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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
布鲁斯打开门。
冷静了吗？
不，我一直很冷静。他想。
暴怒，毁灭，冷静。
他坐进电脑椅中，按下启动。
「Welcome.」
机械的电子女音响起，回荡在冷冷清清的蝙蝠洞中，如流泉瀑布，冰冰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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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萨斯州，夜晚，雪依然在下，素面朝天的屋檐和花园街道积满厚厚的白色。
克拉克睡着了。他裹在厚厚的被窝里，脸颊滚烫，意识朦胧。
恍然中他开始发起热来，睁不开眼睛，也没力气掀开被子。触手可及的地方皮肤滚烫，但骨子深处却又觉得冷。
他怎么了？
克拉克模模糊糊地想，好热，也好冷。
他还在发抖。
有谁在摇晃他的肩膀。克拉克困难地半睁开眼睛，披着睡袍的玛莎和乔纳森正望着他，叫他的名字。
“克拉克？克拉克……醒醒。”
克拉克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妈妈？”
“克拉克？”玛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呼唤了几声，“你正在发烧，快来吃道药。”
乔纳森递上药片和温水，玛莎拉着被子不让半撑起身子的克拉克觉得寒冷。
触及水杯，吞下药片，克拉克的脑子转过来了。他重新躺回去，无声地凝视摸着自己额头的女人。
“过一会就好了，继续睡吧，孩子。”
玛莎轻声说道，掖紧克拉克的被角。乔纳森调暗灯光。
克拉克疲惫地闭上眼睛。
“晚安……”他沙哑地说。
玛莎微微一笑：“晚安。”
&&
布鲁斯在这个时候到达了大都会。他凝视着月光下显得暗沉的血迹，坐在门廊上一言不发。
艾斯凑在Alpha的身边拱来拱去，几分钟后，幼犬费尽力气，趴在地上委屈地哼哼。
布鲁斯已经检查过公寓里的一切了，没有打斗的痕迹，克拉克被带走的过程十分快捷，对方想来是筹谋已久。不是普通的劫匪，布鲁斯肯定这一点，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了一个答案，但由于它的真实性而让布鲁斯久久无法平静。
面前这几滴血不是克拉克的，它们很‘新鲜’，今日下午三点左右凝固的血液——它们让布鲁斯想通了这一切的关键节点。现在他知道是谁昨晚能够不惊动任何蝙蝠防御系统闯进这间公寓了。
布鲁斯抬手搂过艾斯放在腿上。
“你见过他。”Alpha嘶哑地质问小狗，“——为什么他又回到这里？”
艾斯在空中蹬着后腿，惊慌地鸣叫。
布鲁斯将它放在地上。
杰森·陶德。
他的罗宾，他的儿子，绑架了克拉克。
布鲁斯的心脏正在被撕裂。
他铸就了这一切。
他的痛苦伤害了自己的孩子，而他的无知与固执伤害了克拉克。他就是个傻瓜，在无数可以挽回的节点义无反顾的烧毁了一切。是他要在黑夜里任性提前离开害死父母，是他在那一盘录像面前轻易放弃杰森，是他在克拉克面前暴怒而不愿听他多说——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布鲁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
他攥紧拳头，直到血肉被割裂，嘶吼冲破喉咙。
他这一生，铸就了无数错误，无数黑暗，无数人命。他的父母，他的儿子，他的爱人。他们的一切悲剧皆因他而起。他将永远铭记，永不原谅——即使这一身血肉化作灰烬，他的罪恶也将永远印刻石碑之上，千夫所指，永不腐烂。
布鲁斯·韦恩沦为癫狂的疯子，而蝙蝠侠在燃烧，永无宁日。
tbc.
