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组长怯怯地问:“我……我最近遇到一点麻烦。”
顾晓晨疑惑:“麻烦?”
组长压低声道:“有人在盯着我,你可不可以……保护我。”
顾晓晨说:“是谁?为什么要盯着你?”
组长很为难:“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面的人。”她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你们查账的这几天,我每天都很害怕。我回家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这些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真的什么不知道……求求你……”
叮铃铃的一声,顾晓晨的手机响起,是洛译。
同时透过窗户,他看到药厂大门外,的确有两个人影。他打断组长的话,让她等一下,然后神色匆匆地跑下楼去接人。
药厂大门口,洛译戴着墨镜,隔老远望着办公楼楼顶。
他想起那天自己和陈闻在上面发现的绳索,没想明白的延时机关,被厂长刻意打断并限制行动的喝茶,都历历在目。
不久前陈闻从黄兴嘴里套到了一些话。
“那个地方,不好去。”陈闻顺着他的视线看,“要么是那个地方的锁很复杂,密码锁?更先进的指纹锁?可是药厂里所有的门我们都进过,没有那种地方。也就剩下另外一种可能,那个地方很难上去。”
“我都要怀疑药厂是不是也是那个谁做的设计了。”洛译顿了顿,“这么爱在顶楼搞密室,难不成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密道?”
虽然不太可能。
洛译带人里三圈外三圈的查过,每一堵墙都敲过,完全没有密道存在的可能。
顾晓晨忙不迭跑出来,洛译立马就问:“你那天说王哲远来药厂闹,他在哪闹的?”
顾晓晨诧异:“啊?就办公楼啊,厂长办公室。他不是厂长儿子嘛。”
洛译和陈闻对视一眼,然后说:“我们要去厂长办公室。”
顾晓晨道:“去倒是没问题,厂长现在正陪徐局和宋队吃饭呢。但是老大,有一件事得先处理一下,是那个财务组组长。”
洛译:“她怎么了?正好,我也要找她呢。”
顾晓晨一边走,一边把刚刚的对话大差不差地说了。然后他们回到财务室,却发现组长人已经不在了。他随便抓了一个同事来问,得知,组长被厂长叫走了。
洛译微微皱眉:“你不是说他们在吃饭吗?”
顾晓晨惊讶:“我亲眼看到的!这两天他们都在食堂包厢吃饭。”
一种非常不对劲的感觉席卷洛译全身,他立马飞奔上楼,找到厂长办公室,门锁了,他只好奋力撞开——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
陈闻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王家的账一定要有一个人背锅,大概率会是她。所以这两天应该是王家的人要动手,现在她的处境可能不好。”
洛译摇摇头:“顾晓晨,赶紧集结人手去找人。李宣呢?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立马去封锁监控!”说着他拿出手机,快速拨通号码。
然后,他打算下楼,却被陈闻拦住。
陈闻说:“去顶楼。”
目前在药厂里,还有两位职权大过洛译的人,宋立成和徐振。
如果他们不争分夺秒把机关破了,那些人迟早会发现的,再有下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
顾晓晨跑出办公楼,让两个小队的人往四处散开。
而从食堂出来的两位领导和厂长,正巧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诧异。
宋立把他喊过去质问:“怎么回事?你这是干嘛呢?”
顾晓晨磕巴地说:“财务组的组长不见了。”
三位领导露出各怀鬼胎的震惊之色。
楼顶上,洛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陈闻:“刚刚厂长办公室我看过,没有密室,不在那。”说着他抬起脚,踩了踩顶楼的地砖,都非常结实,“我有点没想明白,如果在顶楼,他们要怎么进去。”
洛译把绳索捆在铁架上,拽着绳子绕顶楼一大圈,最后停在了靠近车间的那个方向。车间的高度比办公楼要低,但是隔了十来米远,所以不怎么看得清对面的具体情况,但要说特别明显的洞,那也是没有的。
“帮我拽好,我过去看看。”洛译把绳子交到陈闻手上,他打算用绳索荡到对面去。
陈闻有些担心:“你、这也太高了。”
洛译笑了笑:“没有那天晚上高。放心,我没事的。”
说着,他爬上顶楼围栏,几乎没有半秒犹豫和纠结,他纵身越下。借着两栋楼的高度差,他顺利荡到了对面。直到他的双脚踩在车间顶楼,陈闻才算放下心。
洛译把绳索的另一头捆在结实处,不一会,陈闻也借着绳索滑了过去。
这一幕,被楼下那几位尽收眼底。
厂长大惊:“那是谁?他们在干什么?!”
