指的话里发现了端倪。
说到底这次“路仁”主要针对的是猴子，骂得也是猴子，老观主却比先前被质疑挑衅还生气。
这种情况勉强可以解释为积累的怒气同时爆发，但那句话呢？
“装得再像人也不是人。”
这句话的含义可就大了，毕竟那只怪异的猴子并没有做出模仿人类的举动，而自进入景区大门后，他们遇见的人就只有清灵山上的人。
章文愣住，大脑似被当头一棒敲醒。
糟了！
“嘶，哥，你干嘛掐我”
章武痛得叫了一声，章文反应过来松开手，心却已经凉了半截。
在被迫进入密室前，他就告诉过自己，如非必要绝不能给任何东西上香。
可进入密室后，他就像失了智一般，浑浑噩噩地排队上香，完全忘记了此前的打算。
这个地方有问题。
章文愤怒地捶打墙壁，眼里一夜未眠带来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像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一切已经结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章武被章文的动作吓了一跳，上前抓住章文的手，一旁的张雪亭则连连退避，生怕被波及受伤。
“哥，你怎么了？”
章文对上弟弟关切的眼神，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靠在墙上。
其他人寻着动静看过来，时暮安只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对两个校园霸凌的败类不感兴趣，更没心情搭理。
倒是章文，被少年看得一激灵，回过神来，内心涌出希望。
对，还有路仁，他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章文心情稍缓，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这点小插曲很快过去，却迟迟不见人来上香。
老观主终于开口：“可还有人要去上香？”
苏锦迟疑地走上前，迎着其他玩家惊讶的目光将点燃的香插进香炉……呃，只插了一根。
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神像上并未浮现出人脸，香炉里的香安安稳稳燃烧殆尽。
苏锦转身走回来，众人不禁好奇来问她的想法。
苏锦眨眨眼睛：“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
听不懂的原住民认为她是在故意卖关子，听懂了的玩家则陷入犹豫。
他们要去上香吗？
王辉关于祭献的话可还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最终赵清去上了一柱香，张山和葛克明则原地不动。
对于他们的行为，老观主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原路返回，大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撒入大殿，柔柔地落在神像上。
时暮安抬头，总觉得神像暗淡了许多。
第115章
大概是时暮安凝望鬼面神像的时间太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众人跟随他视线的方向好奇抬头。
嘶
好闪
苏锦眯起眼睛，不禁将手横在额前，抵挡神像折射出的刺激的光线。
阳光愈发灿烂,连院子里的石板地都变得晃眼起来。
时暮安的视野里,巨大的神像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光晕,叫人不可直视。
或许只是光线变化带来的错觉。
时暮安收回视线,大步跨过门槛踏出殿门，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却浑然不觉阳光抚过脸颊时带来的热意。
轻风吹过，凉意渐起,莫名吹起一身鸡皮疙瘩,令人汗毛直立。
“我们……我们快点走吧。”
张子尧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催促。
他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东西突然跳出来瞬间取他性命。
众人回过神来，如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时还有些茫然。
小半截细腻的香灰因主人的大幅度动作飘入少年手心。香灰柔软易碎,还带着余烬的温度。
时暮安低头看着手里的五根香，怔怔然,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蓦地，他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般转身，脚步急切仓促。
“砰！”
一声巨响震起大片灰尘,迎接时暮安的紧绷的青铜大门。
青铜门锈迹斑斑，处处是鼓起的锈片,看起来已有不少年头。
时暮安直直地站在门前,鼻尖几乎与青铜门相碰，脑海里还回想着关门前看见的画面。
沧桑佝偻的老人缩在与他极不相符的华丽衣袍下,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幽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青铜门掩去阳光后，自缝隙里窥见的高台上鬼面神像的眼睛，被一层浓厚的黑雾掩盖。
一路最初进入景区时，时暮安抬头看见的那片古怪黑云，以及曾闻送出的食物上的黑气。
这些黑色东西的来源不言而喻。
时暮安试着推门，大门纹丝不动，看来只有从内部打开。
他以手轻轻敲击大门，发出厚重沉闷的声响。
“道长，我想进去上香，劳烦您开下门。”
少年的声音引来众人瞩目，这回别说原住民，就连同为玩家的几人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又发现了什么？
众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跟着做就对了。
苏锦第一个冲上前接力敲门：“老道长，开开门，我也想去上香。”
“我有四根香忘上了。”
另外四位玩家反应过来，也小跑着上来敲门。
