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烦躁地砸了下舌,手中长刀就要用力。突然。
“大人!”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
闻声,高大男人闻声望向同伴,不耐问:“又怎么了?”
同伴指着桌上的黑檀罐,道:“黑蝎!黑蝎死了!”
男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桌边,低头一看。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黑蝎,此时已然翻身倒地,连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望上去,像是死得已经透了。
男人再往旁边看去,一道令人不易察觉的黑色黏液从黑蝎的身上,直连在檀木中的褐蝎尾部。
他伸出两只,沾取少许,便立刻感到钻心般的疼痛,兴奋地大喊道:“好一只毒蝎!它竟懂得以退为进,择机一击制敌,哈哈哈哈,好一只毒蝎!”
语罢,他立刻凶狠地瞥向黑蝎主人。
那个男童立刻惊慌也要开口求饶。
可手起刀落,刀光剑影。噗!
少年正从地上挣扎地翻身时,正巧望见人头落地,那断口处的半身如泉涌般喷出鲜血,斑驳的墙上,全是狰狞的血污。
见少年被吓得厉害,男人恶趣地一笑,故意提起脚边的头颅,扔在少年的怀里,问:“杀人而已,没见过?”
少年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身上不住地浑身发冷。
“有什么好害怕的,如果死的不是他,那这就是你的头了。”
紧接着,高大男人用沾满血的手,从怀里又掏出来了个巴掌大的铜牌,哐啷一下,扔在地上,道:“以后你就叫萧逸了,好好听主上的话,明白吗?”-
“萧大人!萧大人!”侍卫急急忙忙喊了一遍又一遍。
上清宫的海波中,萧逸缓缓睁开双眼,一股莫名其妙的痛感立刻漫上他脑袋。
又做那个噩梦了……
他从锋锐的珊瑚礁里缓缓起身,用指肚揉着额角,眉头紧皱。
侍卫紧张地打量他的神色,试探道:“萧大人?您怎么了?”
萧逸这才缓过神来,双目瞥向侍卫:“什么事?”
尽管他无心,可他眼中的冷意还是盯得侍卫心里一抖:“金、金督守要来了,是您约他来这上清宫……”
闻言,萧逸收敛回目光,方才眼底的片刻迷茫转眼间烟消云散。
紧接着,他整了整衣袖,大步向水中那团姚黄光纹迈去,脸上挂着阴狠的笑意。
“温纯。今日终于肯见我了?”
◇ 第166章 不然一起睡
萧逸立于珊瑚丛中,望着通道的尽头。
渐渐地,在嶙峋的水波中,金温纯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身姚黄锦缎,长发一丝不苟地绾于脑后,二十几岁的年纪,青丝中已然夹杂了几分灰白,与他眉宇间的疲惫相应,在上清宫白色顶光的照耀下,更加明显。
明明是华袍锦缎的督守,可金温纯望上去,却莫名让人联想到残烛。
见人,萧逸微微欠身:“许久不见督守,敢问,督守一切可好?”
金温纯漠然瞥了他一眼:“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闻声,萧逸轻笑一声:“自然不是。”
“那便免了这些闲言。”
“你与我,又何必如此冷漠呢,温纯?”
说着,萧逸转身抬手一挥,只能上清宫里便爆发出“哗”一声的闷响。紧接着,顶部的水波开始向两边分割,搅得灯影摇晃后,上空赫然出现一只半乳白色的圆球,望上去,像是只硕大的虫卵。
在那只怪异的虫卵里面,赫然关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她们在虫卵的牢笼中赤手空拳地搏斗,震荡出一道又一道水波,两人的血沫从透明的虫卵中飘溢出来,血腥味进来了一群巴掌大的怪鱼,在两人的周围不断翕张着鱼鳃。
金温纯仰头,目光最终落在其中一个女孩身上。他认得出,那是前不久从萧逸手里逃脱出去的那个女孩,现在她浑身上下满是伤口,望上去已经快要精疲力竭。
“你想做什么?”
闻声,萧逸双手怀抱,偏过头望他:“怎么?督守心疼她们了?”
金温纯冷目刮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逸继而嗤笑一声:“两个罐子里半成的试制品罢了,连名字都不配有,督守哪来的这么多怜悯。”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逸用下巴轻轻指了下:“她们变得越来越虚弱了。你发现了吗,金督守?”
