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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玄幻灵异)——红祭

时间:2024-07-17 09:55:07  作者:红祭
  “我不想离开这里。”夕回过头,就听见身后的青年张大眼睛,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这里很好。”他转过脸,看着自己的这个小房间,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淡化下来,最终显得极为平静:“我不会离开的。”
  夕手中的蝉发出轻鸣,舒莫低下头看着他的那只手,接着抿起唇,青年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你是为了它而来的吧,虽然这是我的一部分,但你可以带走它。”
  舒莫挣扎着想要退后一步,却被夕拉住手,他望着面前的怪物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为了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么你带走它就可以了。”
  “我给不了你其他东西。”舒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他像是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在现在才说出口,青年想得太入神,于是忽略了面前人眼中的神色:“我也给不了你——?”
  青年的身体一顿,却是夕微微低下身子,在他的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接着,舒莫的声音微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话。”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在他的面前,夕的眼眸微微张大,戴在他的脸上,将他和世人隔开,划出界限的面具碎裂开来,于是在他身前望不见他神色的人才终于可以看清神灵面具下的神色:“我也不喜欢再听见任何类似的话。”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舒莫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开始摇晃起来,然后他就意识到,并不是他在发抖,而是这个区域、这个屋子,乃至于整个世界都在因为面前人的怒火而微微摇晃着,他好像在无意间激怒了一个异常恐怖的存在,在他的面前,夕温文尔雅地张开手,握住他的头颅,他的整个脑袋在夕的手里,都显得小了一圈。
  “谁都不可以否定你。”夕轻声说着:“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听懂了吗?”
  夕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舒莫张大眼睛和他对视着,片刻后,青年才微微点了点头,于是男人这才满意地松开手,那股恐怖的威势从他身上褪下,夕这才看着面前的人,柔声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是属于我的。”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夕的声音上挑了一些,继续说道:“你可是说过,你会一直照顾我的。”
  “我……不想离开这里。”在他的控制下,舒莫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夕凝视着他,似乎不理解他在想些什么,但青年的抗拒实在太过强烈,如果就这样将他强行带走,那么舒莫可能会选择一直沉睡下去。
  怎么办才好呢?
  夕想,他要的是舒莫的全部。男人看着面前的人,淡淡地想着:他的伴侣,看上去好像有点情感上的问题。
  既像是对于过去的愧疚,又仿佛是对于自身存在的否定和疑惑,舒莫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也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跪在自己面前,但他更痛苦自己无法救赎对方,于是疑惑带来否定,否定产生愧疚,愧疚让他无法自解,选择躲避。
  夕想到这里,然后,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夕并不理解愧疚是什么东西。
  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自责这个词语。
  情感问题是什么……?
  能吃吗?
  为什么要否定自己?
  去否定别人不好吗。
  对于夕来说,他不去将整个世界拖入地狱,已经是对其他人最大的宽容。
  夕想,舒莫什么都没错——但他又感到自责,夕想到这里,男人微微叹息一声,最终低下身,说出了他有生以来第一句安慰他人的话:“你拥有救赎他人的能力,并可以随意决定它们是否可以被你净化。”
  “你手中捏着审判他人、掌握它们命运的权力。”
  舒莫:“?”
  夕伸出手,理了理他胸前的衣服,接着说道:“所以它们应该跪在地上向你祈求,以获得被救赎的资格。”
  “这就是你能力的本质。”夕轻描淡写地说:“你是掌握它们命运的神,这样的你在面对污染物时,根本无需考虑其他。”
  在舒莫的面前,夕继续说道:“他们是否可以被拯救,只在于你的想法,舒莫,你不需要关心它们做了什么,或是需要什么,你只需要审判它们,利用它们,这是你应该有的权力,你拿捏着它们的生死,所以它们要跪伏在你面前。”
  男人伸出手,捧住他的脸,他生有六指,轻轻地捏着青年的下巴,动作怜惜:
  “如果你选择不拯救它们——那么就是它们的问题,你生来就有这种能力,你无需感到愧疚,因为你问心无愧,不是吗?”
  说到最后,夕歪了歪头,继续说道:“如果任由它们肆意妄为,那么审判的权力就会被颠倒、被扭曲,决定这一切的人是你,如果它们跪伏却没有被救赎,那就是它们没有资格。”
  “这不是你的问题。”夕说完后,看着瞠目结舌,但又好像有些茫然的青年,最终一锤定音:“因为它们,才是该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的人。”
  “?”