过了一会，大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他们刚走出大殿，殿里的老观主不可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除非是故意为之。
毕竟再大的声音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时暮安收回手：“算了，他不会开门。”
苏锦这才好奇问：“你怎么突然要去上香？”
按照少年先前连香灰都要带走的行为，她总觉得现在的他不太真实。
莫不是被附身了？
如此无端的猜测放在正常社会自然荒谬可笑，但在金字塔游戏，在有邪神出没出的任务世界，猜测反而有几分依据可靠。
“去给将军上香。”
少年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半分懊悔，听见他回答的众位玩家却陷入了沉思。
将军、鬼面将军，去给大殿里的将军神像上香……
“哎呀！”
张山猛地拍向大门，表情要多后悔有多后悔，活像错失了某个极为珍贵的宝贝。
其他玩家也不是傻子，没过一会就明白了少年的意图。
——既然任务世界存在鬼魂邪神，那么鬼面将军和祥云仙子定然是真实存在的神灵。
鬼面将军的职责是降妖除魔，给鬼面将军上香，说不定能引来祂的注意。
毕竟鬼面香包的威力有目共睹。
即使鬼面将军的注视不能彻底解决所有怪物，至少也能震慑清灵观里的妖魔鬼怪，让它们别太猖狂。
可惜了
他们怎么就没早点想到。
葛克明叹气：“白浪费手里的五根香。”
时暮安没说话。
难道之前没有人香火给大殿里的神像上香？
肯定有的，只是不敢。
包括他自己也是经过复杂的思考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奈何晚了一步，没成功。
以葛克明多疑的性子，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一定回去上香，顶多怂恿其他玩家。
“你们说什么？”
“什么上香？”
章武疑惑的声音将玩家们从懊悔的思绪里拉出。
原住民们狐疑地看着门前的五人，阳光和阴影在两拨人间隔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边在明，一边在暗。
明处的玩家不准备给暗处的人解释。
葛克明：“没什么。”
一听就是敷衍人的话，就差把不想搭理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章武的脸上浮现出怒气，右手的拳头捏紧。
“你什么意思？”故意看不起人。
葛克明冷笑一声。
他没有反驳却比反驳更让人抹不开面子。
葛克明完全不在意章武的拳头威胁，他的职业技能早已刷新好，轻轻松松就能吊打兄弟俩。
况且他还记着昨天过河时，两人各种纠缠自己的恶心小动作。
自三年前当上副帮主，就没有人再敢如此对他。
葛克明眼眸微冷，裹挟着几分杀意，高高在上地俯视下方的年轻男生。
男人眼里的恶意明明白白，多年拼杀的经历和身居高位样养出的气势直接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慑住。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要先看时候。
弱小的牛犊子还敢和成名已久的老虎面对面拼？
章武脸色微白，额头渐渐冒出汗水，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其他玩家置身事外，一点没有要解围的意思——上山时，他们就将这些人做过的事听得清清楚楚，更在神像上看得明明白白。
恶人自有恶人磨
时暮安率先离开，其他人紧随其后，甚至没分出一个眼神。
眨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人。
章文眼眸幽深，他冲弟弟章武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暴脾气的男生额头青筋爆起，终是慢慢将怒气咽进口里，而后两人快速跟上队伍。
……
因着刚才的争端，现在的队伍异常平静，唯有先前给他们带路的工作人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打卡？”
“哎呀，就算现在打了卡，第三个打卡点还远着，一时半会又赶不过去。”
“等你们赶过去，活动早就结束了，干嘛浪费时间。”
工作人员好心劝解：“你们不要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本来就连夜爬山，一晚上没睡，也没吃东西饿得肚子都叫了，要不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回厢房里休息会。”
“不然出了事，我们可负不起责任，你说是把，张队。”
被点名的张队默不作声。
他现在就把自己当成石头，不掺和事，谁占上风他就跟谁。
苏锦笑：“姐，你放心，就算有事，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参加活动不打卡没有成就感，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去吧。”
打卡只是个借口，依照如今的情况，他们大概率不可能完成任务。
金字塔游戏唯一的好处就是任务失败不会直接抹杀玩家，只会扣除相应的惩罚积分。
但前提是玩家要能活到任务时间结束。
所以别看他们不急不忙，实际上来自邪神的威胁时时刻刻压在心头，不曾有一刻放松。
尤其是密室里已经证实鬼魂的存在。
当务之急就是支开工作人员，去寻找观里的其他神像。
清灵大帝、鬼面将军、祥云仙子，只要能找到三位中的一位都行。
被拒绝后的工作人员一秒笑容消失，定定地看着所有人：“你们都要去？”
笑容消失术堪称换头术，沉下脸来的工作人员格外阴沉。
不过众人才从阴森可怖的密室里走出来，已经有了较强的抵抗力，根本不受影响。
赵清笑：“这是我们个人意愿，不强求其他人，但我还是建议大家一起去。”
张山补充：“张队和我们一起。”
玩家们自然是要去的，队长也是必须要去的，至于其他人，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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