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能到了。”戴着能乐面具的少年,或者说白衣冠,他的声音冷漠而僵硬,然而,眼神之中,却隐隐透露出迫切之色。
他已经……等不及了。
“若是在这里停留久了,恐怕会被这儿的主人发现。”他淡淡道。
这话倒是实话,他们身上戴着的屏蔽器是有使用期限的,一旦时间达到临界值,屏蔽器便会报废,而一旦屏蔽器报废,这地方的监控器,便能够拍摄到他二人的身影。
“更何况,这个副本里,还有曙光会派来的渣滓……”
是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这道理白乐琳也知道,他于是默了默,“走吧。”
他一咬牙,脚尖轻点,继续向前。
终于,到了长廊的尽头。
二人的身前,正是一道厚重的铁门。
白衣冠伸出惨白的手腕来——只见他这手腕上,除了绑着一道尖利的匕首外,还镶嵌着一枚暗色的芯片。
他将手腕上的芯片置于铁门前。
“滴——身份验证成功!”
而后,铁门无声打开。
“走吧。”白衣冠闪身走了进去。
白乐琳于是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这间奇怪的实验室。
铁门无声关闭。
这实验室无疑是极宽敞的,刚开始二人走进来的时候,这儿还是漆黑的,但只过了片刻,实验室内的声控灯便一盏一盏地依次亮起。
幽幽的灯光使得白乐琳看清了此间景象。
只见这儿,到处都是凌乱不堪的数据线,这些数据线交错纵横,甚至有的还团成了一团。
而在这些数据线的最密集之处,一个透明的箱子,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这是……?”
白乐琳刚要开口询问,却见白衣冠快步上前,几乎是急切地走到了这箱子旁边,甚至还差点被脚下的数据线给绊倒。
白乐琳一愣。
这人,很少这样失态呢。
箱子边满是数据线,这些数据线遮挡住了白衣冠的视线,他迫切地扒拉开这些数据线,而后,便露出了箱中景象。
只见这箱子里,灌满了蓝色的液体,而在这液体之中,漂浮着一枚青白色的头颅。
而那些一根一根的数据线,皆悉数接在了这头颅上。
蜿蜒的长发挡住了头颅的五官,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能认出来这个人。
“主……人。”他嗫嚅着。
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却只是徒劳。
“快别愣着了!”白乐琳快步上前,语气急切,“你不是说有办法唤醒他吗,快动手啊!”
“……”白衣冠收回手,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淡的模样,“嗯。”
他正要动手。
下一刻。
“两只小老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道轻柔而舒缓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本是极柔和的,而在二人看来,此时此刻,这声音却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
白乐琳仓皇回头。
身后,分明没有人影,可是他却知道,这是副本中那个“博士”的声音!
第96章 余烬(五)
楚沂如今并不在现场,他们还有时间!
“快走!”白乐琳骇然,“被他发现了!”
“走啊!”见白衣冠无动于衷,他一咬牙,“机会还有,可要是被他逮住了……来不及了,走啊!”
“……”白衣冠垂下眼眸,“知道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箱中头颅,这才头也不回地,从另一边走了。
“……”
“啧。”看着光幕里那两道模糊的白影,楚沂微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哦~”
“滴。”
他按下手腕间的芯片,刹那间,光幕消失。
身前是冲天的火光,他仰头,望着那熊熊烈火,声音微不可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
陈宴连夜逃到了洛城的大门口,他甚至还从一个无辜路人身上,抢到了一套齐全的装备。
他在城门那儿蹲了许久,才蹲到这么一个倒霉的路人,这人应该也是要出城的,陈宴本来只想打晕他,防止这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但是,他想了想,还是顺走了这人的装备——毕竟,谁也不知道,城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以防万一,还是穿个装备吧。
如此,他便顺手扒下了路人的装备。
他抱着抢来的装备,正准备换上,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兜里,似乎还有一部手机。
“咦?”按理来说,科幻未来的背景,应该不会出现手机这种低级的东西才对吧。
他眨了眨眼,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只见这玩意儿很是老旧,哦对了,忘了说,这是一部翻盖手机,还是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那种。
他废了好大劲,才打开了这小破手机,刚一打开手机,一段录音便开始自动播放。
“我……滋滋……敲……滋滋……尼玛……”
这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
陈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叮咚。”
此时此刻,系统出声了。
“恭喜玩家陈宴,获得剧情线索×1!”
“这段录音,似乎是上个周目的你留下的哦~希望亲爱的主播能够重视!”
陈宴:“……”好了,迷解了,他就说吧,怎么这录音这么耳熟,好家伙,感情是他自己的声音啊!
不过,既然能够给自己留下线索,那当时为什么偏偏说了这么一句脏话?不知道录音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吗?!
还有,上周目,这副本是可以重复读档的?