  舒莫看着他,仿佛三观和思想都有些被颠覆一般,目露迟疑:“可是……?”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夕站在那里,微微垂下眼看着他,那强烈的压迫感、理所当然掌握一切的姿态,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威势,让人完全不敢、也无法去反驳他的话。
  甚至于,舒莫有些难以思考了,他甚至开始觉得,夕说得是对的。
  最恐怖的事情,并不是夕强迫他去做什么——而是他的话即使颠覆了舒莫的想法,即使听上去有些惊悚,但是,在某一种程度,他的话,甚至听上去是有道理的。
  看着舒莫仿徨的样子,夕微微勾起唇,然后缓缓笑了起来。那淡淡的、悦耳空灵的声音在舒莫的耳边缓缓流淌,仿佛要聚成一团粘稠的毒液般流进他的脑中,将他的思想完全扭曲。
  “舒莫,”夕站在他的面前,对着舒莫伸出手:“让我们一起来改变这个世界吧。”
  “……”
  舒莫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青年微微摇着头,他刚想说些什么,夕却眯起眼睛,骤然上前,与此同时,舒莫身后的电视机也因为青年的动荡而开始播放其他内容,仿佛在下意识地以此来反驳男人的观点。
  “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夕轻声说道,声音轻暖,仿佛一团温柔的沙。
  舒莫转过脸,就看见身后的电视剧内播放出了一段影像,一段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连他自己都并不记得的影像。
  “这是?”
  舒莫张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在梦魇离开了那栋小楼后,因为莫名的原因,导致仆人们隐隐约约更加排斥着少年,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晓因为什么,又或者说,这些一直待在少年身边的人比他更早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这件事却并没有传播出去,因为某种原因,就连少年的名字和存在,在家族里都是被隐藏的,这个小楼仿佛要将待在这里的少年连同仆人们一同永远埋没,他的父母再也没来看过他,仿佛已经将他遗忘。
  因为因斯亚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又会带来灾难,赫尼亚夫妇本来因为这一点而感到犹豫——但令他们惊喜的是,在第二年,他们就又拥有了一个新的孩子。
  于是他便被彻底抛弃了。
  但在这一天,一群突如其来的访客却造访了这栋小楼,他们穿着古怪的长袍,身上戴着奇异的饰品,为首的人穿着西装,每个人的身上都画着奇异的纹路。
  他们抓住了一位仆从,询问道:“住在这里的,时不时赫尼亚家族的长子?”
  仆从在惊惧下慌乱地点着头,甚至亲自为他们指明了方向,比起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更恨房间里的因斯亚。于是当他将人带到了少年的房间前后,他对着身边的人不断恳求着:“他确实是赫尼亚家族的孩子,他就在里面,我只求你们放过我……”
  一群人对视了一眼,片刻后,一个男人拿起了手里的挂坠,在那其中滴下了一滴又一滴粘稠的液体,这个挂坠在房门前突然开始发亮,一群人便满意地笑了起来:“没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祭品。”
  “没想到普尼亚少爷会住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仆从脸上的表情一顿,但他并不敢解释,只是心里想道:只要他们离开,那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只要是赫尼亚家族的血脉就可以,只剩下他们一族的祭品了。”另外一个男人声音嘶哑地说道,眼神在仆从身上划过:“鬼知道那些贵族在想什么。”
  “你做得很好。”
  他们看着面前的仆从点了点头,下一秒,男人伸手拧断了他的脖子,两个人走了进去,将床上的少年扛到了肩膀上,为了防止事情暴露,剩下的人血洗了这栋小楼,防止赫尼亚家族的人派来追兵。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直到他们离开这里,都没有人前来阻止他们。
  他们跨越了这片区域,远离了二层,将几个贵族家的孩子掳走,接着一路奔波,最终,一群人来到了……五层。
  这里是连审判所都不愿意关注,民风淳朴、猎人们热情好客,连空中的太阳都显得黯淡了几分的区域,并非是六层那般的完全丧失了法度,但同时又极其混乱,猎人们的眼神浑浊暗红,拿着武器四处行走,战斗已经是家常便饭,就连走在街上路过的狗可能都会突然变成凶狠的怪物咬人一口。
  平民们勉强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但同时又对未来充满忧虑。污染物在五层横行,猎人凶狠至极,而在他们畸变后所产生的污染物,则也同样狰狞地让人惊悚。
  猎人越强,污染物越强,于是猎人就越强,更何况,就连这里的平民,都会随身携带武器。
