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他阴沉地笑道:“好了,你们教导主任明天会找萧老师谈话。恐怕这个毕业班,她是别想带了。”
陈果开心道:“太好了!爸爸,你可以跟教导主任说说吗,我喜欢3班那个语文老师,不如就让他来带我们班吧!”
陈乐问:“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很斯文的雷老师?”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语文课可有意思了。”
“那我也挺喜欢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洛译的父亲洛鸿松因为牵扯廖丽萍一案而停职查看,这些天上面的人也开始调查了。他工作二十多年,就没搞过拉帮结派,现在面临审查,他也没想着要走走关系,正被萧彤数落。
没想到,洛译在此时回家来了。
坐在饭桌前,一家三口都有些沉闷。
洛译打破缄默道:“妈,我今天回市局后,胡局就让我停止调查。案子已经交给二队的大山了。”
萧彤有些惋惜:“是因为我吗?”
洛译轻轻皱眉摇头,把手机递给对方,屏幕上正是贴吧的帖子,底下评论说的很难听。
他不知道学生们为什么对萧彤怨气那么大——其实只是陈果买的水军——他一直认为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从小到大,他就知道私底下的萧老师是如何辛苦的,他看到那些谩骂真的很痛心。
“我让李宣已经把帖子黑掉了。”洛译说,“这个发帖的人就在6班,具体是谁我还没查出来,但我觉得,这可能是针对我来的。”
“你吗?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脑子很乱。”洛译用手撑着额角叹气,“妈,你知道些什么都跟我说吧,虽然上面不让我查,但这案子我不想就这么放过。”
萧彤翻看着帖子的截图,一边和洛译说了些往事,包括那次在办公室要求陈果给甄珍道歉。
“我以为陈果和甄珍只是有点小摩擦,所以我让她给甄珍道歉,没想到她一直心怀怨恨。”萧彤顿了顿,“至于开学那天,甄珍在我面前哭,是因为她的新课本都被同学弄坏了。我就给她找了套新的用。想不到这也能被人恶意揣测。”
第143章
深夜,洛译仍未睡觉,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将他笼罩着。只有这一束微弱的灯光,房间四周都被黑暗侵蚀。
他在用笔写着一封书信。
自从前些年当上副队长开始帮宋立成分担局里的事务后,他就发现这些人拉帮结派很严重,虽有心猜测可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一直没有获得实质性证据,因此不敢妄言。
有几次的案子被打压狠了,就比如像姜哲一案分明疑点重重,上面硬是要以自杀结案的,之前也是有过。
他本着正义的心,尝试向省里的领导写过信,希望寻求外援。但那些信无一例外,根本送不出去。整个江城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蛛网,将他们裹挟在内,无法动弹。
卧室那边传来一些动静,洛译迅速将手边的书拿过来盖住。
下一秒,陈闻推开门,朝他走了过来。
陈闻睡眼朦胧地问:“怎么还不睡?”然后往洗手间去。不一会才出来,洛译就向他伸手示意。
洛译坐在书桌前,实木的椅子仅容得下他一个人。但是他拉住陈闻的手,愣是要把对方放在自己的腿上,圈在怀里。两个成年男人的体格着实做这样暧昧的姿势很奇怪,陈闻有些不适。
可洛译不想撒手,因为狭小的空间,他更加肆无忌惮地上手,搂住对方的腰,那儿一点赘肉也没有,轻抚着。然后再把对方的脖子按住,仰起头和对方接吻。
“洛译……”
陈闻来不及反抗,就被细数吞没。
因为先前洛译受伤带来的PTSD,他们有阵子没做了。洛译当然是忍得饥渴难耐,深夜,微光,如此氛围他怎么能错过。
但是,陈闻腾出一只手,将书本下盖着的信纸抽了出来。
洛译还咬着他的下唇,余光里瞥见,猛地尬住。唇分,他有些心虚地偏开头。陈闻不依不饶地问:“这是什么?”
洛译伸手去夺:“……总之不是给别人写的情书。”
陈闻将手举高偏不让他拿:“如果是情书的话,我才不会管。”
洛译羞恼道:“什么意思?”他用圈住对方的手去挠痒痒,“我给别人写情书你一点也不吃醋?”
陈闻轻笑着闪躲:“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情书……”
洛译接话:“文笔不好?很难看?你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情话?”
