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水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在我看来,有这种想法就足够了。”
“我该怎么做?”听着千阳的语气,厉若水似乎抓住了什么依靠。
蒲千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不是策划吗?现在就当是我雇的你可以吗?”厉若水把那包沉甸甸的纸袋推到了蒲千阳面前,“童哥那边我会另外补足,这些就当做是定金了。”
有钱人家的小孩说话就是硬气。
蒲千阳耸了一下肩,“那这部分就当时我补偿我买新车的钱了,尾款我们就按照你的成就分阶段补吧。”
厉若水见状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几乎是破涕为笑,“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怎么,你不服气?”蒲千阳笑道,“不过这事儿我思考很久了是真的。毕竟跟有些人打上交道后,怎么想我都没法置身事外了。”
明明是相同的后半句话,说者是一个意思,而听者则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不过两边至少达成了合作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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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错吧?除夕大宴?”许隆眉头一挑。
电话里蒲千阳贴心解释道:“除夕就是年三十,大宴就是那种听着吃的种类的就不少的宴席。”
“打住打住,我当然知道除夕大宴是什么,这本来就是我告诉你的!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是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我很清醒。”
“连那个姓祝的混到可以在楼下坐个边角位置都花了三年时间。”她用指腹按下自己脑门的跳动的青筋,“一个半月时间你就要让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坐进去,你疯了我还我疯了?”
“我强调一下,他不是毫无背景。他妈叫吴芸,他爹叫厉锋,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叫祝云宵,凭这个身份他想搞张桌子肯定不难。”
“那还你来问我干什么?”
“因为祝云宵坐的位置是二楼啊,所以我想问问坐上二楼有什么条件没有?”
第224章 中策下策下下策
“这计划你想的?”叶君生拿着一本用A4纸装订成的册子翻看着。
“不是。”面对叶君生,齐伟承倒是坦诚没有邀功,“是一个我的同学。”
“你这同学不简单啊。”快速浏览过里边文字的叶君生为表赞叹用胳膊肘拐了齐伟承一下,“他杀过人吗?”
“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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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你给出的条件,我这边大概想了几种解决方案。”张冉阳嗦了一下沾着薯片调料粉手指,“你挑一个方向,我再给你细化。”
齐伟承皱着眉开始浏览面前屏幕上的共享页面。
中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引导那片区域的地头蛇解决问题。
随着他鼠标的向下滚动,张冉阳也贴心地配上了讲解:“香城虽然也是我们国家的固有领土,但基于一些历史问题,这片土地上确实存留着一些混合着匪气和江湖道义的规矩。”
“结合一些小道消息和可查新闻,这个方向对你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功勋可能是没有了,至少能解决问题。”
齐伟承面无表情:“功勋这东西我里里外外攒了快一打,到头来半个奖章都没见过。习惯了。”
这条先放着,看下一条。
下策:直接把大锅生产商按死在他们的锅里。
“你之前说,这茉莉香的的并发症和几十年前在这边流行过后来又销声匿迹的红蛛很相似,所以还拜托人校对了一下化学式。”张冉阳抽了张手指将指缝擦拭干净,然后将纸团随意地抛了开,“那我这边可以给你一个比较肯定的回复,这茉莉香就是红蛛的变体。”
“不过呢,因为更改了一些成分,导致它的生产方式有了一些变化。”
齐伟承虚心求教:“怎么说?”