第59章 Chapter 5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克拉克醒来的时候雪停了，窗外风清云朗，阳光束束明亮，照得大地一片清冷的白。
他从床上坐起来，骤然松开的暖气被冰冷的空气吞噬，他打了个哆嗦。高烧已经退去，克拉克撑着头疼的脑袋，好半晌才想起了点什么。
他炸了实验室吗？
莱克斯死了吗？
他的性别、他的——他的孩子！
克拉克猛然惊醒，重重地喘息，跌倒在地毯之上。他颤抖地爬起来，蜷缩在床边，捂在肚子上的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他没有了什么？
克拉克摸到后颈已经愈合的疤痕，举手投足间已然没有曾经那股馥郁的清香。
他失去了他再次拥有的一切。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的世界……
克拉克咳了几声，嗓子疼得他忍不住掉下眼角的泪水。他艰难的呼吸，努力从冰凉的空气中摄取氧气，期望让冷风吹散头顶的热度和疼痛，但这似乎毫无作用，他的四肢发冷，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愈来愈快、心悸、出汗，头脑发懵。
门打开又匆匆关上。一双有力的手拉过颤抖的克拉克，让他平躺在地上。乔纳森的脸在眼前来回旋转，嘴巴张张合合急切地大声呼唤。克拉克攥紧地毯，在男人的帮助下屏住呼吸，好半晌后，四肢的抽搐渐弱，耳朵才恢复听觉。
乔纳森用手靠近他的鼻腔，感到克拉克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明显规律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
“感觉好点了吗？”
克拉克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床边。
“好些了。”他又咳了一声。
乔纳森关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柜子里挂着衣服，换上吧。”
克拉克低声道谢，声音嘶哑得根本听不出本音。
乔纳森并不在意，他示意克拉克可以少说点话。“应该是感冒了。”他说，“等会下来吃药，玛莎都给你准备好了。”
克拉克摇摇头。“不碍事。”
乔纳森并没有回答这个。他望着克拉克苍白的脸，清了下嗓子。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孩子，你看起来很年轻，我假设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别人不能体会的痛苦。”男人轻声说，“你不用担心，在这里你可以接受我们给你的帮助，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克拉克的心跳得很快。他背过身去以便不用去注视男人真诚的眼睛。
“省省好心吧肯特先生，”克拉克压低声音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疏离冷淡，“万一我是个被追捕的逃犯，你们就都完了！”
乔纳森听出年轻人声音里的颤抖。他捏了捏手掌。
“……你也说是、万一？”乔纳森走至房门跟前，“那些真正的坏人们好像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你觉得呢？”
“我们会在楼下等你，来吃早餐吧，克拉克。”
房门关上。克拉克在原地站了会，眼睛盯着柜子的把手，手指几经颤动。
离开吧，克拉克，快离开。
你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你的。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已经失去，你还在期待什么？
你这一辈子，从出生到死亡，什么时候不是孑然一身？
这就是你的命运。
快走吧。至少在再度死亡之前，你还有事要做，你要查清莱克斯·卢瑟的真相，阻止他、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宝宝一个——
玛莎轻轻推开房门。
“乔纳森说你可能会让自己当个逃犯——从我们这逃走。”女人温声唤他，“你会吗？”
风吹过窗棂，麻料织就的窗帘随风拂动。克拉克转过头，讶异的神情之中，眼睛碎得宛若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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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哥谭，混乱不堪。
稻草人这一次声势浩大的攻城打破了蝙蝠侠许久以来努力构建的平衡。宵小倾巢而出，无家可归者满城皆是。
“蝙蝠侠已经不行了。”
他们如是说。
“即使他没有没落，也拯救不了这座城市。布鲁斯·韦恩在他眼皮子底下疯了，谁还能保护住谁？”
“黑暗骑士就是个笑话，他夺回了城市，那又如何？这座城，难道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城市？”
“想要在这活下去，就得服从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明白吗？”
“警队跑了一大半，这座城是真的疯了，疯了。”
……
夜翼的通讯照亮屏幕的时候，布鲁斯将将进入莱克斯集团。
夜深人静，他从楼顶潜行而入，落在据说遭遇恐袭被炸的卢瑟办公室内。这里的玻璃尽数被炸碎，地板砖石裸露，大火将空间熏成焦黑的模样，看不出原型。
