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卫玄序修长的睫羽轻颤,哑声:“我错了。”
肖兰时紧握着他衣领的手一怔,转而一把推开他,咬牙:“你没错。是我贱。”
紧接着,他一把扯开房门,冷风混着雨滴刮进来。
他一双寒目:“你能走了么?”
卫玄序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关了门:“肖月你听我说。”
两股力气僵持之下,哐啷一声门关上了,肖兰时那只关门的手毫无防备地被卫玄序按在门后,背后门上的木雕硌着骨。
两人的距离不足两拳。
“卫曦你他妈不要脸了是——”
忽然,他还未宣泄出口的愤怒便立刻被落下的唇堵住。
卫玄序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微凉又柔软。
还没等肖兰时从震惊里反应过来,卫玄序已经攀上他的手腕,牢牢地箍住他的指缝,毫不讲理地占有,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两人的掌心紧紧地贴在一起,掌心因微微的摩擦而渐渐升温。
就好像鼻尖呼出的气,炽热又焦灼。
肖兰时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吻是以这样的方式丢失的,也从来没想到卫玄序的唇舌有如此强的侵略性。他感到自己手足无措,腰被卫玄序的手掌紧紧抓着,身体像是被火在灼烧,疼痛和欲望洪水一样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激荡。
肖兰时大脑空白一片,整个人在发软。
良久,肖兰时无力地倚靠在门上,背后的灯光被卫玄序遮挡得若隐若现。
他的脸滚烫滚烫,即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唇上该是一片狼狈的红肿,他用尽全力抓着卫玄序的衣服,不要让他移开影子。会很丢脸。
沉重的呼吸声还没有在暧昧里停息,肖兰时忽然感觉颈窝里一沉。
卫玄序的额头靠在他的颈间,声音如同撒娇般:“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肖兰时近乎失焦的双眼望着天。妈的。
卫玄序像是在他耳边撒下了情蛊。
肖兰时的胸口起伏着:“你从来都不讲理。是你先扔了我。”
卫玄序鼻间的呼吸在他颈间绽放,这次像是大军侵袭后的伏击,一下一下挑动、打压着肖兰时最后的防线。
“我错了……”
肖兰时想要推开他,可是卫玄序不肯松,他只能举手投降。
“哪有你这样道歉的……”像个强盗。
卫玄序的话又轻轻飘起来:“我手里有从砚明想要的东西,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但如果当时你去了,他便极有可能有了拿你的借口,以此来要挟我。”
“我是你的把柄么?”话已出口,肖兰时才发觉不对。
卫玄序顿了顿,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瞒了?”
“不瞒了。”
肖兰时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仰望着:“今天好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卫玄序直起了身,望着他:“去睡觉吧。”
忽然,肖兰时唇角泛起笑意,在那张肿意还未褪去的唇上,像是在勾引卫玄序再次吻下。
“你为什么要亲我?”
卫玄序却反问:“你为什么要送我同心结?”
肖兰时低下头,以一个少有的俯视视角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卫玄序看着很可怜,好像在向他乞讨。
但他现在脑子好乱。
已经无法思考了。
于是他命令道:“卫曦,你再抱抱我。”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在窗户上敲打出节奏。
混乱又迷离的夜里,池边的蛙跳进了水塘,溅起偌大的水花。
【作者有话说】
12月也打算日更,朋友们放心追。
顺便一提!今天是我生日!嘿嘿,祝我生日快乐~
◇ 第103章 没想和男人
肖兰时醒来的时候,昨天晚上的那一地狼藉已经被卫玄序收拾好了。
他抬手擦了下自己的唇,现在还有些肿着,疼痛牵扯着昨天的一切入了肖兰时的脑海,记忆中昏暗的灯光下,是卫玄序那张委屈的脸。妈的。
肖兰时猛地掀开被子,真是疯了。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清冷一下子灌满了他的唇舌,焦灼也就平息下来。
昨天卫玄序的确是亲了自己没错,那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以前在烟花柳巷的时候,见过不少断袖娈童,那些脏的、花的、别人可能听都没听过的,他都见过,风月场里来来往往习惯了,嘴上难免沾染点不干不净,平时他的确是爱在卫玄序耳朵边上说下流话,可那都是他胡诌的。
甚至他连看小画本的时候,脑子里没有一次是卫玄序的脸。
别说是卫玄序,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和男人……停。
茶盏啪嗒一下被肖兰时矗在桌子上,此时他心里忽然升起个可怕的念头。
卫曦不会是喜欢我吧?我天!