宋立成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洛译?!他怎么从那里蹦过去了,”
厂长着急道:“哎哟哎哟太危险了,赶紧喊人上去阻止他们!”
第115章
江城一中食堂后面的窄道里,有两个男生拥抱着亲吻,紧闭着双眼似乎十分享受这片刻温存。
“我想要……”平头男生微微喘息,几乎是耳语地贴着另一个男生说话,“什么时候去你家,等你爸妈出去应酬,我们就在你的房间里,玩你喜欢的cosplay……”
男生笑了起来:“周末吧。”
他稍稍推开对方,摸出一支卷烟,分享着抽了起来。
黄兴为他点火,白色的烟雾将他们环绕。他说:“你这玩意儿太厉害了,多给我一点吧。只要一分钟,我那群兄弟就能全分完了。”
王哲远却皱着眉看他:“我给你大麻不是让你去卖的。”
黄兴一脸吊儿郎当,仿佛说唱歌手一般调侃:“Why not?Hey bro!这玩意儿爽死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要!”
王哲远拽了他的衣领一把:“好好说话。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
黄兴不屑:“我不缺钱,我也不要你的臭钱。”他推开对方,摸了摸衣领,顺好,“知道职高的强哥吗?他可有人脉了,只要我给他上贡,他就能带我去玩。我想去玩!天天待在学校里有什么意思??”
王哲远不解:“我不希望你这样……”他整理着措辞,“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毒贩子。而且你想去玩,我也可以带你去。”
黄兴轻蔑地看他:“你?你乖乖地在这当三好学生吧。”
黄兴走了,王哲远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却毫无反应。
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仿佛他置身一个巨大的旋涡,越挣扎越沉沦。
猛烈的天光闪过,他看到黄兴被捆着,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他急忙想跑过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这并不是儿戏的场合,在黄兴身旁是那位“强哥”,此时此刻此地,也只能被唤作小强。小强之外另有大哥,是王家管下江区贩毒的一个头头。
就是那个头哥把黄兴打得半死不活的。
头哥虽然是王家的人,但平时当大哥当习惯了,完全不怵:“他在我的地盘上卖大麻,我不能管了吗?哪怕他是——小少爷的情人。呵呵。这个地方,这片盘口只有一个人能卖,那就是我!”
王德福的秘书也不太敢得罪头哥,毕竟每年对方给王家交那么多钱,不能因为一个黄兴而伤了和气。但王哲远可不是好惹的,他拒绝了秘书的道歉建议,然后径直冲到头哥身边,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一拳又一拳,头哥反过来想还手,只见王哲远将一块指甲盖大的白色透明晶体塞到了头哥嘴里,随后立刻后撤步远离。
王哲远冷冷地开口:“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一个动作也不要有。”
头哥惊恐地瞪大双眼,然后,歘的一下,从他嘴里冒出火光,整张嘴被炸开,血肉横飞。他想叫,却根本叫不出声,只剩下痛苦的呜呜。
王哲远靠近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扶起受伤的黄兴,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哲远想不起来了,做梦也梦不到。
他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心痛的感觉从梦里蔓延到了现实,变成了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将他包围。
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紧闭着,他分不清白天黑夜。
“云梯已经撤了,没人能上去。”秘书对他说,“你要器材的话,写个清单吧,我看看怎么给你弄到手。”
云梯。
绳索。
王哲远好像还在梦里。
他听到耳旁黄兴的笑声,拉着他往顶楼的护栏上走。
“一点也不高,你看我!”黄兴站在护栏上,拉住连接两个楼顶的绳索,“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拍的,就这一下!woohoo!!”
黄兴整个人随着高低落差,随着绳索,滑落在对面的楼顶。
他听到对方喊着快过来。
黑暗将他包围,他皱紧着眉头,双手不自禁地攥起被子。这并不管用,他拿起玻璃烟斗,点燃,里面只有大麻。
可这完全不够。
大麻是什么狗屁安慰剂,一点用都没有!