陈闻:“那就来看看你写的如何。”
没想到对方不上当,洛译真是服了呀。
那封写给领导的检举信看完,陈闻有些好奇:“你打算写信给省里的领导,让他们来干预江城的内斗吗?”
洛译无奈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既然林德伟、胡波都是不干净的,再往上那些人恐怕更严重吧。我听说去年省里有了扫黑专项组,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对江城是一种新的转机。”
陈闻点点头,又细看那封信:“想法很好,但是很难实现吧。你这封信,可能根本到不了他们的手里。”
洛译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闻:“你说江城是个圈,省城就能避免意外不是个圈了吗?”
“你这样说会让我很绝望的。”洛译垂头丧气,将脑袋靠在陈闻的肩膀上,短暂地发愣。
陈闻拍了拍他的脸颊:“别绝望,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洛译:“我以前写过很多信,但没有一封寄出去过。我甚至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你说我用邮筒寄信,难道邮政局也有内鬼?他们怎么知道我那封封死的信是寄给领导的啊?”
“……他们不需要知道吧。”陈闻说,“也许是收信那边有他们的人,只要你这封信还是寄到那个地址,那个收件人,就到不了。”
“还能这样?他们手腕都通到了省里?”
“只是个假设。”陈闻顿了顿,“无论如何,我觉得写信应该是行不通的。”
洛译发愁:“那我们该怎么办?论体力我不输任何人,但论心眼子我可真斗不过他们。”
陈闻:“你心眼子也不少呢。”
洛译短暂地沉默,然后抬头咬了一口陈闻的下巴,黏在对方身上耍赖:“哎呀知道你有办法,快说吧。”
陈闻低笑:“寄电子邮件不就好了吗,除非有李宣那样的高手,不然谁能拦住你的信?”
洛译恍然大悟:“对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他妈还在写纸质信,真是个哈巴!”他猛地精神起来,像狗狗一样搂着陈闻亲。
陈闻被吻得举双手投降:“……太晚了,睡觉吧。明天再写。”
洛译埋在他颈间:“嗯是该睡觉了。”
他一路亲吻着,寻找着对方的唇,温柔地吮吸着。记忆里的敏感点开始复苏,他看到陈闻整个耳廓都红了。
也许言语是最容易欺骗人的工具,但身体一定是最诚实的表达。
他将陈闻推倒在床上,床垫都发出嘎吱两声,似乎在期待更多。他贴在对方耳边询问:“可以吗?”
陈闻的一只腿绕到他的小腿后勾了勾,直白地用行动回答。
黑夜更加深沉的同时,星星点点也更加闪耀。
那是江城一中的宿舍楼,熄了灯以后,仍有不少挑灯夜战的学生,哪怕只是多做出一道题,他们也深信会为高考带来多一丝希望。
有一间靠近楼梯的宿舍,门口蹲着一个男生正在抽烟。
这么晚当然不会有舍管阿姨查房,甚至他就是在这蹦迪,估计也没几个人搭理他。只有一个人从宿舍里走出来,站在他旁边,朝他伸手想要根烟。
“不给你抽。”洛译傲娇道。
那时的他还留着正儿八经的板寸头,凌厉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很像外边的小混混,浑身长刺,极不好惹。
蓝希笑了笑:“为什么不?”
“对身体不好。”
“那你为什么抽?”
洛译瞪了对方一眼,没曾想,对方直接伸手将他口中的烟抢走,然后塞到自己嘴里,吸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
洛译哈哈哈嘲笑,看对方吃瘪真是让他乐此不疲。
蓝希一拳头砸了过来,他也不闪躲,就笑着。可是他浑然未觉,对方的脸很模糊。或许是夜色幽暗,今夜没有月光。他看不清对方的脸,总觉得很恍惚。
“小希,我想跟你一起上警察学院。”洛译说。
“那就一起啊。”
“可是我爸让我考正常的大学,他不想我进体制内。”洛译闷闷地,从对方手里拿过烟,又抽起来,“我搞不懂,他在体制内干了一辈子多巴适啊,为什么偏偏觉得我不适合。
“他就是从小就看我不爽,觉得我达不到他的要求。哼!我偏要当警察,我就要证明给他看。当警察多威武啊,惩奸除恶,除暴安良,还有啥成语来着?”
蓝希咯咯咯地偷笑:“你想当警察就为这些?”
