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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缓和声音。
“别紧张，克拉克。”她低声道，“我知道韦恩是。”
克拉克转过眼睛，盯住女Alpha精亮的黑眸。
他听见她说：“我已活了上千年了，他的手段骗得过世人，却不能骗我。”
tbc.
第66章 Chapter 66
Notes:
章前警告：关于莱克斯庭辩的情况都是理想性胡诌，不是学法的，同时对美国司法了解得不是很清楚，请轻拍。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戴安娜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就好像一个人活了上千年这个事实并不值得引起他人的诧异和惶恐似的。
克拉克在这种平淡里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摆出一点惊讶来，而几秒钟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错失了展露‘震惊’的机会，于是他收了收肩膀，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女性说：“这是个玩笑？”
戴安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一点也不惊讶。”
克拉克抿着杯沿，不露声色。
“我听过很多玩笑话。”
戴安娜便道：“好吧。”她看起来像是要放过克拉克了。克拉克眨眨眼睛，看了看女Alpha通透的黑眼珠，和遮掩后显得清秀的脸庞。那层伪装在细微的X视线下仿佛一扇纱窗，克拉克能透过那模糊的光线看清下面的面容。
她真的很像，但又尤其的不一样。
他认识的那个戴安娜要比面前的这位Alpha更多几分凌厉和锋芒。这里的戴安娜……这里的戴安娜就像是个早已习惯收敛的古朴刀刃，被架在造价不菲的收藏柜里，厚重而精致，却难见其锋。
克拉克第一次在哥谭晚宴上见到戴安娜时心里便油然而生了这样一股感觉。他分明而清楚的知道那个在宴会上身着漂亮礼裙，面容精致的大都会博物馆长有着丰富的历史学识、优雅高贵的气质和让人敬仰爱慕的风采，但却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那个美人。她的美貌中蕴含着某种绵长而悠远的辛密。克拉克能够感觉到，但说不出来。
他们从那时起成为了暂时性的朋友，上流社会的泛泛之交，直到今日他和已然变了身份样貌的戴安娜坐在同一间酒馆里。
女Alpha又叫了一杯鸡尾酒，粉的蓝的色彩在玻璃杯里荡漾，反衬得女人手指纤细，指甲如玉。
“我知道莱克斯·卢瑟的事情。”戴安娜望着克拉克，“网络上面向社会公布的指控莱克斯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真实的。”她靠着吧台，“你看新闻了吗，克拉克？他正在法庭上做无罪辩诉。”
克拉克闻言挪过目光，微有些诧异。
“什么？”
戴安娜偏了偏头。
“看来你不知道。”她说，“蝙蝠侠公布的大多数谋杀案情确实与卢瑟相关，甚至颇有动机，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没有一样真真正正的落在莱克斯的头上。大都会警察这几日抓了一拨案情指向的嫌疑人，每个人都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但却无一人指证莱克斯。就是其中被指控提供资金发动对哥谭市的恐袭这件事上，查出来的结果也是卢瑟集团并无大额资金去向不明的情况。实际上，他买了几批古董字画和奢侈品，在几间英国豪宅上一掷千金，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克拉克瞠目结舌，既为莱克斯的老谋深算感到惊讶，又复杂的意识到这似乎也并不彻底的出人意料。像莱克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各项违法行为上不做遮掩、露出破绽？即使是蝙蝠侠，第一次获取数据的时候不也被他骗了吗？
克拉克绷紧肩膀。
“那……”他一字一顿问道，“人体实验？”他勉力控制住在说到这几个字时声音中的颤抖，肌肉中抽搐的几丝疼痛仿佛跳膝反应一般不受控制。
“那些实验室是真的。”戴安娜专注地望着克拉克的侧脸，声音柔和，“但……并没有人体实验。”
「我只是在进行一项Omega激素抑制类药物研发。」莱克斯在庭上面对法官和陪审团毫不慌张，「还有一项转换课题，在诸位自愿献血的Omega志愿者的帮助下，如今已取得初步进展。这是个全新的人类课题，一旦成功将会造福所有人类！Omega将不再只是Omega，Alpha和Beta也有机会选择自己的性别，对无数性别认知障碍者来说，这起项目无疑也是他们的福音。当然了，法官先生，目前这个计划只在非人生物上试验过，并没有所谓的什么——人体实验。」他微笑着，口若悬河，自信满满。「这项指控完全是无稽之谈。」