闻声,金温纯顺着萧逸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两个女孩的身体在水波中缓缓回荡着,如同游鱼般飘浮,而她们的脸上,无一不是一片惨白。
“元京下来的命令,便是叫我们调养出最趁手的百灵,以完成天下仙台的布阵。而如今,喂养她们的血料,被那些旧族抢走,她们已经许久没吃东西,如今只是呈现疲惫之态,用不了几日,她们身上好不容易汇聚的精元便会彻底消失,我们以往的努力全都会功亏一篑。”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金温纯身上:“金督守,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着那些旧族么?”
四目相对,无声溅起几道交锋的寒光。
紧接着,萧逸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喔,对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白的药瓶,“金雀的病,也是这几日用药吧?听底下人说,他和元京来的那黄先生往来甚密,黄先生妙手回丹,想必如今金雀,也不屑于用我这粗鄙烂物,算了,我——”话音未落,他抬手便要扔。
金温纯立刻:“住手!”
抬手一夺,被萧逸流畅地躲过。
萧逸喃喃:“喔。看来我这解药还暂时有用。”
金温纯怒目瞪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不敢。只是为了夺回血料,需要督守点了头,拿了金翎箭的控令,我才有把握行动啊。”
金温纯咬牙看着他,强压着眼底的隐怒。
萧逸又晃了晃手中的瓷瓶:“一头是骨肉相连的亲弟弟,一头是毫不相干的几个旧友,孰轻孰重,我要督守现在就告诉我个答案。”
金温纯双眉紧皱,眼底尽是痛苦的挣扎。
而对面的萧逸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十分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后,金温纯无力地垂下双眸,缓缓从怀里拿出来了个金牌,而后“啪”一下扔在萧逸的怀里。
萧逸摸了牌,笑容肆意:“多谢督守深明大义。”-醉春眠。
“什么意思?!让我跟他挤一间房?!”
麻娘漫不经心地用小指堵着耳朵,在少年卫曦来来回回的追问下走来走去:“哎呀,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现在是朝不保夕,这几日客房紧缺,能卷一锭银子是一锭。你们大老远的从萧关来,我体谅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住,就不错了,怎么?你还想恩将仇报,故意要喊死我是不是?”
卫曦:“那你也不能让我跟他一间房啊!”
麻娘:“怎么了?你和肖兰时,你俩最亲,而且我这醉春眠里其他的屋里,都是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一个小伙子了,提这要求,还要不要脸?”
突然,卫曦被她猛得一噎,红了脸:“我没有这想法!”
麻娘莞尔一笑:“谁知道你有没有。”
“我没有!”
随后,麻娘随意抬手一指房间:“行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一炷香的工夫给我收拾完,不然,我就请人来强行给你搬。”
“我不同意!”
麻娘:“……谁问你了?”
“我就是不同意!!”-
然后片刻后,卫曦就抱着铺盖出现在肖兰时的房门前,小脸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肖兰时正在用晚饭,一抬头看见他,端着碗筷的手猛得也是一怔。
四目相对,一片尴尬。
良久,肖兰时咀嚼着塞得鼓鼓囊囊的嘴:“呃……我这挺暖和的,不用给我送被?”
紧接着,卫曦“啪”一下把自己的小铺盖卷搁在角落上,二话不说就开始跪在地上铺他的临时小床。
肖兰时赶紧站起来:“诶诶诶,那边那位朋友,怎么说了不要不要还上赶着送呢?”
卫曦不理他,恶狠狠地继续铺小床。
肖兰时举着筷子端着碗,连忙把他刚放好的小枕头拉起来:“怎么啦?是娄前辈把你从房间里,赶到我这里来了?”
卫曦还是不搭理他,但气鼓鼓的“哼哼”了两声。
这就是让他猜着了的意思。
“啧。”肖兰时一咂舌,单手卷起卫曦的小铺盖,就要搬。
卫曦立刻拉住,拿小脸仰视着他:“你做什么?”