虽然当时他确实在遇到茉莉香的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红蛛这个经典案例,但一来香城这边对这些事物不甚看重,二来是红蛛发生的年代有些久远,资料保存不齐,学校老师讲案例也是一笔带过。
换句话说,他能对红蛛有印象都是得归功于运气。
张冉阳答道:“对于这个茉莉香来说,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母液。”
“可以说没有高质量的母液,也就造不出来茉莉香。”
这对齐伟承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呢,至于把人按死在锅里,再议,再议。
换成是高中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大概毫不犹豫就会选这个方案了吧。
下下策:跨境钓鱼,成为卧底,放大对方的贪婪,把事情闹到这边来,最后借用国家机器的力量直接推平。
“要是事情完成得巧妙,说不定十多年后教科书上就会有一个以你名字命名的导火索事件。”张冉阳自知这条方案完全不靠谱,但不妨碍她觉得超级有意思。
哦,瞧瞧屏幕对面这人这生动的表情。
齐伟承看完这三条对策,尤其是第三条,魂几乎都去了一半,另外留在身体里的半边魂勉强操控着身体说:“我说姐们儿,就没有什么上策和上上策的选项吗?”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唯一的家伙事儿还被收走了。不然你另请高明吧,比如画个符看看能不能把诸葛孔明邀上身什么的。”张冉阳不惯着他毛病,作势就要挂断视频电话顺便取消网页的访问权限。
齐伟承立刻乖乖低头,“没有,您说啥是啥。”
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魂去了一半的状态,用鼠标滚轮开始在前两条解决方案里反复横跳。
看着有些萎靡的齐伟承,张冉阳还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前些年自己也没少借着人家的身份明里暗里替自己摆平了不少问题。虽然后来两人互惠互利相互帮忙解决麻烦,勉强算是互不相欠。
这难得人家真的有求于自己一回,但这天高皇帝远地自己也确实是爱莫能助。
“我觉得你有点当局者迷。”张冉阳把原本支在一边的手机拿到了自己的正前方,非常正式地说,“假设你现在从某个神秘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都是对的。这么大的事儿,凭一个倒腾古董的就能搞定?我才不信。”
倒腾古董的……
齐伟承原本想纠正一下,人家职位的全称是蒋以升艺术基金会市场部名誉顾问,但想到刚刚这人才将收复香城纳入了解决方案的考量范围,这么一想,那人家可不就是倒腾古董的吗……
“你们学院派破案不都讲究个什么犯罪动机吗?”张冉阳用手托住下巴,“那人家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古董商要是玩出花样,那些破烂玩意儿经他上下嘴皮子一碰,里外里能赚个几十倍差价,不比冒着这么大风险赚得多?人家缺这个掉脑袋的钱吗?”
“中策”、“下策”和“下下策”正在齐伟承脑子里打架,基本上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CPU,“那你说会因为啥?”
张冉阳淡淡地抛出了她揣摩已久的答案:“我猜是权力。”
听到后边两个字,齐伟承原本飞出去的半边魂迅速归位,开始思考这个答案的合理性。
权力。
如果说在现代社会还有什么能让人直接体会到权力的滋味,可能确实非这类产业莫属了吧。
“这么有经验?”齐伟承打趣道。
“那没有,不过道理往往是相通的,我举一反三罢了。”
说完这句话,张冉阳转头避开摄像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当年外地打工回来的父母发现自己长了个把儿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罐灰,而那个赔钱货却活得好好的的时候。那种愤慨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而如今两个人每个月都指望着自己这个赔钱货给他们打点买菜买肉的饭钱,心疼生身父母之余多少有些报复的爽感。
哎呀,人嘛,不还是得活着。
“考虑好了给我发消息。”这回张冉阳是真的要走了,“我外卖到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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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冉阳给出的三条建议都不算靠谱,但确实也有优劣之分。
就普遍理性而言,无论是茉莉香还是其他的什么,常规的销赃套路中的每一环都是单向且自上而下的。
换句话说,就算勉强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是抓了小的有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总之就是一个说来话长,没完没了。
如果把这件事切实地堆了人力物力去搬,或许还有些成果。
但香城嘛,效率和成果优先,政府系统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齐伟承单枪匹马地抓到了起码在现阶段可以被视为关键人物的小喽啰,还会被分配去搞什么禁毒讲座又被借调去指挥交通。
然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又不是人人都在公务系统里供职,他们才不想体谅在他们看来尸位素餐效率低下的蛀虫。
于是,一套民间系统应运而生。
他们管的,如果表现得当,我可以不管。
他们不管的,那么不好意思,承让了。
当然,管理和收拾摊子也不是什么轻松活儿,人家付出了劳动总得有得赚才行。
当然,现在的都是高级手段了,那些明面上收过路费的家伙早死了两个来回。
那么说回正题,为什么这片儿的民间系统不管呢?