“许多Omega都很支持他。还有一些Alpha和Beta。”戴安娜说，“开庭当日有不少人在法院门口声援，要求释放莱克斯。声称他是Omega和一些特殊群体真正的朋友。”
克拉克嘶声问道：“他无罪？”
“还没有，”戴安娜摇头，“不过我想快了。”
克拉克抿紧嘴角，心尖一阵发酸的疼。他知道为什么莱克斯·卢瑟有恃无恐，如果曾经的谋杀案没有证据，恐怖袭击没有证据，只有最后德克萨斯州实验室里发生过的一切留下了证据……而蝙蝠侠是不会公开这份证据的。
克拉克捏紧手指。
布鲁斯不会允许这件事见光的。他不会把克拉克暴露到阳光底下，让愚昧之人去见证他们失去的痛苦。
戴安娜问：“蝙蝠侠不会放过他的，是吗？”
克拉克心烦意乱。
“你究竟为什么要找他？”他说得颇有几分不耐，酒杯磕碰于吧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克拉克抿嘴，复抬起眼来看了看戴安娜。
“抱歉。”他咕哝道。
戴安娜无所谓又带着安抚性质地拍拍克拉克的胳膊。
他们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流淌着细碎的人声、音乐和五光十色的旋转彩灯的大片阴影。
克拉克咳了一下，想要离去，戴安娜截住了话头。
她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便站了起来。
“走吧。”他说，率先走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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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下的哥谭市不复白日里朦朦胧胧的青色，大片的黑和绵延的光糅合在一起，像是被一位手法欠佳的艺术家强行捏合造就的一颗珍珠。
“听说这些路灯上的人被解救下来后，总还有新的人被挂上去。”戴安娜将雪层踩得咯吱作响，并肩和克拉克行走。街上的行人匆匆，缩头怂肩，半点儿余光也不吝得看了。
克拉克看着头顶上一盏盏晃过的路灯，沉吟不语。
于是戴安娜也不说话，他们在路上安静的走着。直到他们在前进的路上看见一盏黑掉的路灯，和杨柳树枝一样轻飘飘的人。
克拉克呼出口气，沉默凝视着高耸的路灯。
一棵长出血肉的钢筋大树，青灰色。
克拉克无端端为这个想象而心中发紧，蜷缩起来的手指一片冰冷的通红。人的面目被冻得青白，双眼紧闭，你知道他没有死，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再睁开眼来，而你并不能知道你究竟会从中看到一个怎样旋转的世界。这种无声的留白让人浮想联翩，空寂，恍惚中显得比死人更可怕。
戴安娜的目光同样停滞在面前的路灯上。
“我寻找蝙蝠侠的原因很简单，”她在一阵沉默后低声说道，“我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克拉克闻言失笑。
“你之前难道没有见过他吗？”
“那不一样。”戴安娜说，“我见过布鲁斯·韦恩玩世不恭、虚情假意的样子，我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暗夜里的骑士仍然对某些事态抱有希望……”
克拉克环胸抱臂，神色倦倦，突如其来的感到几分疲惫。
“你知道什么了呢，公主？”
他喃喃问道，不经意间泄露了某种应当属于秘密的称谓。戴安娜在这个称呼中诧异的抬了抬眼睛，却还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有一个职责。”
克拉克随口问道：“什么？”
戴安娜耸肩：“保护世界。”
这听起来又像是个玩笑话了。但克拉克没有笑，他短促的嗯了一声，似乎没有精力再去追问这在这个世界听起来理应显得荒谬的话语究竟是为什么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
戴安娜在路上说：“我想的没错。你必然不仅仅只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普通，克拉克。你和蝙蝠的牵连之深，我无法看破。但有一点我知道，造成你现在低落而痛苦的某件事情正与莱克斯·卢瑟有关。”
克拉克示意她继续。
“露易丝·莱恩是我上一个身份的好友，我想你并不陌生，我听说前一段时间你们的关系还不错。”
克拉克点头。
“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内，露易丝一直在追查莱克斯集团，认为你遭遇了一场非法绑架。她寻求过我的帮助，我觉得奇怪，便也跟着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与卢瑟在庭上所述差不了多少，人体实验更是无稽之谈。”