肖兰时理所当然地耸耸肩:“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你一个小屁孩儿,我让让你呗,让你睡床。”
“用不着你可怜!”说着,卫曦一把就拉回小棉被,继续气鼓鼓。
肖兰时先是一愣,而后觉得卫曦这小模样实在好笑,于是蹲下身,贱兮兮地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他收拾:“啧啧啧,不愧是萧关不羡仙天下第一卫公子,打起地铺来,收拾得就是比一般人利落、干净,大气!”
“……闭嘴。”
“收拾累了吧?要不吃口?”
“……”
“真不吃?我碗里就还剩下两口了。”
“……你能不说话吗?”-
晚上,醉春眠渐渐也收敛了声息。
肖兰时房里的灯火已经熄灭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可卫曦躺在角落硬邦邦的小地铺里,翻来覆去怎么着都睡不着。
他枕着手,透过纱窗,想看清楚屋外面的月亮,可是那纱网织得太密,只有稍许的月光隐隐透进来,模糊成一片,月亮也是碎的。月亮。
他总觉得格外熟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偏偏给忘记了。
于是卫曦拼命转动小脑瓜,拼命地想,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一遍遍地重复脑子里的所有记忆,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缺。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想着,卫曦心里无名升起一股焦灼。
底下的床板实在又硬,他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从卫曦背后猛地伸来,一把钳住他的腰,用力将他向上提拉。
卫曦心头猛地一抖,本能挣扎:“谁?!”
紧接着,他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嗓音:“我。你胡乱踢什么?”
卫曦眉头一皱:“肖兰时?”
背后:“突然听你叫我全名,还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紧接着,卫曦:“你想要干什——”
没等他说完,只见肖兰时毫不讲理地将他拦腰搂住,然后不由分说地横着他的腰,像抱着只猫儿一样,提着卫曦就往身后走。
卫曦被他搂着,慌忙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肖兰时:“乱叫什么?”
继而,“砰!”
“诶呦!”
卫曦被肖兰时一把扔在床上,身下猛地吃痛。
“你打地铺睡不着,你还硬逞什么能?”
卫曦抬起眼来,看着肖兰时的脸。窗外冷色的月光隐隐透过纱窗投来,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肖兰时俊俏的眉眼。
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虽然月光皎洁冰冷,可打在肖兰时身上,却看着化成了一股暖意。
“你想干什么?”他问。
肖兰时懒得解释,抬指点了下床:“你睡这儿。”
卫曦:“那你睡哪?”
“我睡你搭那小窝。”
说着,肖兰时转身就要向墙角的地铺走去。
忽然,一股向后的力道急忙拉住他的衣摆,肖兰时轻轻往前一怔,没挣脱开。
一转身,发现床上卫曦跪着着,拿小手牵着他的衣角,披散着头发,白天里的那股嚣张劲儿,这时候全都烟消云散,只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
“你又干什么,祖宗?”
“那个……要不然我们一起睡……?”
◇ 第167章 不给他橘橘
“诶!别忘了啊,黄老那儿刚遭遇盗贼,草药紧缺得很,他那地方不好找,路也难走,你千万得给我把草药送到了啊!”
肖兰时望着倚靠在门前的麻娘,耸肩笑了笑:“行了您,都叮嘱多少遍了?”
麻娘双手抱胸:“不是怕你贵人多忘事?”
肖兰时“嗤”了声:“我在您这儿,就一打杂的。”
闻言,麻娘似是而非地没说话。
默了两息,她忽然低了声音,转头用烟枪指了下醉春眠里头。
麻娘脸上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了?他从一大早上就不高兴。”
肖兰时顺着她的烟枪看过去。烟枪尽头,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小石头打打闹闹的卫曦,小眉头自始至终都紧蹙着,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昨天卫曦拉着肖兰时,想跟他一床睡的时候,肖兰时连犹豫都没犹豫。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麻娘给肖兰时房间里支起的那张床,实在太小,就那么躺着两个人,最后要么得有一个滚下去,要不然两个人晚上都别想好过。
于是肖兰时摇着脑袋,把衣襟从卫曦手里那么用力一扯,是你算了吧。
结果卫曦就突然生了气。莫名其妙的。
“小孩儿脾气。叛逆期?”
麻娘脸上又勾起浅笑:“呦。”-屋里。
看见麻娘和肖兰时在门口说话的身影,卫曦不自觉又捏紧了手里的一堆小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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