谜底就在谜面上,因为这片儿确实没有民间系统涉足。
“为什么?”厉若水好奇地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蒲千阳将车停在一处阴影之下,向远处一抬下巴,“我说的消息都是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为什么不直接问当事人呢?”
在他示意的方向,是那堆今日依然凑在一起消磨时光的老头老太太。
厉若水哽了一下,“我去啊?”
“当然是你去,混我的脸熟有什么用?”蒲千阳乜斜了一眼收了那一衣柜花里胡哨衣服勉强打扮得像个靠谱人物的厉若水。
看着蒲千阳的表情,厉若水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圈套。
可明明路是自己选的,人也是自己求来的。
于是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劲儿,推门下车往人群方向走去。
“各位爷爷奶奶,晚上好啊,这边跟你们打听个人。”
第225章 小淑女
之前打毛衣的老太太今天换了一团别的颜色的毛线开始了新的活计。
不远处传来了附近小区傍晚工地收工的声音。
钢铁与砂土与橡胶的碰撞声就是现代化城市的最底层的旋律,他们会带来温暖带来光与热,带来一个人体面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基础能源。
反观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比周围稍微先进了那么些。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点优势就不太够看了。
现在她所在位置头顶斜上方不到三米的位置为了通网线拉了一坨黑压压的电缆,看着就让人提心吊胆。而另一侧众人每日经过的大门为了铺管道挖了埋埋了挖反反复复搞得地面满目疮痍,走路开车都打颠儿。
住在这里的人相比于几里之外的楼宇配置一步到位并且在有序优化那些人,简直就像是破落草房里勉强苟活的鼠人。
勾完一整排的线,她把手里半成的衣物拎起来看看大小,蓦地叹了口气:“你说当年要是那个小子强硬一点就好了。”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这位老太太平常多少有些啰嗦,像祥林嫂一般总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挂在嘴边反刍,但她刚刚提到的这事儿也确实是大家共同的心病,
“听说人家现在可是总督头了。”一人干笑一声,“如果不出意外,大概是没什么人敢在他活着的时候来我们这片地了。”
老太太眼球一转:“可是几年前不是有个年轻人……”
“收声。”执黑棋的老人不等她说完便沉声斥道。
“一次两次都搭不上,这都什么命啊。”老太太也不敢公然顶撞那人,只得嘟囔一声,继续织毛衣。
突然在众人所在地几米开外的地方响起了一声突兀的薄铁皮翻滚的刺耳声音。
等那声音由远及近后,他们才发现那是一只被踩了一脚的听装可口可乐瓶。
众人沿着易拉罐滚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的还算得当但整体看来不过半大小子模样的男生略带一丝局促地站在那里。
原本厉若水准备好的措辞全被这一脚易拉罐的离谱开局打乱了。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车内的蒲千阳,发现对方并没有来帮自己的打算,甚至还在偷笑。
好吧!好吧!人就是要自己成全自己,更何况这决定还是自己做的。
于是他暗中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往前走了两步。
“各位爷爷奶奶,晚上好啊,这边跟你们打听个人。”
他这么一发问,一帮鬼精的老头老太太目光一聚,几乎快要将他射个洞穿。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是什么来着?
最终还是那位执黑棋的老人先开了腔:“你找谁?”
厉若水说出了一个让这些老人分外怀念的名字。
“你找他做什么?”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厉若水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厉若水回忆着蒲千阳交代的话术,照葫芦画瓢道:“受长辈所托,前来拜访。”
长辈?
*
厉若水眉头紧蹙:“这长辈又是谁?”
这些天他记了太多人名和历史事件,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场大型的老式香城恩怨情仇大杂烩的伦理漩涡里。
“现在告诉你,你肯定会演砸。”蒲千阳一脸的高深莫测。
“自然而然的表演才是天衣无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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