  于是,在这里,新的教派产生了。
  一群不敬仰审判所,反而开始崇拜污染物的教徒们聚在一起,成立了将污染物视为神灵的教派,他们称污染物为新时代的统治者,所以作为崇拜新时代新神的教派,也理所当然被称为始教。
  请不要笑——这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在平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污染物吞噬的情况下,去崇拜对方以换来救赎,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污染物的目的都是出于伤害他人,有些污染物,甚至会保护他们。
  只要不违反它们的准则,那么它们甚至可以被人亲近——这些因素加起来,怎么看,也比审判所看上去更可靠一些。
  于是,这群崇拜着污染物的教徒们聚在一起,决定为他们的主献上祭品。
  主教看着教徒们,对他们说:“我们的主是新生的、伟大的主,而现在居住在高塔上层的那一位,则是主的死敌,而作为对方的爪牙,臣服于祂的二层人士们,则同样是我们的敌人。”
  “二层的人、那些所谓的贵族,则是我们首先要灭除的毒瘤。”
  牧师的手盖在面前的经书上,接着说道:“我们需要为我们的主,献上祭品。”
  于是,二层贵族们的私生子、或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人,就被绑到了五层……成为了,献给污染物的祭品。
  因斯亚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是,实际上,那些人是冲着他的弟弟去的,然而在赫尼亚夫妇发现了这一点后,他们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暗中策划,让原本应该去寻找普尼亚的人找到了因斯亚。
  他们甚至开始感激起那些疯狂的教徒:因为他们帮他们解决了一个麻烦。
  因斯亚被关在笼子里,他的衣服有些脏乱了,少年的身体蜷缩着,绿色的眼眸显得有些暗沉。他扒着笼子的边缘,抬起脸,望向四周,接着,少年的眼睛一愣,他在这里看见了许多的污染物。
  不,那些不是污染物,更像是即将失控、即将失去人形,扭曲畸变成怪物的猎人和平民,他们聚在一起,偶尔看向这边的眼神也是浑浊的、疯狂的,这群人喧哗地大笑着,以一种发狂般的姿态。
  这些人……都疯了。
  因斯亚摇摇晃晃地坐回到了笼子里,他在这里听见了许多苦难,感受到了太多痛苦,在这一路上,因斯亚实际上一直都想要做些什么,但他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那一次遇见梦魇时的场景,少年的手指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我到底该怎么做?”因斯亚抬起头,望向身旁的人,一旁的猎人一直在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因斯亚抬起脸,望着这个已经逐渐转化为怪物的疯子,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却被打开笼子,从里面拎了出来。
  他被拎在男人的手里,像一条很小的狼崽。少年的脸上并无多少恐惧,他很瘦,而且体重很轻,被一路拎着到了一边,被放到了最中心的祭台上,挂了起来。
  “来看看我们今晚的最佳嘉宾。”
  身旁的主教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移开视线,他焦躁地抹了抹自己的脸,接着说道:“这一位,是赫尼亚家族的长子,普尼亚。”
  被挂在祭台上,一直显得极其沉默的少年转过脸看向他,那双绿眸在他身上顿了顿,主教甚至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怜悯——见鬼的,这家伙到底在用什么眼神看他?
  “我叫因斯亚。”少年声音很轻地说,主教翻了翻自己的册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隐隐的紧张。
  “无论如何,你都是今晚的祭品。”他身前的猎人看着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同样的眼神望着他,像是在下意识地渴望着什么,又莫名感到焦躁。
  远处,梦魇的蹄声传来,它离得很远,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什么,又不知道是否该上前。
  “别耍花样!”看着少年的眼神,台下的猎人们不仅没有感到被安抚,反而还显得被冒犯了一般,他们从未看见过这种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猎人轻声说,他掐着少年的脸说道:“你在挑衅我们吗?”
  “我只是想。”因斯亚轻声说:“你们看上去很痛苦。”
  “你们所有人,包括围在外面的污染物,都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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