克拉克沉吟道：“你在怀疑那份公开指控的内容吗？”
“不。”戴安娜说，“相反，我认为它完全正确。”
“所以为什么不存在……”人体实验？
克拉克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呆呆站在原地，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逐渐露出某种似惊似悟的神情。
莱克斯·卢瑟辩述说：「……目前这个计划只在非人生物上试验过，并没有所谓的什么——人体实验。」
非人生物。
克拉克笑了一声。
他可不就是，非人生物吗？
戴安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说的是实话。”克拉克自嘲道，“句句属实。”
戴安娜道：“所以这其中必有什么辛密，你的身份使他愿意大费周折来夺得所需，并向上吸引相当程度的保护伞，即便他曾经有什么罪状证据得以被利用，也总有人帮他扫清障碍保他无罪释放。”
克拉克明白了，他问：“政府？”
戴安娜摇头。
“不知道。”
克拉克抓了抓后脑，叹气。
“那么你现在找蝙蝠侠是为了什么？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找蝙蝠侠，是因为我想知道，他是否能够帮助我。”戴安娜道，“而你，最开始我只是想借助你与他的关系来寻找他而已，但当我真正知道你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克拉克。”
“我？”克拉克呼出口白气，声音飘飘忽忽，“我只是我。”
什么都没有的我。
戴安娜问：“你能找到蝙蝠侠吗？”
克拉克耸肩，望着漆黑的一线天空。
“不知道。”他说，面上带着个看不出喜悲的微笑，“我唯一能够知晓的是，他并不想与我见面。”
迎着戴安娜略显迷惑的神情，克拉克揉了揉被风吹冷的脸，转身走向落脚的酒店。
“再见，戴安娜。”克拉克的声音在空气中遥遥，“我想我们都该休息了。”
“你处于危险中，克拉克。如果卢瑟真的用你换取了他的背后支持，那么你的处境便相当危险。”
“或者，”戴安娜凝视着Beta逐渐顿住的脚步，“他拥有什么与你相关的同一性事物，即使没有你，他也能达到他的目的。”
“你从一个Omega变成Beta，失去的除了性别，还有什么？”
克拉克下意识按住腹部，攥紧拳头。那随着问话飞速窜至嘴边的名词和意义使他愤怒而惊恐。
“A child.”
戴安娜说了出来。
tbc.
第67章 Chapter 67
Notes:
本章预警：wondersteve提及
“你是从哪里来的？”
克拉克和戴安娜相对坐在旅馆沙发中。灯光微暖。Alpha和Beta在沉默中对望。
戴安娜弯了弯眼角。
“这是个交易？”
克拉克半侧过头，右手支在下颚上。
“是。”他说，“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然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短发的Alpha站起来步履款款走进盥洗室，再出来时额前发丝沾着丝丝水滴，洗去伪装的皮肤完美无瑕，深棕的眸子像孕育流星的夜空。
这是克拉克熟悉的模样。仍然坐在原地的Beta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带着深层的某种沉思。戴安娜料想他沉浸在某种悲伤中，失去孩子和Alpha让面前的年轻人身周有一层挥散不去的阴影。特别是在知道他的孩子也许并没有死去后，它——一团尚未萌芽的不知道长出灵魂来没有的——他的骨肉，落在人类冰冷的实验室中，暴露，被人窥视，实验。
他理应为此感到痛苦。
戴安娜重新坐回沙发上，启开的嘴唇轻轻磕碰，声音如琴弦振动。
“我的名字是戴安娜·普林斯。”她的姿态中带着优雅，眼睛朴素如大地，“我来自天堂岛。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我是克拉克·肯特。”克拉克轻声说，“氪星人，来自另一个宇宙。”他盯着被风吹动的帘幕，转过眼睛，“天堂岛在哪？”
“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位于海洋中央，美丽富饶，被众神之力保护着。很久以前，前往天堂岛只能从人类最南方的海岸上坐船，随着海浪直行——”
克拉克捕捉到一个词语：“很久以前？”
戴安娜道：“天堂岛已经失落了。”
克拉克抬起头。
“什么？”
戴安娜微微带起笑容，眼中若有怀念，却并无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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