“是这样的没错。”系统出声肯定了他的想法。
哦豁。
陈宴挑眉,“居然给我安排可以无限读档的副本,统子,你终于肯做点人事了。”
系统:“……谢谢,并不能无限读档的呢。”
“那就是有次数限制的咯。”陈宴顺其自然地开始套话,试图从系统口中得到线索,然而,这下,不论他怎么说,系统都不再出声了。
行吧。
陈宴撇了撇嘴,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能说系统是真的不愿意给他占点便宜。
他耸肩,摊手,往前走去。
这前面便是洛城的城门了,只见这城门修建得庄重而高大,看上去便知道,这经费,在燃烧。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洛城的城门,居然没什么守卫。
也许有诈也不一定。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并没有选择留在城内的权利——他从楚沂的实验室里逃出来,又一把火烧了这人的地儿,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回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洛城是楚沂的地盘,他若真想在城内躲开这人的追捕,怕是难得很呐。
如是想着,他迅速换好了装备,而后快步向前。
这装备像是某种奇异的金属制成的,只见它表面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陈宴摸上去,便感觉自己的指尖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寒冷至极。
他戴上了那造型奇异的头盔,只露出一对黑黝黝的眼睛来。
而后,他踏出了城门。
——只是,急着出城的他没有看见,那倒在墙角的倒霉路人的脖颈上,有一道数据线的接口。
这人并不是活人,而是,仿生人。
“……”
一走出去,便是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哪怕他穿上了厚实的装备,他也仍能感受得到那股子诡异的寒气。
城外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放眼望去,白花花的雪地看不见尽头。
“嘎吱嘎吱。”
金属制成的靴子踏在雪地上,而后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他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身边的景象自始自终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耳边也一直是寂静的,别说什么其他的声音,便连那风,都是无声的。
这样的白色看久了,他感觉自己都要瞎了。
莫非……这儿就只是一片无垠的雪地而已?
他挠挠头。
不过,就算再怎么样,他都得走下去,毕竟现在若是回洛城,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再者而言,他实在是不相信,这洛城的城外,竟然什么线索都没有。
“……”
不知道走了多久。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了。
他的步伐开始变得摇晃了起来,甚至连身上的盔甲,他都觉得太过沉重了。
好重……
似乎是受不了这盔甲的重量,他伸出手来,正要解开盔甲——
不对!
这地方有问题!
一时之间,他冷汗涔涔,强忍着不适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那个想要出城的路人既然身上穿了这套盔甲,那么,便必然有其原因,更何况,如今自己神智不清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解开盔甲——这盔甲,绝对对这城外的一些负面影响有抑制作用!
所以,这盔甲,绝对不能轻易取下。
如是想着,他晃了晃脑袋,强令自己保持清醒。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风雪似乎更大了,而耳边,也始终是一片寂静。
他只觉得自己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像是背上背上了什么重物一般。
他的脊背也渐渐佝偻下去了。
前方,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点。
他呼出一口气,脚步踉跄着前行。
快到了……
就快到了……
“!”
陈宴悚然一惊。
他似乎,又被这未知的东西影响到神志了。
他闭了闭眼,一咬舌尖,以这般痛楚强令自己清醒。
视线开始变得清晰。
而他,也看清楚了周遭景象。
这地方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也没有什么光点,不过,与后方不同的是,这儿,生长着一颗光秃秃的枯树。
这树似乎早就枯死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竟让它留在了这儿。
陈宴无暇多想,只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糟糕透了,若是再不回到城内,怕是会出什么意外。
他提起自己僵硬的双腿,缓慢地往后退去。
“唔——”
肩胛骨那儿,似乎有些痒。
他于是伸出手来——他摸到了一双狰狞的,诡异的手臂。
这对手臂上长满了猩红的嘴唇,而在这嘴唇下,则是尖利至极的牙齿。
“!”
“嘻嘻。”
“嘻嘻嘻他发现我们来嘻嘻。”
“发现啦发现啦嘻嘻嘻嘻。”
“……”
手臂上的嘴唇开口说话了,它们的声音贪婪而充满恶意,陈宴听了,只觉得很是烦躁。
刹那间,陈宴好像明白了一切。
是那管药剂。
一定是先前楚沂给他注射的那管药剂!
陈宴磨了磨牙,恨恨地想,楚沂,你个老阴逼,你给我等着!!!
在这雪地之中,有什么未知的东西能够影响人的神志,甚至是让人类的躯体产生异变,而楚沂的那管药剂,则是加速了这种异变。
是以,就算他穿上了装备,也无法抵挡这未知之物的影响。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未知的东西对人的影响,想必没那么简单。
现在他身上的异化还不够明显,若是时间久了,身体完全异化,怕是会被强行留在这副本当中。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给下个周目的自己留下一点线索。
他闭了闭眼,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掏出了兜里那破旧的翻盖手机。
“城外雪地……异化……小心……”
视线又开始模糊了,脑子也始终不甚清楚。
但他喘息着,仍是坚持着录下了这段声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背后又长出了一对手臂,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再去顾及这个了。
他耷拉着眼皮,龟速上前,走到了那枯树旁。
这枯树,来得还真是时候呢。
陈宴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眼睛渐渐地开始丧失视力了,四肢也越发地沉重,他只想就此睡去……就此睡去……
……睡去。
不对!
不能睡!
他乍然惊醒,狠狠咬下舌尖,刹那间,一股锈铁味充盈着他的口腔。
他咬了咬牙,趁自己还算清醒,将胸口对准那横出来的枯枝,而后,狠狠往下一按!
““噗嗤——”
枯枝穿透盔甲,刺中他的心脏!
血液喷涌而出!
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嘴角也开始流出血迹。
分明痛苦不堪,他的心情却是愉悦的。
他嘴角上扬,刚张开嘴,那血便汩汩地流出,仿佛流不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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