洛译理所当然:“啊,不然呢?那你为什么想当警察?”
蓝希:“……”
夜晚太安静,可洛译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对方的话。他感觉自己开始失重,失措,最后对方本就模糊的脸开始破碎,整栋宿舍楼开始坍塌,直到他也消散在梦中。
睡梦迷蒙,洛译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什么。
陈闻只是神情冷峻地看着他,好一会才背过身,闭上眼继续睡。
翌日。
陈家别墅。
陈宏业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江城一中跳楼死了个女学生,并且死的那个人和陈宏文的女儿是一个宿舍的。
呵,他阴郁地想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时隔二十年他隐忍至今,终于等到这一天。
在陈宏业的书房,有一个极少人能打开的柜子。他站起身,那钥匙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
陈宏业的眼神瞬间温柔不少,对着照片说:“孩子,爸爸就要给你报仇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让你安息。”
市局。
洛译自己被隔离在案子外,但顾晓晨和李宣没有啊,他派他这两颗眼睛跟着刑侦二队队长大山去查案,大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也看得出他的心思,没什么异议。
这边他留在市局就主要推进药厂的案子。
在他着急等待DNA比对结果时,他登上了自己的邮箱,再从省政府网上去找了个扫黑组的邮箱。这次他留了心眼,以防上面邮箱不对,他特地找李宣去用黑科技核实一下——陈闻说的没错,他的心眼子也不少呢,装什么小绵羊。
没想到洛译这种处于中间地带的老古董,现在也对网络开始习惯,智能手机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发个邮件更不在话下。
谨慎地发完,他点开收件箱,查看了一些工作邮件。然后有一封来自顾晓晨的,附件是几张问询笔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仔细查看内容,是五月初第一次去嘉澜酒店,发现程艳的尸体后,他们在保安处的笔录。记录人是陈闻。
哦他想起来了。
的确是他主动让顾晓晨把笔录录入电子档后发一份备份给他。他当时要这份笔录的原因很简单——陈闻的笔迹。
他研究了一会,把这几张照片传到了手机里。
还没决定好下步动作时,这时,市局门口,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林德伟的秘书,吕英彦。
吕英彦穿的西装革履,领带笔直,虽没有林德伟那样不怒自威,却自有气派。当林德伟的秘书有好些年了,洛译查过,一进体制就跟着,林德伟对他算有栽培之恩。而这次他大驾光临市局的原因,怎么也让洛译想不到。
吕英彦,是来自首的。
他承认自己杀了牛梅,并将牛梅抛下楼,伪装成自杀。
第144章
夜幕黑沉,江城市里灯火阑珊,而远离喧嚣的百齐药厂已经步入安稳的睡眠,或许还没有。
财务室门口,财务组长生气地把门锁紧,然后把钥匙塞回包里。
牛梅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求道:“我们都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了,你就把账本给我吧。我真的拿它救命的!”
组长冷漠道:“谁不拿着账本救命?他们那些人你不最清楚吗,我要是没留着这账本,早就被他们搞死不知几百次了。”
牛梅哭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组长:“……”
她没回答,但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回答。她一把甩开牛梅,打算离开。牛梅仍不甘愿,死拽着对方的手,扭打之下,两人都受了些小伤,尤其是组长的手腕被对方抓出血痕。
她呸了一声,骂了句疯子,便找了机会快速逃离现场。
在出办公室楼之前,楼梯口的时候,她害怕牛梅追上来,看回头看了看,但看到牛梅是往楼上走的,又觉得有些奇怪。
在她离开的时候,看到药厂门口有一辆车正往里开。
她没见过这辆车,尤其是她在药厂工作多年,什么领导开什么车,家里有哪些车都记得很清楚——有时候得理解马屁精是如何在职场生存的,这可是她们的看家本领。但这辆车,她绝没见过,次数一定不超过三次。所以她断定这里面的人不是药厂的。
联想到牛梅还在办公楼里,她就想着该不会要发生什么事吧?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又觉得自己单枪匹马,胜算不大,还是留着明天白天再见机行事吧。没想到她走后没多久,牛梅就跳楼死了。
这个点她最开始没敢和警方透露。
因为她害怕她说了,但警方太没用,斗不过王家的势力,这样只会害了她自己。哎,洛译有时候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当江城的黑恶势力太过强大,警方就会失去公信力,从而造就更多冤假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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