一想到这,肖兰时立刻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不行不行。别说他俩都是大男人,就单纯说他俩这么一层师徒的关系,肖兰时想想都觉得大逆不道。
手捏着把杯子一放,万一真是这样,那一定得先把这苗头给他掐灭在摇篮里!
又几杯凉水进了肚子,肖兰时打开柜子。
角落里藏的那只黑猫尸体还是那个样子,四肢摊开,用肚皮趴着,又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骨头扭曲。
除了第一次它有变化之外,便再也没了动静。
肖兰时叹了口气,又合上了柜门。-
满庭芳里一阵寒暄后,肖兰时又戴起了雨帽。
走了良久,最终他的步子停在了一家古朴的店铺门前。
肖兰时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迹:明月堂。正对应着店铺牌匾上的名字没错。
这就是那只叫吴言的鬼要取长明灯的铺子。
肖兰时瞥了一眼那牌子,右下角赫然雕了一个“肖”。
“肖家的。”他心里默念道。
想着,便踏进了明月堂。
伙计立刻欣然相迎:“诶,这位客官,要买灯?”
肖兰时摘下雨帽,抖了抖水:“来取灯。”
随后,他在铺子里打眼一望,店面很大,四面墙上都挂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华贵炫彩得非常。铺子里,正中央空地里落着一张桌子,几个穿着银袍的年轻人正提壶饮茶,闻声,都齐齐向肖兰时投来目光。
伙计恭敬问:“烦请客官把凭证给小的一看。”
肖兰时一愣:“凭证?什么凭证?”那个吴言压根就没跟他提起来什么凭证。
伙计疑道:“诶,这就奇怪了。凡是在小店里提前预定的灯,都有小店特制的凭证在手,订灯的时候也跟您说好了呀,灯要用凭证来取。”
肖兰时敲了两下柜台:“这样。我是替人来取的。”
几句话简单说了原委。
伙计为难:“这位公子,小店一向都是要用凭证来取。您若是现在没有凭证,方可现在回家里找上一找,小的实在不敢直接把灯给您。”找?
院子里吴言的东西基本都被老婆婆烧干净了,上哪还能找那么一张小小凭证?
于是肖兰时连忙一顿好说歹说,甚至还自掏腰包拿出来几锭银子摆在柜台上。
伙计连忙:“不不不,这位公子,这可使不得,您别让小的难做啊。”
话音刚落,坐在店铺正中的其中一个银袍男子忽然开了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肖家的铺子里闹事?”
肖兰时缓缓转身,只见那几个人已经提剑走上来了。
为首的那个甚至已经出了剑鞘,剑锋离他只有几寸远。
他觉得好笑:“我只不过是想要来取灯,一没抢,二没偷,三还很有礼貌,这位公子眼神不太好吧?”
那男子忽然被他呛了一口,脸色不好看:“你是哪家的?”
肖兰时:“你以为还跟货号批次似的呢哪家哪家的?我是哪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伙计一看大事不好,连忙小声拽他的袖子:“公子!公子!您小点声说话,这几位可是肖家的公子……”
“肖家的怎么了?”
肖兰时抬手拨开指着他的剑,讥讽道:“都说你们肖家子孙一个个温情达事,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名人圣贤,我今天不过只是想来取个灯,就被你们拿剑指着脖子,怎么?你们肖家就是这么个家教?”
伙计立刻:“公子你少说两句吧。”
话音刚落,一道剑尘迎面就劈来。轰隆!
疾风裹挟着花灯倒了一片。
幸亏肖兰时躲得快,要不然那道剑尘得在他身上留下好大的彩。
对面为首的咬牙切齿:“哪里来的不想活的,敢踩肖家的名?受死!”
紧接着,身后几名肖家弟子的身影也动了。
剑花缭乱之间,店铺里的彩纸漫天纷飞。
伙计急得要哭:“诸位公子!诸位公子!小的的确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诸位如此折腾啊!”
肖兰时的身影在剑影里躲闪不出。
那人嗤笑:“这小子想逃。肖左肖右,千万守住了,一定要把他押回去,让他跪着领他的罪!”
“是!”