“我不管,我就要实验室里的器材!”王哲远生气地起身,拽着秘书的衣领逼迫,一如黄兴对待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喽那样。
昏暗的房间,红磷在圆底烧瓶里沸腾,冒出滚烫浑浊的浓烟,滤入锥形瓶,通入氯化氢,成了小雨滴,白雾让他们仿佛身处梦幻岛。
王哲远记不清了。
黄兴模仿他的方法去精妙地制冰,可是每一次,都比不上他做的那样干净。
天台。
洛译发现陈闻手里拿着铁锤,刚刚就是用铁锤的长把手绕住绳索,才能顺利滑过来的。他问:“哪来的?”
陈闻答:“厂长办公室里顺的。”
车间楼顶是很大很平的空地,没有任何路可以上来。但他们仔细查看后就发现,在外围的墙壁上有钢钉的孔洞,那里曾经是有梯子的。
同时,陈闻发现了整块平地上不一样的地方。
一个通风口。
A4纸大小的铁栏杆,没法拆卸,当然人也钻不进去。初看可能会误以为是楼顶的排水口,但陈闻知道,那并不是。
“制冰的第一步需要用红磷和碘共热,这过程中会产生非常难闻的有毒气体,所以无论它在哪,一定会需要一个良好的通风系统。”陈闻解释说,并阻止了洛译想摸通风口的动作。
洛译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闻说:“那天在王哲远那看过他写的分子式和步骤,就了解了一下。他似乎不想继续用Nagai式制冰,而是回到一种非常old shool的办法,那样能略过伪麻/黄/素,用更容易获得的甲胺来更大量的获得成品。”
洛译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拉到面前,亲了一下,问:“告诉我,你只是每天闲着无聊。”
“我只是无聊。”陈闻配合道,“因为你总不跟我说话。”
“我没和你说话吗?”洛译明知故问,“嗯,我想,那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好吧好吧,所以这个通风口……通向哪呢?我们到底他妈的要怎么样进去呢?”
陈闻也犯起了愁。
洛译却敏锐地注意到一些不同。
他前后左右环视了一圈,问:“我们现在在的地方……”他指的是通风口附近,“是不是刚好在两个车间之间??”
陈闻点点头。随着这句提醒,他也意识到了——
药厂的两个车间很大,内里没有分层,只有在中间的地方有个小二层,是专门用来做特殊药物的,比如对环境和温度要求严苛的药物。
但那些房间也都是全透明的,大块的玻璃没有任何遮挡,所以洛译没有发现端倪。的确,从外部看怎么都发现不了端倪。因为,这个制毒的地方,是夹在两个车间的墙体之间的!
王哲远倒在了地上,浑身难以抑制的抽搐。
“当当!秘密基地。”
“咳咳——”
黄兴从狭窄的入口往下跳,王哲远拉着他,往里面走。他们身处一间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是头顶上的洞。
王哲远说:“这里原本是个门,他们拿水泥封住了。我想在这里制冰,我想做出这世界上最纯净的冰。”
黄兴说:“那一定特别漂亮。”
洞口的天光渐渐黯淡,水泥封死了洞口。
陈闻先是拿脚扫了扫水泥地面,然后掏出两张纸巾,蹲下身,擦开地面的灰尘,发现了那隐秘的交接处。
“这里!”
“……来吧。”
他们面前,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形状,水泥的颜色和旁边的地面不太一样,显然是后面补的。陈闻仿佛早有预料,那一把大铁锤派上了用场。
王哲远倒在地板上,耳边是不停的幻听。他控制不住,他压抑不了,他浑身冒冷汗,几乎要昏死过去,但身体里、血管里又有几千只蚂蚁在啃噬着他,叫他不能安睡。
“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这简直是艺术品。”
黄兴用鼻子吸食他的作品的时候,黄兴仰着头快要高/潮的时候,每一帧每一画都在他的脑子里,比化学分子式还要清晰。
“我在老房子这。”秘书打着电话,“昨天没找到机会下手……我知道警察快查完账了……她要价一百万!我他妈的一百万买她去顶罪,她真当自己公主吗?好了我知道,我今天会找机会解决她。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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