“布鲁斯。”是紧急模式，通讯自动接通，夜翼在耳机里呼唤，“你听见了吗？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布鲁斯没有回答。
迪克停顿了一会。
“你还在蝙蝠洞里吗？布鲁斯？”
布鲁斯抿紧嘴角。
“不。”他回复道。
“谢天谢地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迪克有些抱怨，“你去哪了？哥谭现在很乱，你——”
“不要管我，夜翼。”布鲁斯生硬地打断他，低吼的声音里蕴含着无法控制的薄怒，“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你可以离开。哥谭我会收拾，不是现在。”
“你在生气，布鲁斯。”迪克叹道，“你去找克拉克了是吗？我会帮你照顾哥谭，我们都会。布鲁斯，听我说，这一切——”
“我知道这一切是什么。”布鲁斯并不想多言，“做你自己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他切断了通讯。
迪克被电话那头的忙音砸在脸上，半晌没有语言。提姆探寻地望着他。
迪克叹气。
“布鲁斯拒绝和我们交流。”他说，“情况不容乐观，或许我们该做最坏的打算。”
提姆瞪大眼睛。
“你是说……克拉克可能——？”
迪克捏紧手指。
“相互标记的Alpha和Omega之间那种感应，我们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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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在厨房接了杯温水，还没有喝就手抖的将它打翻了。他捏着鼻子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为堵塞的鼻孔和倒贯的气流而感到一阵刺痛。
玛莎塞给了他几张纸。
“你应该放开手，打喷嚏的气流堵在鼻子里会冲得你头疼。”
克拉克似懂非懂地擦着被水打湿的手指，吸吸哒哒地红着眼眶说：“我、我没体会过这样的。”
玛莎宽容的笑了笑。
“是人都会感冒的，别紧张，再吃几道药，过几天就好了。”
克拉克说：“谢谢。”
玛莎在他面前迟疑了一下。克拉克立马感知到她将要说点什么。
“是这样的，克拉克。”她轻声道，“过几日我们会坐火车去堪萨斯，在那里过圣诞节——”
克拉克连忙点头。“我知道，我没关系，我可以离开——”
玛莎眨眨眼睛，说出后半句：“——我们给你买了火车票。”
克拉克抖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愿意吗，跟我们一起过圣诞？”
克拉克捏紧水杯，一时没有回答。他忽然想起好像就在前天晚上，他才刚刚和布鲁斯说定，要一起回韦恩庄园过圣诞节。但怎么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一切却都天翻地覆了呢？
“哦……你怎么了？”玛莎被红了眼眶的克拉克吓了一跳，“我、我说了什么吗？我很抱歉……”
克拉克连忙摇头。
“不，”他带着鼻音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玛莎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
“我们谁都有伤心的时候。”她温言宽慰，“这并不难堪，克拉克。”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咽进了喉咙。
“我给你一点空间，好吗？”
她走了出去。
克拉克靠在橱台上，失神地望着窗户。
在一切的开始，克拉克也曾怀疑过布鲁斯和他在一起的动机。但Alpha的态度真诚，AO链接上隐隐传来的温暖的感觉太过真实，像是一枚火种，时时刻刻燃烧着、饱满着，一点一点将克拉克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空洞都填满了，让他舍不得拒绝。
在那个时候，他相信布鲁斯是喜欢他的。
布鲁斯看他的眼神，布鲁斯的动作，布鲁斯的信息素，布鲁斯向他坦白的一切的一切……都使他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一个未来。不论这段关系从哪里开始，至少在最终的最终，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后背与靠山。他清楚布鲁斯的为人，布鲁斯也明白他现存于世的一切……
——布鲁斯利用了他，利用了他们的链接牵制小丑病毒。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甚至不是为了孩子。
莱克斯是这样说的吗？
克拉克捏紧手指。
这倒是像蝙蝠侠会做的事情，并且也可以解释之前一阵子布鲁斯反常的行为。
但是——
克拉克吸了口气。
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害了我孩子的人的话呢？
克拉克感到愤怒。他捏着水杯的手在颤抖。
一个杀人犯，刽子手。从他的手中夺走了一切。
克拉克放下杯子，打开窗户，让冷风吹在脸上，带走翻涌的热度。
哪怕布鲁斯真的是为了这个才和他在一起，他也要从布鲁斯的嘴里得到回答才会死心。莱克斯·卢瑟，没有资格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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