雨中,肖兰时脚下的步子飞快,一众肖家弟子就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肖兰时忽然止住了步子,转过身来:“再给你们次机会,真要抓我?真的不能好好说话?”
一众弟子没答话,挥起剑尘就向他劈砍。
“杂毛!看剑!”
“啧。”
肖兰时烦躁地咂舌一声:“好好的干嘛非要找打呢。”
下一刻,一把银火幻化而成的长刀紧握在肖兰时的手中,只是轻轻往几人中间一横,他们劈出的剑尘便尽数弹了回去。
为首的这才眼里露出惊恐:“他、他是肖家内族弟子!!”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也随之一惊。
紧接着,那把银色长刀横空一劈,便掀起一阵炽热的狂风,把几人毫不留情地卷在天上,像个破布麻袋一样在其中打转。
肖兰时抱起胸,喃喃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早就看出这几个肖家弟子修为不高,其中两三个好像才是刚开了内丹,看打扮,他们身上的族袍和肖无毛的相差甚远,想必是几个没什么本事的外族弟子,趁着肖家的名号就在外面耀武扬威。
刚才肖兰时不肯在店铺里出手,就是怕砸了人家的铺子,一直在躲。
没想到他这一退步,反而助长了这几个人的嚣张气焰,还一路跟上来要打要杀的。
肖兰时很是惋惜地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在天上转一会吧。
忽然,又是一道银光从后面披上来,眨眼间的功夫,热流被银光搅动得乱了,肖家几个弟子就哎呦哎呦地摔下来。
“观、观策公子——!”众人往着背后的方向一喜。肖无毛?
肖兰转过头去,只见肖观策冷着一张脸走上来。
“嘶。这祖宗怎么也来了。”
肖兰时仗着自己现在身份特殊,虽然说底下那几个肖家的不怎么用理会,可得罪了肖观策,多少还是个麻烦。
看他一副来势汹汹,肖兰时强行挤出个笑:“肖无——”话音一转,“肖家无人能敌的观策公子,这么巧啊?”
地上几个外族弟子连滚带爬地奔向他,就好像是在外面被欺负了的小孩终于找到了爹:“观策公子!”
话音刚落,啪!肖兰时:?
紧接着,啪啪啪——!
肖兰时瞪着眼睛看过去,那一众弟子脸上都狠狠挨了个巴掌。
个个都瞪着个大眼睛,显然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肖观策厉声喝:“你们几个也不看看自己得罪的是谁?”
为首的一愣,转而看看肖兰时,而后者风轻云淡地整理着衣袖,一脸状况外。
肖观策的骂声立刻又亮起来:“去给肖月公子道歉!”
应声,他从怀里扯出来一条长鞭,啪一下在空中爆出巨响,抽的一众弟子连连哀嚎。
当听见“肖月”两个字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先是露出一层惊讶,转而这层惊恐就变成了惊恐。
怪不得肖观策那么生气呢,现在听人说肖家老爷子一直想要拉拢这个肖月,替他们出战最后的擂台比试。如果最后是因为他们嘴这两句的缘故,让着肖月生了气,擂台没能守,他们是死也弥补不了这过错啊!
于是一个个连忙跪俯在肖兰时的脚步:“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肖公子饶过这一回吧。”
此时正好小店的伙计也追了上来。
肖兰时指着他,问:“刚才是谁砍破了他店里的灯?”
伙计连忙:“不打紧,不打紧。”
底下一阵无言。
肖观策怒踢出一脚:“说!”
为首的那个弟子上前跪了两步:“是、是我的错,不该在那店铺里向肖月公子动手。”
肖兰时冷笑一声:“你该道歉的不是我。”顿了顿,又道,“我问你,店里那么多灯,坏了,怎么办?”
那弟子浑身一颤:“我,都算在我身上,我立刻拿奉钱去赔!”
闻言,明月堂的伙计连连摆手,还是肖兰时强硬着让那伙计答应下了。
安抚好这一切后,肖兰时的心里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高居于元京肖氏一族的父亲,因看不起他母亲的身份,将她连同她腹中的肖兰时一并扔在萧关的大雪里。
丢弃他,就像是丢了一桶恶臭漫天、鼠蝇乱舞的垃圾。
而如今,他原本以为触不可及的银袍,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弟子,俯首跪倒在他面前,心惊胆战地只为求他一个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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